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卡妙，印象里我和你这么认真坐下来聊天，就三次对吧？”
“喔，居然有这么多次吗。”
“……”

【一】
“你还在的，是吧？”坐在水瓶宫外的阶梯上，没有穿圣衣，天蝎座的米罗裹了身黑色长风衣，绯色的里衬上，那枚泛着冷光的银质链坠带着几分不明韵味的感觉。开了瓶酒，斟上两杯，兀自地。
兴许是少了城市的霓虹，圣域的天空总是被繁星拥簇着，微微地笼岀一片纱，似是女神飘曳的裙摆。总是令人陶醉的画面，于此却总是被人忽略——生活在这里的人，有着过分强烈的执念，他们在追逐梦想的时候总是忘记了路途的美好。
“还真是美丽呢，我们的圣域。尤其是在破碎了的时候。”米罗笑笑，似是与谁的对话，又或者是神经质的自语。他们这一生都会在这里守护这片土地，却只有在什么东西被破坏了之后才有云淡风轻的眼神去发现那曾经被自己以往的美。战士，是一种怎样的存在呢？连呼吸也为着使命。
细碎的声音里，手边的玻璃杯蒙上了一层薄冰，米罗半抿着的唇角单向上翘延开一个如他惯常的弧。即使看不见，他依旧能够想象那位曾经的水瓶宫主人正安静地坐在他身旁，优雅如那人生来的浪漫，一定是仰头望着天幕，然后心神飘得很远。

又一个坑～住的近，所以会比较了解，是不是～感情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逝去而有所变化，绝对零度也冻结不了的圣域小太阳，要一直暖下去啊～

【二】
“冰河还在屋里，你不去看看他？”他晃了晃杯中的液体，深邃而融于黑夜的绛色，像是谁唇瓣上停留的沉默，微微地翻起涟漪。从米罗的视角，旁边坐着的，是他的挚友。
“天也黑了，我怕吓着他。”叹了一口气，这是在说谎，明明天亮着的时候也没有想要再靠近那个孩子。很快，那丝落寞在卡妙眼中流转消逝，笑笑，“倒是你，找我干什么？想听我讲鬼故事吗？”他不是习惯微笑的人，所以刚才那个笑容很浅，是他一贯不着痕迹的作风。
“水瓶座的卡妙，原来你真的很适合讲冷笑话。”当初米罗跟身边的人谈起自己水瓶座的挚友时，听谁说过，如果让卡妙燃着小宇宙说一个笑话，那就是冷笑话。不过刚才说鬼故事，该说可爱呢，还是心疼呢？是真的鬼说的故事。
“呐，卡妙，印象里我和你这么认真坐下来聊天，就三次对吧？”认真地找话题，米罗知道，他们能够相处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两人见面的机会很少，但却是交情难得不错的朋友，在最后的时间里，他尽量的填补一些遗憾。他不喜欢遗憾。
“喔，居然有这么多次吗。”思索着，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
“……”这算什么反应？三次算多吗？米罗揉了揉眉心，唇角又微微上扬，“你还记得有哪几次吗？”
“你说吧，我现在凭这丝缕残魂，想不起来具体的。”将双腿曲在胸前，他环着自己，看向旁边的人。
“修罗生病的时候，是第一次，那时候我们都刚到圣域不久，还没被安排到各自的修炼地，我和集中训练的几个同伴去看望他，而你却一个人躲在摩羯宫前，在石阶上坐了一天。那时候你倒还长得娇小，大白天的往阶级上一坐居然也没人注意到你……”
“唔，所以那就是你当时一脚把我踹下楼梯的理由？”这么一翻，记忆就上来了。为了不留遗憾，要不，先结清旧账？
“我又不是故意的！”感觉四周的温度降低了几分，米罗搂了搂肩，倒也开心，看来，即使成了鬼，挚友的形象还是活生生的。
“那时候，我跟你说我为什么不进去摩羯宫了吗？”记忆还是飘忽，这并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因为在死亡之际的走马灯里，没有看到那个画面，但既然现在说起，还是有些在意。
“你说你是用冰系小宇宙的，担心进去会让修罗的病更严重些。”这个理由在米罗当时的知识程度上听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现在回想起来就忍不住笑了，“什么奇怪的理由，哈哈，你拳风的属性跟你日常有什么关系，那时候也是，蠢死了哈哈！”
卡妙就在旁边，看着那人从不自觉地笑，到嘴角的弧度加深，最后演变成夸张的大笑。他本人是没有笑的，也不阻止米罗嘲笑曾经的两个孩子，只是有些惊讶，那个天蝎座的战士，在大笑的时候竟然是带着几分悲伤的。那不是开心的笑，连呼吸的空气也会变得冷涩。
“明明很关心人，却总是不说出来。那么不合群的你，居然也去带徒弟了。”笑完，米罗调整了心情，又恢复到最初的平静。今天，卡妙希望米罗成为一个述说者，而不是吊唁者，这一点米罗很清楚。他能做的，就只有选出自己觉得很重要的几件事情，在天亮前跟挚友讲述。“我去冰原做任务的时候，见过你几次，有一次看到你笑了，当时就把我吓得被落冰砸了个正着。”
“哪有这么夸张。我很少笑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是一直不变的冰山脸，刚才的话毫无说服力。“不过你说起落冰，我倒是想起来，那次应该是我感觉到小宇宙的飘忽流动，以为是有入侵者，所以对一处冰山做了一点手脚。接着小宇宙就消失了，所以我也没管了。”
“……”总感觉话题无法保持愉快。

