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菲休x米拉扬
.又名《两个大男人互相打哑谜的故事》

故事无疾而终，撰写着剧本的书籍在不为人知之处悄然合拢，万籁俱寂。高跟鞋在长长的阶梯上奔跑产生回响，划开时间的礼花，为新事物的诞生奉上祝福。
时至今日，他们的灵魂依旧在亘古不变的绿草芬芳里，无声息地扣紧对方温暖或冰冷的五指，做着于游乐园追逐打闹的梦。
《晴空》
米拉扬的伤愈合的速度并不快，拜最后的战争中多重受伤所赐，这年的大半月份，他都只能以稻草娃娃所制成的“轮椅代步工具”进行短暂的移动。如果刚好遇到小姐来探班，那么这个行为必定会被狠狠地斥责，诸如“伤成这样就别费劲召唤魔物啦！”之类的关怀。如果赛伊连恰好跟着，他或许会被植物系魔物能被开发到这个地步而惊讶，再在惊讶之余把米拉扬打包丢回床上去。
春天的风和煦温暖，带着夏季遥不可及的柔和，以及刚褪去冬季凌厉的生涩。窗外看起来干枯的枝，花了漫长的三个月熬过了新的严寒，正用它感知到温暖而飞速抽出的新叶告诉米拉扬：新的春天到来，一切已经结束超过一年了。
“时间过得很快。”被植物填满的心发出淡淡的感叹。树枝在时间的推拢下，花费一整年向他分别展现了生长、开花、蜷曲以及枯萎，捱过寒冬，又在新的年岁中抽出新叶，所有生物都是如此，生生不息。
大概过不了多久，连头发的浅褐色，都会被新生的绿慢慢取代。米拉扬转了转眼珠，借着窗户阻挡风与叶的玻璃，勉强能看清自己的模样如何。
战争结束之后，在大战里藉由稻草化捡回一条命的米拉扬，被紧急抢救回来之后，一直在房间中静养。能持续陪伴他的，除了忠心耿耿的魔物们之外，也只有屋外时不时会造访的护士小姐。他在自己的静养期间，被没收了染发的权力——那些直接被植物影响的头发，终于有一天能将真正的颜色重见天日，随着一年四季叶子的变化而变化。
……当然，更多时候，只是为小姐她们提供些意外的笑料而已。回忆起秋季，小姐第一次看到他渐变的发色时，险些笑倒进赛伊连怀里的场景，着实连米拉扬自己都忍不住抽动嘴角。
褪去这代表冬季的褐色后，又是新的春季。胸膛被填满了植物的人，平静地将目光转向窗外，那双映衬着天空的蓝色瞳孔里，正倒映着飘浮的云彩和摇动的绿叶。
两位“
小丑
”的对决，也已经过去很久了。
麻雀从远处飞来，落在脆弱的枝丫上跳了两跳，藉由那尚未结束干枯的树皮磨蹭自己的喙。
愈合灵魂需要漫长的时间——最快的方法其实并不是待在房间里，痴痴傻傻地看向窗外一成不变的绿色。米拉扬在静养期间无数次怀念自己与伙伴一起的旅行，充满了危险和刺激的紧张路线，有战斗，也有情谊，即使当时他只当自己是扮演着某个角色，最后也会被小姐那充满人格魅力的心深深吸引。
她是一轮明亮的小太阳，不论是在她身边的谁，都会被那缕温暖产生不舍，更何况是身为植物的自己。
这点而言，赛伊连和雷里尔也是同样。从这趟旅途刚触及终点的皮毛，就被大小姐擅自丢下“永久延长”的任性话语，另外三人却完全没有反驳，反而纷纷开怀大笑这点来看，大家依旧眷恋着太阳的光辉与温度。
天色暗下来，冷风吹过，雀跃在枝头的麻雀振翅飞离窗外。米拉扬侧了侧头，刮起的风不留情地握着拳头，警示般砸向他的窗户，震得窗框都发抖。
在这个冬与春交织的季节里，所有以为春天到来的树木都算错了时间，等待它们的是春天的第一场考验。
致死的倒春寒。

