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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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麦麦子 楼主
VOL.1337 星球1301号&赵喻非 作品
如果雨之后还是雨,如果忧伤之后仍是忧伤,请让我从容面对这别离之后的别离。微笑地继续去寻找,一个不可能再出现的你。from 《雨中的了悟》
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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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麦麦子 楼主
我想象少女时代的母亲抱住鸭莉莉的样子。岁月的画面在我眼前铺陈开来,伸出指尖,仿佛就能触摸到母亲皮肤上的温度。
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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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麦麦子 楼主
今天晚上不吃你
作者/一君
大概很多年前,放学回来,如果看到在弄堂里踱步的鸡,我就知道,我们家今晚要吃鸡了。
我妈一直告诫我要有礼貌,弄堂里看到人要叫。我生性腼腆,总是怯生生的,不过跟鸡打招呼我倒是很乐意。如果它没有睬我,我还会蹲下来瞅到它看我为止。我妈就站在旁边跟邻居聊天,正值夏天,她宽松的丝绸裤子在鸡旁边一晃一晃,颜色同抖擞的鸡冠一模一样。
再小一点的时候跟她去过几次菜市场,禽类的气味老远就能闻到,关在笼子的鸡也好,鸽子也好,扑腾着两只翅膀挤来挤去,但是这并不是最难闻的。贩子摊前摆着一大桶滚烫的开水,水蒸气和牲畜的味道混在一起,恶醺醺地扑面而来,都不等人屏住呼吸。开水桶冒着热气,旁边是四散的羽毛,湿漉漉地趴在地上,又容易黏附到鞋跟,人来人往,也不知道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去。
这个时候,我还非得不知好歹地再问一句:“妈妈……他们在干嘛?”
“干嘛?还不是让你这种人有鸽子吃!哎,今天这个青菜多少钱一斤?”
有时候为了省钱,我妈也会自己动手。幼年的我对这些还没有概念,问我妈为什么要自己杀鸡,我妈就拎着那死鸡看看我跟我爸:“杀鸡儆猴啊。”
我跟我爸都属猴,爸爸家里的亲戚十个里面有八个都属猴,像花果山似的。我曾经天真地以为,我们属猴的身份一定特别高贵,非得一整只活鸡孝敬不可。
杀鸡的时候不能让鸡死得痛快,得把血放干净了才行。我看得心里发慌,又忍不住盯着褐色的地面,暗红色的血水拐过阴沟,蔓延出像静脉一样的线条,我就盯着它们,害怕它们朝我流过来。
有一回不知道什么事,我妈当天没杀那只鸡,她把鸡抱到楼上来,放在木桶里,盖上盖子,露出一条缝来。我装模作样做了一会儿功课,实在坐不住了,走过去看它。我怕打开盖子它会跳蹿出来,就眯着眼睛往那条缝里瞧。那是一只无足为奇的鸡,褐红色的羽毛很丰满,看起来甚至显得胀鼓鼓的,散发着有一阵没一阵的臭味。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了盖子,那鸡看看我,在桶里转两圈,看起来非常淡定。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明天要被杀掉了啊?”
我试探着去摸它的脖子,刚触摸到羽毛才担心起来它会不会啄我。幸亏没有,它就任凭我摸,偶尔犯两声嘀咕。我一下子喜不自禁,得寸进尺,跟它说起话来。不知道它是不是更喜欢一个人呆着,时至今日,我也没办法再追究了。反正那个时候,我就盘腿坐下,开始跟它唠嗑。它倒不怯生,甚至有点喜欢我,我说它听,摸它也不躲,偶尔和我面面相觑。瓦片屋顶一点点被余晖盖过,到了傍晚的时候,我已经跟这只鸡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谊。但是我又不知道,能在它有限的生命里为它做什么。
第二天中午,我扭扭

捏地靠近我妈。
“做什么,阴阳怪气的。”我妈瞥我一眼。
“妈妈,那鸡能不能养着下蛋。”
“不能,等会我就准备杀掉了,下什么蛋。”
我喉咙一哽,蹬蹬蹬地跑到楼上,我觉得特别无颜面对它,油然生出黄鼠狼给鸡拜年的罪恶感。我把木桶抱在怀里,抚摸它的羽毛,摸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它用嘴轻轻啄了我一下,我把它拢到我的身侧,轻声对它说:“我保证今天晚上不会吃你。”然后我把它放回桶里,盖上盖子。
印象中我去看我妈杀它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我看得特别仔细。也可能我的记忆早就串路了,所有目睹过的杀鸡场景自动拼凑出了这段记忆。它的脑袋歪在一边,脚一抽一抽,血沿着脖子汩汩地流出来。我妈跟旁边的大妈说这只鸡特别好,晚上烧出来的汤果然橙黄油亮。
那么爱吃鸡的我真的一口未动,连看一眼那锅汤都觉得很难过。
那以后呢?
