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征文】The Prince’s Tale(亲世代+魔法界药店设定)
哈利波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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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大锅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
——《哈利波特与魔法石》
“无论生活优渥或贫穷,无论力量强大或微弱,无论身处光明或黑暗,一名王子都会勇敢地举起手中的宝剑去守护心中所爱。”
*自制
镇楼
图,字渣(捂脸)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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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0】写在前面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这篇文的主角并不是斯内普教授,这篇文的主题也不完全是爱情。这篇文在构思之初,只是想写一个平凡女孩在对角巷药店平凡琐碎的生活;后来我想到,可以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写斯内普教授,所以有了这个标题;再后来主角彻底变成了女主,主题也由此变成了一个女孩的成长历程与心理变化。
女主蛇院,纯血统,CP非教授,和教授之间也没有暗恋梗。我努力不把女主塑造成一个玛丽苏,我想让她看上去亲切一些。她有着所有人都可能有的缺点,她懦弱、甘于平庸、深谙远离是非明哲保身的道理,有着普通人的善良却也不喜欢惹麻烦,她明白事理却也时常抱怨。她遇事会像鸵鸟一样逃避,但也会勇敢地站出来保护自己爱的人。
至于前面的药店设定,在《哈利波特与魔法石》中,有一段对药店的描述——
“随后他们光顾了一家药店,那里散发出一股臭鸡蛋和烂卷心菜叶的刺鼻气味。但药店却十分神奇,地上摆放着一桶桶黏糊糊的东西,顺墙摆着一罐罐药草、干草根和颜色鲜亮的各种粉末,天花板上挂着成捆的羽毛、成串的尖牙和毛嗲嗲的爪子。当海格向柜台后面的营业员买一份标准剂量的各种药粉时,哈利正在细看一个用独角野牛角制成的号角,每个价值二十一加隆,以及乌黑、亮闪闪的甲虫小眼珠(五纳特一勺)。”
这与我要描写的药店形象并不一致。在我的想象中,药店应该是干净、温暖、明亮的。这一点和原著有些出入。不过大家可以认为“对角巷并不只有一家药店”或者“并不是所有的药店都是这样”,至少可以自圆其说。
如果看到这里大家还有兴趣的话,就接着往下看吧~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2
谢谢大家点开这篇文~提示:全文八万字已完结,请备好足够的零食和耐心。不知道会不会是今年写的最长的征文[乖]
2017年12月25日 19点12分
20171227更新:正文八万字+后记一千字+尾声一万字已完结[乖]
2017年12月27日 18点12分
20191215更新:正文八万字+后记一千字+尾声一万字+番外八千字已完结[乖]
2019年12月15日 14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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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第一部分 药店观察笔记(1975-1981)
【1】乏味的药店学徒生活
【……在成年男女巫师取得草药学、魔药学、黑魔法防御术、魔咒学、与保护神奇生物五门考试‘良好’或以上水平的N.E.W.Ts证书后,将有资格报名第一次药剂师资格考试。通过第一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巫师,将开始第一段在药店或医院药房的、为期两年的学徒期,以取得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报名资格。——《欧洲巫师药剂师共同资格考试说明(1971年版)》】
【2】缓和剂
【……只有持有药剂师执业资格或治疗师执业资格的巫师,才在承认其执业资格的国家或地区拥有制作药剂并有偿出售的资格。——《英国巫师药剂师从业准则(第二十一次修订版)》】
【3】对角巷的八卦新闻
【所有在对角巷经营的店铺都必须获得魔法部颁发的店铺经营许可证。对角巷的工作员工必须进行员工登记,对角巷的居民必须进行常住人口登记。由对角巷员工和居民共同选举出的对角巷交易委员会将对对角巷的日常事务进行管理。——《1891年魔法部出台的对角巷管理办法 第三条》】
【4】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
【……欧洲巫师药剂师共同资格考试共分为三次。根据在今年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举行的第一百五十九届欧洲共同药剂师联合会议通过的最新条例,自1976年6月1日起,第一次与第二次资格考试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三十个月,第二次与第三次资格考试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十八个月,第一个和第三次资格考试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四十二个月,否则将失去考试的报名资格。——《欧洲巫师药剂师共同资格考试说明(1976年版)》】
【5】药店进货事宜
【……从麻瓜供货商进口货物时,必须严格遵守自1692年生效的《国际巫师保密法》。进口方需取得由魔法部颁发的货物进口许可证。如果从他国麻瓜供货商处进口货物,需要向国际魔法合作司提交正式申请。——《英国巫师界货物进出口条例(第七十八次修订版)》】
【6】午夜抢救
【……一般情况下,执业药剂师并不具备参与急救的资格。但在没有治疗师和拥有急救资格证的巫师在场的特殊情况下,执业药剂师可以参与急救并且不承担任何后果。——《英国巫师药剂师从业准则(第二十一次修订版)》】
【7】送货上门服务
【……巫师药店必须出售草药和凭处方购买的药剂,可选择性地出售具有医疗效果的化妆品,详细名单请参考附录;药店必须提供购买指导、配置药剂、初步诊断及送货上门的服务。药店可以向顾客有理由地同时推荐至少两家医院或三名治疗师,但不得做硬性要求。——《英国巫师药剂师从业准则(第二十一次修订版)》】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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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1】乏味的药店学徒生活
【……在成年男女巫师取得草药学、魔药学、黑魔法防御术、魔咒学、与保护神奇生物五门考试‘良好’或以上水平的N.E.W.Ts证书后,将有资格报名第一次药剂师资格考试。通过第一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巫师,将开始第一段在药店或医院药房的、为期两年的学徒期,以取得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报名资格。——《欧洲巫师药剂师共同资格考试说明(1971年版)》】
“很多人的命运是从出生便注定的。”一个腼腆的乡下姑娘永远不会融入都市的繁华,而举止精致的贵妇也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为生活而疲于奔命。
十九岁的我,对自己能逃脱这句话的束缚而沾沾自喜——不管这种逃脱是否只是暂时的。我得意地将研钵里的水仙根磨了一遍又一遍,心想蒂凡尼今天肯定不会再因为这种琐事揪着我不放。
今天是一九七五年的八月十一日,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在我起床之前对角巷照例下了场雨,鹅卵石铺就的路面带着坑坑洼洼的积水,我在药店开门前不得不给店门口的毯子施了三遍烘干咒,以防地毯下的木地板生了霉菌。
我的名字叫简,后面缀了一个现在来说无关紧要的姓氏。我连同我身边的人都很少提到它。事实上,我怀疑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姓什么。一年前,我来到了对角巷的这家小药店,开始了我平淡忙碌的药店学徒生活,拿着勉强糊口的微薄薪水,干着足以累倒三个成年男巫的体力活。
对角巷一共有三家药店,两大一小。两家大药店挂的都是普林斯家族的名,但我从未见过他家的什么人出现在药店过;这家小药店则是属于老布朗先生的。老布朗先生早年丧妻,无儿无女,手下一共有两个店员——比我大七八岁的“药店老油条”蒂凡尼和处于药店最底层的我。
老布朗先生和蒂凡尼都是有药剂师执业资格的,只不过布朗先生年事已高,怕是已经干不了这种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手脚异常灵敏的活了,故而平时配药的活都由蒂凡尼来做。而她很无耻地以此为借口把剩下的杂活全都丢给了我。
已经被压榨了一年,我早已没了脾气,只能每天任劳任怨地搬箱子(我现在给猎场看守海格当帮手绝对绰绰有余)、给供货商写信催货(上个月光催艾草我就写断了三支羽毛笔)、每天检查储藏室里的草药是不是受潮发霉或是被虫子给咬了(蒂凡尼为此起码威胁了十次要扣我工资)、招揽顾客(这倒是这里面最轻松的活)和整理好需要运输公司配送的药剂。药店的开门时间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六点,我的工作时间却是早晨七点到晚上八点。如此一来,我根本没有时间复习一年以后的第二次药剂师考试。
我想想阁楼角落已经落了一层灰的半人高的复习材料,心中倍感绝望。
窗外似乎又有落雨的声音,我见怪不怪,继续低头使劲地研磨那份早已成了细粉的水仙根,仿佛它们就是成天剥削我的蒂凡尼。一这样想,我就更有动力了。细碎的粉末在我面前逐渐幻化成蒂凡尼那张表情冷漠、一成不变的脸……
远处麻瓜教堂的钟敲了两下,终于将我从对蒂凡尼的怨念中拉出来。我抬眼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八点半了。而向来八点半卡点来的蒂凡尼,向来风雨无阻严于律己的蒂凡尼,终于在我来到这家药店的第三百九十天,留下了她从业以来的第一个污点——一直到九点药店正式开门,蒂凡尼也没出现。
而我,也从一开始的窃喜、得意,变成了后来的茫然与不安。梅林,要是真有哪个病人拿着一张圣芒戈治疗师签名的药单找我来配药,我难道要亲自动手?万一出了点什么问题,我是不是还要去阿兹卡班待上几年?我心中惶恐。
药剂师资格考试共分为三次。只有通过三次资格考试,才能正式成为药剂师,在医院或者药店给患者配药。据说在第三次药剂师考试时,考官会让我们喝下自己做的药剂。我至今没有胆量去想这场考试该如何准备。难道准备考试的开端,就是今天?
