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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乙一
楼主
在书店里看到一本“朦胧诗”集,勾起了片片的回忆,于是便买下来了。 面对这本诗集,我首先想到的便是顾城。那是在1995年,一次语文课上,语文老师非常动情的给我们讲解了顾城的《一代人》。语文老师是一个非常有激情的人,可如此动情却只有两次,一次是谈到三毛,一次便是讲解顾城。这一次的动情使我第一次听说了朦胧诗,也是在这一年,我买了一本诗集,《墓床》,一本顾城后期创作的诗歌集,也是一本怀念顾城的诗集。 九年过去了,2004年的今天,我也作了语文老师。在我准备《离骚》的讲义时,我看到了这样一句话,“屈原不愿意与媚俗混同”。看到“媚俗”这个字眼,我立即想到了昆德拉,想到了托马斯和萨冰娜。可我无法真正理解这个字眼,我听说过通俗、庸俗、粗俗,可我很少"媚俗”。面对我所遇到的这个字眼,我只有托马斯、萨冰娜,以及屈原这仅仅的联系。屈原沉入了汨罗江,留给我们的"香草”、“美人”;托马斯和萨冰娜的故事,让我感受到了生命沉重的负荷。 我又想到了顾城。顾城是一个追求纯粹诗歌的诗人,他不允许诗歌语言遭受污染,他“要用心中的纯银,铸一把钥匙,去开启那天国的门”,表现那“纯净的美”。于是顾城用手中的笔,剪接着大自然最美妙的音符,用最简洁的语言,勾画着生命的悠远。这是顾城一生的追求,成就了他最高的荣誉,也将他推向了罪恶的深渊。当他陷入创作和生活的双重泥潭中,追求纯粹的顾城失去了生存的支点,杀死了自己,也带走了妻子的生命。 我喜爱顾城的诗,却沉痛于顾城的离去。我遭受着爱与痛的煎熬,我疯狂的写着诗,却在短暂的疯狂过后,永远的离开了诗歌。我不再写诗,更远离了当代文学,混迹于对古人的挖掘中,直到有一天,我又知道了海子。 海子也是一个纯粹的诗人,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世界中,诉说着心中最美好的生活。我是在给学生讲孩子的诗的时候才知道海子的,我惊讶与海子和顾城如此的相象。当火车的车轮沉重地从海子身上碾过,带走的不仅仅是一个虚弱的躯体,带走的更是纯粹诗歌无望的呻吟。 朱光潜先生在一篇文章中有个比喻,他把故事比喻成一棵树的树干,把语言比作一棵树的叶子。树干决定了树是否挺拔,叶子决定了树是否具有生机。而诗一般的语言却常常如初春的柳叶。或象香山的红云,带给人们的是视觉的冲击,是心灵的震撼。我常常诧异诗歌为何一直处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正统地位,几千年来没有改变。可当顾城海子屡屡的殒去,当复杂的故事“文学”充斥我们的眼睑,我看到的是隆冬时节,人们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装扮着,用绸带,用彩灯,用墨水,甚至用肮脏的还带有血迹的卫生棉。放眼望去,我们似乎走进了喧闹的圣诞夜,我们却随之失去了春的生机,夏的葱郁,秋的萧索,甚至还失去了冬的凛冽。于是有人哀叹:中国文学之树死了。 中国文学之树死了,中国文学死了,当我们沉浸在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之中,中国文学确实失去了生机,当中国诗歌逐步走向歌功颂德抑或无病呻吟时,我们就只能徘徊于古人的叹息声之中。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陶渊明弃官而去的仰天长啸,我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五柳先生抱酒而殒的凄清。 文学是孤寂的,纯粹是凄苦的,媚俗却是轻而易举。那个在反战示威途中被流弹击中的人是高尚的,因为他毫不怯懦去面对死亡,可他又是悲哀的,因为他失去了纯粹的个性与幻想。当我们在家中欣赏着旅游照片时,我们又可否想到了车马声中杜少陵的沉重?当我们在月下寻欢作乐时,我们又是否能体味李太白独酌的孤寂?李太白消殒池底乘鲸而去,这是何等的超然;杜少陵沉睡孤舟悄然闭目,这是何等的震撼!而我们却在灰蒙蒙的天空下,失去了来自心灵的冲动。 醉了,睡了,潦草辍笔。
2005年11月09日 15点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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