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烟九点】将离杀青
无梦至胜吧
全部回复
仅看楼主
level 13
2019年10月05日 10点10分 1
level 13
【绍贞朝丨正一品太傅】
博尔君将离,字余容,满洲正白旗人氏。修身于内,形貌既清;成名于外,雅怀有概。父领侍卫内大臣应璋,母一品诰命夫人富察氏,有弟臣、欯;妹乔、玉、槐。后尚主武端,膝下子一:龄;女六,曰镜、卓、月、州、舟、英。
赖簪缨继世,诗礼传家。公幼清警,博涉内外,理思兼通;贯综典籍,金断觿决。初尚气节,明心不动,少近纵横术。及至鹤归华表,深观世事,知开略有术、识变从宜,方为臣子行事也。而谦恭为纲,慎言检迹,不徒高谈虚论。
万泰年间,累膺骑都尉。绍贞元年十月,为礼王先德伴读。二年三月,任工部主事。九月,擢郎中。三年八月,加朝议大夫。四年春,雨多汛易,往荆江检修水利,抑兼并,拆私垸;广河湖,固堤护;故夏秋无患,水波安澜,得迁户部左参议。五年秋,莱州盐场匪患,地方以盐本银两奏销,有疑,遂赴查之,勘盐运使官商勾结事,整顿盐务。八月中,加中议大夫。六年协班禅朝封事,破仓廪被盗案,临机辄断,户部得全周转。秋,江南铸剑厂谋私事发,辩列详谛,查御局经费。七年元月,陟户部堂主事,赐一等男爵。八年春,金鹏案始,校查无定河岁修银,统清西安税账。夏,并觉禅临潜著《西安历代治黄河考》一书。六月,擢户部左侍郎,加一等子爵。八年秋,两广风信靡常,滇铜北上水道阻滞,赴全州固堤引灌。冬月,加钦令军机章京。九年春,上东封泰山而京畿大疫,遵监国诸王令转筹粮药,安抚民心,并周全漕粮入京事,协开莲花河水道,整修万宁桥码头。夏,福建风灾,旬月未止,奉旨闽地抗灾,重构疏水系统。未归,钱塘江绝口,请缨往赈,助承王追缴盐商逃款。冬,刑部以禁教艰难,概因劳而无获,议制酬功。十年春,加资政大夫。十年夏,湖广粮价虚浮,与承王奉旨赴查,知地方勾结英吉利商人种植御米,与稻争地,再申华夷大防。冬,黄河凌汛毁堤,重修之际,惊现故案,协大理寺复核民籍,沉冤得雪。十一年夏,以更设府县,漕粮有冻滞之虞,随醇王等南下诸省催漕。冬,雷齑两宫,工部侍郎觉禅临潜兼代内务府整修,受承王要挟平广储司存帐。腊月,加协办大学士。十四年春,协密王理京官津贴事,改善中低京官生活困境。十五年秋,地方以银贵钱贱,奏请停炉减卯,十七年春,京城小钱泛滥,请旨赴查。查禁假币,改革钱法,佐以行钞,风波止息。绍贞二十年夏,迁户部尚书,加太傅。
道德冲邃,体识弘远。公忠体国,经年未改。虽负羸疾,仍勤勉于事,至建昌三年仲秋,渐沉疴,天不假年。玉山倾崩,冥然长往。薨于庚辛,入祀贤良祠。山月江风,照澈此身。
2019年10月05日 10点10分 2
level 13
《祭离公文》
维九月廿一日,奉清酌庶羞之奠,致祭于故太傅户部尚书一等公博尔君将离:
惟公秉鹄停鸾峙之姿,承经国济世之志。振鹭在庭,精神渊映;金断觿决,神解超捷。承计相之责而披肝沥胆,领亚公之衔而克尽厥职。政绩卓显,令声闻达,薄宣难书。青史录丹心,玄石载功章。
公之为人,有如明月之于幽夜,清风之于川岳,澈然诚挚耳,见而忘俗。绍贞初,备试恩科,跃龙门一见,始相识也。倾盖如故,莫不如此。为志趣相投,同事于工部,更有半师之谊。每每忆之,长叹逢公非偶然。
流年时转,转瞬弱冠。公亦转司于户部,往来不断。海棠影下,得成沉渊。不堪为折剑,幸有公劝言。其后数十年,风云合会,奎壁联辉。龙安雪,琼州月,音书亦未绝也。
然天有不测,公竟长辞。乍闻悲讣,怅然伤怀。一墙之隔,却分阴阳。备经百罹,一心至痛。抚榇涕零,泣血而归。自别后,来时路已矣,同归人如何?霜浮万瓦,月圆人难圆。复访寿安麓,故地重游,形单影只。摩挲旧碑碣,惆怅此山河。
再逢霜天雁低回,暮雨尽霏霏。万象为之摧,天公亦泪垂。独长飚无情不识字,满箧故纸尽翻飞。昔年纸上契阔二十载,而今唯余西风万古吹。惋红惜金何人识?尽付平生,付尽平生,亦负平生。愿言不获,抱憾如何!
