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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州张彦
楼主
对于今天一些忙碌且压力大的现代个体来说,很多时候,闲暇常常是一种奢侈的渴求。因为,一般而言,闲暇意味着你有足够的资本去承担这份人生空白之重,而不管物质资本抑或精神资本,二者的追求及经营与以前相比(更不用说共时比较),我们似乎并没有明显优势,甚至感觉越来越匮乏了。其形势就如一位久经沙场的老将,表面的辉煌始终难以掩盖内心深处那横亘已久的岁月疲惫。所以,现在的社会,闲暇难觅也不意外。 不幸的是,生活之中,我们却时时挥霍莅临的闲暇,毋宁说,虽然现代人重视闲暇,但远未真正理解。 其实,闲暇仿佛人生之背景(但不在人生之外)。某种意义上,正是背景的存在才使自我人生得以凸显,可以预料,一旦缺少闲暇,勿论人生窄宽短长,原本错落有致的将注定残缺不全;与此相近,倘若拥有闲暇而浑浑然不惜,那么,此番人生也将沦落至迷失自我之懵懂境域。叔本华曾认为:“闲暇,即一个人充分享受自己意识和人格的时间,乃是生存得以休息的产物”,可见,在他眼里,闲暇带给生命以本色或澄明——这,既不滞重也不漂浮,亦显然不属囿于一隅式近乎偏执的孤芳自赏,自赏常常难逃浅薄的梦靥,更非时俗意义上那些挂在口头所谓的可有可无的人生调味品。因此,叔本华才把花、果之喻的桂冠戴到闲暇头上。 有人说,闲暇是人生的空地,确实不错,然而,这份人生的空地和空地之外的人生绝非了无瓜葛,否则,闲暇便是随意散落于墙角处明明暗暗的点点瓦砾,抑或,人生静静待割乃至截然零乱数端。其实,从整个生命流程来看,闲暇如同书法里的飞白、绘画中的虚笔,旅途中的驿站,触目之下满蕴着跃动的韵味与灵动气息。有什么样的飞白、虚笔、驿站和闲暇就会有什么样的书法、绘画、旅途和人生,反之亦然。所以,真正的闲暇必然来自心阙深处(古人的闲来辄相思是因为早存红豆之念),也就往往呈现不同的个性色调。于是,刘备闲暇时编席忘忧,曹操闲暇时吟咏诗句,二者皆本性使然,进而言之,假若颠倒了曹刘二人的闲暇,同时也意味着颠倒了他们的人生。闲暇如此,人生亦复如此,装是装不出来的(这当然不是宿命论的闲暇观)。可悲的是,今天的闲暇本已少之又少却也如商品般地快速复制,不是数量,而是闲暇本身。他们不知道,复制了闲暇也就等于复制了另一个蹩脚的人生样本:千人一面,我亦非我。丢掉了自我,闲暇充其量只不过是徒具形式的冰冷躯壳而已,即使有温度那也是别人的温度,因为这样的闲暇远离了自我、颠倒了人生。 一味地复制闲暇,有两个结果:邯郸学步或者优孟衣冠。前者最后落得爬行的下场,后者至少赢得了形似的称誉。故尔,很少有人愿意做个邯郸学步者,却有很多人愿意优孟衣冠。不过,两者差别仅在五十与百步之间。 当然,我们总欲试试生命的弹性和硬度,在有限范围内,我们的心态酷似演员演戏,没有演员愿意一辈子重复固定不变的角色(即使日常生活中的自己,也想有所变化),我们总想体验一番另类的人生风情、品味不同凡响的滋味,从而在日后蓦然回首的刹那,能有所不悔,以免像朱自清先生那样慨叹自己平如砥直如矢的人生。所以,自古及今,不甘寂寞和甘于寂寞的都在摔打闲暇与人生的限度,就像儿时玩泥巴的游戏一样。 这原本无可厚非(抱残守缺的是死水人生),只不过,在演绎自我人生的同时,别忘了闲暇时停下来倾听心灵的声音,朱光潜先生说,慢慢走,欣赏啊。这欣赏体味的不只是外在风景,还有心灵风景。
2008年07月08日 04点07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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