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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章的故事里,符文祭司们为鲁斯打开了下界之门,鲁斯则义无反顾地纵身跃下……
芬里斯的下界比阳间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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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04月29日 02点04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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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西尔提尔的呼吸
一道马蹄形的峡谷从洼地蜿蜒而下,却在在半公里外急转直降,戛然而止,它是剧烈的冰蚀作用与过去的地质变迁的遗产。峡谷的末端环抱着大片的森林和平原,散落在沃尔达哈玛尔达的周围。而在漏斗状的峡谷里则形成了呼啸的暴风,源源不断的热浪吹拂着山脉。
分头行动的小队踏上了前往仪式场地的道路。它坐落在一块坚硬的火山岩上,与周围的石板格格不入。而在它的中心,有着一个浅浅的凹槽,从平台上看下去很不明显。一道黄色的光芒从里面射了出来。锋利的石头劈开了地面上升腾缭绕的烟雾。而那座石碑,被雕刻成了狼牙堡的形状,正坚守在洞口上方,世界之火把它的底部染成了橘红色。
黎曼鲁斯走向洞口。硫化氢的臭味迫使他把脸转了过去。即便是他也无法长时间直视这个洞口。而他一投下目光,热浪便吹散了他的头发,逼得他连连后退。他走到一边,这深不见底的洞卝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铸世之火正在世界的心脏里翻腾不休。
科瓦让两个护卫抬着他来到了仪式场地的边缘。
“这里就是西尔提尔之门,铸魂之炉,通往死者国度的入口。”
“我以前从没见过这种东西,”鲁斯说。
“您以前看过这个洞卝穴。”
“我来过这里,是的。这里有一圈颅骨,岩石上有一道裂缝,并不如克拉卡加德的风光更引人注目。我从没注意过这里,”原体说。“这里是符祭的地盘。”
“玄机往往就隐藏在平凡之下。西尔提尔之门只会在今天打开,”科瓦在椅子上动了动。“一方面,它只是个特殊的火山口。有着奇异的地理特征。而在另一方面,它则是通往下界的大门。那么您,帝皇之子,会采信哪一个说法呢?”
鲁斯盯着洞口,它通向这个世界的炽卝热心脏。他对火山活动的过程了如指掌,地质作用确实足以导致这种离奇的现象。理性的解释。然后他看向他的符祭们,还有那些颅骨和符文,他心里明白它的真面目到底是什么。
“这里是通往下界的入口,”他说。
科瓦点点头。“冰,火,空气,和灵魂……”他用拐杖指着冰川,火山口,湖泊,以及黎曼鲁斯。“而这里是大地。”就在他发言的时侯,两个护卫把科瓦放到了地面上。他的椅子脚接触到了石头。他从大地吸取了力量,而他的无力似乎也好转了。“芬里斯上的元素汇聚于此处,达到了平衡。而您则具现了它的灵魂。只有您可以完成这趟旅程。旅程现在就可以开始了,但是我们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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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了两下拐杖,上面的骨头发出了尖锐的响声。于是符祭们便在立柱和颅骨的项链中间排成了一圈。鲁斯盯着科瓦。在这个人身上,在其他人身上,没有一丝军团阿斯塔特智库的痕迹。他们是异教的祭司,符文的法师,寒冰的萨满。
科瓦用他的拐杖在石头上敲了三下。而在第四次敲击时,其他的符祭也开始把他们的手杖的顶端重重地砸到地面上。伴随着他们的缓慢节拍,他们吟唱了起来。第一个人开始吟唱,然后是第二个,就这样延伸下去,直到他们七个人都在一边重复着催眠的乐句,一边敲击着他们的手杖,它们参差错落,交织重叠,就如同编结的工艺一样杂乱无章。
“芬里斯正位于近日点,”科瓦说。“现在是夏至,夏季的至高点。请听我一言,寒冬与战争之主。您在下界会遇到许多离奇的生物。鬼魂,甚至更糟。要对付这些生物,您需要决斗般的专注和镇静。千万不要放松警惕。您可以喝他们的蜜酒和麦芽酒,但不要吃鬼魂奉上的肉类,否则您将永远迷失在下界。千万不要回答问题,以免落入他们的骗局和圈套。您必须像一个凡人领主一样,恭敬地对待它们,这样它们才会给您需要的答案,虽然您可能不喜欢这些答案,而且需要付出代价。请随我来。”
鲁斯走过了残废祭司的椅子。其他符祭们的吟诵声让他有些头晕,他心神恍惚地走着,如同一个人经过了漫长颠簸的航行,刚刚才离开摇晃的甲板,踏上了干燥的陆地。
科瓦朝他打了个手势。鲁斯弯下了腰。
“最重要的是,千万要记住,大人,您是什么,”科瓦耳语道,没有让其他人听到他细微的声音。
鲁斯点点头。“我是黎曼鲁斯。”
“不,”科瓦说。“这只是您的姓名,”于是他向鲁斯的耳朵里说了一个他从没听过的名字,一无需多言的名字,一个为他而起的名字,一个在他被从泰拉盗走之前便早已存在的名字。
这名字振聋发聩。鲁斯的耳朵嗡嗡作响。他就那么诧异地耸立在那里,头昏脑胀。而科瓦那张惨淡的脸填满了他的整个视野。
“请记住您并不仅仅是一头狼。您准备好了吗?”