不过我们这家药店别的好处没有,地理位置却是极为优越的。这个地方好就好在极少能有人找过来。能找到这家药店的,基本上都是熟人。
我挥魔杖把研磨好的水仙根粉倒入水晶瓶的时候,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我很心虚地抬头,看着门口突然出现的人,都没发现粉末已经洒了一桌子。
果真是熟人。我回了神,手脚麻利地收拾工作台上的残局,余光瞥到那个脸色苍白、头发油腻、外套滴水的男孩慢慢走向柜台。
西弗勒斯 斯内普。
老实说,我和他并没有打过什么交道,更谈不上什么好感或反感。但若真的细究起来,我和他还是有些渊源的——我并不是在这家药店或是霍格沃茨才认识他的。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收拾妥当,抬头露出了一个很职业化的微笑问道。
他并没有答话,看样子也没有认出来我。这倒是让我松了一口气。但我依然保持高度警惕,微笑着看着他的目光轻扫过我身后的瓶瓶罐罐,似乎是把我的微笑和那句“欢迎光临”都当成了空气。
如此想着,我心中稍稍不悦。虽然我并不希望他认出来我到底是谁,但我也并不希望自己被当成空气——尤其是被这样一个邋邋遢遢、形象不佳的人当做空气。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我加重了语气,其中的意味不难猜测。
但我语气中的某些东西似乎微微刺痛了他。此刻的他,像一只受伤的、敏感的小兽,却又要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来掩饰伤口。我看到他没有放进口袋的左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我已经能大致猜到是怎样一回事,便又觉得有些后悔。
他深不可测的黑眼睛飞快地掠过我,和我的目光仅仅触碰了一瞬,就有些狼狈地移开。
“我来买缓和剂。”他机械地说,目光转移到了地毯上的一个破洞——那是某次我不慎把巴波块茎脓水洒出来腐蚀掉的。
缓和剂……需要药剂师配制……处方药?
“你有治疗师开具的药单吗?”我直截了当地问。缓和剂是处方药,没有药单不能购买。
“没有。”过了几秒,他才开口。
“那就请你下次过来的时候带来治疗师的药单,圣芒戈就在——”
“我知道,但是——”他抬眼看我,在那几秒钟,我突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欲言又止,以及他欲言又止的是什么。
但凡是和魔法界还有点联系的巫师,都会被强制性地缴纳一份医疗保险。有了这份保险,就可以在全英范围内免费就医。而不需要这种保险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自己有家庭治疗师不用去圣芒戈,要么是已经彻底脱离魔法界。
需要缓和剂的那个人,大概就属于后者。
想至此处,我心里不自觉地多了几分同情。但我很小心地不把这种名为“同情”的情绪表露出来。
“没有药单真不行,”我叹了口气,决定把全部的实情都告诉他,“况且今天我们药店的药剂师不在,就算你有药单也拿不到药。”我干巴巴地说。
“你不是药剂师,所以没法配药?”他眼神闪烁。难道是嘲讽?
“对,”我大方地承认,我现在已经学会了心平气和地面对一切,“这是规定。”
他脸上嘲讽的意味更浓了。我想,他身为一个斯莱特林一定对“规定”这种东西不屑极了。我依旧端着一张笑脸面对着他的嘲讽,只不过脸颊逐渐僵硬。
“这是五年级的内容。”他轻蔑地说,眼神不再躲闪,倒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我耸耸肩,并不介意自己被别人小瞧。
“我没上过霍格沃茨,”我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很开心地看着他露出微微惊讶的神情,“你行你自己做啊。”我笑眯眯地转身,麻利地从柜子里拿出各种药品。
“月长石粉、嚏根草糖浆、姜根、颠茄精、毛果芸香、雏菊根、金印草根……”我最终递给他一个印有“布朗药店”标志的纸袋,“一共两个西可八个纳特,你自己拿回去做吧。”
他又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并没看出什么破绽。“月长石粉和颠茄精不是也需要药单吗?”他冷冷地问。
“少剂量、低纯度的限制性草药可以不需要药单,”我流利地答道,“而大剂量、高纯度的非限制性草药同样需要药剂师开具的药单。”
他似乎没想到药店还有这种规定,将手伸进那件破旧的、不合身的大衣口袋深处,掏出来一把零碎的硬币,数出来两个西可八个纳特放到玻璃盘中,抓起纸袋,转身冲出药店。也许是他走的太匆忙,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了好一阵子。还未等我将所有的硬币都放进抽屉,他的背影就已经消失在了重重雨帘之中。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伸手从口袋里又拿出了五个西可放进抽屉里。
我只是欺负他算术没有我好而已,并无他意。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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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2】缓和剂
【……只有持有药剂师执业资格或治疗师执业资格的巫师,才在承认其执业资格的国家或地区拥有制作药剂并有偿出售的资格。——《英国巫师药剂师从业准则(第二十一次修订版)》】
蒂凡尼一连失踪了三天。直到八月十四日中午,她才重新出现在药店门口,身后还跟着三个抱着大纸箱的年轻人。
此时,我正在享用自己新配的花草茶和刚出炉的奶酪小圆饼。我看蒂凡尼来势汹汹,一不小心被小圆饼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听见我的咳嗽声,蒂凡尼似乎才想起来药店里还有一个人的存在。只见她掏出魔杖指向我,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大脑飞速旋转起来,盘算着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也许她发现我给斯内普的月长石粉和颠茄精稍稍多了些?也许她发现我忘记给她那盆宝贝花浇水了?也许她发现我这几天都没去打扫地下的储藏室?
