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4
序
1月15日,商业街,他和朋友从甜品店出来,脸颊粘上了奶油露出傻傻的笑。
1月15日,棒球场,打出了扭转胜负的一球,他和队友击掌拥抱,挡不住的喜悦。
1月17日,小巷里,独自一人走过人烟稀少的地方,头戴兜帽手握球棒,模糊的镜头捕捉到他回头时翠绿眸子里的惊慌。
1月20日,咖啡店,和迷路的孩子玩幼稚的游戏,他笑着接受在左颊落下的亲吻。
1月28日,健身房,结束后他仰头喝下大半瓶水,额头密布的汗珠顺着起伏的线条流进未知领域。
2月1日,校门口,他和同行的女生告别……
……
2月15日,家里,透过起雾的玻璃窗看见他正步步走近,猛地拉开窗户。
楼下空无一人,只有不断下坠的雨珠。
他不甘心地四处张望。
“艾伦,下雨天冷把窗户关掉。”
他嘟囔着:“奇怪…我知道了妈妈。”
不远处闪过一道亮光。
利威尔收起雨伞,地毯被雨珠沾湿了大片,他看也不看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
利威尔对着墙壁开口。整面墙全是一个人的照片,他快乐的悲伤的愤怒的,在哪里什么时候做了什么,通通知晓。
“艾伦。”
一
“好苦!”
“太甜了。”
共同响起的声音,利威尔抬头看见柜台的少年端着杯子吐吐舌头,视线和他相撞。
少年有双人畜无害的绿眼睛,正冲着利威尔笑。
利威尔把那杯过甜的红茶推远。
“对不起先生,我把您和我的红茶弄错了。”少年朝他走来,“这是无糖的,请用。”
新端来的茶杯里冒着阵阵热气。利威尔没有着急接下,侧头注视少年:“以前没见过你。”
“因为这是我第一天上班,竹马最近很忙我就来代他兼职了。没想到第一单就出差错…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他接过杯子,见少年没有走的意思,又问:“有事?”
“…您是摄影师吗?”
利威尔经常光顾这家咖啡馆,知道他的职业并不奇怪,但他觉得他并没有回答少年的义务。
利威尔的冷淡似乎被少年当成是默认,又接着说了下去:“好厉害…我也想成为摄影师,想要走遍全世界,感觉一定很棒。”
“您去过哪些地方,拍过怎样的照片?”
“你…”不回去工作吗。利威尔有些不耐烦了想支走少年,双眼与少年充满期待的眼眸对视,一时间愣住了话语卡在喉咙里。
近距离看,少年长得十分好看,不过分阴柔也不太硬朗如未被过度打磨的玉石,特别是那双绿色的大眼睛神采奕奕,像是生机盎然的原始热带森林般美丽。
少年歪着头,眨了眨绿眸:“是?”
“…你的眼睛很漂亮。”是真心的赞叹。
他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被您夸奖我很荣幸。”
利威尔咳嗽了一声,回答起少年刚才的问题,他是自由摄影师,一般拍摄的是野外风貌曾徒步穿过不少绿林湖泊,与狼搏斗与蟒蛇同行,少年脸上泛起兴奋的红晕眼中闪烁着无比崇拜不停地惊叹,利威尔觉得他有些好笑,又少见的觉得他可爱。
“果然很厉害…我以后也想做这样的摄影师。”少年直起腰,撑在桌子上久了身体都开始僵硬了。“我还想再听听您的冒险,非常有趣!”
“请问我可以坐下吗?”
利威尔看看对面空空如也的座椅,正准备回答。
“叮铃铃”门口摆设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呼唤,新顾客嬉笑着进入,少年发出遗憾的叹息声,走了几步又回头:“下次您来的时候还能讲给我听吗,我会一直等您的。”
他面带微笑,绿眼睛微微眯起。
利威尔盯着忙碌的他,心生起一个念头。
是否他的眼睛在镜头面前也会如此迷人,如此纯粹?利威尔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眼里透出久违的亮光。
等少年再次看向那边时,利威尔已经离开很久了,只剩下杯中冰冷的茶水。
二
偶尔也拍拍人像啊,利威尔。好友韩吉不止一次这样劝告他,说比起拍摄野生动物这类要安全的多,生怕他几个月消失没消息是因为死在了森林里。利威尔毫不在乎,事实是并非他不拍,而是那些专业模特都不值得让他按快门。
他们在镜头前总是会寻找最适合自己的完美角度,露出最精准弧度的微笑,模特都太过虚假不真实完全没有大自然的万物生灵来得纯粹,拍摄起来只会让他烦躁。听他这么说韩吉总是摇摇头,笑着问他那什么样的人才会让他想去拍摄?
足够真实,会让他感觉有被吸引的。如果有这种人,利威尔也不会去告诉他,那样做会毁灭原有的纯粹,他会像拍摄野兽一样在暗处按下每次快门。韩吉抓紧他的肩膀疯狂摇晃,连连摇头。
“利威尔啊利威尔,你这套用在动物身上没问题,绝对不能用在人身上!你知道这种行为在社会上叫做什么吗?”
“叫跟踪狂!”
一语成谶。
从第一张照片开始,两张、三张…更多更多,他几近疯狂的在暗处窥视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少年身上充满了某种天然的魔性,在每张照片都呈现出不同却同样摄人的气质,令利威尔愈发产生想要拍摄更多的渴求,这种感觉从未消退。
可这还远远不够。利威尔在新照片背面写下‘2月15日,家中’指腹轻轻抚摸着照片中的艾伦,他依然觉得不够多。照片是一如既往的优秀,利威尔却不像以往般满意,他觉得少了些情绪,并不是艾伦没有而是在现在的状态下很难激发出这样的情绪,是现在得不到的。
2018年03月31日 13点03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