“是的,”他说。
“请去大门那里,看向里面。”
鲁斯昏昏欲睡地走向了火山口。那里的热量让他犹豫不决。“请盯着它,”科瓦说。“不要害怕高温。您的灵魂之冰会保护您的。”
在超然入定的状态下,他把头探进了洞口,完全伸入了热气的湍流之中。他的皮肤被烤得刺痛不已。他能感觉到身体正在自我恢复,修复着损伤。他被灼伤了,然而同时,他愈合的速度也一样飞快。尽管如此,这还是一种折磨。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科瓦说。“下界的每一件赠礼都意味着一项牺牲。您接受这条规则吗,我的头领?”
“我接受!”黎曼鲁斯咬紧了牙关。祭司的吟诵声与脸上的痛苦混合在了一起。他屏住了呼吸以抵御灼热的气体,因此有些头晕眼花。
“那么请深吸一口西尔提尔的吹息,然后一路走好。您和我此生便不会再见。”
鲁斯只犹豫了一瞬间,他的肺里就充满了灼热的空气。他的嘴巴被灼伤。他的喉咙在燃烧。他的肺部在枯萎。祭司们的吟诵声嗡嗡作响,变得比战歌还要响亮,鲁斯觉得他一定是被骗了,他一定会死在这里,他一定是上了那个被他养虎为患的巫师的当。
地面上的火山口朝他冲了过来,张开了深渊巨口,于是黎曼鲁斯从阳界坠入了彼方。
西尔提尔之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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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大魔的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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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脚步声有一种特别的声音。它是雪中的空气被压缩时发出的嘎吱声,它是双脚踩碎精致的水晶时发出的沙沙声。它是平静的声音。它是死亡的声音。在这个充满敌意的季节,在那些聪明的动物冬眠的时侯,死亡便会倾巢而出。而这个世界会变得一片空虚,平静也会不请自来。一个人正孤单地躺在雪地里,躺在创造的穹顶下,无人打扰。在这片景色里,没有生与死的界限。它们不再泾渭分明。这景色清晰易懂,这景色转瞬即逝,于是身体变得冰凉,灵魂飞升天堂。这是片很容易屈服的景色。
鲁斯明白什么是冬天的脚步声,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跳声。
洁白褪成了蓝色的忧郁。他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原本被烧伤的肺部现在却被痛苦的空气所凝固。他的双眼早就睁开了,它们潮卝湿的表面被冻得冰冷无比。似乎什么魔咒被解除了,他现在能看见了。
那些脚步是他自己的。他走过了一片松软的雪地,他的双脚穿过了雪面,陷进了雪花里面。他的每一步都深至膝盖。他慢了下来,然后停了下来。
暮光为世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蓝色。十亿颗冰晶冲着十亿颗星星眨着眼睛,在天与地间调情。
黎曼鲁斯转过身去。虽然他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也能感觉到自己在向前移动,但是在他的站的地方却没有任何脚印。大雪原封不动地躺在平坦的地面上。而在每一个方向上,都能看见深蓝色的地平线与蓝黑色的天空相遇,中间是它们毫不妥协的边界线。严寒正在像钢铁一样撕咬着他的小卝腿,严寒正在像利爪一样刮剌着他的肺部。群星是如此的陌生,而寒冷比芬里斯那最致命的夜晚还要深邃。如果他没有原体的体格,他早就倒下了。
鲁斯在帝皇身边学到了很多。世上没有神灵,也没有魔法,也没有解梦和读梦。这些事物,这些体验,都是人类意识过滤后的亚空间表征。它们并非客观真实的感觉。它们是思维的科学,它们是灵魂的科学。这就是帝皇教给他的帝国真理。
而在帝皇之前,鲁斯也曾在符祭的脚边牙牙学语。他是在鬼魂和幽灵的信仰中被养大的,那些妖魔鬼怪会爬出下界,为这个多灾多难的世界增添更多的超自然的危险。在这样的信仰体卝系下,鲁斯现在游历的地方就和现实世界一样真实,而且更加致命。
鲁斯独处在雪地里,他知道自己相信什么。鲁斯已经见过了太多理应是虚构,却被证实的事物。他聪颖绝伦,他能够辨别它到底是真还是假。而更好的问题是,它会杀了他吗?
