一楼不给看(*'▽'*)♪

——你说这篇文章的第一句用“我的脖子又在隐隐作痛了。”好呢，还是“‘诶呦，我的脖子怎么痛起来了！’”好呢？
——第二个，第一个有些老气横秋的。
——那就第一个了。
徵羽老艺术家的脖子又在隐隐作痛了。
或许是经年累月的键盘敲打留下的病根，我愈发觉得自己的颈椎不好了。以前长时间盯着屏幕后，唯脖子略有僵硬，现在却变得四肢麻木而头晕目眩，那疼痛亦是越来越明显。
人大抵总是这样，生病的时候，才会惦念健康的美好。
天依曾不止一次叮嘱说，要我适当放松脖子，却似乎从未说进我的心里，只有在小姑娘替我心疼，而施展耳朵变痛术的时候，我才会意识到身体已经超了负荷。
近些天，这不适愈加严重了，严重到不得不以突然的扭动缓解。这却吓坏了天依，她连忙自学了些理疗的技巧，让我脱光光上衣，骑在我的背上，涂了精油，用她心爱的银梳子背刮着我的脖颈，疼得我呲牙咧嘴。
“你该和我出去走走。”她看着我脖子上的红印，分不清哪个是昨夜种的草莓。
“我还要工作，还要打游戏。”
眼看小姑娘又要让我的耳朵变痛，我才连忙求饶，去换衣服。
我不辨日夜更迭许久了，有道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我也不知春秋，属于我的一年四季都是空调的十九度，据说这极不健康。
我换上了她为我织的定情信物，特意设计的高领，是来自女友的关怀，还有我们好久之前一起逛街时买的外套与冬裤。
“外面很冷吧？”
“昨晚刚下过雪呢。”她拉开窗帘，让我看看外面。可我不愿意看。
她又为我找合适的帽子，我又为她找柔软的围巾，在她水汪汪大眼睛的注视下，将她薄唇以下围了两圈，然后读懂了期待眼神，亲吻在绯红面颊上，她这才笑眯眯的，为我斜扣上了帽子。
“你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或许是吧。
“可是我们出门干什么呢？”
“可是我们出门为什么一定要干什么呢？”
她与我打着迷语，锁好了门，将钥匙放在我的口袋。
“那……”
“只要你能从出门开始，一直坚持到家不看手机，就算你任务完成了。”
“那……”
“我会让你耳朵变痛痛。”
很多时候，她都有些不讲道理的。

我确凿已经脱离了季节。我不止一次在午间厌恶从窗帘缝隙中钻出的刺眼而灼热的光线，却不曾预料那是厄法同在跌落天际前最后的猖狂。当我走出单元门，寒冷的气流随呼吸充盈鼻腔的瞬间，我似乎嗅到了以往不曾领教过的萧瑟。
“冷吗？”我下意识地问天依。
她摇了摇头，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手
捏
着手机，一手捏着天依，两者相加，可以说是我的整个世界。我在暗暗祈祷甲方不要发来新的商单，让我好好弥补一下只有在后半夜才能搂搂女友亲亲抱抱的遗憾。
“多抬头看，抬头看。”
她在一旁叮嘱我，抬高了我的视线。
现在大概是下班的时间，结束了一天忙碌的人们都等待着晚饭的欢愉，因为天色还未晦暗，我无法看见每栋楼上各家各户的灯光，但我仍能看到遮蔽视线的树枝，与那枝上披的皑皑白雪，还有那些不堪重负、残破凋零的叶子。
我想起我很久以前就为它们写过的文字。
“落叶寻到了根，一如游子归了家，花开花谢，也正见证着无数游子与亲朋的离别与相聚。”
“我们可以跨越星际，跨越次元，将声音送到几千几万光年的银河，却无法将一句问候送到亲人的耳边，科技越来越先进，人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却又越来越远了。”
越来越远了。我看着枯叶，又转头看了看天依，觉得有些惭愧了。
“不用走那么急，我们慢慢走。”小姑娘摇了摇我的手，拉慢了我的步伐。我想她是对的，那时，一片落叶都能给予人万般思索，更何况是平日中匆匆离别的万物呢。
凉亭也落了雪。大概是怕有人滑倒，物业清扫了地面，但人无法触及的亭顶，仍然被白雪所覆盖。
冷清压住了凉亭，冷清也压住了凉亭。
我已经在这个小区里生活了近十年，当我还小的时候，这凉亭倒不是这般冷清。那时候的我多贪玩，无论是纸牌卡片，还是桌游竞技，只要是周六周天，只要是寒假暑假，我们几个小伙伴总会准时聚集在凉亭下，展开一场又一场的不公平竞技，一直到夜灯点亮，一直到扔在一旁的小灵通亮起妈妈喊吃晚饭的来电讯息，响彻云翳的欢笑与争吵才会暂时停息。
那时候哪来的颈椎问题，那时候只觉得浑身都是气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甚至还考虑到几十年后，结婚生子，该如何抽出空来，再来一盘尔虞我诈的纸牌，结果还不等佳人将临，课业的压力就先打破了美好的憧憬，而欢愉也逐渐被压力所取缔，那些最忠实的小玩伴，也终难逃被清扫出记忆的范畴的命运。
人工湖的湖面已经上冻了，或厚或薄的冰层上，罕见地还留有昨夜添的雪。听大人们说，他们小时极喜欢这上冻的湖面，我也喜欢，在冰上一玩就是一整天，直到冻得面红耳赤，直到全身都挂了雪水，才会哆嗦着，却不舍地回到家中休憩。
这是我熟悉的记忆，而今却大抵与它们相去甚远了。
“徵羽先生，别想你的宏图伟业啦，把门禁卡拿出来，我们要出小区喽。”天依挣开了我的手，蹦跳着来到我的面前，将双手背到身后，面对着我，缓缓倒行。