我眼前逐渐模糊起来,最后只有一个念头在我脑中不断盘旋——
她大概是要除掉我。
明天《预言家日报》的头条一定是“年轻女店员药店遇害,是否与神秘人有关?”;接着是魔法部官员的声明,声称事件还在调查中;然后是某个特约记者的独特见解与犀利批判;再然后是遇害者家属的全面曝光……
我甚至已经想象出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站在我的墓碑前或悲或喜的情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记得要在我墓碑前放上我最喜欢的百合花。
事实证明,不管是巫师还是麻瓜,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思想都会疯狂地旋转。
“安咳消。”隐隐约约间,我听到蒂凡尼平静冷淡的声音。我的气管顿时通畅起来,新鲜的空气终于顺利地涌入我的每一个肺泡。
蒂凡尼高傲地转身,继续指挥那几个人将纸箱子搬进来、整齐地码在角落。我看着她盛气凌人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还安然无恙。
等到药店里只剩下我与蒂凡尼两人,我才泪眼婆娑地问道:“这些纸箱是干什么的?”
“把纸箱里的东西摆在货架上,”蒂凡尼直接命令道,“这上面的东西都要背熟。”她将一本系着紫色缎带的小册子扔在桌子上,险些撞飞我的茶杯。
这个茶杯我已经用了十几年,碎了三次又“恢复如初”了三次。在上一次施咒时这个咒语的效力就大不如从前了。我不知道下一次再摔碎了这个咒语是否还有效。
“知道了。”我赶紧护住我的宝贝茶杯,冲着她走进工作间的背影比划了一个鬼脸。
大名鼎鼎的蝴蝶夫人牌护肤品就是以这样的方式进驻了我们这家小药店。我装模作样地画了张海报贴在门口,没想到来药店的人竟然日渐多起来。
提起药店,你想到的可能只是咳嗽药水,或是狮子鱼脊骨粉这种配置魔药的常见原料,其实不然。实际上,我们还可以担负起诊所和化妆品店的一部分职责。所以,护肤品出现在药店最显眼的位置也不无道理。
只不过这样一来,顾客的重心就变成了叽叽喳喳的女孩子,这倒是让我十分头疼。好在九月一号霍格沃茨就重新开学,相当一部分女孩子就会被收回学校。左右不过再忍上两周,两周以后我就可以重新清静清静了。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期盼着九月一号的到来,真是风水轮流转。
八月二十一日的对角巷终于迎来了一个晴朗的早上。我向来喜欢这种晴空万里的好天气,就连打扫见不到阳光的储藏室时也忍不住哼着小曲。
八点五十八,我懒懒地坐在柜台后,椅子上系着我最喜欢的田园风软垫,面前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花草茶和一本打开的药典。我惆怅地扫了一眼药典,发现昨天刚刚复习完“矿石的药用价值”这一章节。
麻瓜教堂的钟开始准点报时,我挥挥魔杖,将门上挂牌的字调成了“营业中”。这个变形咒我已经用的很熟练了,究其原因,只是我吝啬从柜台到门口再到柜台的这一小段路罢了。
可我没想到,有人今天竟然卡着点出现在了药店门口。
“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一成不变的微笑、一成不变的“欢迎光临”,以及一成不变的、只属于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油腻腻的黑发。
他冷漠地走向柜台,我觉得我周围的空气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我想用这瓶药剂换月长石粉。”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底有一道长裂纹的水晶瓶放在柜台上,冷淡的表情和蒂凡尼有的一拼。而我向来最讨厌的就是蒂凡尼那张表情万年不变的冷脸。
我扫了一眼水晶瓶中泛起银白色烟雾的药剂,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们药店不做这种生意。”我有些开心、有些得意、有些自责、有些愧疚地看着他像是受到某种侮辱一般,不知该拿起水晶瓶直接走人,还是和我理论一番。
过了几秒,我有些后悔自己武断地说出那句话。他毕竟还是个孩子。我像上次那样把他糊弄过去不是很好吗?我欲要张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女声。
“给我看看。”蒂凡尼命令道,我条件反射似地将那个水晶瓶毕恭毕敬地递上去,心里却恨不得给她施个恶咒。
西弗勒斯看见我低眉顺目的模样,又露出了我熟悉的嘲讽神情。这让我的心里忍不住有些窝火。
蒂凡尼接过水晶瓶,细细观察了药剂的颜色,又拧开瓶塞扇闻了几下。“近乎完美。”她最终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令我十分惊讶。
紧接着惊讶的便是愤愤不平。想我在这里工作了一年多,兢兢业业,不迟到不早退,被她像个家养小精灵一样使唤,也从来没得到过一句这么高的评价。而西弗勒斯仅仅凭着一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药剂便获得了蒂凡尼的另眼相待。我觉得委屈,而这种情绪在过去一年中鲜少出现。
“跟我来。”她简短地说,拿着那瓶药剂走进走廊。我知道那走廊是通向蒂凡尼的工作室的。蒂凡尼平时都是在那里鼓捣她的药剂,从来不让人进去。我刚来的时候不知道,想进去打扫卫生,结果被她臭骂了一顿。
西弗勒斯经过我时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里有什么?嘲讽、得意?我背过身去收拾柜台,闭着眼睛也能想象出他脸上的表情。
算了,大概有才华的人都是这样一幅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吧。我只得如此安慰自己。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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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在这种情形下,我几乎是很高兴看到两个叽叽喳喳的姑娘推开门。门上的风铃欢快地叮叮作响。她们周围洋溢着的热情与阳光似乎也能将我感染,就像是今天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欢迎光临,请问你们需要点什么?”我微笑着说。
“我们来看看‘蝴蝶夫人’。”胖乎乎的金发姑娘说道。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这些漂亮的年轻姑娘是绝对不会对蝴蝶夫人牌护肤品以外的东西感兴趣的,例如冒着各色蒸汽的药剂和散发着各种味道的魔药原材料。
我继续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心里却有些悲哀地想到,自己大概已经不算是个年轻姑娘了。
出乎我的意料,和那位金发女孩一同走进来的红发女孩却撇下同伴走到我这边来。
“劳驾,狮子鱼脊骨粉、颠茄精、荨麻、椒薄荷、两耳草……”她一边报出了长长的一串草药名,一边很贴心地递给我一张用绿色墨水书写的便签,“标准剂量——两份。”她想了想又补加道。
我接过那张便签,瞧着她显眼的红色长发和绿色眼睛,终于想起来了她是谁。
格兰芬多的莉莉 伊万斯,擅长魔药,是斯拉霍格恩教授的宠儿。我敢说等她毕业的时候,那位体态臃肿的魔药课教授一定会问她要签名照片的。
“好的,请您稍候。”我语气欢快地说,转身去柜子中搜寻起来。
这些原材料最近消耗得出奇的快。我算了算账目,发现并没有什么出入,也就理所应当地认为是因为学生们都来补充他们的原料箱。这种情况在去年并没有发生,我想是因为去年并没有那些闪闪发亮的蝴蝶夫人牌护肤品吧。
最终,我将一个沉重的纸袋递给莉莉,而她身旁的金发姑娘什么也没有买,还在恋恋不舍地盯着那些价格不菲的化妆品。
我恍然大悟,佩服起来蒂凡尼的营销手段。原来那些摆在那里的昂贵化妆品只是招来顾客的幌子,原来我的业绩还是要靠那些利润微薄的草药和药剂来积攒。
不过若是每个人都像莉莉 伊万斯一样勤奋好学、连原材料都一买买双份的,那我每月的奖金也就有指望了。
她身旁的金发姑娘似乎也注意到她买了双份的原材料了。“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还买了双份?”她疑惑道。
“那一份我帮西弗买的。”莉莉笑吟吟地说,我心中微微一动。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了,离那个斯内普远一点,”金发姑娘突然生气起来,吓了我一跳,“你还没有看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莉莉,你是格兰芬多的级长,是全校最受欢迎的女孩之一,而斯内普呢?他是个令人讨厌的斯莱特林而已。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我很佩服金发女孩可以把一个人的缺点分析得如此透彻,也同样佩服莉莉 伊万斯可以在好友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下还能无动于衷。
“他是我的朋友,玛丽。我的朋友,”她坚定不移地强调道,“我想我自己会分辨是非。”她倔强地说着,将数好的硬币放到柜台上的玻璃盘中。
一串脆响。一共十六个西可二十二个纳特。
我面带微笑,直至她们带着那种可怕的、窒息般的沉默走出药店。在她们踏出店门的那一刻,我的脸骤然垮下来。
微笑有时并不是情感的表达,而只是一种职业需要。可一旦某种事物的含义变得丰富起来,人反倒会怀念起最初的纯粹。
终于又清静了,我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瘫在了柜台后系着软垫的椅子上,将那本药典拖过来,准备趁着没人的时候再把昨天的章节重新看一遍。
希望梅林看在我如此尽心尽力复习的份上保佑我一次通过第二次药剂师考试。
在我端起温热的茶杯时,我听见身后的地板传来了十分细微的声响。我转身去看,发现西弗勒斯正站在光线昏暗的走廊里,脸色苍白,身上黑色的长袍几乎要与四周融为一体。
我并不知道他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刚才的对话又听见了多少。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像是一株在黑暗中生长的植物。
我想,他和莉莉 伊万斯大概是朋友。换做是谁听朋友的朋友这样说自己,都会不开心吧?
