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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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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同看灯船,只见船上各悬彩灯,绕河竞渡,也有饮酒的,也有吹弹的,也有赋诗的,灯船色色不同,人物在在各异。真正是:金波纷纭,竞渡银漠,往来迷津。大家饱看了一会,见灯船将尽,复各依次坐下饮酒。敬亭说:“今日赏节,幸会二位相公,不可空饮,虚过佳节。我与昆生吹弹,香君歌唱,以乐今宵何如?”陈、吴二人说:“只是劳动不当!”柳、苏二人各显其能,吹弹的十分幽雅;香君放开喉咙,歌唱间几遏行云。定生与次尾、朝宗三人放怀畅饮。 正在酒酣之时,又听有人报说:“灯船又来了!”六人复凭栏观看,见船上吹打的比众不同,歌唱的较常大异,船头立着一人,望着水榭缓缓而来。昆生说:“你看那船上象些老白相,我们须仔细领略。”只见船头一人,抬头向水榭上一望,说:“丁家河房,为何此时尚有灯?大小厮们,快去看有何人?”小厮上岸一看,回报说:“灯笼上写着:‘复社会文,闲人免进’八字。”那人在船头上一闻“复社”二字,即使歇了笙歌,灭了灯火,悄悄撑船远避而去。众人见好三座灯船,“不知何故灭灯、息歌,悄然而去?快着人看来!”敬亭说:“不必去看,我老眼虽昏,早已看真,那个胡子便是阮大铖,他买舟载歌,不敢早出,恐有人轻薄他,故半夜方敢出游。今见三位相公在此饮酒,不敢近前,故此悄避而去耳!”昆生说:“我说歌吹比众不同!”定生说:“好大胆!这贡院前也许他来混游?”次尾即欲下榭,赶上采他胡子。朝宗拦住次尾,说:“他既回避,我们也不必为已甚之行,且船已远去,丢开手罢!”次尾忿忿而止,说:“便宜了这狗子!”香君见天色太晚,对众人说:“夜色已深,大家散罢!”敬亭说:“香君姐想妈妈了,我们送他回去。”遂同昆生、朝宗、香君辞了定生、次尾,下船摇橹而去。陈吴二人亦各回寓。正是: 楼台下去游人尽,小舟留得一家春。 不知后事何如,且听下回分解。第五回 阻就粮朝宗修札 寄劝书敬亭投辕 却说侯朝宗有一故友,姓左名良玉,当年是父亲麾下之将,家在辽阳,世为都司,只因得罪罢职,补粮武昌。幸遇军门侯恂,拔于走卒,命为战将,不到一年,即拜总兵之职。南征北讨,功加侯爵,强兵壮马,列镇襄阳。只因李自成扰乱,以致朝廷空虞,三军缺粮,支销乏策。又见三军饿极,各有欲变之势,遂有就粮南京之意,撤兵汉口之心,但恐未奉明旨,形迹可疑,因此不敢骤行。只得日夜抚恤,暂慰军心。然就粮虽未即行,而传言早以飞闻南京,文武官员闻知,莫不胆战心惊。有一人司马熊明遇,久闻左良玉曾在侯恂麾下,见侯恂之子侯朝宗现在南京寄寓,意欲托朝宗修书劝阻东下。知杨龙友与朝宗有旧,遂着龙友来寻朝宗,央他修书。 龙友承熊司马之命前来求书,寻至寓所,不见朝宗。一路问来,知他在柳敬亭家中听说平话,遂来敬亭家中寻问,至门首下马,径入,见敬亭手执鼓板在那里演说平活,朝宗坐在一旁细细恭听,遂高声说:“目下是甚么时候,还在此听说平话?”朝宗不知何故,急问曰:“龙老,为何在此惊慌?”龙友说:“你还不知么?如今左良玉领兵东下,要抢南京,且有窥伺北京之意,合城失措。即本兵熊明遇亦束手无策,知小弟与兄是好友,故托弟前来恳求,闻得尊翁老先生乃宁南侯之恩师,若肯发一手谕,必能退却,不知世兄主意如何?”朝宗说:“这样好事,怎肯不做?只是家父罢政林泉,纵肯发书,未必有济,况往返二、二千里,何以解目下之危?”龙友说:“吾兄素称豪侠,当此国家大事,岂忍坐视?何不代写一书,且救目前,另日禀知尊翁,料不见责!”朝宗闻言,欣然说道:“这应急囗便,倒也可行。俟弟回家,大家商议。”龙友促之曰:“事不宜迟,即刻发书尚恐不及,那里等的商量?”朝宗遂命敬亭寻一花笺,即时修起一封阻书,递与龙友说:“可再着熊司马改正好段。”