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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Katia
凯蒂娅篇
破败的教堂内,昔日的景象已不复存在,战争带走了很多东西,这也是其中之一。
满是灰尘的烛台上,红烛滴下的蜡油在橘黄色的火光下闪闪发亮。蜡烛点燃的火苗若隐若现,好像一点风吹过来,就会灭了一样。几个这样的烛台在一起,火光微弱,但不至于一片黑暗。
头发花白的神父紧紧攥着十字架不放,轻声喃喃。旁边的儿子将倒下的长凳一张张抬起来,他一点点拂去上面的尘土,见教堂紧闭着的大门被人推开,便停下了。
“别担心,”凯蒂娅说着,将背包放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我并没有恶意。”
“过来吧,我们前几天才刚经过洗劫,没剩下什么东西。”神父站起来,手中的十字架仍未放下。
凯蒂娅随便找了一张凳子坐下,说:“我知道,我不是来交易的。”
神父向她走来,凯蒂娅将瘦弱的胳臂紧紧环抱成圈,双膝并紧,棕色的长发垂在肩膀上,她的眼窝深深凹陷:“我请求主的宽恕,我有罪。”
“可怜的人啊,你犯了什么罪?”
“主啊,恕我有罪。”凯蒂娅低声啜泣,头垂在膝上,双手紧抓着衣袖。
神父把手放在凯蒂娅的头上,轻轻摩挲:“说吧,孩子,主会宽恕你。”儿子见状默默下了楼,走到地下室去。
挂在他胸前的十字架摇摆不定着。
2016年01月29日 07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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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蒂娅深吸一口气,将她所犯下的罪行缓缓道来。
“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食物还算充足。但有一天夜里,一群匪徒洗劫了我们的避难所,把食物抢得一干二净,我的同伴还因为反抗受了重伤……我别无办法,若是我不及时找到医疗用品和食物,我们两个人都会死去。
“前来交易的商人告诉我们,东北角有一户人家,他们有药品和食物,但他们不愿交易。于是,第二天夜里,我带上撬棍来到了那座他所说的东北角的房子前面。站在房门前,我犹豫了。但想起我还有一个朋友生命垂危,我便顾不了那么多。我知道这样做是不对的,可我还是拿起撬棍推开了房门。
“当我看到屋里的是一对白发苍苍的老夫妻时,我愣住了。两位老人一看我手持武器,一下子就慌了。其中一位老人跪在我面前,要我不要伤害他的老伴。我想放弃,可我的同伴还在等着我……我拿走他们冰箱里的食物,只给他们留下了两个罐头。我拿走他们的药品和绷带,满怀歉意地跑回家。
“我的同伴看到我拿回这么多东西很高兴,问我是从哪里拿来的。我支支吾吾闭口不答。我的同伴的伤势渐渐好转,这本是一件令人高兴的好事,可我一想到我是怎样无情地抢走那对老夫妻的东西时,我就高兴不起来。我梦见那对老夫妻的尸体,他们的眼睛就那样瞪着我,我知道,他们恨我。我夜夜心怀恐惧从噩梦中醒来,我厌恶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只能安慰自己说,我并没有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抢走,他们用剩下来的东西来换食物的话,应该还能再撑几天。我发誓,等我日子好过了后,我便要加倍补偿他们,以此来赎罪。
“后来,我们的日子逐渐好转,有很多食物和药物。我拿走其中一部分,来到那对老夫妻的房子。我推开房门,但房子里空无一人,我走上楼去……天啊,你们无法想象我看见了什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时的场景。
2016年01月29日 07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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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个15字 我的同伴还因为反抗受了重伤 但想起我还有一个朋友生命垂危
2016年01月29日 12点01分
level 11
“我做的噩梦成为了现实。我看见,他们躺在床上,十指紧紧相扣,直到临死前还不愿放弃彼此。他们已经死了很多天了,黑色苍蝇的嗡嗡作响,一瞬间又淹没了他们的尸体,臭味难以忍受。我看见他们腐烂的红色眼球,就像梦里那样紧紧瞪着我,空洞的眼眶里满怀着恨意。我无法承受眼前的这一切,我头也不回地逃走了。回到家后我吐了一地。
“我知道,他们是活活饿死的。如果我不去抢劫他们,他们就不会这样死去了……是我害死了他们,无论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但我确确实实地害死了两个活生生的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饶恕自己。他们的尸体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都无法忘记。我想过自杀,但每每都失败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被主宽恕,但是主啊,我请求你的原谅,恕我有罪……”
凯蒂娅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泪水,她像孩童一样嚎啕大哭。
神父安抚着她,他将挂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递给凯蒂娅,凯蒂娅紧握住代表信仰的十字架。
“走吧,孩子。主会宽恕你的罪行。你并非恶人,只是一时困于窘境。珍惜好上帝赐予你的生命,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神父看着凯蒂娅将十字架放在胸前,一步步地,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
深沉的黑暗下,月光下的十字架越发的闪亮,在凯蒂娅的眼睛里,倒映着十字架的光芒。
[ 在死亡的阴影下,生命愈发美丽。]