科瓦说是的。科瓦很少出错。
他在大门处受到的烧伤已经消失了。而他的仪式皮衣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狼皮外衣,被粗制滥造地裁剪,缝制,最后披在了他高大的身体上。那些狼尾古怪地垂了下来。这是对他酋长装束的嘲讽。史诗的故事里提到过这种戏法。他全都记起来了。
不过那已经没有意义了。要是他无法走出这片寒冷,一切都会毫无意义。
符文的星座连接在了一起。他斜眼望去,群星间的线条清晰可见,散发着光芒,可当他扭过头想要看得更清楚的时候,它们却又消失在了黑暗之中。他认出了一个星座,那是一堆杂乱的记号,但如果从特定的角度观看,它们则勾勒出了一艘荣光女王级战舰的轮廓。他再定睛一看,这股印象也无影无踪了。这是谁的船,他想着,是他自己的,还是荷露斯的?
突然从他左边传来了一声悠长的嚎叫。鲁斯急忙转过身去,就像一头冰蜥一样,他嘴里吐出了一团冰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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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平线附近,一头孤狼正端坐在远处。它黑色的毛皮几乎与身后的夜空融为了一体。即便拥有原体的眼力,鲁斯也很难看清它。那一口白牙,两只黄眼一闪而过,然后它就跑开了。
鲁斯神情严峻。他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这片极地的荒原绵延数里格之远。那头狼纵身奔跑,鲁斯则奋起直追,既没有落后,也无法追上。空气灼烧着他的肺部。他尝到了喉咙里冰凉的铜锈味。他的鼻孔也皲裂了,刺痛不已,而他呼出的湿气都冻结在了他的身上。于是他从身上褴褛的衣服里拉出一条狼尾,夹在了牙齿中间。它味道很差,还散发着动物的臭味,很快就被他呼出的冰晶所覆盖,然而这很有效,让他的肺部没有变成冷冻的肉块。
他没有放慢脚步,一直在奔跑着。他靴子里的双脚失去了知觉。他裸卝露的双手缩成了爪状。但他没有停下。在他前面,那头狼正健步如飞。它的每一个脚步都反射卝出了晶莹的闪光,但是它的脚却并没有陷入雪中,也没有留下些微的雪泥鸿爪。而鲁斯,与之相比,却经常绊倒,看不见的坑洼吞没了他的双脚。他不止一次摔倒在了高及胸卝部的雪中。但是每当那头狼似乎要消失在前方的时候,大雪就会停下,而鲁斯则继续踉踉跄跄地向前进发,咒骂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祭司们。他们跑了数个小时。然而光线却从未改变。太阳也没有升起。
终于,就在他的肺部像融化的金属一样燃烧起来的时候,就在他的四肢开始感受到冻伤的噬咬的时候,一缕黄色的阳光浮现在地平线上。鲁斯早已筋疲力尽,没有欢欣鼓舞。他只是再接再厉,继续追逐着那头野狼。
野狼慢了下来。阳光一分为二,再分为三,然后碎成了无数小窗,点缀在酋长的长屋那低矮围墙上面。仿佛一艘五十米长的狼船上下颠倒,它的屋顶在中间高高鼓起,它的两端则逐渐变窄,棱角分明的柱子上装饰着狼头的雕刻,支撑起了中央的横梁。厚厚的积雪盖住了屋顶的木瓦,在柱子上端堆成了一座座精致的塔楼。烟囱里冒出了光芒,敞开大门里也透出了火光,在地面上投射卝出了一个黄色的梯形。
野狼越来越慢,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而它在靠近时竟失去了一些野狼的特征。那野狼纵身一跃,从四条腿变成了两条腿,它的前肢也变成了人类手臂的形状。又走了几步,它的肩膀也变得宽阔起来,它的后腿也伸长了。然而在其他的所有方面,它仍旧是一头狼, 毛发浓密,就像雪光上的一道漆黑阴影。它的手还握成爪状,而且尽管它在直立行走,它后腿的结构却依然保持着狼的跗关节,膝关节和骹关节的原貌。
那个狼人嚎叫了一声,以表明它的到来,随后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大厅。
鲁斯也快步跟上。他只能看见里面的火光。尽管外面严寒刺骨,这里的窗户却没有关上,仿佛屋主想在野狼之眼投下毁灭的夏季阳光前,再多享受一下芬里斯春天那最后的风和日丽。
鲁斯举起手挡住了眼睛,想要改善视野,然而却无济于事。
在他面前只有一条路可走。
黎曼鲁斯挺起了肩膀,阔步走进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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