龙友说:“不必改正,待我说与他知道就是。但书是有了,投递之人,必须一妥老诚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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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方可。”朝宗说:“投书人原是要紧的,那里有这样人?”二人正在寻思投书之时,忽敬亭立起身来,向二人高声说:“杨老爷、侯相公,你二位不必作难,待老柳走一遭何如?”龙友欣然曰:“敬老肯去是极妙的,事不可缓,你可速备行李,我回去,即送盘费过来,今夜务必出城才好。”三人一拱而别,有一词说那柳麻子英侠,词曰: 一封书,权宜代,仗柳生,舌尖口快,阻回那,莽元帅。万马晨钟,保 住这好江城,三山囗囗。 且说柳敬亭将朝宗书札包裹妥当,背上行李,晓行夜宿.冲风冒雨,沿江而来。行不数日,远远望见武昌,敬亭喜曰:“已到武昌城外了,待我放下行李,在草地下打开包裹,换了靴帽,好去辕门投书。”遂将衣服更换,不慌不忙竟往辕门上来。见了中军官,朝上一拱说:“烦将军禀报元帅,说有河内寄书人要见!”中军说:“这时候,还有甚么书信段递?你莫不是逃兵,或是流贼细作吗?”敬亭答说:“我若是逃兵,怎肯自寻辕门?要是细作,亦断不敢凭空唐突?实有密书一封,要见元帅当而交递的。”中军见有书函,不敢隐瞒,遂即击鼓禀知元帅。良玉即刻升堂,唤中军问:“有何军情?早早报来!”中军禀说:“别无军情,只有一差人,口称投书的,要当堂面投。”良玉闻言.遂吩咐开门,叫大小三军小心防备,若是流贼细作,即刻拿下,着他膝行而进。敬亭见辕门大开,刀枪密布,中军手执令箭,传说:“投书人膝行而进!”敬亭坦然进来,毫无惧色。行至大堂檐前,朝上一揖,说:“元帅在上,晚生拜揖了!”良玉喝曰:“你是何等样人?如此放肆!”敬亭说:“一介平民,怎敢放肆?持有密书一封,特来投递。”良玉问说:“是何人书函?”敬亭答曰:“是河南归德府,侯老先生尚来奉候的!”良玉说:“侯司徒是俺的恩师,你是何人,来此投递,书在那里?”敬亭将书呈上,良玉接来一看,就吩咐掩门,请敬亭到后堂,说:“尊客请坐!”良玉遂将书拆开一看,曰:“这书中文理,一时也看不透彻,无非劝俺镇守边方,不可移兵内地之意。转问足下贵姓大号,与侯老先生有何瓜葛?”敬亭答曰:“不敢!小子姓柳,草号敬亭。”遂即献上茶来,敬亭接茶在手。良玉对敬亭说:“足下可知这座武昌城自张献忠一番焚掠,十室九室,俺虽镇守在此,缺草乏粮,日日鼓噪,连俺也做不得主了。”敬亭闻言,气说:“元帅说那里话,自古兵随将转,那有将随兵移的?”遂将茶钟摔于地下。良玉怒曰:“这等无理,竟把茶钟掷地!”敬亭笑说:“晚生怎敢无礼!一时说的高兴,随手摔去。”良玉说:“随手摔去?难道你心做不得主么?”敬亭应说:“心若做的主,也不教手下乱动了。”良玉爽然曰:“敬亭讲的有理,只因三军饿的急了,竟不问一声儿。”良玉说:“我到忘了,叫左右快摆饭来!”敬亭于是以手摩腹,说:“好饿,好饿!”良玉见他如此光景,遂催说:“可恶奴才,还不快摆!”敬亭起身说:“等不的了,往内里吃去罢。”说完,往内里就走。良玉怒曰:“你何进我内里?”敬亭回顾良玉说:“饿的急了。”良玉喝曰:“饿急了就许进我内里吗?”敬亭笑说:“元帅也知饿急了,不可进内里么?”良玉笑说:“句句讥俺的短处,好个舌辩之士,俺帐下少不得你这个人哩!”遂又问说:“你与缙绅往来,必有绝技,正要请教!”敬亭说:“晚生自幼失学,偶读几句野史,信口演出,曾蒙吴桥范大司马、桐城何老相国谬加赏赞,遂尔得交缙绅,实抱惭愧!”良玉喜曰:“竟不知敬亭有此绝技!就留在敝衙,早晚领教罢!”正是: 口爽舌辩滑稽士,压却壮胆并雄心。 未知后事如何,再看下回,便知端的。第六回 阮学士怀怨进谗 杨知县登楼报因 且说敬亭持书武昌,见了左良玉远嘲近讽,说得他心神俱动,就粮之议,大半停止。