他就站在那里,一言不发;我静静地望着他,也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空洞无力,似乎落在了很远的地方。也许是很久远的、恣意欢畅的过去;又或许是两人的将来——两人注定要分道扬镳的将来。
我想我并不能很真切地体会到他心里的悲伤。实际上,当二十多年后所有的真相都公诸于世、当年无论多么深藏人心的隐秘都重见天日之时,我也并不能完全体会那种悲伤且压抑、愤恨且不甘的情感。
因为我不曾是西弗勒斯 斯内普,不曾经历过他的际遇,也无从体会他的沉浮、他的挣扎、他的信仰与他深沉的爱。
而在一九七五年,在那个一切都刚刚开始的年代,十九岁的我只是聪明地选择了一言不发然后若无其事地转回来,为他保留了最后的体面与宁静。
我想他并不希望在这种时刻被人打扰。我并不指望他能理解我的善意,可我也不希望自己成为让别人讨厌的人。
今天的花草茶味道不错,看来减轻薄荷的剂量是
正确的
。我品尝着自己已经改良了一个月配方的花草茶,心中小小地得意了一下。
“把那张便签给我。”一个冰冷冷的声音在我耳后冒出来,像是墓地里突然出现的鬼魂。
我打了个寒颤,吓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刚刚还让我引以为豪的花草茶洒了一地。好极了,待会蒂凡尼又有了一个让我清理地毯的理由。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声不响出现在我身后的西弗勒斯 斯内普,而我用了十几年的茶杯刚刚第四次被摔成碎片。
“抱歉,”西弗勒斯不带一丝感情地说,我并没有从中听出来一点抱歉的意味,“你能不能把刚才——”
“你出去。”我面无表情地说。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种口气和别人说话了。
“我只要那张——”
“你给我出去!”我怒气冲冲地吼道。
他看向我的目光透着怨毒与不甘,但我突如其来的怒气好像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他飞快地收回目光,拿着手中的包裹最终选择了离开。
在店门合上的最后一刻,我抓起魔杖一挥。带着莉莉 伊万斯绿色字迹的便签像是活起来了一般,顺着门缝嗖地飞出去,停留在西弗勒斯 斯内普的面前。
我并不想看他露出什么感激的表情,我觉得他那张脸永远也露不出什么让我看着顺眼的表情。我跪在碎瓷片旁边,没有用魔杖——我不知道这种麻瓜的方式是不是能显得更真诚一点——将那些瓷片一点一点地拾起来。
看见铺在桌子上的碎瓷片,我说不清楚心中的感受。也许在我一年前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开始,过去的那十八年就真的成了过去,再也回不去了。既然已经成了过去,那我还守着过去的种种干什么呢?
我犹豫了很久,最终收起魔杖。我找出一条旧的丝绸手帕将那些碎片小心地包起来。在我打上最后一个死结后,我瞧见手帕一角用银线绣着的花体字母——
J.P
看着那两个字母,我轻轻地笑起来。这年头,谁没有段或荒唐可笑或伤痕累累的过去?
我望着窗外依旧灿烂的阳光,再次哼起了早晨的调子,只是早已没了当时的好心情。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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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3】对角巷的八卦新闻
【所有在对角巷经营的店铺都必须获得魔法部颁发的店铺经营许可证。对角巷的工作员工必须进行员工登记,对角巷的居民必须进行常住人口登记。由对角巷员工和居民共同选举出的对角巷交易委员会将对对角巷的日常事务进行管理。——《1891年魔法部出台的对角巷管理办法 第三条》】
八月的最后一周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难熬。待到九月一号一开学,对角巷一下子冷清起来,我却突然有些怀念暑假时这里的热闹。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都无关喜欢、无关好坏,只是是否合适、是否习惯。
人是一种社会动物,总是耐不住寂寞、想要抱团取暖的。热闹的暑假结束,可对角巷绝对不会就此冷清沉寂下去。
也许你听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八卦之火,可以燎原”。
于是在九月份,一场年度大戏拉开帷幕,其精彩程度不亚于霍格沃茨的魁地奇决赛,其重要程度不亚于霍格沃茨的学院杯对决。对于我来说,今年和去年总归是有些区别的。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刚来对角巷没多久,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可是现在,一年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家也自认为把我的底细摸得差不多了。于是,对角巷九百三十一号布朗药店的简小姐终于在对角巷广大群众热衷的征婚兼交友市场隆重上市了。
现在想来,这件事情的开端有点好笑。
九月十七那日,八点刚过便有人来敲药店的门。我穿着晨衣极不情愿地从温暖的阁楼走下来,看到门外站了三位穿戴整齐的巫师。
我看到他们胸前别的徽章,一下子清醒起来——是对角巷交易委员会的人。
没错,的确是有一个对角巷交易委员会的。从邻里纠纷,到日常巡逻,再到货物的进出,这个委员会都有参与。对角巷能井井有序、繁盛数年,也不乏他们的功劳。
我打开店门,风铃叮叮地响,一阵冷风灌了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请问阁下是简 梅尔小姐吗?”看着最年长的男巫问道。
“是的。”我点头道。
“我们正在进行对角巷常住人口登记,希望你配合我们调查。”男巫严肃地说。
我直愣愣地点头,侧着身子,让他们赶紧都进店来,免得我还要站在门口受冻。
“姓名?”一个卷头发的中年女巫推推眼镜,开口问道。
我被冻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姓名?”她提高了声音,再次问道。
“简 梅尔。”我搓着手回道。
“年龄?”
“十九岁。”
“学历?”
“第一次药剂师资格考试。”
“家庭状况?”