出了小区，那是狭长的林荫道，我记得这条道路，它承载着我们太多太多的故事，我与洛小姐的初识，我与洛小姐走过的春秋冬夏，我与洛小姐最终决定搬到一起，都被这条林荫道所见证。
彼时的她，也如今朝一般活泼，而我却不如此时一般无神，我还很健康，我会像个小孩子一样，走在她的面前，蹦跳着后退，向她展示我新学的流行的迈克尔的舞步，然后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她便会来拉我，摸摸我的头，告诉我痛痛都飞走了，我们相拥，是青春年少的幸福。
法国梧桐不知道从何时起，蕴藏了着
巴黎
浪漫的气息，在夹道的法国梧桐下，春天，是生机的活泼；夏天，是夏虫不可语冰；秋天，我将金黄的落叶戴在天依的耳畔；冬天，我们漫步在霜雪初化的街。
“徵羽先生，看我看我，顺着我的手看。”
她仍像个日系的软妹，将单手背在身后，迈着猫咪的步伐，将手渐渐抬高，我的脖子也随之上仰，上仰，上仰到看被落日逐渐烧红的云朵，听见颈椎咯噔一声，然后听见小姑娘咯咯的坏笑，但我不会怪她，只会怪自己陪她玩的时间太少了。
但很快，她，或者不光她，还有我，又被路边随风飞来的奶油香味吸引了，卖爆米花的婆婆已经很老了，相比我们高中的时候，她佝偻的身体变得更加矮小，黝黑的脸上分明又添了深的沟壑，那几年不换的围裙自然沾上了更多的炉灰与污渍，但她与老伴对视时澄澈的目光，与天依交谈时呵呵的笑意，却分明显现出截然不同的活力。
天依得了她心爱的爆米花，吧唧吧唧地吃了起来，边吃边责怪我方才付钱的时候是不是又看了手机。我不做辩解，认真观察她吃东西时的可爱样子，似乎整片将黑的天就都被她沁成了粉红色。

