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特赫徽墨
【洛阳城里见秋风，欲作家书意万重。夏日一过，暑热便渐渐褪去，转而迎来秋高气爽。京城的秋日很短，却是最适宜的时节。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湛蓝的天空比妇人髻上点缀的点翠簪子还要亮堂。这样好的天气，窝在家里不免辜负了，晨间理过庶务，趁着这几日庄子上的收成还未报过来，出门逛一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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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风乍起，吹皱了一池秋水。院子里不知何时栽了几株丹桂来，香气四溢。自窗户里头往外瞧，今儿倒是天好，日正当空，手里攥着适才看了一半的账簿，觉着分外惹眼。没好气的丢了开去，只招呼了九歌说要去外头走走。我这大嫂子也不知要将养到哪日才能好好理起这庶务来 ］
［ 一壁腹诽，一壁提着裙摆分花拂柳，花园里见了几个丫头在拾落叶，唤她们寻几枚好的搁在落梅遮香里头，只说有用。不顾身后面面相觑，径自往大街上去 ］

【人虽是出来了，却未想好往哪里逛去。先只是不耐在府中窝着，待出了来，不过信马由缰地乱转。街市热闹，两侧尽是摆摊的摊贩，衣食住行，应有尽有。一面前行一面瞧看，虽简陋粗鄙，胜在新鲜有趣，这一逛便逛到了照影楼。听说这照影楼绘像乃是一绝，不由起了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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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出了府，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登时又觉着烦人起来，还不如躲在院子里清静，奈何瞧着九歌兴致盎然的模样，想起自己许久未出门也憋坏了几个丫头，只得硬着头皮随处走走。忽而想起上回三儿来，闲扯了几句丹青笔墨的事儿来，只说是不是寻人给姊妹们临几幅画像。家里素有这样的规矩，城里的照影楼便是不错的去处，左右无事，倒不如先去瞧上一二 ］

【进了门，自有楼内的伙计上前招呼。相较街市上的热闹，照影楼内自然更清静些，想来那些画师绘像时，也乐意安静些。坐于椅上，手中端着伙计奉上的茶盏，时不时抿上一口。客人不多，这会儿只我一个，正与楼内管事闲话，伙计自门口又引来一人，瞧着是位姑娘。】
这位姑娘也是来绘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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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正盛，秋日里也觉出暖意来，衣袂翩跹，片刻便至。本不是喜静的人儿，尤其是这人像丹青，端坐大半日着实无趣儿的紧，从前三儿学画的时候也让自己坐那院中，可如何能挨得过，不过须臾就撒手不管，只自顾自摆弄自己的事儿来，谁管她。如今年岁渐长，倒是渐沉下心来，怕是还能画上一画。伙计招呼着自个儿往里，生意倒是稀松平常，堂内站了一丽人，许是左右无人便索性攀谈起来，琢磨着身份，仍是矮身一礼 ]
：问您安，是来瞧瞧这画师的本事儿，好请回家了去给众姊妹画上一画
[ 似真似假 ，倒也不怕管事儿的恼，这位夫人不曾见过，只是礼数少不得，复又添了一句 ]
：倒不常来，您是常客？

【堂中左不过我们两位客人，管事的索性一并招待了。见她衣饰不俗，行止有度，想来也是大家出身的格格，回礼笑道。】您客气，同安。
【闻言只回道。】若说正经来瞧，也是头一回，算不得常客。只是他家名声在外，都说不错，便想过来探一探虚实，若好了，自然要绘上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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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是如此，京里确这处最为人乐道，就是听闻——
［ 兴许是楼上有画师在作画，伙计只招呼我们在堂中稍候片刻，自有丫头上了茶水。侧首与她说话儿，只那一句偏偏压低了音儿 ］
：这画师的脾气有些古怪，少不得亲自来瞧上一瞧，本想着您若是熟客，倒可请教上一二
［ 语落，柳眉微扬，嘴角噙笑，复又靠在椅背上，美目巡睃 ］
：单看挂的这些美人图，倒真是有几分功力在

【见她压低了声音说话，不由侧耳过去，原是评论楼中画师，只笑道。】
可惜，我也不曾与那画师打过交道，不晓得还有这样一桩事，倒不知那画师脾气如何古怪，竟成了传闻。
【大抵有本事的人总有些恃才傲物，脾气嘛，就怪了一点。可若有真本事，也能教人忍下。】姑娘懂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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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您知晓，嘿，倒是我嘴碎了。这画师听闻不看银子不看面子，只凭自个儿心情。若是他觉着投缘，便是您不开口也愿意费上些力气绘上一绘，可若是入不了他的眼或是那日他心情不佳，那便是再多的银子也是不画的
[ 眉梢半挑，拾了杯盏在握，轻吹茶汤漾起氤氲，嘴上却是絮絮叨叨不曾停歇，只捡了从前听几个格格说起的话儿来叨咕一遍。聆她后话，兀自笑了起来，摆手道 ]
：皮毛罢了，如若不然何苦来这走一遭

呦，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当真没瞧见过这么有脾气的画师。他既在这画楼给人绘像，自然是要挣银子的，画楼也是要挣银子的，脾气这般古怪，也不怕得罪客人，再无人上门？
【只是照影楼在京中多年，名声在外，想来却是不曾有过如此情况，才越发教人称奇。】那也比我强，我连皮毛也不懂呢。甭说自己画了，就是旁人画的，也看不出来什么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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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您瞧，这慕名而来的可不少呢。要我说，怕也是——招数罢了
［ 后句尾音一沉，压在了唇齿之间。人呐，愈是不可得，愈是趋之若鹜，这样不才好吹嘘一番吗？微泯一口搁下了茶盏，要说丹青怕是三儿最精，旁的姊妹不过是闲来无事绘上几笔罢了，哪里真就懂这画儿的好坏来了。侧首巧笑嫣然 ］
：那是您过谦了，实则好与不好，全凭个人，若是喜欢，哪有什么门道在，您说可是这个理儿？

嗯，说不准就是商家的噱头。四九城里这么多达官贵人，只要有几个光顾，替他兜着些，旁人多少会给点面子，不教他们开不下去。【能在这些显贵中游刃有余，也是东家的本事。】可也是，千金难买我乐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