我微愣,茫然地看着他们,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过了一秒钟,我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在问什么,于是板着一张冻僵的脸说:“未婚,未婚——无子。”我十分诚实地说了全部的实话,不想那位年轻的女巫竟然笑起来。
中年女巫又大概问了五六个问题。待我将这些问题半真半假地回答完之后,她递给我了一张填好的表格,让我签个字。
我大致扫了一眼,便拿起羽毛笔签了名。送走了他们三位后,我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我晕晕乎乎地走上阁楼,觉得身上冷极了。我想着被子还有些余热,重新钻进去大概能暖和些,便神志不清地重新倒在了床上。
我躺在床上,头难受的厉害,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有时我感觉到有人在给我喂药,有时又感觉自己依然处在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之间。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傍晚了。我看见炉子上生了火,坩埚里正在熬着药剂。而站在坩埚后的人,却是那个一年来处处找我麻烦的蒂凡尼。
看来,蒂凡尼还没有狠心到让我自生自灭的地步。我心里对她的讨厌不自觉地减轻了几分。她见我醒了,脸上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又低头去配药了。
就在我已经不指望她能对我说话的时候,她突然开口道:“药店已经歇业三天了。”
我没什么说话的兴致,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却突然觉出一丝不对劲。
“啊?我昨天不是还——”
“那已经是大前天的事情了。”蒂凡尼说道,我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我已经躺在床上睡了三天了。
“可是我不在,药店就要关门吗?”我有些生气地说,“你好歹也是个药剂师嘛!”
“说的不错,”蒂凡尼居然点头了,“没有你,药店就是要关门。”
“可是老布朗先生——”
“他不会知道的,”蒂凡尼居然如此说道,“所以,快点好起来。”
过了两秒钟,我才从她说的那句话中察觉出一丝不同。梅林的三角短裤啊……我居然能在有生之年听到蒂凡尼 黑尔说一句关心我的话!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我们以冷漠的面孔面对家人与朋友的给予,认为那是理所应当,可转身却对着那个给你一小块面包的陌生人留下激动的热泪。十九岁的我还不懂得这个道理,只是肆意挥霍着最珍贵的感情,奋不顾身地去追寻我认为重要的东西。
在这时,蒂凡尼冰冷的声音打断了我心中泛起的阵阵激动与喜悦。
“对了,有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蒂凡尼在走到楼梯口时突然转身看向我,“现在全对角巷都知道布朗药店有位未婚无子的简 梅尔小姐了。”
蒂凡尼应该是领悟到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真谛。我听到她的这句话,眼前一黑,又一头栽倒在床上,过了半天才缓过来。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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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第二日,我像做贼似地悄悄找到隔壁银器店的安娜。圆脸姑娘见我便说:“早啊,简!你现在好些了吗?你前几天病着,有件事情大概还不知道,现在对角巷——”
“我知道,”我没好气地说,“布朗药店有位未婚无子的简 梅尔小姐。可问题是,大家都是怎么知道的?”我急切地问道,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那个罪魁祸首。
安娜惊诧地看着我。“你不知道交易委员会有一个成员开了个婚姻介绍所吗?”她突然严肃起来,“你该不会是签字的时候没仔细看那些条款吧?”她用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我。
我呆呆地看着她叹气,绞尽脑汁地想着那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却连半个字也想不起来了。
圆脸姑娘数落了我一番,我在一旁虚心受教,却很心虚地不敢接受她的建议去找委员会的那些人理论一番。
“你呀!平时糊里糊涂的,遇到事就像个鸵鸟一样躲起来!”安娜毫不客气地指出。
有那么一瞬间——仅仅是一瞬间,我感到一丝愠怒。可紧接着,我的理智告诉我,她说的都是对的。不论是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一只一遇到事情就狼狈躲藏的鸵鸟。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只鸵鸟,”我说,“现在,我要继续回去做我的鸵鸟了。”我不想伤害安娜的一番好心,便回了她一个笑容,只是那笑容略带苦涩。
我活了十九年,别的本事没有,当鸵鸟的本事还是有的。我从不在乎那些风言风语如何说,也从不会让那些风言风语伤害到自己。你可以说这是特立独行,也可以说这是自欺欺人。可不管你说的有多么难听,我都不会在乎。
十二月,我从非凡药剂师协会的月刊上撕下来了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报名表。我选了支最喜欢的羽毛笔,将表格填写完整。在九日那天早晨,我去了趟邮局,付了四个纳特,把这封报名信寄出去了。
选这个日子是有原因的。那天是我的二十岁生日。我总是坚信生日那天会有好运,尽管在过去的二十年中从未应验。
可在我寄出的那份报名表格中,我的生日填的却是一月一日。在这里,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那份报名表格中除了住址、参加第一次药剂师考试的信息和“简”这个名字以外,其余全都是凭空编造的谎话。
亲爱的读者们,我还可以告诉你们,在一九七四年六月三十日之前,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一个叫简 梅尔的、出生在一九五六年一月一***孩。
我看着邮局营业员收走那封信,心中默默为我的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祈祷着。在我第十次在心中默念梅林的时候,外面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我的脑子在这时一片空白。我呆滞地看着地面颤抖,橱窗的玻璃像油漆一样片片掉落,街上浓烟滚滚,到处都是奔跑尖叫的男女巫师。
我呆在原地,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直到有一个人拽起我的手臂。
“愣着干什么,赶紧跑啊!”他吼道。我猛地回过神来,跟着那人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邮局。
街上的情况并不太好。到处都是飞梭的咒语,随便一道就可以造成一道致命伤。迟钝如我,也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看来,那个天天叫嚷着纯血统至上的食死徒团伙终于想要闹出点动静来了。
很难想象,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冷静下来了。
“跟我走。”我猫着腰掏出魔杖,凭着对于对角巷的熟悉,快速筛选出一条逃出对角巷的路线。跟在我身后的人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或许真的是生日那天的好运,这一路上我们一直是有惊无险。半个小时后,我们溜到了一家麻瓜超市的后门。警戒解除。
我用手扶着墙,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和我一同逃出来的人情况比我好点有期限。等我喘匀了气,突然想起来还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我们几乎是心意相通地同时看向了对方的脸,又在下一秒同时将手伸向了口袋里的魔杖。我瞧着我们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忍不住笑起来,笑着笑着竟咳嗽起来。
我万万没想到,和我一同逃出来的竟然是比我大两级的爱德华 琼斯。只不过他在明亮的格兰芬多,我在深受他们诟病的斯莱特林。
“在这种情形下碰到你,应该不是巧合吧。”他警惕地看着我,神情严肃。
我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却笑眯眯地点头,然后好笑地看着他将魔杖攥得更紧了。我倒是挺担心他把魔杖给掰断了的。
“我听说你毕业以后通过了傲罗的面试,”我的语气十分轻松,“所以你是想把我带回部里?”