南京文武,犹怀疑惧之心,遂奏闻朝廷,加他官职,荫他子侄,又知会各处督抚并在城大小文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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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齐集清议堂,公同计议助他粮饷。此不过恐投书未稳,以安良玉之心耳。因而计议诸文武,不论罢职、闲员都有传单。而杨文骢、阮大铖诸人亦在传内,遂各冠带,早至清议堂中伺候议事。那知阮大铖怀恨却奁之嫌,遂生暗害之心,一见龙友便说:“兄可知左良玉举兵就粮,竞有萧墙人勾引?只怕左兵一到,还要私放城门,引兵入城,此事不可不作准备。”龙友说:“这话恐未必确,况你我皆系废员、闲宦,且莫轻言!”大铖说:“小弟实有所闻,岂可隐秘不言?” 二人正说未了,只见淮安漕抚史可法,凤阳督抚马士英俱到,龙友与阮大铖以及文武各官迎进施礼。坐毕,史可法问说:“本兵熊老先生为何不到?”长班禀说:“今日有旨差往江上点兵去了。”马士英说:“这等,会议不成了。倘左兵到来,如何是好?”杨龙友打恭说:“老先生不必深忧,左良五系侯司徒旧卒,昨已发书劝止,料无不从者。”史可法接说:“学生亦闻,此举虽然熊司马之意,实皆年兄之功也。”阮大铖遂从中谮曰:“这倒不知。只闻左兵之来,怕是敝同年侯恂之子,侯方域略中勾通所致,他与左良玉相交最密,常有私书往来,若不早除此人,将来必为内应,为祸不小。”马士英说:“有理,何惜一人,以陷满城之命乎?”史可法拂然不悦,说道:“这也是莫须有之事,那侯方域却是敝世兄,他在复社中铮铮有声,岂肯为此?况阮老先生罢闲之人,国家大事也不可越位乱讲,陷害正人,以伤公道!”遂起身向众人一拱,“今日之事大概不能议了,小弟告别!”遂忿忿而去。阮大铖见史可法如此光景,遂恨道:“史兵部怎么就拂衣而去?小弟之言,确凿可据,闻得前日还托柳麻子去下私书哩!”龙友遂正言道:“这可大屈了他!敬亭之去,小弟所使,写书之时,小弟在旁。亏他写的恳切,怎反疑起他来?”大铖笑说:“杨兄不知,那书中都有字眼、暗号,外人那里晓得?”士英闻言,点头说:“是呀,这样人做事鬼诈多端,不可不杀。小弟回衙,即差人去访拿!”遂起身向杨龙友说:“老妹丈,就此同行罢。”龙友说:“请舅翁先行一步!小弟随后就来。”马士英与阮大铖臭味相投,遂并马而回。正是: 邪人无正论,公囗皆私情。 却说杨龙友见他二人说得投机,必要暗害侯生,遂恨道:“这是那里说起!侯生素行虽未深知,只论写书一事何等慷慨,为何反加谗言,诬他为暗勾之罪?只得前去报信,叫他趁早躲避。”隧径往李家别院而来。 到了门首,只听得里面吹弹歌唱,甚觉热闹,急急敲门。里边见敲门甚急,开来一看,见是杨龙友,即报与侯生,这侯朝宗闻说是杨龙友,遂同香君并昆生、贞娘一同下楼相见,笑道:“杨兄高兴,也来消夜?”龙友叹了一口气,说道:“兄还不知么?目下有天大祸事前来寻你!”侯生闻言,吃了一惊,说:“小弟有何祸事?如此谅慌!”龙友说:“今日清议常议事,阮圆海对着大众说你与左宁南侯有旧,常通私书,将为内应。那些当事诸公俱有拿你之意。小弟恐兄有不测之祸,特报知,使兄脱此奇祸,岂为消夜而来?”侯生说:“我与阮圆海素无深仇,为何下这般毒手?”龙友说:“想必因却奁一事太激烈了,故此老羞变怒。”贞丽闻此一段情节,遂催促侯生说:“事不直迟,早早高飞远走,不要连累别人!”侯生说:“事已至此,只得远避,只是燕尔新婚,如何舍得!”香君正色说:“官人素以豪杰自命,为何作此儿女态!”侯生说:“是,是!但不知那里去好?”龙友说:“不必慌,小弟倒有个算计,会议之时,有漕抚史可法,凤抚马舍舅在坐,舍舅语言甚不相为,亏史公一力分豁,且说与尊府原有世谊,兄不如随他去,到淮阳再候家信,似无不可。”侯生闻言,说:“是那个史可法?”想了一会,说:“是了!史道邻是家父门生。妙,妙!多谢指引。香君快快收拾行装,我即刻投那里安身去罢。但不知史公寓在那厢?”