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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样？”身侧传来问话。
月奈没有立刻回答，凝视着刚刚布好的阵法，坏死的神经正以缓慢到可以忽略的速度吸收着灵力。半晌后，她答道：“若是用医术，痊愈的几率也不足三成。”
“可你刚刚明明说不可能了？！”伊木楠听着七草月奈前后两次的回答，自觉矛盾，不禁恼怒道。
这次，千手纲手并没有阻止，就连她心中都有疑问。
“他的经络承受不住查克拉，用医疗忍术是基本不可能修复的。”
　　“我看了病例，凯大人的伤是开启八门遁甲中的死门造成的，”说到这里，月奈顿了顿，她对穴位了若指掌，“死门”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这是刺激神经细胞的再生性来透支力量，导致神经细胞损伤严重，因此用医术也不可能百分百有把握。”
这世上没有平白无故便能获取的力量，所有的一切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八门遁甲固然是超绝强悍的忍术，但同时它的弊端也十分巨大。
“我只能试着用灵力帮助神经再生，等恢复知觉后，才能继续修复经络重塑骨骼。我不能保证整个过程万无一失，而且疗程必然不短。最后，如果失败的话，这条腿会因为错过最佳治疗时期彻底废掉。”
语调波澜不惊，月奈将自己的分析如实道出，到底采不采用她的方案，就不是她要做的选择了。
其实直到看完病例，月奈才冒险制定了治疗的方针。她见过四战生灵涂炭哀鸿遍野的场景，敬佩那些为了家园而奋斗的战士，她恨木叶对七草的毁诺，但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无关宽恕和慈悲，全力一试，是为了病患，也是为了维护自己医者的底线和骄傲。
况且，她没有说谎，凯的伤势比预料中还要重，她确实没有太大的把握。
　　春野樱张了张口，喉间的干涩让她难言。
她担忧地看向千手纲手，她的师傅从一开始就非常信任和推崇七草的医术，如今有多大希望，就有多绝望。
病房内的医师们和她一样都在等着那人的决策。
　　这是一场豪赌，他们赌不起，也没有资格去赌。
“小姑娘，放马来吧。”突然，一阵爽朗的笑声让病房内的沉寂消散地无影无踪。
“凯？！”千手纲手失声惊道，她转过身，看到一贯散漫的男人脸上挂着标志性笑容，露出的白牙带着缺根筋的傻气——
可眸中的坚定和果敢不容忽视。
她忽然就止住了那些劝慰的话。
“纲手大人，我决定好了。”凯对着千手纲手竖起了拇指，眉开眼笑神采飞扬，仿佛从未受过伤。
“凯大人……”几位医师欲言欲止，成功率极低还可能为此搭上一条腿，代价实在有些大，他们想要劝劝，却有心无力。
毕竟穷尽他们这些人的能力都不能扭转病情，如此又有何立场对病人的决定置喙。
　　月奈将银针一一放回布包内，抬起头慎重地对凯说道：“世上好的医师千千万，七草从不妄自尊大。但至少在对灵力的掌控上，我认为七草决不会逊色于任何人。您的伤时日不短，下一个疗程是最后的机会。”
“恕我直言，”见凯并无愠色，月奈接道：“若是连灵力都无法修复您的神经，我想这世上也不会有其他的方法了。”
“我不能保证痊愈，但我保证我必将全力以赴。”话语朴素却铿锵。
　　凯看向千手纲手，紧抿的唇角暴露了他的决心。
看着眼前铁骨铮铮的男人，又望望专注沉着的少女，千手纲手蓦地心头一松，所有的压力和纠结都烟消云散。
凯的意思她明白。
　　与其拖着病情躺在病床上，他宁可尽快结束这一切迈向新的阶段。一直以来都是他配合她的治疗，这次该轮到他作选择了。
想通这一切，千手纲手面向月奈，郑重地说道：“凯就拜托你了，月奈。”
“是。”月奈淡然应道，向两人微微鞠了一躬。
　　“什么时候可以开始治疗？”
　　“现在还不行，”月奈摇摇头，“我需要更详细的资料，还要做个更全面的测试，才能确定整体的治疗方案。”
“但我每日都会来行针的。”她补充道。
千手纲手点点头，并无异议，“你需要什么就和小樱说，资料、药品、仪器这边都可以提供。”她朝春野樱扬了扬下巴，又环视房内的众人，不容置疑道：“其余众人竭力配合月奈的治疗。”
见事情尘埃落定，佐助也放松了姿态，修长的指节闲散地抚了抚衣袖，想着不便打扰月奈转身欲离去，细软温和的嗓音传至耳畔：“佐助，我这边好了，我们去看领地吧。”
