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7
回首在苦痛中挣扎的过去,该对最后做出的选择感到庆幸吗?终于可以摆脱掉无尽的工作,脱掉那身大衣,以真面目示人,做回原来的他。
辞职后,生活其实并未得到多少改善,反而更加糟糕。只有酒精才能麻醉他的神经细胞,令它们不再脑中闹腾,折磨脆弱的意志。他知道,那些记忆是害得他现在如此煎熬的罪魁祸首。解决办法也很简单,只要回到那艘船上去就好。
做回那个“博士”。
他有想过,只要回去,顶级的医疗技术能治愈脆弱的身体,精神疾病也能得到缓解。但他知道,活在那种环境下只会使他更加痛苦
他不后悔,虚伪的关系圈只会使他痛苦,扪心自问,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在黑夜来临时,博士喜欢坐在电影院对面的长椅上,夏日的凉风能让我稍微清醒一点,顺带携来路边种植的花草的芳香,呼吸不再沉痛,使他放松下来。
“晚上好。”
寻着声音,博士在人群中找到了正向他走来的目标,毕竟那对专属于萨卡兹的尖角太过于突出,想要找到这个穿着棕色T恤与短裤的黑皮壮汉并不难。
“比利,你又迟到了。”
“博士,我这不是没迟到吗?你看时间啊,离九点还有……才超过一分钟,你等也不算久,对吧?待会我请你喝一杯就是了。”
“我真是受够你的油嘴滑舌了,还是老样子。”
虽然博士嘴上抱怨,却笑着摇摇头,为这位壮汉让了些空间。然而在几秒后,他又后悔了,比利身上的味道实在臭不可闻,汗水浸湿了他衣衫,博士打赌这家伙一定又去打地下拳击赚小钱了。
“我以为你会在那什么岛上呆一辈子呢。”
“见的多了,想的多了,最后我更希望留在你这种朋友身边,所以我辞职退休了。”
“博士,我很羡慕你这颗聪明的脑袋,你应该留在那里的。”比利苦笑道,“我这个只能靠打拳为生的人,帮不了你多少。”
“我只能请你吃一顿饭,喝杯酒,吹一会牛。你要我做高端学术或上战场之类,我做不到……”
博士笑了,他拍了拍比利的肩膀,叫他不需低头自卑。
“比利,我不需要什么誓言,因为那些屁话我在罗德岛上听的够多了。”
“博士,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瞪大眼睛,无法理解博士话中的含义。
“比如,在你遇到困难时,你会想起我吗?”博士问道。
“博士,如果我需要你,我一定会来找你,虽然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帮助……”
他笑了,他听不出这句话中的虚假之意。
“够了,这就够了。比利,我在罗德岛上听到的荒谬话语快要让我的耳朵起了茧子。我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对我说那些话,我与他们中的很多人只有一面之缘,甚至未见一面,他们是因我的名声而来吗?也许他们嘴里提到过我的名字。他们想寻求我的帮助吗?可他们在遇到困难时从未找过我帮忙。他们在我的身上贴满了各种标签,把我神化,可我只是一个待在办公室内处理文件的,一无所有,苍白如纸的人罢了!”
“他们不需要我,不值得为我付出生命,他们有自己的人生,我也一样。他们身上有着多重的色彩,这正是我所渴望的,即使有一滴墨水将我染黑,我亦心甘情愿。”
“我被诸多人厌恶,可我不知她们为何如此恨我,想我永远待在办公室中,想我死去,也许是碍了他们的眼罢!更可悲的是,鲜少有人为我发声,只有少数几人与两辆小车。”
“比利,你在多年后依然记得我这个人,愿意来赴约,我知足了。”
“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爽!再来一杯!”
被挥动的酒瓶中洒出酒水,一滴滴地渗入被顾客踩得咯吱作响的木板中,而酒客仍在与友人聊着陈年旧事,对他人的目光倒是不予理会。
只有酒精才能让二人从压抑中解脱,在这个小小的酒吧中谈天说地,将生活中的不乐全部倾诉出来。他们谈论起工作,谈论起生活,谈起自己的所见所闻……一日的疲劳逐渐被转化为倦意,向二人袭去,滔滔不绝的话语变成了沉默,最后只是低头喝着闷酒,把酒瓶往旁边一放,喝完一瓶就接下一瓶,到最后人与酒瓶都倒在了桌上,进入了梦乡。
2021年06月07日 16点06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