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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一天,我想去看他。
很奇怪的天气,阳光稀薄,天上飘着蒙蒙细雨,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味。我没有带行李箱,只拿了一个随身的小包,装着一个蓝水晶的化妆盒,几瓶药,几件换洗的内衣,和一件白色的连衣裙。
清晨午六点,火车缓缓驶离家乡的站台,去他所在的城市—武汉。我和他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城市。
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模糊而熟悉,单调却深刻。“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心里浮现这样一句古老的诗句,刹那间,一缕惆怅涌上心头,压过感伤。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十六个小时的旅程,实在有些漫长。我不断地醒过来,在半梦半醒间,隐约听到孩童的嬉笑声,下铺男人的鼾声,车窗外的风声,然后,我忽然看见了他微笑着的脸。
他说,没有我,你怎么办?
我想开口说话,喉咙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种无法呼吸的窒息感,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又急又慌,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醒了,也惊醒了同车厢里的乘客。自嘲地笑了笑,曲身坐起,双手环膝,把脸深深地埋进身体里,许久,然后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液体安静地顺着脸庞滑落下来。
以为早已遗忘,以为自己的心已经足够坚强的时候,它却会毫无症兆地背叛自己。
莎士比亚说,再好的东西都有失去的一天。再深的记忆也有淡忘的一天。再爱的人,也有远走的一天。再美的梦也有苏醒的一天。该放弃的决不挽留,该珍惜的决不放手。
有些事,明知道是错的,但仍会坚持,因为——不甘心。
我开始怀恋在武汉生活过的日子,怀恋武汉的油闷大虾,“李记”的热干面,怀恋那个有点傻、有点呆、又有点坏的武汉小男人。
2009年07月08日 07点07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