昆生说:“闻他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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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逼上斩面血溅扇 施巧计慈母代嫁 且说香君推绝了众人,终日在楼上守定诗扇,盼望侯郎回来。不觉已到十月天气,谁知首辅马士英执掌朝纲,惟知呼朋聚党,大权在手,不过报怨复仇。一日,因万玉园中红梅初放,要请杨龙友、阮大铖、越其杰、田仰等一班小人同赏红梅。那杨龙友、阮大铖二人见帖,即在士英门房伺候传呼。士英知他二人已到,遂传他进见。二人进得门来,见了士英,百般奉承,千种诌媚,难以言述。士英笑说道:“今日天气微寒,正宜小饮,才下朝来,日已过午,昼短夜长,短了三个时辰。”二人打恭说:“是皆老师相调燮之功也!”士英又问:“越、田二位怎不见到?”长班禀说:“越老爷痔漏发了,早有辞帖。田老爷打发家眷起身,晚间才来辞行。”士英说:“既如此,吩咐摆席!”士英上坐,二位傍坐,饮酒之时,说了些升迁闲话,讲了些奉承机趣。大铖趁势就生陷害香君之心,遂向士英说:“老师相,今日花间雅集,梨园可以不用,但对此各花,也少不了一声晓风残月哩!”士英笑向龙友说:“老妹丈是在行的,看有何人可以承应,着长班去唤。”龙友说:“余皆平平,现有旧院李香君新学《牡丹亭》.倒也唱得出。”士英即着长班去唤,大铖故问说:“前日田百源用三百金要娶做妾,想必是他?”龙友说:“可笑,这个呆丫头要与侯朝宗守节,断断不从,我着人往说数次,竟不下楼。”士英闻听此言,怒遁:“有这样大胆奴才?可恶,可恶!”大铖来势激说道:“田漕抚是老师相乡亲,被他羞耻,所关非小!” 长班上前禀说:“小人走到旧院去唤香君,他推托有病,不肯下楼。”士英想了想,说:“也罢,叫几个家人,小厮,持着财礼三百两,挟着衣服,抬着轿子,竟抬他送到田漕抚船上去。”家人领命急走,阮大铖向龙友说:“家人未必认得香君,倘或错了,却也未便,杨年兄同他前去,方保不错。”士英说:“这却也好!” 龙友径同家人往香君家去。来到门首,家人一齐敲门,贞丽见叫门甚急,即着人开了门,见轿夫、灯笼随着杨龙友进取。龙友说:“他们是马相爷家人,拿三百两银子,要替田老爷来娶香君,快快打发上轿。”家人将银子递与贞丽,说道:“银子在此,快些打扮上轿!”贞丽见此光景,将龙友扯了一把,同往香君楼上来。叫开楼门,将此事一一告知香君,香君说:“杨老爷是疼俺母子的,为何下此毒手?”杨龙友说:“不干我事,这是马相爷动此义举,依我说,趁早收拾下楼,这一班恶奴甚难支吾。”香君闻言大怒,说:“杨老爷说那里话?当日是你作媒,将奴嫁与侯郎,现有诗扇为证!”遂将扇取来,向龙友一伸,说道:“这首诗老爷也曾看过,难道忘了不成?我与侯郎既成夫妇,举案齐眉,固是万幸,即生离死别,亦当矢志靡他!如何再嫁人?以伤风化!”说还未了,只听楼下家人齐声喊叫:“夜已深了,快上轿,还要赶到船上去哩!”贞丽说:“事已到此,也顾不得你了!杨老爷抱定他,待我替他梳头穿衣,抱他上轿罢!”香君手持诗扇,就如防身宝剑一般,前后乱打。及至草草妆完,龙友方向前一抱,那知香君向楼板上一头撞去,鲜血乱喷,晕倒在楼板上不省人事。贞丽见香君如此光景,又惊又疼,说:“我儿苏醒!把花容碰了个稀烂,血流满楼,连诗扇都溅坏了,保儿暂扶他到卧房安歇,再作商量。”正是: 奸臣要泄旧愤,那管美人花容? 且说香君将头面撞坏,溅污诗扇,已扶到卧房安歇,正在急忙之时,楼下家人又喊说:“夜已三更,骗去银子,不打发上轿,我们要上楼拿人哩!”龙友遂向楼下说:“管家不要忙,略等一等,他母子分离难舍,其实可怜。”贞丽闻听着忙,说道:“香君碰坏,外边声声要人,这可怎处?”龙友趁势就说:“那宰相势力,你是知道的,这番执拗,你母子不要性命了!”贞丽向龙友叩头,哀恳求救。