是枝裕和在他的散文集里写过螃蟹,他说自己在海边看到一只雄螃蟹为了守护雌螃蟹的尸体,张牙舞爪地朝他进攻。次日清早,他亲眼目睹这只雄螃蟹的身体和雌螃蟹的身体叠合在一起,大为震撼。
“从那以后,我便吃不下螃蟹了——要是这么写的话,想必是个很棒的结尾,可惜不管在那之后还是以后,螃蟹都是我最爱的食物。请别见怪。”
对我来说,大概也是同样的心情吧。
回想起来,我没有抗争地就接受了它的宿命,但是无论如何,绝对不可以吃朋友的肉——这样可笑的念头,明明也没有任何意义,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自己做得一点没错。
家里烧的汤我还有一次没吃的经验,现在回忆起来倒是很后悔。
说出来实在猎奇,大概还是读小学的时候,有天夜里迷迷糊糊被我爸妈吵醒,感觉到他们半夜离开了屋子,不过我很快又睡过去了,后面的大戏都没看到。
那天夜里有一条蟒蛇爬进了家里,嵌在两个衣橱当中,是那种虎口粗的大蟒蛇,我爸妈吓坏了,直接把他们七岁的小女儿和蛇单独关在一起,自己去警局求援了。我妈的解释是,当时没想这么多……总之,两个勉为其难过来的警察看了一眼那蛇,立马不干了:“你们熬一熬明天叫专业捕蛇队来吧。”
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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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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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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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麦麦子 楼主
过“离群索居”的生活是怎样一种体验?
林晓高问:一直没法下定决心辞去工作,抛弃社交,去过自己向往的田园生活,真正去过“离群索居”的生活是怎样一种体验?
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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莜麦麦子 楼主
@顾不厌 答林晓高:
其实我不太确定我有没有这个资格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我并不是住在什么西伯利亚的森林小屋里,我这里有互联网,我经常收快递,我周围也还有许多邻居,我坐在屋子里的时候都能听见他们的动静,比如他们坐在我东面窗子下方的沙发上一边听音乐,一边等他们搬到屋外来的洗衣机把衣服洗好——他们住的平房里应该没有让洗衣机排水的下水口,所以他们总要把洗衣机搬到外面来洗衣服。我不想在屋里待着的时候,也会去看看在田里干农活的本地老人,跟他们聊天,看看庄稼的长势。这好像真的不算离群索居。我只是住得离市中心比较远,离上班的人也比较远,我没有同事,不怎么参加集体活动,如果猫不算的话,也没有生活伴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确实独自生活着。从大学毕业以后,我就一直独自生活,中间在报社工作过几年,不用坐班,看起来有点儿松散,其实也没有那么闲。
但梭罗也不是住在荒无人烟的天涯海角靠自己种豆子吃的。每周都有人给他送东西吃(就像我的快递),他经常回父母家,也很方便就可以步行去买东西和访友,访客也很多。可是他仍然向人讲述一种离群索居的生活,人们觉得他是一个离群索居的人。