时间轴吱嘎吱嘎地转动，记忆里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森林里的树木沙沙摩擦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冻土的风声。
米拉扬记得这个场景。寒冷蔓延进他的四肢百骸，属于冬季的大雪几乎掩埋他的所有行动能力。为了不当小姐的拖累，他独身离队，在严寒中消耗着身为植物仅剩的温度。
这条路漫长而痛苦，就像是他们即将走向的节点般。米拉扬的行动力被慢慢抽空，这完全说不上好的感觉，对他来说就像是被寒风吹干枯的植物根茎。靴子踩在雪地里发出吱嘎声响，他漫无目的地前行——到达不了终点。多讽刺，映照着他的前程同样因为理智主管大脑而一片黑暗。
卡菲休正在等他。
当米拉扬说完最后一句抱怨似得话，倒在卡菲休伸开的臂弯里时，对方少见的没有露出那符合“疯狂”的笑脸。卡菲休看起来并不高兴，哪怕这其实算是他期待看到的场景之一，“首领之子”身体逐渐崩溃的过程。
米拉扬垂着头，他的胳膊被卡菲休架着，艰难地行走。或者可以说是装作行走的样子被拖拽。连本就缓慢的呼吸都开始逐渐轻薄，雪地带来的阻力太大，他的双脚毫无知觉，或许是因为这是在梦里——也可能是因为，当时他已感觉不到寒冷的温度了。
“别在这里突然死了啊，boss.”卡菲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可就太没意思了。”
“……”米拉扬无力接话，只是在这拖拽中，藉由身躯的中心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哈哈……虽然几率微乎其微，不过，想开点嘛。”卡菲休握紧了米拉扬的胳膊，把他扶得更稳一些，“如果你真的能看到终点线，我就把我的一个私人秘密当做奖励情报送给你，怎么样？”
先不说终点线和情报……米拉扬勉强睁开一只眼，无可奈何地抽了抽嘴角：“你的私人秘密……谁会…在乎…”
“别这么说，万一最后你会被吓得变表情呢？像是那只小猫见到鬼那样？我可是认真的，这次不是玩笑。”
“哈哈……”
“喏，到了。我的暂时落脚点，就先在这里休息吧。”
“……”
“Boss?”
“……”
“这可不太好……温度下降的太快，得赶紧进去。喂，boss,憋住一口气，别真死了。”

厚重的积雨云落下数条闪电，恶狠狠劈在远处的树木上，点燃了火焰。电光映照出米拉扬熟睡的脸，从玻璃上映出如萤火虫般大小的火光，在暴雨中向四周扩散，没有吵醒他。
遥远的梦还没有结束。
最后的战场像是由火海拼成的地狱，饶是已经得以进化的稻草娃娃，与旅途中的所有人一起对峙初始的魔物——吃力感依旧久久萦绕在他的胸口。那像是往口中塞进棉花一样的不适，在整场战斗中都使他痛苦不已，或许其他人也是如此。
“希望”燃烧她的光辉，与融化的“绝望”对峙。这世界能力拔尖的领主们，也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奉上自己的能力与性命。
在这场战争里，所有人都赌上性命战斗到了最后，即使身负重伤，亦或失去性命。对米拉扬而言，活着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他没有在这第不知多少次的死亡体会中，真正死去。
他在废墟里被抬了出来，被愤怒的大小姐含着眼泪连打两巴掌，挂着淡淡的笑，却连手都抬不起来。被魔物溢出的魔力所改变的天空，浓厚的云好像要裂开似得，米拉扬知道，那只是他的幻觉。
“都结束了。”他的心发出声音。
与自己同样凄苦的“绝望”，将身躯献给了最不该献给的神，她的所作所为，米拉扬并不是不能理解。而今，或许连云彩都不能回答他了。
由时代与人创造出的悲剧，结合了贪念和愚蠢而引发的混乱，最终却要被善良的心裂开而溢出的血补满。这场不等价的交易里，又有多少本该幸福的家庭，本该享受人生的生命，为他人的一己私欲而失去所有？米拉扬想不到太远的地方，他的痛苦正在随着意识的消散而远去。
至深深处的绝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同时承载了无可发泄的愤怒，避无可避的悲哀，歇斯底里的疯狂，滔天骇浪的嫉妒……以及空无一物的孤独。
如果没有小姐一行人的陪伴，或许自己，最后也会走上与绝望同样的道路吧。
……？
再往前追溯而去，应该还有别人才对。米拉扬之所以没有感觉到孤独，是因为从修复身体开始——他就不是孤身一人。
[“你还真是个奇特的例子呢——少主！”
“这样的话，我也有个更有趣的主意了。”]
米拉扬合上双眼，任由医护人员把他的身躯抬起，放在担架上，飞速移动。
战争结束了，他想做的事也已画下句点，卡菲休大概也已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尽管旅程还没有结束，小姐一定会说出“继续旅行”的话来，但未来的日子是否能让“疯狂”继续感兴趣？他不知道。
实际上，自告别之日后，他再也没见过卡菲休。春夏秋冬，四季更迭。
不可能没有想念过。