“必要的情况下。”他没有否认。我承认,我听到他这么说,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失落的。
“不过恐怕你抓了我也没有什么用,”我坦然道,“因为我什么也不知道。”
爱德华狐疑地看着我。“你没有在替神秘人做事?”他挑眉。
“不是所有的斯莱特林都是食死徒,也不是所有的纯血统都相信他们那套纯血理论,”我微笑着说,“我今天去邮局是去寄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报名表,不是去搞什么突然袭击。还有,我现在的名字是简 梅尔,在布朗药店当学徒。”
他微张着嘴,过了很久都没吐出来一个字。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能有这样的先进理念十分了不起?”我得意洋洋地问道。
“我只是在想……”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原来那个大名鼎鼎的简 梅尔就是你。”
我真感谢他用“大名鼎鼎”这样的词来形容我。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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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人生真是场奇妙的冒险。若是你在几年前告诉我我会和格兰芬多的爱德华 琼斯成为朋友,我只会觉得你是被夜骐踢了脑袋自己还没发现。
可是在这个冰冷喧闹的十二月,我竟然能和他坐在一家麻瓜的餐馆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聊天,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餐桌上摆着装饰用的蜡烛。烛火晃动跳跃,飘忽不定,将爱德华 琼斯的脸映得或明或暗。不得不承认,他看上去还是有几分帅气的。
我在他有意无意地透露下知道了他的一些近况。他现在也在对角巷工作,掩护身份是魁地奇精品店的店员。果然,这家伙连选个掩护身份都要和魁地奇沾点边。而在他说到他现在的名字是“艾迪 怀特”的时候,我差点没被柚子茶呛到。
看来改名换姓在现在是件很时髦的事情。
“现在该你说了,”爱德华的褐色眼睛紧紧盯着我,“据我们掌握的情报,你现在应该躺在床上养病才对。”
我的心脏狂跳不止。现在能让我如此紧张的也就只有去年发生的那件事了。
“这件事牵扯到很多人,”我低头摆弄着玻璃杯里的冰块,“我不能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确实在准备药剂师考试而不是在替神秘人做事,信不信由你。”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爱德华盯上了我。我知道我这个人在他那里没什么信誉可言。当年还在霍格沃茨的时候,他是格兰芬多七年级的男学生会主席,我是斯莱特林五年级的级长。不知是怎么回事我在夜间巡逻时和他分到了一组。我当时在他身上搞过几次恶作剧,把他折腾得很惨,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我敢说,自从那时他就对我印象深刻、怀恨在心了。
我并不太介意他天天有事没事跑来药店盯着我,可当周围店铺的店员们都以为他在向我献殷勤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不那么舒服了。
你一定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叫做“八卦之火,可以燎原”。
我的整个冬天都是在这句话中度过的,而我的忍耐终于在二月份的某一天到达了极限。
二月十四日情人节那天,爱德华大摇大摆地带了一大束玫瑰到了药店。在我接过玫瑰的那一刻,要说一点激动也没有那是假的。人嘛,向来都是感性与理性并存。
我的感性促使我接过那一大束玫瑰,甚至纵容我沉浸在这样甜蜜的氛围里一小会儿。而我的理性则促使我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你是因为要更名正言顺地盯着我才会送我花的,对吗?”
他很赞赏地点头,而我心中的无名之火越窜越高。
“那我教你一个更名正言顺的理由好不好?”我语气十分温柔,爱德华看上去受宠若惊,似乎将这归功于那束玫瑰花——事实也的确如此,“你的准女友生气了,你现在必须要想方设法地讨好她。”我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咆哮着说完了这句话。
下一秒,爱德华和他那一大捧玫瑰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齐被我丢到了门外。我站在店内,怒气冲冲地

着魔杖,一气之下把门牌改成了“歇业”。
那一刻,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感突然涌上心头。我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生气,也不知道自己在指望他说出来点别的什么。难道让爱德华 琼斯和我说他喜欢我?
我想我一定是疯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2017年08月17日 12点08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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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4】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
【……欧洲巫师药剂师共同资格考试共分为三次。根据在今年在奥地利萨尔茨堡举行的第一百五十九届欧洲共同药剂师联合会议通过的最新条例,自1976年6月1日起,第一次与第二次资格考试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三十个月,第二次与第三次资格考试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十八个月,第一个和第三次资格考试的时间间隔不得超过四十二个月,否则将失去考试的报名资格。——《欧洲巫师药剂师共同资格考试说明(1976年版)》】
我和爱德华之间的矛盾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爱德华在弗洛林 福斯科冰激凌店给我买了半个月的超大份“热带缤纷冰激凌”而告终。
据说那半个月的冰激凌花了他小半个月的工资。我知道他指的肯定是他在魁地奇精品店的工资而不是魔法部的那份。我倒是很羡慕他干一个人的活可以领两个人的工资,不像我干三个人的活领一个人的工资。
可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白来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魔法部支付给他很高的薪资是要让他去卖/命。所以我也仅仅是停留在“羡慕”而已。
我和爱德华都用了将近半年的时间去重新认识对方,从最初的互相怀疑与隐瞒,到后来的相互依靠。我也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一种人可以为了信仰而活,爱德华 琼斯就是。我暗暗称奇,望尘莫及。
自从他确定我不会对他见死不救以后,就在药店打烊后隔三差五地往我阁楼上的小窝里跑。我想他大概没有弄清楚药剂师和治疗师之间的区别。像感冒这样的小病确实在我们的职责范围之内,可像他这样隔三差五就中几个疑难咒语还可怜巴巴地指望着我……我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我从来没有问过他身上的那些伤/口都是怎么来的,他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并不觉得他对我有多信任。我敢说,如果我在他的伤/口上动半点手脚,第二天他就充足的理由把我带到部/里去审/问。
想要做一个不迷恋纯血统的斯莱特林可真难,我忍不住感叹。我想,这种世俗的偏见也是导致斯莱特林集体沦陷的原因之一。可我也不得不承认,每一种偏见都不是空穴来风且不无道理,最终能逃出这种偏见的斯莱特林也不过寥寥数人。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偏见造成了结果,还是结果造成了偏见。
其实哪里有什么对与错,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
2017年08月17日 16点08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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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二十岁的我虽然对政/ /治毫无兴趣,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敏政/ /治嗅觉。我没有爱德华那么高尚无私,更不想做什么拯救巫师界的英雄。我和大多数人一样,只想过平凡快乐的生活,什么出人头地、垂名千古更是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的志向,是当一名药剂师。我觉得在药店给别人配一辈子药也是件挺有意义的事情。最重要的是,这份工作清闲、自由,不会被人打扰。
一九七六年七月份,我在追求理想的道路上遇到了第一个麻烦,且还是个不小的麻烦。我知道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越来越近,可我依然没有收到巫师考试管理局寄出的考试证件。我写了封信询问,在一周后收到了他们的回信。
亲爱的梅尔小姐:
我们并未在截止日期前收到你的报名表格。在此,我们很遗憾地通知你,你不能参加今年八月份的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将于半年后再次举行,报名窗口已经开放。但请注意,参加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和第一次药剂师资格考试之间的时间间隔不能超过三十个月,否则,你将会失去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报名资格。
顺致问候。
你忠实的
茱莉亚 泽勒
巫师考试管理局
2017年08月17日 16点08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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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去/你/妈/的/三十个月!”我将那封信揉成一个纸团,随手扔了出去。就在这时,挂在门上的风铃响了,有人推门走进来。
那个纸团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落在来者的脚边。
说实话,我并不太想在这种时候碰到西弗勒斯 斯内普。不瞒你说,我是个有点迷信的人。自从上次他吓得我把茶杯打碎以后,我就萌生出一种“遇到他准没好事”的想法。可我毕竟还能算得上是个有点宽容、有点理智、有点责任心的人。于是,我竭尽全力收敛住负面情绪,露出一个和刚才扔纸团形象判若两人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一年未见,西弗勒斯比我记忆中长高了一截。不过这样一来,他身上破旧的衣服就显得更滑稽更不合身了。我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甚至连同情都没有表现出来。我想比起别人的同情与帮助,他更加需要的是平等对待。
我突然想起来红发的莉莉 伊万斯和她说过的话。当局者迷。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这一点。
“我来找蒂凡尼 黑尔。”他简短地说,看也不看地迈过地上的纸团,冲着那条昏暗的走廊走去。
2017年08月17日 16点08分 14
这一段终于发出来了 简直心力憔悴[泪]
2017年08月17日 16点08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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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那个纸团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落在来者的脚边。
说实话,我并不太想在这种时候碰到西弗勒斯 斯内普。不瞒你说,我是个有点迷信的人。自从上次他吓得我把茶杯打碎以后,我就萌生出一种“遇到他准没好事”的想法。可我毕竟还能算得上是个有点宽容、有点理智、有点责任心的人。于是,我竭尽全力收敛住负面情绪,露出一个和刚才扔纸团形象判若两人的微笑:“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一年未见,西弗勒斯比我记忆中长高了一截。不过这样一来,他身上破旧的衣服就显得更滑稽更不合身了。我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甚至连同情都没有表现出来。我想比起别人的同情与帮助,他更加需要的是平等对待。
我突然想起来红发的莉莉 伊万斯和她说过的话。当局者迷。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这一点。
“我来找蒂凡尼 黑尔。”他简短地说,看也不看地迈过地上的纸团,冲着那条昏暗的走廊走去。
我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早就习惯了看顾客的脸色——药剂师可不仅是个靠专业吃饭的工作。我不在意自己的微笑与热情成为毫无关系的背景,更不关心他为什么要来找蒂凡尼。我端起爱德华送我的青色茶杯,轻品了一口今天的花草茶。
味道不错,看来我又可以在本子上记录一个新的配方了。不知不觉间,我已在对角巷工作了两年的时间,连花草茶的配方都已经攒到第二十个了。
我拿起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回忆起今天早上配茶的原料,然后提笔写道:
Rp.
