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亭折柳】世间原无侠客行——金庸先生逝世一月纪念文

一个月前，金庸先生逝世，几天后我写了一篇文章纪念老先生和我的“追金”历程。因为那时思绪繁杂，写出来的东西也是散漫随意。今天是老先生逝世一月的纪念日，我重整思绪，再发一篇悼文以纪念老先生和他的江湖。
我在小时候便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题材，只不过那时看的还是电视剧。初中一二年级时，语文老师让我们写一篇短篇小说，作为作文体裁。那次我写了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复仇故事，八百字内从头俗到脚，现在看来当然是不值一哂，不过作为一个小孩子的信笔涂写，恐怕尚能勉强够格。我记得老师看后对我的评价是：故事不错，不过为什么主人公最后得报大仇后却要自刎身死呢？那时我张大了嘴，却答不上来。我只记得我看过大部分故事的最后，主角都黯然离场，或身死影灭，或退隐世外。也许我潜意识里就认为侠客们就该悄悄退场，无论在故事中他们如何武艺高强，聪明机警，在故事最后，终究会落得一个不那么完美的结局。别人问我这是为什么，我说不出所以然，只觉得这是侠客必然的结局，没有道理，没有意外，这便是金科玉律，是深深刻在武侠故事骨子里的。

归隐是千古文人最向往的归宿，然而现实中恐怕确是最不可及的黄粱梦。金庸在《笑傲江湖》的后记中说：“不顾一切的夺取权力，是古今中外政治生活的基本情况，过去几千年是这样，今后几千年恐怕仍会是这样。”也就是说，任我行、东方不败、左冷禅、岳不群等人才是历史的常态，令狐冲、任盈盈、宁中则、桃谷六仙等人作为异类，是不可以笑傲江湖的。侠客只有在乱世才有价值，一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了，他们便会被权力机器碾为齑粉。金庸是同情侠的，他同情和敬重那些在真实历史上死去的侠客，更通过吴越交战的故事，在《射雕英雄传》中借郭靖之口道出：“范蠡当然聪明，但像伍子胥与文种那样，到死还是为国尽忠，那是更加不易了。”其后更道出孔子“国有道，不变塞焉，强者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者矫”的道理。当一切回到历史常态了，当集权者走上台了，无论归隐与否，侠也就死了，在武侠世界和现实世界相交的那片地带，归隐就等于死。
金庸曾说，想写一部中国通史，以中国人民的立场来写，以人民的欢乐悲苦来折射历史的兴衰惘替。然而他最终还是没有写成。也许是他年纪大了，精力已衰；也许是人民从来只有苦难，没有欢乐。《倚天屠龙记》中，最后倚天剑断为两截，张无忌将武穆遗书交予徐达时说：“倚天剑眼下断为两截，但日后终能接上。剑中所藏，乃是一部厉害之极的武功秘笈。我体会这几句话的真意，兵书是驱赶鞑子之用，但若有人一旦手掌大权，竟然作威作福，以暴易暴，世间百姓受其荼毒，那么终有一位英雄手执倚天长剑，来取暴君首级。统领百万雄兵之人纵然权倾天下，也未必便能当倚天剑之一击。”书中的结局是张无忌被朱元璋算计，辞去明教教主，而后朱元璋得国，屠戮功臣，明教豪杰大多为其所杀。倚天剑最终是否接上？是否有位英雄手持倚天取暴君首级？这些我们都不知道，不过细细推之，恐怕大概率是不可能。杨逍、范遥、韦一笑这些高手死了，于天下兴亡恐怕无甚影响，倚天剑还有续接的可能。而当彭和尚、说不得死了，希望才是真的破灭了，倚天剑永不能再接。真实历史上，彭莹玉早在1353年被元军所杀。

金庸晚年，不萦于物，即便被王朔那般激烈批评，也是客客气气地写一篇文章作为回应。然而，都处于“被招安”状态下的金庸却一反常态地主动批评张艺谋的《英雄》，指责这部电影“拍的很荒唐”。原因便在于这部电影完全颠覆了武侠精神，把“为民而不为君”曲解为“为大而虚的‘天下’”，却完全无视了为建立天下而累积的尸山血海，无视了千万寡妇孤儿，个体的生命因集体强行牺牲。当刺客无名放下长剑被万箭穿心之时，我们知道，那把倚天剑是终究不可能再续接的了。真正的英雄侠士，最好提三尺剑，于乱世中大战一场而死，方不辱于强权。抗日战争中，像张自忠、杨靖宇力战而死，便是仁人侠士最好的结局。
如今，金庸先生已经走了，留下了他笔下的一片江湖。尽管他的读者已经年岁渐长，慢慢知道了世间原无侠客行这个事实。但我们还是会无限感激他让侠客们在这个时代多逗留了一段日子，我们从此知道侠客的样子。尽管侠客正在没落，不过他在我们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那是让我们在关键时刻敢于拿起长剑的种子。
侠客已远，江湖再见。再见，查大侠。
2018.11.30于西安

刘岳被贬退居洛中时，对家人说：“我的儿子风骨秀异，不能预知的只是寿命长短罢了，当今世道混乱，我儿能够与我都成为温、洛之间的老叟则足矣。”于是给他取名为刘温叟，由此可见皇甫晖、燕十五等人的乱世生存之道并非个例，人人自危都是一样的。战争，特别是为了眼前的一点利益的无谓战争，统治者发动时一定要集思广益，否则国家自上而下都会身受其害，伤痛会影响数代人，实在是得不偿失，莫让当世人在背后诅咒、在后世史书上落下一个**的骂名。

蓦地青影一闪，又一名僧人在年轻僧人肩上轻轻一拍，说道:“你怎是打遍天下的襄阳燕十五的对手，适才神掌八打已耗损了不少内力，再使握石拳更是徒劳无益。”从骡车中悄无声息出现的这个僧人，寻常人看他四十多岁，但我知道他比我还年长近十岁，一身海青僧袍面色和善。他知道我是谁，我却不知道他的法号，但我看出他的修为实是深不可测，于是说道:“大和尚是法缘方丈的什么人，若是你比法缘武功高些，我便同你打，否则我们便同行去少林寺见法缘方丈。”年长僧人合什说道:“阿弥陀佛，贫僧法慧，怎能与方丈师兄相提并论，方丈师兄佛法高深才得阖寺拥戴。本寺习武本是为了强身健体，即便偶尔护寺用到，但那也是被逼无奈，以武功欺凌旁人，岂是出家人所为。执迷于末技而沦落于下乘，便是说的贫僧这号，每每想起都不禁汗颜。”我哈哈大笑:“大和尚明明武功高出法缘方丈，偏偏有这许多说辞，那我便不用去少林寺了，就在这王屋之巅领教少林寺最高深的武功。”

请注意，两段都有“燕十五”这个名字。

看完后感觉很空洞。把侠义之士当成杀人机器了。灵魂呢？

标题改为加注随笔肯为妥当。
年岁已长，义理不前，徒老耳。
侠之精神所传代，何须持武卫道。点滴春风化雨，小善皆可为。才是侠之本貌。
金书教义，侠非杀伐，非暴虐，而仁义为善，民善以用，不论大小，才是侠是传承与根本。
心中存善，何须在乎世间有无侠客行一说。

写的很好，我也凑一句：【瑰丽江湖多轶事，世间原无侠客行】

写的不错

没有高强的武力支撑，侠就是一个空想。当今时代，没有肉身扛核弹的能力，自然就没有侠。

《侠客行》是李白的一个歌行体长诗，怎么能说“原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