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2
“阿言。
儿时娘亲总是这样唤我,朝我的手里塞入一个热气腾腾的手炉,她说我身体自小就弱,要我暖暖身子。
娘亲的手总是冷的,冰一样,然而目光却是暖的,她的手背很白很嫩,掌心却生着很厚的茧,柔柔目光里,给我扎着两个好看的辫子。
二叔父亲他们总嫌我是一个女孩子,又生的体弱,明里暗里挤兑我。母亲也不催我练剑,只是笑着说,她给我起名叫言,誓言的言,她曾发誓,要护我一辈子平安,我的这双手,是不该染血的。
她说,阿言,这世间有一扇通往黑暗的门,答应妈妈,永远不要靠近。
娘亲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美好,她带着我在日暮看夕阳,风吹起我长长的马尾,她说阿言你要快乐啊。
我弟弟叫赐。
娘亲说,他和我一样,都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父亲却嫌母亲给他生了个傻儿子,经常对她恶语相向,弟弟还小啊,就这样哭着,口齿不清地说,姐姐,我疼。
娘亲希望我可以活得糊涂些,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是,善与恶,我本是可以看清的,那些人欺我年幼,却不知,这双清澈的眼,却早已将他们的丑态尽收眼底,冷冷地笑着。
有一天,那些人欺负我,我没有哭,眼圈却红了,我说娘亲,要是我很厉害就好了,就不会这么没用被欺负了。娘亲抱着我哭了,眼泪落在我长长的双马尾辫上。
阿言,妈妈教你武功,将来你可以保护自己。
她拿出一把陌生的红色剑,偷偷教我剑法。
而这些,我隐藏得很好。
父亲的脾气越来越不好,经常对她拳打脚踢,那时候,我不明白,娘亲武功明明那么好,为什么却不保护自己呢。
后来的后来,我想,她是想,这样父亲消消气了,对我和阿赐的打骂就会轻些了吧。
可是,娘亲,你明明知道世间有很多无妄之灾,为什么要偏那么傻呢?
那天,她对我说,阿言,以后娘亲不在了,你和阿赐要好好的。
她把我藏在密封的角落,我听到父亲的怒吼。
**,别以为我不知道,阿言不过是个**,你是罗网的人!罗网主人说了,只要我杀了你这个罗网的叛徒,他便会祝我登上家主之位。
娘亲死了。
她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躲,甚至没有抽出手中的惊鲵剑。
她说,阿言和阿赐还小,要对他们好。
很久很久,我才颤颤巍巍地从藏身处爬出来。
血,好多血,就在地板上蔓延,刺痛着。
这个世界原本很美好啊,现在这些美好都不见了。
娘亲,你错了啊,软弱是没用的,可娘亲若真的软弱,又怎会与罗网抗争。
心痛着,我没有哭,夕阳下,我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我装作不经意的模样,问田猛,娘亲呢?她在哪?
田猛做出悲痛模样,你娘走了,如今只剩我和你和阿赐三个人了。
我终于卸下伪装大声哭出来,他抱着安慰我 ,我压着恨意叫爹爹,却在心里冷笑,你与我,都是做戏的,田猛,我们这对父女,当真是可笑。
言,不是誓言的言,而是谎言,假面与假面。
赐,不是恩赐的赐,而是命赐,宿命与宿命。
终于,我靠近了那扇黑暗的门,田猛他们欠我的,罗网欠我的,我都要讨回来。
面具戴上,黑暗的气息,陌生而熟悉,杀手,本来就是属于黑暗的。
娘亲,对不起了,从前你在我会很开心,可如今,你走了,我要这颗心又有何用呢,罗网无心,杀手也没有心的。
善恶,是非,因果。
我察言观色,却早已辨不清。
多年来,田猛见我体弱多病,我又为其明里暗里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逐渐放下戒心,却未曾真正信任我。阿赐孩子心性,不喜练功,当我对他说好好练剑才能可是保护姐姐,他就重回孤独中,练的无比认真。
那天,白衣素白,白不过飘飘飞雪,阿赐被逼着,在冰雪天里练剑,他说他冷。
田猛怒气冲冲地踹他,你这个傻子!
那只我给他做的风车被田猛劈碎了,阿赐红了眼睛扑了上去,却被再次踹开,田猛气急败坏 打了阿赐很久,打的血肉横飞,骂他不争气。
我冷声劝田猛,父亲,阿赐只是一个孩子。
他唾骂道,我是为了他好!
为了阿赐好?呵,虚伪的借口,他田猛只不过是想为自己铸就一个杀人的机器,便于巩固自己的地位罢了。
田猛走后,阿赐哭着捡起在雪地里沾了血水的风车,对我说,姐姐,你给我做的风车坏了。
姐姐再给你做一个就是了,你还疼么?
他抽噎着着,宝宝怕,爹爹总是打我,我讨厌他。
风声有点大,连带着声音有些缥缈。
我看着他的眼睛,冷冷淡淡说。
姐姐也讨厌他,阿赐,我们杀了他,好不好?
2020年10月15日 02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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