Fructuum Cynosbati
Florum Malvae
Foliorum Rubi fructicosi
Foliorum Rubi Idaei
M. f. spec
还未等我将剂量也写上,风铃便叮叮地响了。我放下羽毛笔,将墨迹未干的绸面小本推到一边,起身微笑道:“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点什么?”
这次的莉莉 伊万斯是独自前来。她也比去年长高了,但和西弗勒斯的情况正好相反,她更加光彩照人了。
她照例一边报着药名,一边递给我一张绿色字迹的便签。
“还是要两份?”我接过便签,随口问道。我转身按照便签上的药名去柜子中翻找,没有注意她脸上逐渐消失的笑意。
“不,只要一份。”她说。我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对劲,但并未多想。我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找齐了那些药材,又花了五分钟将它们用棕纸包好放进纸袋中。
“欢迎下次光临!”我最终毕恭毕敬地将她送出药店。等到重新瘫在系着软垫的椅子上时,我才想起来她的那张便签还留在我的工作服口袋里。
我掏出那张便签,看了一会,觉得莉莉 伊万斯的字写的真是不错。干净、整洁,比起那些想一口气写完所有字母的人真是不知强了多少倍。我转而想到去了蒂凡尼工作间的西弗勒斯。我想起他一年前为了一张莉莉 伊万斯的便签害得我把我的茶杯打碎,还被我轰了出去。
正好他今天也在。我十分好心地准备把这张便签留给他。倒是有点补偿的意味。
不过我没想到,他直到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才走出走廊再次出现在我面前。
“嘿,你等等,”我将桌上的便签推给他,“你要的便签。”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看到了柜台上的便签和上面他所熟知的绿色字迹。他怔怔地凝视了几秒,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什么,右手伸出来却也停在半空。我奇怪地看着他。就在我以为他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冷漠地转头,推门离去。
风铃叮叮乱响。我联想起今天上午莉莉 伊万斯奇怪的语气,终于得出一个结论——他们俩应该是做不成朋友了。
在一年前,我就觉得那个金发女孩说得很有道理,毕业后绝对可以去《巫师周刊》领个差事做。即使我只和他们打过几次照面,我也能看出来伊万斯在学校是个很受欢迎的女孩,而斯内普的人缘只怕不会太好。他们两个能成为好朋友,这真是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没有权利去过多地评判他们的友谊。就像当年安多米达嫁给了泰德 唐克斯,我周围的大多数人都在批判安多米达,我也只是冷眼旁观而已。
我不是事情的亲历者,我不知道所有的事实,因而也不能得出完全正确的结论。更何况很多事情是没有对错之分的。与其在那里关心别人,倒不如静下心来想想我的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怎么办。
不断逼近的考试固然令人郁闷,可若是那场你复习了一年多的考试突然考不了了,只能是一件更加郁闷的事情。
我趴在桌子上,无比郁闷地盯着茶杯上用白色颜料勾勒出的花纹。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想清楚事情的原委。我想起来在去年针对对角巷的那场突袭中,有很多店铺都被付之一炬,邮局便是其中一家。估计我的报名表格还未完成它的使命就被烧得连渣也不剩了。
要是我早几个月想到这件事,现在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我继续精神萎靡地趴在桌子上,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爱德华嘲笑一番的准备了。
2017年08月17日 20点08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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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5】药店进货事宜
【……从麻瓜供货商进口货物时,必须严格遵守自1692年生效的《国际巫师保密法》。进口方需取得由魔法部颁发的货物进口许可证。如果从他国麻瓜供货商处进口货物,需要向国际魔法合作司提交正式申请。——《英国巫师界货物进出口条例(第七十八次修订版)》】
一九七六年十二月,我拿到了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的准考证;一九七七年二月,我通过了第二次药剂师资格考试;一九七八年二月,我通过了第三次药剂师资格考试(感谢梅林,考官没有让我喝下我做的蛇毒解药),终于取得了正式的药剂师执业资格。
我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发生多少变化。我依然在对角巷的布朗药店工作,蒂凡尼在的时候配药的活依然没有我的份。不过老布朗先生因为我有了正式的执业资格,将我的每月的工资涨了八十加隆,还把以前他的那间工作间给了我。我也为此在爱德华面前趾高气昂了好几个月。
然后布朗先生他老人家就收拾好行李去环游世界了。我禁不住感叹,退休了可真好。我将这些感慨说给爱德华听的时候,他笑着说我可真没志气。
我没反驳,也不生气。我没反驳,是因为他说的是实话;我不生气,是因为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
现在的我已经足够了解他了——至少我自认为是这样的。我知道爱德华是个很有志气的年轻人,我还知道他是个做什么事情都很尽心尽责的人。比如他为了掩护他的身份在对角巷的一众女店员中挑了一个做女朋友,比如他并没有因此而怠慢了自己的女朋友。
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很不巧,当他女朋友的那位冤大头就是我。我想我很清楚他找女友的原因,以及他找上我的原因。
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盯着我这个斯莱特林,为了掩护他的真实身份。说到底,不过是为了他的工作和他那远大的志向罢了。
可我并没有拒绝。即使知道他不爱我,我也不爱他,我也没有拒绝。我只是太孤独了。在这个局势动荡人心惶惶的年代,我抛弃了身份地位,孑然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不知道谁可以信任,亦不知道谁可以依靠。
局势日渐紧张,我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各种失踪遇害的小道消息。和平的假象就像是一个美丽的肥皂泡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戳破。
虽然我和其他大部分人一样,宁愿相信这个肥皂泡永远都不会破,可我还是不得不担心起我的安全问题。我犹豫了很久,找到了另外一家药店的店员。我们对了对各自的供货商,发现有那么两三家是相同的,于是一拍即合。从此我们几人便一同去登记、取货。
我也终于不可避免地听到了一些关于普林斯家族的消息。
“老普林斯先生有一儿一女,听说都是极其优秀的。只不过四年前他那女儿生了场大病,过了两年就病逝了。而他的儿子,”那名栗色短发的店员顿了顿,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据说已经是食死徒的核心成员了。”
她一边抱着纸箱走远,一边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我呆站在原地,感受着自己的指尖逐渐变得冰凉。她说过的话像被施了魔咒一般萦绕在我耳边,我想那绝对不是惋惜和担心的意思。
他已经是食死徒的核心成员了……我绝望地闭上眼睛,知道这意味什么。这意味着,威廉 普林斯的手臂上已经烙上了那个丑陋的黑色标记;这意味着,一旦黑魔王失势,我的哥哥将面临着威森加摩的审判。
到那时候,食死徒、纯血统甚至斯莱特林都会成为敏感的字眼。而威森加摩的那些人又怎么会去听一个食死徒身份确定无疑的、纯血统家族的继承人的辩解?