龙友寻思一会,说:“事已至此,没奈何,只有一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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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宜之计。”贞丽问说道:“何权宜之计?求老爷速为指示!”龙友说:“娼家从良原是好事,三百财礼也不算吃亏,嫁个漕抚也不算失所,况到他家,珍馐充口,绫罗适体,一生也吃穿不尽。香君既无福享受,你不如移花换木,替他嫁田仰走遭,却也省的得罪相府,亦且免众家人罗唣,不知可否?”贞丽说:“这可断断使不得!我与香君年纪既不相若,且一时我那里舍得家私?倘或有人认出,更为不便。”龙友说:“这却无妨,我说你是香君,谁能辨别,你说舍不得,这些恶奴硬要抢了去,看你舍得舍不得?你今若与香君一样执拗,我就不管了,任那家人横行罢!”贞丽闻此一段言语,低头暗思,说道:“香君已经碰坏,家人又急要人,倘杨老爷走开不管,教我如何支持?不如暂从杨老爷之计,替孩儿走遭。”遂向龙友说:“老爷包管无事,老身不免代替,只是落下香君在家无人照顾,如何是好?”龙友说:“你可放心前去,却是你的造化。香君在家,我自时常照应。”贞丽无奈,即忙收拾完备,将财礼交与香君收存,再三叮咛嘱咐,遂别了香君,拜辞龙友,走下楼,上了轿子,随众家人竟往田仰船上成亲。正是: 一时舍了笙歌队,不知今夜伴阿谁?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第十回 因染扇托师寻婿 验优人侍酒骂好 且说香君自从碰坏花容,母亲代嫁之后,绝迹不肯下楼,不觉又是一月有余。一日,在楼上想起昨日之事,一阵酸心,双泪交流,说:“昨日用苦肉计,得遂全身之节,目今孤守空楼,谁是作伴之人?想起侯郎避祸,不知流落何所?妈妈替奴当灾,未知归来何日?教淹日夜放心不下!今日独坐无聊,不免取出侯郎诗扇展看一回,你看诗扇都被血点溅污,侯郎,侯郎,你那知奴家替你守节!”遂对扇啼哭一回,不觉困倦,将扇压在妆台上,盹睡一会。 却有苏昆生与杨龙友放心不下,同来看视。进得门来,见楼上寂然无声,遂说:“香君不肯下楼,我们一同上去谈谈罢。”上的楼来,见香君睡卧妆台,龙友说:“香君抑郁病损,困睡妆台,不必唤他。”昆生见他扇儿展在面前,取过一看,不觉惊讶道:“这扇面上,怎么有许多的红点?”龙友说:“想为昨日面血溅污,晾在此处。”返拿过扇来,见上面血点红艳非常,说道:“衬此血迹,不如添些枝叶,替他点缀点缀,只是没有颜色怎么处?”昆生说:“待我摘取盆草,扭取鲜汁,权当颜色何如?”龙友说:“极妙!”于是扭汁的扭汁,画扇的画扇。不一时画完,大笑一回,说道:“竟成折枝桃花,可谓桃花扇了。”香君正在睡梦之中,被他们惊醒,抬头一看,说:“奴家得罪!”遂让他二人坐下。龙友说:“几日不曾来看你,伤痕渐已平复了。”笑将扇儿递与香君,“下官有一柄画扇奉赠妆台!”香君接扇一看,说:“这是奴家旧扇,怎么有桃花几枝?”昆生说:“这是杨老爷就你的血迹,代为点染的。”香君说:“这桃花命薄,扇底飘零,多谢杨老爷代奴写照!”龙友说:“方才点坏,得罪,得罪!你有这把桃花扇,少不得个顾曲周郎。难道青春受寡,竟做个入月嫦娥不成?”香君道:“说那里话?那关盼盼也是烟花,何尝不在燕子楼中关阁到老?”昆生说:“我看香君这般苦情,今世难有!近闻侯郎奉史公之命,同高杰防河去了。不日我即还乡,待我寻着他,叫他使人搬你,管你夫妻团圆如何?”香君一闻此言,倒身下拜,说:“多谢师父!但愿早行才好。”昆生说:“待我明日凑些盘费,收抬起身,但须你一书才好。”香君说:“目下奴家心绪如麻,言不成文,那里还能写书?罢,罢!奴的千愁万苦俱在扇头,就把这扇儿寄去,权当一封书罢。”遂即将扇包封完备,递与昆生,千嘱万叮,泣啼不己。龙友又向昆生说:“你可早行一步,见了侯郎,将一段苦节说与他,他自然来娶的。你回去收拾行李,盘费吾着人送来,速行为妙!”