米拉扬醒了过来。在最后一道闪电照亮整个天空，小丑的帽檐滴着水，从窗户里翻进来，投影落在他脸上的那一刻。
“哟？醒的真是时候。”小丑把面具往旁边拨了拨，关上窗户，抖了抖身上沾着的大颗水珠。“和你开玩笑真没意思，每次想来个惊吓，你都能提前猜到——为什么连睡觉的时候都不例外？”
“卡菲休？”
“怎么，一年不见，脸都认不出来了？你的病房真不好找，谁能想到雏鸟把你藏到这种地方。”
[“神真是不公平啊。”]
或许对米拉扬来说，从他的心未被污染，而意外获得了卡菲休这个助手起，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他开启了属于自己的道路，在无声的扶持之下，抵达了自己的目标地点。充斥着幸运或不幸的人生曲曲折折，有那么一刻，米拉扬也会意识到，卡菲休的到来，确实在无声中变成了支撑他前进的推力之一。
“这是什么表情？Boss——你看起来好像……”
“不，没什么。”米拉扬打断了他的话，迅速地低下头，将不自觉溢出的表情掩盖在刘海底下，再抬头，已是卡菲休放大的脸。沾染了暴雨的发梢滴落下水珠，落在米拉扬的鼻尖，好像能感觉到有一点凉。
红褐色、在暴雨里发着光的野兽瞳孔，悄无声息地与植物般柔软的蓝对视。双方都没有说话，米拉扬没有询问卡菲休这一年去了哪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卡菲休也没有问米拉扬整年的情况——一切都在对视中被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个来回。最后，他们都忍不住笑起来。
“其实我并不是回来找你聊天这么简单的。”卡菲休突然止住笑，神情严肃起来。
“主要的事情是？”话题转变得太过迅速，以至于米拉扬很难进入严肃的状态。
“是——我只是来看我们可怜的少主一眼，并且嘲笑他现在还不能下地走路！恐怕复健还要再三年，哎，三年之后又三年——”
“……！”连续话题转弯，米拉扬已经从感慨到开心再到无奈，他望着卡菲休熟练地用自己挂在床边的新病服擦头发，想要习惯性叹气，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总之，我很高兴再见到你，卡菲休。”
“……什么啊，连boss都会说肉麻的话了？明明是稻草做的心？”
“我刚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米拉扬兀自开口，“梦里有小姐，有旅途的伙伴，有曾经敌对的敌人。我们一起经历过的艰难时刻，有时也会遇到有趣的事——在小姐身边从来不会无聊。”
“是是……”卡菲休撑着脸应和着，绕去轮椅后方，顺手把慰问用的果盘里的樱桃扯来吃。
“每一个场景的结束或者开始，都有你的影子。直到战斗的最后，我一点都动不了，四肢无力，连意识都即将散去。”米拉扬看向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没有雷电的影子，天光从一侧开始变色。“如果最后我看到的那是走马灯，那我的生平真称得上是太无聊了，卡菲休。”
“我，或许——”
“Boss.”卡菲休打断他的话，与平时带着微微上挑的尾音不同，他将樱桃肉咽下，绕去米拉扬身前，单手盖住米拉扬的眼睛。
“去旅行吧，boss.”他的声音在房间里振荡，“我在你未来的一个歇脚的地方等着你，到那时候，你再告诉我你想说什么。我刚好也有话想告诉你，比如你已经到了终点线，我答应要透露给你的私人秘密——之类的？”
米拉扬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这个时候应该回答我：‘好的’才对。情感这方面而言，少主恐怕修行还差了那么几年火候啊。”
“——我答应你。”米拉扬忍不住在黑暗中笑起来，“我还以为自己已经进步了不少。”
“对他们来说，确实进步不少，至少在友情方面看起来不错。”卡菲休弯下腰，再度贴近米拉扬的脸颊，柔软的绿色头发从他的指缝里窜出了几根。“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我想要的不是这方面的进步，所以boss,再加油。”
卡菲休亲吻了那些柔软的头发，将唇吻落在覆盖在少主双目的指节上，虔诚而温柔的亲吻，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追在你身后那么久，是时候换过来了。我在你旅途的途中等着你——燃烧灵魂吧，你一定比我见过的所有火焰都美。”
“早安，My boss.”
米拉扬睁开双眼，天光大亮，旭日东升。从山上升起一轮隔着云雾的红日，映衬半边朝霞，窗户被拉开了，四周没有任何小丑来过的痕迹。他没有对此产生半点迷惑，驱使着轮椅挪到贴着窗沿，雨已经停了，少量水珠通过树枝滴落在玻璃上。
昨日见到的，那根还没来得及发芽，便迎来新寒冷的枯枝，明明没挺过寒风，被折成两段，藕断丝连地摇摇晃晃着——却在这冰凉的空气中，抽出了今年的第一抹绿色。脆弱而敏感的嫩叶，还没有米粒大小，盛着水珠熠熠生辉。
米拉扬的双瞳映照着赤色的天空，一如那场梦似得，与卡菲休野兽般的眼睛对视。对方身上明明都湿透，连雨水都滴在他的鼻尖，米拉扬却在那时感到了出乎意外的喜悦。或者说，超过喜悦的冲动。
“……忘记和卡菲休说，欢迎他回来。”
轮椅吱呀吱呀地移动，声音从房间里远去。
“等下次见面，再一起告诉他吧。”

冒出新芽的枝丫被缠上了来自魔物的藤蔓绷带，水珠从叶片上滑落，朝阳突破薄雾，打开的窗户边缘忽闪着雀鸟身影，云层散去，迎来新的春天。
END.

悲报：太久没回贴吧，已经不知道怎么排版了。算是回忆童年[？？]的短篇，我永远喜欢魔卡仙踪。

写的太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疯狂赞美
太太
!!!!

呜呜呜呜呜太好了

呜呜呜呜太美好了吧

啊啊啊啊0202年了还能看到魔卡仙踪我感动落泪！！！写得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