众人唰地扭头将视线凝在他身上。
　　佐助神色自若地回过身，朝月奈点点头。
月奈绕过病床，越过数人，缓步向佐助走去。
我们。
　　他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字眼。
想起自进入病房的那一眼后，他与她再无视线交集。略一低头，少女墨蓝的眼眸中只他一人，目光专注而纯粹。
他忽地就生出了别样的想法——
想让这双眼睛一直这么看着他。
>>> Chapter56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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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57、故地
夏末的阳光仍旧滚烫，道路旁室外工作的村民不时用袖子、毛巾擦着汗，偶尔也听闻一两句抱怨，浓厚的生活气息扑面而来。
转角处走来几人，人们余光瞥过去，两名头戴木叶护额的忍者走在前头，一男一女跟在后面。
男人走在外侧，高大挺拔的身姿将一旁的女生遮挡了大半，一把长剑在宽大的衣袖中半掩半露。
行走时间或低头和女生轻声说着什么。
“我们直接去昨天木叶安排的宇智波新领地吗？”
　　“怎么？你觉得不妥？”佐助听出月奈问话中的迟疑，反问道。
见佐助猜透自己的想法，月奈索性坦白：“我还没有去过宇智波从前的领地，不太清楚情况。如果要制定新方案的话，我可能需要去看看旧址。”
同为家族倾颓之人，月奈很清楚故乡于他们而言就像是刚结痂的伤疤，稍一撕裂就血流不止，疼痛难忍。
所以在回到木叶之后，佐助在竭力替月奈隔离来自木叶的防备和恶意，月奈也不过问木叶和宇智波。
他们彼此小心翼翼地守护对方的逆鳞。
但昨夜月奈答应佐助会协助他制定出最优的方案，这一趟旧址有去的必要，可她担忧佐助面对故景心中郁闷，因此犹豫不决。
　　月奈抬眸望向身侧高出她将近一个头的青年，恰好对上垂头的佐助，视线相触，她忍不住地心颤。
“那就先去旧址。”听完月奈的解释，佐助面色如常地点点头，朝前方两名木叶忍者说道：“我们不需要带路，你们可以回去了。”
安井和足川顿时停住了脚步，对视一眼急忙转过头，匆匆反驳：“可六代目大人吩咐我们带你们到新领地。”
话音刚落，安井便觉得浑身一冷。他抬头望去，只见宇智波佐助站在原地，异色的双眸幽邃难测，平静的目光却让他感到不安。
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青年即便在木叶地位不高，然而宇智波之名早已响彻忍界，更别提第四次忍界大战时青年展现的力挽狂澜的实力——他是疯了才会去招惹这样的人。
艰难地抬起手臂拉扯了一下足川的衣服，他对足川摇了摇头，挤出一句话：“我明白了——”
话音未落，却被足川打断：“六代目大人的命令是带你们到新领地，就算你们要去旧领地，我们也要陪同。”
街边的日光似是阴了一瞬。又似有血红的光芒一闪而过。
　　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安井僵硬了身体，不敢去看宇智波佐助的反应。
在他以为面前的人会拔刀相向时，耳边隐约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冷哼，然后眼睁睁看着宇智波佐助从他和足川中间走过去，双膝软得像是被敲掉了骨头，无法支撑躯体，也迈不开步子去阻拦。
直到两人的身影融入人群踪迹不明，安井才觉得回复了知觉，冷汗沿着鬓边不断滑落。劫后余生让他的脑海变得一片空白，扭过头，见足川惨白着脸色，大口喘气的模样不由得一惊，手还未伸出便见人狼狈地跪倒在地上。
“足川！你怎么样？！”安井慌忙去扶，猛地想起方才擦肩而过时骤然紧张的气氛。
是杀气。
光凭借杀气就能让两名上忍动弹不得，果然不该惹宇智波的人，幸好那番冒犯的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
心底涌起的庆幸让安井又畏又惧，扶起失态的足川，踉踉跄跄地返身而去。
　　随着佐助走出主街，沉默了一路的月奈忍不住问道：“这样真的没关系吗？毕竟是火影大人的命令。”
佐助瞥了一眼月奈，想起方才那两个忍者的言行，心头仍旧怒意未消。