昆生说:“多谢,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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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之状。不意许定国听他夫人侯氏密计,诈使人手持印符去请高杰进城赴宴,点查军马。高杰那知是计?遂带心腹二将,往许定国署内饮酒,点查而来。定国差人在桥头跪接,高杰行至桥头,问说:“你是何处差官?”众人曰:“小人们是许定国差来的。”又问:“那许定国为何不来?”众说:“许定国卧病不起,特着小人们送牌印来,请元帅进城饮酒,以便查点军马。”高杰绝不疑忌,欣然收了牌印,同众进了察院,吩咐:“拿酒来,待俺痛饮一回,好去在点军马。”不一时,酒筵齐备,高杰同二将饮酒,不觉大醉。才要起身,忽听炮响了一声,许定国家将手持利刃将高杰二将俱各杀死,独不见高杰,大呼曰:“高杰走脱了,快寻,快寻!”一齐点起火把,各处找寻,一将仰视而言说:“顶破椽瓦,想是爬房了。”一将往房上一看,说:“那楼脊上景影绰绰似有人形,快快放箭!”高杰无奈,跳下楼来,被众人拿住,认了认,见是高杰,说:“拿住了!”高杰大呼道:“掩是皇帝差来防河的,谁敢害我?”众人说:“伦只认的许总爷,不认的你甚么黑的、黄的,快伸头来!”高杰顿足说:“悔不听朝宗之言,致有今日!”将脖子一伸,“取我头去!”众人将高杰首级献与许定国,遂令众将乘夜悄悄出城,带着高杰首级,投北朝来献,就领北朝人马渡河南下。不知后事如何, 且听下回分解。第十二回 苏教师落水逢故 侯公子赴南践盟 话说高杰已被许定国赚杀,持其首级投顺北朝献功而去。黄河岸上尽是逃命兵卒,沿河奔跑。时苏昆生受了香君之托,一心要往高杰营内寻找朝宗,背着包裹,雇了一个驴儿骑着急走。那知高杰逃窜兵马在河岸上逃命,昆生正走之时,只见数十个逃兵赶上,把昆生一推,推下河中,夺驴跑了。幸而昆生落在浅处,水也不甚溜,立在水中,头顶包裹,高声呼叫:“救人,救人!”正在危急之时,见前面有一小舟,一男子撑着,方欲泊船。船中有一贫婆唤说:“驾长,你看浅滩中有一人喊叫救人,想是然水难人,你我撑过船去,救他一命,积个阴德何如?”舟子说:“黄河水溜,不是当要的!”贫婆说:“人行好事,大王爷自然加护的。”舟子听贫婆之言,即忙撑船至浅水边,呼说:“快快上来,合该你不死。”昆生见舟子伸篙在面前,遂攀篙上船,满身湿衣,在船头上只是打颤,说:“好冷,好冷!”舟子说:“待我拿身干衣服来与你穿换。”昆生说:“多谢!”舟子取了干衣,昆生脱下湿衣换了,纳头便拜,说:“幸蒙驾长捞救,得以不死,真俺重生父母。”只顾叩头,舟子说:“不干我事,亏了这位娘子叫我救你的。”昆生闻言,即向舱中拜谢,抬头一看,大惊:“你是李贞丽,为何在这船上?”婆子亦惊,仔细看了看,“那不是苏师父,你从那里来,却落在水中?”二人各挥泪相认,坐在舱中,昆生将香君托他寄扇寻找朝宗,“闻他在高杰署内,找寻至此,不料被乱兵夺驴,掀在水中,幸遇娘子捞救,此恩非浅!”且问贞娘:“你既入田府,怎得到此?”贞娘面带羞容说:“我自那夜被马士英家丁抬送田仰船中,孰知田仰夫人甚是嫉妒,一见我上船,即与田仰撕闹,不容我在船上。田仰惧内,不敢违拗,遂将我转嫁这个驾长,却也相得,只是日夜挂念香君,不知他近来光景何如?”舟子在旁,见他二人说到伤心处,知他二人原是旧识,遂向贞丽说:“娘子,你且取盆火来,给这位老人家烘干衣服,你们再叙罢,我要睡去哩。”舟子遂向后舱里盹睡而去。正是: 闭门不管窗前月,吩咐梅花自主张。 且说二人正在舱中烘衣叙话,只见河内有有舟子撑船,一人在舱坐着,说:“驾长,这是吕梁地方了,扯起篷来,早赶一程,明日要起早哩。”撑船人说:“相公,不要心急!这样风浪,如何行得?你看那边有一船泊在那里,我们亦凑泊一处,暂住一夜,俟风息浪静时,再往前去罢。”舱内说:“凭你罢。”遂将船亦泊在贞丽船边。舱中人说:“惊魂稍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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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不免略盹一盹。”