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8
芝行芝素
楼主
前阵子胃口一直不大好，好像没什么食欲。刚好那时有一朋友正值腹泻的巅峰期，在不同病却相怜的情况下，她拉着我到了中心医院，意图着花钱消病。那天医院的内科诊室里人不多，其中一个民工，一个小孩，和一个医生暂时给我们俩留下了某些苦涩灰暗的记忆。以下出自这三者之间的对话。（里面的某些字眼我做了些语言艺术的处理，但原意不变，括号里的是我自己附带上去的）民工：医生，我的检查报告怎么样了？严重吗？（他的穿着灰质老旧，眼神看上去很不安，个矮人瘦，口音不正，很明显是一个外地来求生的民工）医生：嗯，没什么事，胃溃疡。（这医生肉肥皮嫩，面无表情。他讲这话时云淡风轻，仿佛在说被小猫轻抓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一样）小孩：哇爸爸爸爸，你身体健康，没什么事哦，太棒了爸爸你以后吃饭就不疼了耶。（这小孩大概六七岁，个头不高，轮廓间依稀有着那个民工的模样，他偎依在民工身旁，双眼光彩毕露，似乎是发生了世上最令他开心的事情）民工苦苦笑了一下，摸摸儿子的头，算是对他兴高采烈的认同。再问那医生说，那医生···我应该怎么办好？医生的眼睛盯着检查报告，抬头瞄了一下对面的民工，不疾不徐地说：报告上不是说了吗，要住院动手术，切掉三分之一就行了。民工：啊！不行啊医生，我还要去做工养家，今天是请假来的，几十块的工钱都没有了。您一定要帮帮我，给我开点胃药止疼药什么的吧，我没事的，真的我不用住院不用做手术。（他说这话很急促，皱着眉头，显得痛苦又害怕）医生：随便你，如果现在不切，以后再来就是三分之二或者整个胃都没救了。（他悠哉闲哉地说完，低头在一本纸笺上刷刷画符，没一会儿满满两页，然后丢给对面的民工），又说，拿这个到药房拿药吧，先说好了，这药治标不治本，你的胃应该动手术的，越早越好，你要想清楚。（他说完似乎良心指数也上升了，居然唉了一声）说，你早点来看不就不用这么严重了嘛。民工：谢谢医生。（他站了起来，拿着处方的手微微在发抖眉宇间的愁苦万万千，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小孩眼泪突然啪嗒啪嗒地掉，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爸爸的衣角，一大一小有点狼狈地走了出去）一时间，我跟朋友两人有点呆滞，都像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不一会儿，民工和小孩又折回来了，民工忸怩地跟医生说：医生，药房说这药合计要六百多，我身上没那么多钱，您看能不能给划掉一些？医生很不满意且不乐意地瞟了一下民工说：那你到底带了多少钱？啊？民工嗫嚅地说，八百···刚才检查完就不剩五百了···这还是早上跟东家预支的。·········最后，在医生改完处方他们父子再次走出去时，我看到的还是小孩眼中的晶莹闪烁。一个绝对不超过八岁年龄的孩子，他开心灿烂的眼神，他世故了然的眼神，他流露出的那种恐惧伤心，是你无法想象的。这，大概是我今晚想写下来的缘故。
2008年06月28日 11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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