今天更的是这里@薄荷绿丸子

卡妙不用燃烧小宇宙，讲的都是冷笑话呢。这两个感觉其实有点相克？圣斗士哪有怕鬼的，背后灵好多次了～不过这篇的感觉蛮细腻的。

【三】
看了星辰，他又呷了一口酒，直到凛冽的液体在口腔从涩里泛出甜味，“我们第二次坐下来聊天，就在我们唯一的一次合作任务结束后……”
“刚才在摩羯宫的谈话内容你还没说呢，我们还聊了什么？”卡妙挥了挥手，打断对方兀自谈起的下一段故事。米罗勾了勾唇角，刚才卡妙挥手的时候，杯子里的冰块有膨胀的迹象，在玻璃壁上碰撞出微妙的声响。
“那些事情，你自己想，今晚你还能听我说的时间不够了。”用握着酒杯的手指着挚友，对方没有接话，于是气氛又稍稍僵滞了。仰着脖子，将杯中的液体饮尽，他稍稍停顿，才把杯子放下，侧过脸看向身边的人，“或者等我哪一天也到那边了，再跟你详细说。”
“这倒不用了，在你下来之前，我应该就想起来了。你，接着说吧。”抿了抿唇，他好看的眉心微微蹙起，这一别，只希望再见的日子越远越好。
“那一次做完任务，我送你回冰原的家，你死活不肯进屋，说怕是这一身的伤会让两个弟子担心。于是你又决定坐在门外的阶级独自处理伤口。那时候我就想，几年不见，你还是没改变爱替人操心的毛病，对自己也是狠心，我看着你都辛苦。”斟了第二杯酒，来陪衬第二个故事。斟酒之余，他用眼角瞥向卡妙，靛蓝的眼瞳在夜色的幽邃里染上几分柔和，似水，或似水上漂浮的舟，意味不明。
“所以那时候我有让你走的，对吧？”
“我走了，你怎么办？因为不想进去拿医药箱于是坐在门口吹着风雪等血被冻住了，然后穿上一直准备在外面的那件外套就准备继续给那两个小子训练吗？”在那天之前，他米罗一直以为水瓶座的卡妙是个思维冷静处事得当的人。
“啊，是这样也没错。”直到如今，卡妙还是觉得那个想法没有问题，所以事实是，这人在面对感情相关的问题时就显得一根筋了。
“你做事情太绝了，我就知道你早晚有一天把自己逼死。你自己狠心，也让自己的弟子狠心，你们的境界说的是绝对零度，实际上就是绝对的地狱。”第二杯酒饮尽，他闭上眼，身边坐着这位挚友，即使喝了酒，体温也无法上升。
“你怎么会懂我的心情，没有迎向死亡的觉悟，就没有迎接奇迹的曙光，我的死亡绝对不是没有意义的，那能推动新的象征希望的战士前行，就足够了。”他不否认自己的性格存在缺陷，但那正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他。从接手冰河的训练工作开始，他就知道，那个孩子身后的宇宙能够绽放得更加绚烂，有着与生俱来的炽热心脏的冰系战士，他的成长是需要有人不顾生死的付出作为代价而引燃。
“我记得你之前有向教皇提议说是想代替我当冰河的师傅对吧。”刚才的话题，那人似乎不怎么想继续，卡妙只好换了个话题，看着远方愈渐泛白的云层，他的眼神也愈渐柔和，像是一场雪的落幕。
“嗯，有一次我路过冰原捡过他，聊了几句，我钟意他的性格，像你一半，也像我一半。”唔，迎着有点微妙，斟酌着字句，米罗还是决定解释一下，“就是说他性格好，他心中的火燃烧得越厉害，他今后的成长就越是令人期待。”
“那他现在归你管了，米罗，我的挚友，替我做那未完成的事情。”
“什么……”第一次被那人迫着自己与他对视，这种使命感，莫名有些紧张。
“虽然说是为了他的成长而去扶正他的心，但我确实是首先破坏的方法，所以修复工作就交给你了。你现在是冰河的师傅，他也承认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不过大概这灵魂的重量并无法给那人多少感觉，“让他走出水瓶宫，走出卡妙这个阴影。”
“兀自说什么傻话，卡妙对于冰河，是光啊。因为那个孩子昨天超越的不是阴影，他超越了光。”
“你……我喜欢听你说话。”
风鼓动着星辰的消散，和那安静的谈话声一同，和那人唇边的微笑，眼中的融雪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