　　“无妨。”压低的嗓音带着还未散去的冰冷。
明知新领地尚在商议中就胆敢这般称呼，居然还想要未经允许擅闯宇智波旧领地，这种行径让他们活着离开已是网开一面。
木叶与宇智波的关系早已名存实亡，若不是看在他四战的相助和故人的情谊，新木叶高层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和宇智波签订新协议的。原本这正合他意，只是他清楚地知道与木叶和平共处更有利于复兴宇智波，总要有个相对和平的外在环境他才能专注其中，不至于腹背受敌。况且这也是鼬的夙愿，他不想轻易放弃。
如今看来，倒有人把他的无畏当成了卑微，以为如今的宇智波可以任人宰割了。
　　那就尽管来试试。
周遭的灵力忽地变得森然而汹涌，月奈抿抿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两人跨越了大半个新木叶，走至郊外人声渐匿，林木葱茏，萧索寂静，佐助停了下脚步。
脚下曾是宇智波领地与木叶的分界线。从前，这里是一条商业街。虽说是分了领地，但在宇智波与木叶的关系不甚紧张的那些年，大约是在他出生前后的那几年，他们也和平共处过很长的一段时间，他记得很小的时候鼬还会偶尔带他穿梭在这片区域的街道中。
眼前是连废墟都算不上的荒野。无论是商铺门店，还是住房楼宇，半点痕迹都没留下。佐助默默地往前迈了几步，环顾了一圈，目之所及皆是尘土，可脑海里不住地涌现多年前的场景，昔日就此被掩埋，木叶里的旧人也都闭口不谈这段过往，若他有生之年不能将宇智波传承下去——
佐助心底忽地一寒。
他从未像这一刻一样，感受到复兴一族的责任是如此地重。也从未像这一刻一样，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能力。
他真的，能够承担全族的希望吗。
　　“这片区域位置倒是极好。”
身后传来的说话声将他沉到深渊的意识猛地拉回，他愣愣地看着走到面前的月奈，“什么？”难得的没有反应过来。
“这不是宇智波的旧址吗？位置选得很好，虽然现在看起来是百废待兴。”月奈望着佐助还未来得及调整好的失意，了然地笑笑，接着说道：“只要重新布局修整好，这边确实是个适合家族繁衍的栖息之地。”
佐助张了张口，终于明白月奈话中之意。
“可当时，木叶明明是畏惧宇智波的，所以才会怀着几近放逐的想法，将我们放置在这里。”在脑中一边勾画着四战前木叶与宇智波领地的位置，一边回忆宇智波斑和木叶先代火影说过的话，他微蹙起眉头。
他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段历史的信息，唯有从族人的只言片语中隐约猜测一二。
“不。如果是想要任由一个家族自生自灭，我绝不会让他们定居在这里；但如果想让家族得以生存和发展，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下，这个地方已经很不错了。”月奈凝神远眺，笃定地答道。
回应她的，是佐助不解的眼神。
月奈抬起手挥舞着，淡蓝的线条于半空中显现，渐渐勾勒出图形模样，佐助辨认片刻，认出那是木叶和周边的地图。
中心是木叶，周围随意标注了接壤的村落，左侧是一大片的空白。佐助似是察觉了什么，偏过头与月奈对视一眼，毫不意外地从少女的眼神中得到了肯定。
“这片区域清幽僻静，但分界区地处平原且与木叶中心靠近，总归有人定居在附近，这边的街道反而会热闹。”
佐助颔首。记忆中，这边虽不是核心的住宅区，但确实有零散的几户人家居住，他记得都是些往上数至少三代未曾开眼的旁支，还有就是被木叶边缘化的人。
“但这边并不适合家族整体作为定居的地点。”月奈稍稍停顿，带着些询问的意味看向佐助。
意识到月奈要履行她教导的职责，佐助迅速进入状态。
他扫视着地图——周围没有退守的地方，且与木叶太过靠近。略一思索，答道：“不安全。”
月奈赞许地点头：“没错。所以这边的环境适合居住，却不适合作为大家族繁衍生息的领地。”
“反而是腹地，”她边说边动，手指从边界带缓缓移动到更深入的区域。蔚蓝的灵力萦绕在指尖，随着画圈的动作在空中留下流畅圆润的线条，“背靠山脉、毗邻湖泊、苍林环绕，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她唇角含笑，满意地看着被自己圈出来的地方。
一旁的佐助双眸中闪烁着惊异，他的反应自然分毫不差地落入月奈眼中。