我想我可以说说我现在生活的感受。我很独处,我自己待着的时候感觉非常的舒服,一点也不会烦闷无聊。我想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但也有很多人不是这样的,所以人跟人的感受会很不一样,我只能说我的。
一个人跟别人的相处时间少,势必跟自己相处的时间就很多,我又很喜欢我自己,何况毕竟最熟悉,不见外,不用客气,所以跟我自己相处起来相当舒服而且愉快。
另外我没有想到我即使是在这样一个并不偏远的村子里生活,周围也没有什么山水田园之类出众的景色,跟自然的关系会变得比住在城里的时候感觉要紧密许多。只要离开城市远那么一丁点儿,就能那么清楚地感受到自然这种东西的力量。
比如说,我住的这个房子比较靠近海,三层楼,窗口有几棵很大的广玉兰树,也许是因为我的东面一片无遮无拦——几个矮平房过去就是树林,直到天边,以及看不见的海边——的关系,我觉得我这里的风特别特别的大。树在窗口哗啦哗啦发出很大的声势,而房屋会被吹得真的有点儿摇晃起来,仿佛整个出海口旷野上的风都吹着我的房子,使劲地吹,窗子哐哐响,我怕屋顶都快被掀走了——这时我就问我住在城里的朋友:风怎么这么大!你那里风大吗?他们都告诉我,没有风!没感觉!我就会想:啊,果然是靠近海的乡下啊。当遇到连新闻里都会说的台风的时候,这里就真的是一片遭灾了的惨景:整个田野都折断匍匐在泥泞里。
我本来不害怕刮风打雷下雨这些事,但因为伴随着可能发生的具体的麻烦,我现在碰到坏天气就会担忧起来。比如风和房子的晃动使得我阳台上大块大块的泥墁砸落下来;大雨如注时,屋顶上的积水量太大,无法全部由落水管下来,从而从屋顶瓦片的缝隙灌进来,屋子里开始漏雨;我的房子还特别容易因为一个雷打下来就跳电闸,而如果发生在夜里,我就要在电闪雷鸣中摸黑在一个大房子里走下楼到一个平时关起来的房间去推电闸(有时要换保险丝);特别冷的冬天,我就尤其担心水管会冻爆裂,在水管连冻数日后,我把院子里的一桶雨水冰提上了楼,等它慢慢融化(因为电路有点问题,空调也不能用),用来解决冲马桶的问题。
有一次,我屋子后面化粪池上长了一棵植物,它从齐脚踝那么高,一会会儿就长成了一棵小树。后来我的马桶就堵塞了,我不得不从很远的地方找来一个工人,他试图帮我把化粪池的盖子打开,可是费了老大的力气,那棵植物的根整个盘踞在化粪池里,吸足了肥料,所以它长得那么快那么大,它的所有根跟化粪池盖子的钢筋缠在一起,把钢筋都拧断了,在短短的日子里,它长得那么厉害,简直像一个妖怪。
一开始乡下人提醒我把那些杂草清理掉的时候我不以为然,我认为那纯粹是一种审美,而我挺喜欢阶上墙头长点儿草的。在大费周章清楚了化粪池上的那棵树以后,我就对台阶上每一棵冒出来的小植株都有所警惕了,如果辨认出它是那种会长大的植物,我就拔掉它,在它把我的台阶撬裂之前。
好像离题了。这只是一些小事,如果你能应付的话。你看,住得稍远一点,会遇到一些困难,但也可以当作是新鲜事儿来看待,未尝不是好事。再比如说,因为一到晚上周围方圆几公里都是黑灯瞎火的,没有便利店,没有夜宵摊,白天也没什么吃的,没有外卖,没有馆子,我每天吃很多蔬菜,结果变瘦了,真开心。
不过,除了这些随便举出的细节上的差异,我觉得我的生活其实跟我以前住在地铁2号线沿线的生活本质上还是差不多的,跟我以前在莫斯科大学宿舍里的生活本质上也是差不多的,我是一个独自生活的人,不管邻居离我多近,不管我有多少朋友,我保持了某种程度上的“离群索居”,像外边带着一个坚韧的气泡一样。其实住在拥挤的筒子楼里的你也可能是这样的吧。
(责任编辑:金子棋 [email protected]
2016年06月06日 16点06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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