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自我记事起,便生活在这幽深的谷中.百年古木拔地而起,遮天蔽日,树下的落叶不知有多厚,每踩一步,会发出唰唰的声音.谷中有一条河,平静如境,不过,每到桃花盛开的时候,河水便会蔓延到岸上,急促的奔出谷外. 每年夏天过去的时候,师傅都会出去一次,回来后,总是面目凝重,喜忧参半,躲进密室修行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恢复如常的平静温和. 于是,我想,山外的世界,不是快乐的世界. 可是,人就是这样,明知前路坎坷,仍是义无返顾. 这年,我十五岁,我已经懂得在发簪上别上初绽放的白色野花,也会偷偷的在河水里平静的端详自己的面孔. 茶蘼刚落,师傅就踏上出山的路.她的鞋底有零败的花瓣,衣衫里,仿佛留有炎夏的味道,我偷偷的跟在后面,风餐露宿,早晨看光,晚上落霞,倒也逍遥自在. 师傅一直没有发现我.我觉得自己就像偶尔闯入山谷的那头小鹿,惊异而欣喜地看待这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 我看到了与山谷截然不同的景色.十几户人家稀疏的散落在山坡上,牛羊悠闲的在碧草中漫步,正是晚饭十分,炊烟袅娜而起,别有一番风味. 师傅缓缓向西面走去,在一户红瓦白墙的人家前面停住了,似乎颇是踌躇.我躲在一棵大柳树下小心地探身张望.终于,师傅不再犹豫,她回过头,笔直地朝着大柳树走来,我慌忙的蹲下身去,就听到师傅说:"齐白儿,出来吧." 原来,一出山谷,她便发现了我,只是她不说,装做若无其事地继续行走.这,或许是人生的一种境界. 我嘟起嘴,觉得自己像一只可怜的小鼠,被猫戏耍于鼓掌之间.师傅突然笑了,摸摸我的头,"傻孩子."她带着我走近那户红瓦白墙的人家.一个男孩正在井台上汲水,粗布衣衫,浓眉,星目.见我们近来,他一怔,松开摇辘轳的手,奔了过来. 那一刹那,我看到他欣喜的表情,我有种错觉,她的欢喜,是为我. 我慌了,手无足措,心,就如同辘轳上的那只木桶,飞快的下坠,溅起飞扬的水花.一时间,万物都消失了. 可是,他拜倒在师傅的脚下,喊,"师傅."
2008年12月02日 13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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