这条街并非主路，因此不算繁华，来往车辆算少，游商浮贩算多。彼时的天依，比现在贪嘴的多，她总要挤出那点生活费，做贪嘴的零用，或是一根糖球，或是一串糖果，两块钱一大包的炸鸡柳，也不妨碍她的雅兴，而十块钱一杯的奶茶，是她最不舍得分享给我的东西，就好像我喝上一小口，她那圆溜溜的大眼睛，就能淌出眼泪来。就算我压根没有吸，她会嫌我喝得太多，扑在我的脸上舔****角，然后从我的嘴中夺回属于她的甜腻。
那时的我们，真好啊。
街道上时有行人，有的会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我们这一对儿小青年又在玩着什么鬼把戏，还有的还会认为有失公德，伤风败俗，看他们的眼神就知道。
“但我觉得，那大概是一种羡慕。”天依不再面朝着我走，又一次来到我的身边，捧着她心爱的爆米花，一边吃，一边和我探讨起来。
或许我是害怕孤独的，也许天依也怕，因为孤身一人的时候，悲伤就会无来由地侵入我们的大脑，我会报复性地思考人心的黑暗，天依则会为黑暗感觉到恐慌，但在和洛小姐交往以后，我们的世界有了彼此的陪伴，那些荒诞的想法有了交流的对象，源于荒诞的恐惧就不再恐惧，而成为了我们取乐的手段，或者说，探讨的缘由。
为什么羡慕呢？洛小姐向我这样解释，大概和我所思相合，当人们已经习惯了为自己装上发条，当人们已经习惯了规划自己的生活，抛弃了自己的灵活，融入芸芸众生的一员，自然要皈依社会的节奏。他们习惯了快，一如我们习惯了慢，只是评判对方的立场不同，而就显得截然相反。又或许是他们已经在匆匆中溺亡，匆匆来，匆匆去，匆匆生，匆匆死，而见到如我们这般悠闲自在的时候，才想起自己已经被生活打磨成了自己曾最厌恶的样子，所以那充满恶意的眼神，并非对我们，或许是对天地，或许是对自己，谁知道呢。但是，有一件事是他们达成的共识，那就是我们看若平常的悠闲与惬意，已经成为了他们目光中奢侈的旖旎风景。
洛小姐向来是聪慧的，我从不吝啬对她的溢美之词，在我看来，在她那小小的脑瓜中，却蕴藏了无穷的智慧。
“所以摩柯你应该好好享受这份奢侈，不要老想着工作，钱是赚不完的。”
我向天依点头，又突然学着她当年的样子，把她按在梧桐树干上，舔去了她嘴角的爆米花屑。

穿了林荫道，豁然开朗，那是繁华的马路，彼方是车水马龙，流光溢彩，是华灯初上，灯火阑珊，望着熠熠金光，我似乎觉得有些陌生，这十年的日子似乎都白活，我从没在林立的高楼下驻足，感受它们的繁华。
洛小姐会告诉我，这是那条路，那是哪幢楼，那里有个车站，那里是座天桥，看着她的小嘴忙个不停，我却不忍打扰她的兴致。
或许是新盖的楼，或许已经很老了，但城市里那么多楼，每一幢都是做什么用的呢。谁又能一一说明呢。
我这样问洛小姐。
“是呀，所以徵羽先生天天工作，天天打游戏，世界上的工作和游戏那么多，怎么会有做完和打完的一天呢？”
说得我汗颜，乃至无地自容。
说完，她又指了指旁边的绿化灌丛，那上面的雪尚未消融，又指了指车水马龙的道路，那灰漆漆的雪泥，早已褪去了洁净。
我想，我又明白了。
又走了一会儿后，是段下坡路了，我知道，这是围绕小区外一圈的最后距离，小姑娘也细心地提醒我，虽然是下坡路，也不要刻意低头哦。
我感觉我收获了很多。我如是说到。
那太好了。她又往嘴里塞了颗爆米花。
我想写点什么了。我提了个小请求。
——不许写。
但我知道她会答应。
——如果一定要写，我来帮你写，你只要说就行了。
我只能同意。
我开始构思该从何下笔，我开始回归静默创作的状态，耳边除了吧唧吧唧让我安心的，小姑娘的满足声音，再听不得那尘世的喧嚣。
天已经暗了，路旁的灯上了，昏黄的光穿过光秃秃的树枝洒在我的手上，照亮了我尘封许久的心房。
最后的步伐，一步一步，尽是沉淀。
进小区，买菜，入单元，电梯，归家，做饭，吃饭。
晚饭之后，天依来履行她的诺言，我将脚放在温水中，她笑眯眯地看着我享受的样子，坐在我的电脑之前。
“开始吧，我们的老艺术家。”
那故事就回到开篇。
这就是我和女友之间一次散步的经历，文字虽干涩，却能记录下我们平凡生活中的平凡小事，而后被我们夹入时光的大书，以供老去时的我们，再细细品味吧。
郑重落笔。徵羽摩柯，洛天依。
执笔人 欧阳珏茉
落笔时 2021.11.26

大家也要注意身体健康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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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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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文頂頂

顶顶，顺便问问dl的群里还有空位吗我有个朋友想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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