犹记十渡之别,心向饮马黄河、慨慷而歌。然天不假年,望公万莫背诺。纵西风入梦,亦抒我怀。故人赠来轮回圆满,余生亦不违。愿我霜鬓以候,能逢来世少年。
了无一欠平生事,尘土斜阳尽此回。浮世漫如东流水,此身永忆旧年岁。
建昌三年无射,觉禅临潜谨诔平生挚友。
2019年10月05日 11点10分 3
level 13
余容展信佳:
这或许是我写给你的最后一封信了。往后我若是将心事都付诸纸上,又能自何处得来回声?如你所知,我并不是那样能纵容的死寂的性格,便是西安微风涌动的深夜里,我也会央你同游,不是吗?
但我并非谴责你,也并非痴心妄想你做出回应——我又怎忍心打扰你的沉静呢?只是想写的东西太多,纵能将这封信写得很长,却无法将未来所有的春秋一并落于笔墨间。
那年木兰围猎,我问,我们何时会归去。你说,不管你还有多少寿数,我都可以长命百岁。又说潇洒离去,反而能成最有福气的。往事都不需要刻意提及,就似波澜一并翻上我的心头。时至今日,我不得不认同你的“潇洒”,且祝福你。
但沉渊又是多睚眦必报的一个人,所以那些来自于天南海北的信,都要收回了。西安的水晶饼,琼州的芭蕉,平武的岩羊角,福州的真珠……若是不收回,接下来的数十年,我又该凭借什么回忆过往的二十载相知相交?我是很不相信自己记忆的,且也不想忘记涓滴,只记下最初的心情——那太单薄而细碎,也显得人伶仃了。
这么些年来,我们从来以最诚挚的心态爱护对方。为这全然的信任,从来不用多说,亦不必多问。所有的闲暇,拿来赏一枝花、煮一壶茶或读一本书,都是物尽其用。
我有一桩事终于能同你坦白。在绍贞十一年冬,我自平武寄了那封长信回京后,断绝音信许久,次年春才归来。或许你已知道了那是什么事,亦知道了我的境遇。我要坦白的,是确然收下了黄渠安的一块暖玉。不过那样打眼的东西,如今已成了紫檀木算盘中温润的数珠。那是我的一桩罪,在框内钤下小小的印,又嘱人刻了“沉渊赠大清国算”。
你或要笑我了。但我的初衷,本只是想让这些冰冷而生硬的东西,变得能配上你一些。真的做出来后,自己也觉得招摇而幼稚了,不好拖累你,便始终未将这算盘送出手。因为我知道,若是我送了,它是一定会在中堂桌案边占据一席之地的。
另有一件事,便是我常戴着的那块怀表停了。任我拨弄表盘,或摇晃它,它都不肯再走。于是它的时间永久地凝滞了,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因为我瞧你的那块,似乎也停在同一个时间了。你说这多巧,应当同我们的相遇差不多巧。我记得在广州将它们买来时,商行的主人还信誓旦旦说能用上十几年。不过时至如今,似乎也有十几年了。
我也不知它是哪日停的,兴许是仲秋后的一日吧。这些日子我亦大病了一场,过得很糊涂。病中总是忍不住支起窗,看着后院里西风飒飒卷落枝叶。那墙可真算不得高,兴许明年我栽下的西府海棠,便要探到你家墙头了。我大概是不会再用那块怀表了,却也不会抛弃它。
又是惯常絮絮叨叨许多字。至此,我已经很平静了。顺颂炉安。
沉渊字
建昌三年九月,于殊离堂
【信间风干海棠一瓣】
2019年10月05日 14点10分 4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