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7
[又见着东北佬了，跟他老婆在院子里腻味，还是那样儿，不知啥叫害臊。]
[他时不常的仰头看房檐。]
[看看，看啥？老嚷嚷要修排水管，结果还不是老子干的。指望你真是要等下辈子了。]
[…………]
[……可不是，下辈子见了啊。]
[哎哎~~ 还不知道吧，就你这破院子现在值老鼻子钱了。]
[哈！！美了吧，美了吧？！你个土财主，我都瞧见你那俩大门牙了呢~~~]
[可惜你乐也没有用呢~~~ 这房子已经是我的财产了哟~~~]
[傻样儿—— 气死你~ ]
[……]
[瞧这脑子，岁数一大不好使了呐。都是死鬼的主了，哪还再死一次去。]
[那就，那就——]
[气活你。]
[气活你，气活你，气活你，气活你，气活你，气活你。]
古老的院落，边边角角都弥散着潮湿的霉气。
一层的大堂，疑似一团朽木的书桌后，耄耋老者那干树皮般的右手停止了写写画画。
他活动活动有些发僵的肩颈。
斜过头，冲着旁侧一咧嘴。
“你乐什么乐，还当咱是那小瘸子么？！”
“瘸个屁！早就好了~~ 现在比你大，叫老太爷！”
“敢跟你太爷犟嘴？”
“………算了，犟就犟吧，小太爷老啦~拌嘴费劲了——你个遭天谴的东西。”
“嗯，我没说错吧？你早遭天谴啦~~~ 被老天爷给收走了吧~~”
老头儿脸上那堆褶子缓缓向上挤了挤。
“喂喂，说不过也别跑啊。”
“三米之内，三米之内~”
“哎~~ 我就学你了，就学了~ 你怎地？你能怎地？？”
“嘿嘿嘿……”
[笃笃，笃笃]
叩门声响起。
院门口站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小伙子。
“谁啊？！”
“孟大爷，是我。”
“你小子咋又来了呢，小醉呢？”
“大爷啊。”
来到书桌前的年轻人语调里尽是无奈。
“我不是您那几十年前的情敌，我女朋友也不叫小醉。”
他凑近老人耳畔耐心的大声解释。
“哎呀~ 别喊别喊，我听得见！还没聋呢！”
“好好，不喊了，咱出去溜达溜达好不？”小伙子在老人家撑案起身的时候，伸手去搀，却被避开。
“不用啊，我可不想被他看笑话。”
“你，”
探出那截如枯枝样的手指有些颤巍的指着两米开外。
“别给我偷溜，啊，在家里好好等我回来。”
“小张~走了，走了。”
“大爷。都说了我姓陈啊，是小陈！”
“啊？啥时候改和你老婆一个姓了？”
“我还没结婚呢！”
“骗鬼啊，小醉不是你老婆？！”
“…………”
年轻人本是抚额无泪的模样，再转头回望偌大的庭院时换上了难以言明的神情。
初秋的暖阳飘洒进陈旧的老院。
流浪的野猫伏在灰瓦的房顶上。
懒洋洋，那叫个惬意。
静无声息的大堂。
隐约见着，书桌一侧的古董架旁倚着个身影。
破旧的军服，一下巴胡茬，盯着院门的方向。
眉眼弯弯。
2009年04月13日 04点04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