遂卧在船上睡去。 昆生在船上烘衣,与贞丽讲话,见一客船来帮泊一处,舟中有一秀士,虽然天黑,看不分明,说话声音有些耳熟,遂放所烘之衣,出舱来问舟子:“你那船要往何处去的?也泊在此?”舟子说:“我送一相公往归德去的。”昆生说:“我亦要往归德去的,不知你相公是何等样人?”舟子未及回答,早已惊醒朝宗起来,问驾长:“你与何人说话,将我的梦头惊醒?”舟子说:“要往归德去的一位老客官。”侯生出舱一看,大惊,问道:“那船上站的,莫非苏昆生么?”昆生一看,就说:“莫非侯相公么?我那里不曾寻到,却在这里!贞娘快来,侯郎在此。”贞丽出舱来一看,说:“侯郎,你好负心,将我女儿抛在院中楼上,怎再不去看看?”侯生说:“我因避祸,随着高杰防河,故尔未回。你二人既在此,想必香君亦与你同在船上,快请来相见!”贞娘说:“香君果在此,岂不是天大喜事?只是香君从你避祸之后,日夜思你,足迹不出楼门,适有一大官央龙友杨爷持银三百两,三番两次要娶香君为妾。”侯生未等说完,急顿足说:“我的香君,怎的他改适了?”贞娘说:“他原不曾嫁,香君立志替你守节,碰死在楼上。”侯生大哭说:“我的香君呀!怎的便碰死了?”贞娘说:“死是不曾死,碰的鲜血满面,不能动移,楼下还声声要人,一时无奈,妾身权充香君,替他嫁了田仰。”侯生喜曰:“好,好,你竟嫁田仰了,今日坐船要往那里去?”贞娘带羞不语。昆生说:“他为田仰妒妇所逐,如今转嫁这船上一位将爷了。”侯生微笑说:“有这些风波,可怜,可怜!”因问昆生:“你怎得到此?”昆生说:“香君在院中日日盼你不回,特托俺持书寻你。”侯生问:“书在那里?”昆生将包袱解开,取扇递与侯生。侯生接来一看,“这是小生赠他的定情诗扇,怎说是书?”又看了看那一面,“是谁画的桃花?”昆生遂把香君碰破花容,溅污扇面,龙友添上梗叶,成了几枝折枝桃花说了一遍。侯生仔细一看,见果然是些血点,遂满眼流泪说:“害死我的香君了!这桃花扇真是小生至宝,少不得朝夕叩拜,但不知怎的在你手中?”昆生又将“以扇代书”的话说了一遍,侯生不觉大哭:“香君,香君!叫小生怎生报你?”又问道:“你怎生与贞娘同在船上?”昆生遂将黄河岸上遇着乱兵,被他们推在河中,幸亏贞娘着驾长捞救的话说了一遍,又问侯生:“你在高杰署内,怎得到此?”侯生亦将高杰不听谏言,辞了高杰,后高杰被许兵刺杀,恐许兵踪迹,买舟南渡,从头说了一遍。昆生说:“既然如此,且到南京看看香君,再作道理。”侯生欣然说:“有理!目下怕有人踪迹,快快换衣,大家开船去罢!”遂即别了贞娘,同昆生开船往南京而来,不知可能寻着香君否?且听下回分解。第十三回 觅佳人楼头题画 访故友书店被擒 且说侯朝宗同苏昆生登舟,星夜望南京进发,幸喜凤顺舟快,不数日来到南京。天晚无奈,寻店暂宿一宵。次日天明,着昆生在店中看守行李,自己袖着桃花扇,直扑秦淮而来。不一时,到了香君门首,但见双门虚掩,人踪寂寂,用手推开门儿,侧身而入,早已来至媚香楼下。朝宗心里自忖说:“这是媚香楼,你看寂寂寥寥,湘帘昼卷,想是香君春眠未起。俺且不要唤他!”遂手提罗襟,足蹈楼梯,悄悄上楼一看,只见歌楼舞榭竟改成个画院,不觉失惊。又想了一想:“莫非香君替我守节,不肯做那青楼旧态,故此留心丹青,消遣春愁吗?”又看一看,说道:“这是香君卧室,待我轻轻推开,看香君在内作甚?”方欲近前,又见封锁严密,倒象久不开的,无奈此对徬徨无措,如有所失。* 正在惊疑之际,忽听楼下有步履之声,望下一看,见一人手持画笺上楼而来。其人一见侯生,大惊曰:“你是何人,上我寓楼?”侯生答道:“这是我香君妆楼,你为何寓此?”其人说:“我是画士蓝瑛,兵科杨龙友先生送俺作寓的。”侯生说:“原来是蓝老先生,久