我真真切切地记的,在四年前的六月三十日,他对我最后说的那番话。
“很多人的命运是从出生便注定的。你既然身为普林斯家的一份子,从小享受着家族提供的优渥生活,就有责任去维护家族的利益。但是,”他望着我,那熟悉的目光令我害怕,“我更希望你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我几乎怀疑我的听觉出了差错。
“简,离开这里,你就和家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威廉严厉地对我说,“但是你绝对不可以颓废堕落。就算是赤着双脚、踏着荆棘,你也要将你当初选择的路忍痛走完。你可以改掉你的姓氏、否认你的过去,但你绝对不能忘记自己曾经是一名普林斯,记住了吗?”
赤着双脚,踏着荆棘;改掉姓氏,否认过去……我望向阴郁的天空,我嘲弄地笑,我留下冰冷的眼泪……威廉,我的哥哥,他当时说的每一句话都成为了现实。他的那些希望与期待,说出口的和没出口的,终于都让我知道了。
简 普林斯——从幼时童话书上的歪歪扭扭,到N.E.W.Ts试卷上的工工整整,羽毛笔与羊皮纸摩擦了成千上万次、我或认真或潦草地书写了十八年的名字。
我感觉四肢冰冷,唯独胸口靠近心脏跳动的地方像是有一团无法浇灭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2017年08月17日 20点08分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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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茵 楼主
我抱着纸箱一路失神地走回了药店,远远地看见爱德华站在药店门口。我装作用袖子擦汗,乘机抹去了脸上的眼泪。我只希望自己的眼睛不要留下太多哭过的痕迹。爱德华看我走过来,走上来接过我怀里的纸箱。我看着他脸上洋溢的笑容,勉强扯出一个应景的微笑问道:“今天心情不错?”
“来,开门。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爱德华说,连眉梢都跳跃着欢欣。
我们进到空无一人的药店。自从我拿到药剂师执业资格以后,蒂凡尼就时常不在药店了。我想,她大概是在外面又找了份兼职做。但我对此装聋作哑,从没打算告诉老布朗先生。
我把纸箱放在墙角,冲了两杯花草茶,又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盒蓝莓黄油饼干,这才坐下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洗耳恭听。
“我加入凤凰社了!”他故意压低声音,却压不住其中的喜悦。
我愣愣地看着他,感受着他孩童一般的纯粹的喜悦,然后低低地笑起来。看着我露出笑容,爱德华似乎松了一口气。
面对着这样一个温暖阳光、竭尽全力对自己好的人,那许许多多的残忍的话,我终是没能忍心说出口来。
是夜,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不眠之夜。我不断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回想起那名店员展露出的看热闹的小市民心态,想起我的手指冰凉,想起爱德华说起凤凰社时脸上的灿烂笑容,想起我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有出卖他的念头。
我为自己有这样的念头而感到耻辱。在一九七八年,二十二岁的我可以很坚定地说我并不爱爱德华 琼斯。我很清楚我为什么答应做他的女友——我是真的太孤独了。
没有经历过孤独的人是不能体会那种迟钝却蚀骨的滋味的。那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沉浸在冰冷孤寂的海水之中。我冰冷无力,无人言说,与世隔绝。我无比渴望踏实的土地与新鲜的空气,可不知为何,我在这冰冷的海水中没有立即死去。我只会在这无尽的海水中慢慢绝望,而后最终自己选择走向生命的终结。
我承认,我的心理还没有足够强大。我不想以“我是个女孩所以需要别人的呵护”这种毫无逻辑可言的理由来替自己掩饰和辩解。我承认我不爱他,但我也绝对不会出卖他。
信誉、道德、底线——这些格兰芬多们自认为有的东西,斯莱特林同样也是拥有的。
在那个夜晚,我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洒满银辉的静谧街道,内心却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威廉和爱德华的面孔交替浮现在我面前。我又一次想起临别前威廉对我说的最后一番话。
“简,离开这里,你就和家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但是你绝对不可以颓废堕落。就算是赤着双脚、踏着荆棘,你也要将你当初选择的路忍痛走完。你可以改掉你的姓氏、否认你的过去,但你绝对不能忘记自己曾经是一名普林斯,记住了吗?”
他说话的时候字字铿锵有力。我记起我当时的懵懂不安,和他故意摆给我看的冷酷无情。在过去的几年中,我因为他那番话对他始终是心存怨念的。可那是和我一同长大、小时候对我说将来的梦想是发明药剂的、我亲爱的哥哥啊!
时隔四年,在这个充盈着月光的夜晚,当我终于明白了他这番话的真正含义、明白了就在那天他已经将自己所有的自由与理想交托于我的时候,我对着月光,将脸半埋在被子里低声痛哭起来。
我也是在那一天再一次深刻地领悟到,过去的,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第二天,我便有些精神不济。我拿着一摞厚厚的牛皮纸进货单,在地下储藏室里挨个检查草药的库存。
这真的是一件很让我头疼的工作,比除去窗帘上的狐媚子还让我头疼。别着急,等我将事情的原委细细道来,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头疼了。
药店里相当一部分药草都是从麻瓜那里进口的。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件挺讽刺的事情。如果让那些天天叫嚷着纯血统至上的食死徒们知道这件事,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而那些麻瓜对药草的命名和我们不一样。我觉得国际魔法贸易标准协会那群尸位素餐的人真应该把这个标准统一一下。
我掀开进货单的第一页,写得密密麻麻的草药名看得我头昏眼花——
Aconiti tuber, Juniperi pseudofructus, Tiliae flos, Symphyti radix, Ipecacuanhae radix, Millefolii herba, Carvi fructus, Foeniculi fructus, Coriandri fructus, Meliloti herba, Lini semen, Chelidonii herba, Hyperici herba, Fagopyri herba, Hippocastani semen
这是一页的内容。在这之后还有起码五十页。我要找到个名字对应的草药,检查药草是否受潮或生虫,根据储量和消耗量来判断需不需要在下次补货——这只是我每天工作的冰山一角。
我打了个呵欠,强打起精神来去一一辨认那些草药名。
“乌头,刺柏假果,椴树叶,聚合草草根,吐根……”
我掂量了一下进货单的分量,决定还是先上去煮杯咖啡提提神。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我就养成了一个走路没有声音的习惯。只要不让我穿高跟鞋,不管是在什么材质的路面上走路,我都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这个习惯在我被浓烈的睡意笼罩住时依然没有改变。在我经过蒂凡尼的工作间时,我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可是蒂凡尼似乎昨天才和我说她今天不会来上班。
难道是店里进了贼?我如此想着,停在门口,竖起耳朵。梅林,要是蒂凡尼的工作间里丢了什么东西,她发现后第一个怪罪的肯定就是我。为了保证我的清白,我决定站在门口听听里面到底是什么动静。
“太危险了,西弗勒斯!”
我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蒂凡尼 黑尔会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等等,西弗勒斯?
“所以你是想退缩?”西弗勒斯 斯内普轻蔑的声音,“你不是为了黑魔王,什么都可以做吗?”
我呆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从头到脚的血液都在冷却、凝固。最后被门口的风铃声惊醒。
门口空无一人,应该是有风从阁楼的窗户中吹了进来。
“别傻了,我进来的时候简正在储藏室打理存货呢!”
像是得到某种暗示或是特赦一般,我突然发现自己的手脚恢复了灵活,先前的困意也丢到了大洋彼岸。我轻手轻脚地回到储藏室,身后的衣服早已被冷汗浸透。当我重新拿起进货单,觉得自己比喝了十杯咖啡外加两瓶提神药剂还要清醒。
2017年08月17日 20点08分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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