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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紫云英纯粹是在不经意间——媳妇孩子来湖北后总叫唤不服水土，弄得出去玩嫌太热、吃个饭没胃口。搁在济南我早不“摆乎”（搭理的意思）了，可人家大老远过来说什么我也得表现表现，这不就带着他们去吃吃城里的夜宵。我想南方人会吃，个个都是做菜的高手，到街上转转总会找到他们爱吃的东西。 果然，街市上异常火爆，一家挨一家的店铺摆满了各色菜蔬。虽是天热，摊上却坐满了消夏的人群，吃吃喝喝、猜拳行令，虽没有大都市的阔绰高档，却显得写意安详。我让孩子选了一家，我们像当地人一样点了什么烤土豆、烤豆腐、烤韭菜，这些东西在北方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可这里的人楞是把不起眼的蔬菜给你烤出个特色，让你吃了还想吃。媳妇孩子几下就吃出了味，竟对脏兮兮的小摊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非让我去问问如何烤法。我只好凑到摊前看看，我主要想看看他的配料，那些瓶瓶罐罐的东西多半是酱，差不多都被糊得黢黑一片，大概只有摊主才能分清子丑寅卯了，不过一个较新的瓶子上 “紫云英蜂蜜”的字样倒显得十分清晰，这让我非常诧异。 紫云英南方才有，是一种类似于北方苜蓿草的植物，每年的秋季套种到稻田里，农人们也不管它，入冬时稀稀啦啦的东一块西一块长在地里，叶子发红，蔫儿吧叽。可过了春节雪水一化，紫云英似乎在一夜间就旺盛了起来，成片成片的绿色，大块大块的开花。那场面也只有江南的油菜花可以与之平分天下！花呈紫色，偶有火红或白色的，但都开得不大，是那种静静的，像水渠边不起眼的小野花。它的招摇就在于成片成片的壮观，像花毯平铺在春天的田野里，斑斓得使人炫目。花可以酿蜜，甘甜清香。小时候一到春上，南方的养蜂人就来了，占着农闲的打谷场，遮天蔽日的蜜蜂整天在田间忙碌，养蜂人带着厚厚的面纱，看得我们非常神秘。有时幸运些养蜂人会赏一口蜂蜜尝尝，简直就像当了皇帝。 这蜜也没尝出个味就差不多给忘了，不想今天在这个不起眼的小摊上巧遇了，我问老板蜂蜜真不真，他很诚实，说在市场上买的绝对没有问题。我说那你怎么不用槐花蜜或枣蜜，是不是贵了些？老板说是的，他曾经放过蜂，对各色蜂蜜很有研究，但只对紫云英蜜最感兴趣，至于真假别人不知道他却很清楚。别人用蜜是凭感觉和良心，就像那边那几个讨钱的小孩，说得好可怜，但真假你也分不清，给不给钱就看食客自己的心情。我和媳妇都感到好笑，这老板真会说话，东一葫芦西一瓢的，说着蜂蜜干嘛又扯上要饭的。不过我们还真注意到有几个扎着辫子的小女孩在邻桌上磨蹭，抱着客人的胳膊一口一个叔叔叫着。这样的事平时在大街上也遇得不少，你只要给了一个马上就招来一大片，弄得你十分尴尬。不给吧，看着比自己孩子还小就这么讨着吃，心里总不是滋味。 不过，我倒觉得这些孩子就象紫云英，别看名字好听，也同样可以开花酿蜜，可在植物中太普通太不起眼，差不多没有几个人能真正认识它了解它。我知道在乡下紫云英的籽是成斤卖的，据说曾经有个精明的乡下人去城里卖花种，他把紫云英的籽分成一粒一粒卖，结果赚了很多的钱。城里人是不知道乡下紫云英的，当然也就不知道它的籽那么不值钱。不过它确实也能算作花卉，丢在花盆里浇上水就生根发芽直至开花。这就和讨钱的小孩子们一样，游荡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和我们呼吸着同样的空气，可无人知晓他们的生活，更没有几个人去关心关心他们。他们就是风中的紫云英，默默的长在城市的大街小巷，即使少人关注，却依然会开花结果！
2008年07月19日 00点07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