2004年11月13日 06点11分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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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蓝瑛问道:“台兄尊号?”侯生说:“小生乃河南侯朝宗,也是龙友旧交。”蓝玫闻名大惊,“啊呀!”一声,说:“文名震耳,才得会面,请坐,请坐!”侯生坐下,急急问道:“我且问你,俺那香君那里去了?”蓝瑛说:“已被选入宫去了。”侯生一闻入宫之言,不觉神色俱失,两眼垂泪,说道:“怎的被选入宫中,几时去的?你看鸳衾尽掩,残帕犹在,好叫人睹物伤心!想起小生定情之日,桃花盛花,映着簇新新一座妆楼。不料美人一去,零落至此!今日小生重来,又值桃花盛开,对景触情,怎能忍得住?”不觉泪如泉涌,禁止不住。正在悲啼,忽闻有喝道之声,渐到门首,报说:“兵科杨老爷来看蓝相公,门外下轿了!”蓝瑛慌忙迎上楼来。龙友一见侯生,作揖问说:“侯兄几时到来?”侯生说:“适才来的,尚未奉拜!”龙友说:“闻兄一向在史公幕中,又随高兵部防河,昨见塘报,高杰于正月初十日被许定国所杀,那时兄在何处?”侯生说:“小弟见高杰凌辱许定国,力为劝解,高杰执而不听。小生彼时恐生祸端,遂辞职回乡,欲扶着家父逃避山中,恐许兵踪迹,遂又买舟南来。路遇苏昆生持扇相访,只得连夜奔来赴约,竟不知香君已去。请问是几时去的?”龙友说:“他是正月八日被选入宫。”侯生又问道:“几时才得出来?小生只得在此等候。”龙友说:“香君出宫遥遥无期,且此处又非久恋之地,倒是别寻佳丽罢。” 二人叙谈不已,蓝瑛在旁画画已完,二人抬头一看,见是画的一幅《桃源图》,问曰:“兄是替何人画的?”蓝瑛说:“是为张瑶星先生新修起松风阁,要裱做照屏的。”侯生赞道:“妙,妙!位置、点染全非金陵旧派。”蓝瑛说:“见笑!就求先生题咏,为拙画生色!”侯生谦虚道:“只怕写坏,有污名笔!”遂提笔一挥,咏成七言绝句一首,诗曰: 原是看花洞里人,重来那得便迷津。 渔郎诳指空山路,留取桃源自避秦。 龙友读了一遍,说:“佳句!寓意深远,似有微怪小弟之意。”遂起身来,说:“侯世兄不必埋怨,如今马、阮当道,专以报仇为事。恰好八日设席唤香君供唱,香君性气,手指二公大骂一场,阮圆海将香君推在雪中,用脚去踢,幸亏小弟在旁十分解劝,送入宫中,暂保性命。世兄不必恋恋于此,恐为小人所算。”侯生闻言,说:“是,是,小弟即刻告辞!”遂辞了蓝田叔,下楼作别而去。正是: 嫦娥一入月中去,巫峡千秋空白云。 却说南京地方三山街上有书坊一座,乃是蔡益庵开设,铺内书籍充箱盈架,列肆连楼,不但兴南贩北,积古堆今,而且严批妙选,精刻善印,无不俱全。这一日蔡益庵开了门面,挂出招牌,又因今乃乙酉乡试之年,准了礼部尚书钱谦益的条奏,要亟正文体,以光新冶,遂聘了名手陈定生、吴次尾诸人在内删改批评。因将封面一纸贴在檐下,以便发买,不在话下。 且说侯朝宗杨龙友之言,急急回寓,将香君入官,奸阮报仇之事告知昆生,又恐在店内居住,有人踪迹,遂与昆生背着行李,要寻僻静所在多住几时,好打听香君消息。昆生说:“我看人情已变,朝政日非,且当道诸公日日罗织正人,报复夙怨,不如暂避其锋,把香君消息从容打听罢。”侯生说:“你也说的是。但这附近州县别无相熟的,只有陈定生住在宜兴,吴次尾住在贵池,不免访觅故人,也是快事。” 二人穿街越巷,说话之间,早已走到三山街上。看见蔡益庵书铺招牌,侯生指说道:“这是蔡益庵书店,定生、次尾时常寓此,不免问他一信。”走在檐下,见廊柱上贴着封面,上写着“夏社文的”,左边一行小字是:“壬午癸未房墨合刊”,右边是:“陈定生、吴次尾两先生新选”。侯生见了大喜,说道:“他二人想必亦寓在此!”遂至柜的问道:“掌柜的!”那里蔡益庵出来相见。侯生说:“请问陈定生、吴次尾两位相公可在此否?”蔡益庵说:“现在里边,待我请他出来。”二人听说是侯朝宗、苏昆生二位,不胜欢喜,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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