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临场的)领导指挥永远没有表情的,哪怕我们打不好。……她永远都是很淡定,把位置告诉你,不急不躁。她定了之后我们才能定。……在我们茫然的时候,她冷静她就会帮你去指路。”张常宁说。
2013年接手国家队以来,郎平做了全方位的准备。在队员方面,先后调来三四十名球员,光自由人的位置,就调过6人。在教练和医疗团队方面,基本形成了人数上与球员1:1的配比。排管中心在后勤供应和主教练权威方面做了最大限度的保障。即便是郎平,这样的大国家队构架和科研保障团队,也不可能一步到位,不论从理念上,还是实际的资源调配上都是如此。带队第二年拿到的世锦赛亚军,重回世界一流之列,成绩还是为郎平和排管中心的“试验”拓展了争取空间。
在里约,郎平把保障性工作做到极致,她带去了国家队平时训练的完整团队以及与日常相当的训练节奏。这一般在大赛期间很难保证。由于代表团和保障团名额限制,不是所有陪打教练都能随队出征,郎平依然带上了名单外的吴晓雷和李童,在当地国企的帮助下,另外安顿了住处。在训练方面,组委会每天安排各国球队的场馆时间非常短,郎平也是另外安排了体育馆,让球员们保持训练强度。这样几乎在大赛举办地建立临时基地的尝试,是从2015年日本世界杯开始的,效果不错,就平移到了里约。
“以往大部分的队伍是做不到的。”一位资深排球记者说。
目前活跃在中国排球一线的人里,没谁比郎平更深切地体会过“女排精神”,或者“精神的力量”,也没有人比郎平更清楚“物质的力量”,这是一切精神力量所能落地的依托。昔日的世界王者古巴队日薄西山,球队连服装赞助都保障不了,更谈不上科技含量和分工细化。而现今居于世界前列的日本、意大利、巴西等队,都很强调保障力度。
“所以体育的技能,越往上发展,专业化、清晰化的分工是很明显的,价钱也高。”王镜宇说,“排球是往前走的,郎平始终在国际化最前沿。”
该准备的都备下了,能想到的也都做了。
“我执教她们这么久,没有说憋好几场的,一般憋一场就差不多了,哎呀这次就是怎么调也调不过来,最后我们就没办法了,就等啊等啊。要是再不出来,真的我们的辛苦就白费了。”郎平终于等来了四分之一决赛对强大的王者巴西的反败为胜。
那场虐心的胜利后,好几个队员抱着郎平说的是,“谢谢你耐心的等待。”
小将龚翔宇再次面对荷兰队的时候,记得朋友对她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决定不要再去瞎想,甩开包袱。而郎平“想了一圈”,也做出决定,“我一定要破釜沉舟试一把,虽然比赛非常重要,她也有一定的失误,但我还是选择信任她。”
小姑娘在关键时候没手软。
比赛结束后,龚翔宇抱着郎平哭,她说她脑子当时“一团浆糊”,脱口而出“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其实我特别想说,‘还好,我起到点用处’,但是我最后还是说,‘吓死我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怎么想的。真的,我也不知道。其实我当时特别想说(前面那句),但是我还是没有那个勇气说出来。”
半决赛的最后一个球,郎平换了张常宁上去发。
“第一次被换发球,而且是在那个点上被换发球……”张常宁紧张得要命,拽着袁心玥的手,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拽着徐云丽的手说:“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就这样念着经上了场。
“那个球发挺菜的,其实,但至少扔过去了。”
等到决赛的最后一个球,她再被换发球上场时,内心已经能够平静。她看到在此之前塞尔维亚球员发丢了球后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心想,“反正我不要那样”。
张常宁看到安导比了个斜线的手势,那是她的拿手线。她没有发太大的力,球过网后下沉,对方一传直接垫过网,惠若琪打探头得手。
这部惊悚而励志的电影,剧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