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上学的路上, 会路过一个路口, 车流量大, 斑马线长, 紧贴地铁站出口, 再加上一旁正在施工, 次次路过都是一副地狱景象. 出了几起事故后, 交通部门决定将红绿灯时间延长一倍, 并且派专人驻守——他就是交警先生.
多数时间我都与人群一起在商铺前沿的阴影中, 一边躲避八月的烈日一边等着没有计时的指示灯变色. 那些无法挤到阴凉中的人时常抱怨: "这该死的灯到底有多长?". 我有记过时, 三分二十一秒! 三分钟的时间刚好是一班地铁的周期, 上一班地铁的人挤在道北, 下一班地铁的人挤在道南. 中间站着的就是交警先生, 皮肤黝黑, 大腹便便. 如果你看向他, 你就会感觉他正在瞪着你, 因为他戴了一副墨镜.
就像猎人都有一把枪一样, 交警先生有一个哨子. 哨子响个不停, 而且永远都是一个声调, 但表达出来的意思却又很大区别. 比如有一个人在人行道上骑车, 他就会鸣哨, 那人立刻就下车推行; 又或者有个人停车停到斑马线上, 他也会鸣哨, 那人就会倒车. 这时常让我想到家禽或者动物的叫声, 尤其是狗. 正常时候, 一只狗在你身边汪汪叫, 你会感到困惑, 这是怎么了? 但如果你正在入室行窃, 他一汪汪你就知道完蛋了.
这个哨子至少给我带来足够的欢乐. 记得就前两天, 一个人骑电瓶车停到了空旷的斑马线上, 马路两边早就挤满了人. 斑马线上的交警先生跟他就像舞台上的演员.
"嘟嘟嘟!"
交警先生在无数双眼睛的盯视下鸣哨了! 这时观众们的目光全部转向配角, 电瓶车先生. 可怜的电瓶车先生没有戴墨镜, 没办法承受这赤裸裸的盯视, 心虚的后退了一步.
"嘟嘟嘟!"
哨子又响了, 后退一步还不够! 人们的目光愈发灼烈, 伴着恶毒的阳光, 让电瓶车先生大汗淋漓, 像是首次登台就失误的演员一样, 他一遍挠着头, 一边乖巧的后退了几步, 期待着这帮陌生人的宽恕.
"嘟嘟嘟!"
哨子没有放过他! 这时人们变得歇斯底里, 我感到周围开始有叫喊声, `后退! 后退!`, 而且渐渐形成节奏, 所有声音都汇到一起, `后退! 后退!`. 电瓶车先生恨自己只有两只胳膊用来擦汗, 看着前面人群狰狞的面目, 听着就在耳畔旁的叫喊声, 明白自己绝无可能再忍受一次哨声了, 于是发动机车, 驶向了一旁的岔路.
太好了, 这样斑马线上就只剩交警先生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嘟嘟嘟!"
绿灯了, 哨子说道. 我们涌入斑马线, 与沉默的交警先生擦肩而过.

三千的上班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