2016年01月29日 07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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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Pavle
帕夫列篇
即使是在夜晚,战火也不会停息。远处的炮火声连绵不断,它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所有人。
教堂里,神父的儿子正叮叮当当地用木板把窗户封上,他们已经承受不住再一次洗劫了。
帕夫列吃力地推开大门,他慢慢走到神父面前,脸色苍白。
“我的羔羊正在下面沉睡,希望你不要打扰他们。”神父说。
帕夫列点点头,他在身后的长凳坐下。
“我来是为了寻求宽恕。”他苍白的嘴唇颤抖着。
“又是一个有罪的人啊。”神父叹息一声,走下圣坛。
“主啊,请恕我有罪。”帕夫列神情呆滞的望着屋顶,他缓缓张开毫无血色的嘴,“我曾经是一个足球运动员,那时的我拥有着许多人一辈子梦寐以求的东西——荣耀、名誉、财富以及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是好景不长,战争来了。我的妻子和儿子不知去向,我的身份瞬间转变为了难民,我失去了我曾经拥有的一切,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就连最基本的勇气与尊严,也失去了。
2016年01月29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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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11
“在我的避难所不远处有一家超市,因为生活所迫,有一天我去那家超市拾荒,希望能找到一点食物。我走进那家超市,那家超市以前很有名,而现在,呵,他们的牌子破烂不堪摇摇欲坠,一个个大洞布满屋顶,到处都是瓦砾。
“正当我准备打开前面那扇门的时候,忽然我听见门后有什么声音。我透过锁眼,看到一个士兵背对着我,在他前面还有一个女孩。我紧张极了,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对话。
“那个士兵喝了很多酒,他身上的酒味儿我隔着一扇门都能闻见。一开始,他们只是简单的谈话而已,过了一会儿,那士兵把门锁上,我知道,他想对女孩图谋不轨,他手里有枪,拉着女孩就要往后面走。我心里很挣扎,我想去救那个女孩,可是我手里只有一把铲子,而那个士兵手里有枪,荷枪实弹的步枪。犹豫再三,眼看着他就把女孩带向了超市后面的集装箱,我还是没能鼓起勇气站出来。
“突然,枪声响了。我清楚的看见,他是怎样把女孩杀死的。他要走了,我心里很害怕,我躲在一排排的货架后,祈祷他不要发现我。谢天谢地,他没有看到我,他径直从我面前走过。待他走后,我捡起地上散落一地的食物就跑了。我那时浑身颤抖,不敢去后面的集装箱。
“第二天晚上,我又去了那家超市。那个死去女孩的邻居来了,她在谴责着杀死女孩的士兵。她不知道,其实她更应该谴责的是我才对。我不敢直视她的眼睛,怕她知道我见死不救。我走到后面的集装箱,想看看有没有剩下什么东西。
2016年01月29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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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那女孩的尸体,就在我眼前,那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亲眼看到死尸。她衣衫不整,身体上布满了弹孔,地上全是黑红色的血液。她的眼神哀怨无比,我不清楚她有没有看见我,她知不知道在她被杀死的时候,有一个懦弱的男人站在门后眼睁睁地看着她就那样死去,若是知道的话,她该多恨我。我抬起抖个不停的双手,想把她的眼睛合拢,可我试了好几次都没办法合拢。她死不瞑目。
“可笑的是,我偷偷拿走了她用性命换来的带血的两盒罐头。我多该死,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去,是我因为自己一时的懦弱害死了她,我杀人了。我不乞求主的宽恕和原谅,我只是想……努力地去乞求她的原谅。主啊,我已经、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帕夫列讲完了,他呜咽着低下了头。
神父用手抚摸着他的肩膀,他低头轻声说:“愿那女孩安息。”
2016年01月29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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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11
帕夫列用手抹了抹眼泪,站起来。
起风了,一阵风从敞开的大门刮过,吹熄了点点昏暗的烛光。
神父的儿子将熄灭的烛火再次点燃,月光从门外洒了进来,再次照亮了教堂。
“战争夺走了很多东西,”神父拿起刚做好的十字架,“但它永远都无法夺走光明。”
“送给你了,孩子,一定要,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神父将十字架放在帕夫列的手心,说道。
帕夫列感激的点点头,他佝偻着腰,沿着皎洁的月光离开了教堂。
[战争夺走了很多东西,但它永远都无法夺走光明。]
2016年01月29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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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之灵 普通的现实 不是游戏 杀人哪有那么容易
2017年02月10日 02点0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