“山脉阻隔，山谷却相融汇聚；湖泊占地，水土却可丰草木；密林广茂，幽径却可通八达。”
　　午后微烫的日光反射着晶莹的灵力，悠扬婉转的音调在旷野里徐徐扩散，少女姿态娴雅，偶尔抬起手臂比划着地图，不时与身侧的人对视交谈，直到俊逸冷沉的青年松开眉头。
经月奈的解说后，佐助这才发现他度过了整个童年的地方有那么多的讲究。战后的先祖们为保全宇智波费的许多心思，他竟从未理解。
伸手揉了揉眉心，绷紧的神经骤懈，视线怔松间，他看到月奈恬淡温和的脸上带着些揶揄的笑意。
他放下手，想着自己如今的模样像初通世事的孩童，也不禁哑然失笑。
“我年幼时也是呢，母亲带着我走遍岚谷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族中事物还是医术皆悉心教导，可当我能够接过七草的担子时……”月奈止住了话，摇头不语。她早已走出痛苦，提及过往也能平静地面对。
“可我从未学过这些。”佐助望着远处，轻叹道。他对自己有信心，要复兴宇智波的心也十分坚定，却不知能否赶在这场木叶和宇智波无声的战争打响前做好一切准备。
“没问题的，你只会做得比我更好。”不需要过多思量，月奈便清楚地知晓佐助心中的忧虑。笃定的神情让佐助侧目，触及墨蓝眼眸中明亮的晕彩时，他的内心一瞬间柔软地不可思议。
甚至是全然信赖的安心感。
　　回过神时，月奈的视线凝在了丛林深处隐匿在云端一角的山峰上。
“那边怎么了吗？”他敏锐地发觉月奈对那处投注的注意力。
　　“佐助，你有去过那边吗？”
他仔细地打量远处的山峰，拧眉想了半晌道：“未曾去过，那边似已经超出领地范围了。”
“怎么了？”鲜少见月奈这幅上心的模样，他不免又问了句。
“那边啊……”月奈的声音有些轻，飘飘渺渺的，却又像蕴着千斤般沉重。
　　

　　木叶医院顶层的办公室内，卸下火影重担的第五代火影千手纲手深深地叹了口气。丢下刚送到手里的最新的宇智波选址方案，身子后仰贴在椅背上，绮年玉貌的面容透着疲倦和消靡。
高层的人到底还是不肯放过宇智波。
那日在火影办公室，宇智波佐助的态度和七草月奈的相帮冒犯了高层的人，原来提议的选址被否决，又不可能如他们所愿归还宇智波旧址，于是新的方案在短短几日内重新制定完毕。
与之前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么接受面积有限，被别的家族前后夹击之余，背靠暗部的中心地带；要么被放逐地更远，是比宇智波旧址还要荒僻的地方。
千手纲手看着第二种方案的选址，冷嗤一声。
那个地方，说是深山老林也不过分，几乎脱离木叶的范围临近火之国的边缘。周围险峰断崖绵延，根本没有栖身之所。
唯有一点。
众多的山峰之中，有一座与草之国的岚谷相连。
许多年前，她到过草之国进行修行，并居住过很长的一段时间，托好友七草千惠的福，除了七草的禁区，岚谷的边边角角她都涉足过，地理位置已烂熟于心。
她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
越靠近岚谷，所谓的“灵力”越浓郁，再加上七草月奈的能耐，假以时日，宇智波领地的兴盛未必就不可能，而木叶就会彻底错失束缚宇智波的机会。
高层那群人，怕是万万不会想到，他们千挑万选的这个地方竟误打误撞地帮了忙。
　　入夜，天际的褚红伴着墨蓝交溶成漆黑一片，苍穹的星光点点浮现，与地上燃起的灯火遥遥相应。
佐助倚在暂栖的小木屋的廊下，背对着色彩鲜浓的暮色，看着月奈在屋内有条不紊地准备晚饭的身影，心神总会不由自主的放松。
最初，他还客气地坚持要帮忙，只是渐渐地月奈不动声色地承包了这一切，他再没有操心过衣食这类琐事。
明明之前的旅程一直都是同桌而食，也不是没见过月奈料理庶务的模样，但他的双眼就是会追逐着她，仿佛这样就能追回过去数年里缺失的生活。
他记得穿梭在少女莹白指尖的针线，记得清香扑鼻入口甘冽的茶水，记得——
“佐助，可以开饭了。”屋内传出月奈的呼唤。
　　佐助闻声抬头，看到月奈走到厨房门口，回眸对上他的目光。
恍惚间，他想起方才被打断的思绪。
记得那双黛眉下粲然明净的眼眸和瑰姿秀逸的笑颜。
>>> Chapter57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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