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臣藏·义则帖
纯情的肉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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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是商业繁兴的地方。加藤屋、宽永轩这样的大商号门口,也经常窜过几个沿街叫卖的小贩,等到日头西沉,才歇到下等宿屋里。老头儿五郎干的就是这一行。   “在上田讨取过武士,在信州斗过群盗的五郎在此,还不快走开!”加藤屋酒肆的孩子喜欢围向五郎,只为了听醉了的五郎嚷出这句话,然后起哄——   “在厩桥卖过油的,在宇都宫卖过醋的,在水户卖过酱汤的五郎在此……”   五郎与油醋毫不相干,不过他手上十有八九捧着碗酒,加藤屋的便宜货颜色古怪,一般而言,介于油醋之间。既然是单身一人,赚了钱必得扔在加藤屋的仿赤乐茶碗里面,日子才能过下去。如果不是某年三月三日的馆样出游,五郎的生活长久如此。  三月初三是好日子,风雅的大人们,照例都去踏青的。五郎倒运,撞上了馆样出游,惊了某师范的马,当时就被赶了回来。像加藤屋的广告词说的一样,生意不顺,理当早早进加藤屋去。   “现如今,……可把俺忘了呢。”五郎高声说。八成是舌头打了结,他那声音含混得难受,半碗灌下去才灵活起来。   “哪,早年我身子好的时候,从京都到陆奥都走过,再险不过信州的山盗,也让咱逃过去了!”   “唔唔,山盗吗?”酒友之一的宗助说。此人本是个前途远大的铁炮组头,但不知是谁出的疏忽,日光铁炮队的数量大约达到了实际需要的六倍。因此,宗助漫长的铁炮生涯中一共出过两次阵,合计走到离城半里路的地方,其余时间里成了加藤屋的常客。   众所周知,加藤屋的老板乃是日光留守居江户川平造义纲,当时统带着一千铁炮队。宗助成天泡在加藤屋里,显然别有用心,遗憾的是平造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度有传言说他上温泉长期疗养去了。然而宗助的耐心仍然很好。   “庆长四年,沼田藩真田家招兵,我那老爹……”   “得了,早说过了。”宗助推过一碗酒,“怎么,说说山盗吧。”   “……那年战败,”五郎眯着眼睛追忆,“我跟着新九郎逃出上田,跑了不少地方,最后打算去松代找找老朋友。路上就遇着了山盗。”   “新九郎?那是谁?”   “真田领内国人头领的儿子。——喂,拿酒!”   那些家伙穿得破烂,使的刀却沉,一步步逼过来,我们根本支撑不住。   新九郎突然大喝说:“清和源氏、多田美作守行纲之后,多田新九郎见参!谁敢同在下当面对阵!”然后挡开对面的太刀,把我一推,沉声说:“你走吧!”   我只叫了声“主公”,没有再动。   一个大汉甩下破烂到不成样子的直垂,迎上来说:“我们既然没能保住主家的存续,也不必提起先人的武名了。当面对决——在下很高兴如此!”   真是好笑,两个人连马也没有,倒要有模有样地一骑讨。这时,新九郎猛推了我一把:“小鬼,你走吧!”   我突然明白过来。这些刀法出众、样子傲慢的家伙,根本不是寻常山贼。因为是武士,就算落魄了,也还得接受一骑讨,两个人对决。运气好的话,我就可以乘机逃掉了。   但是,新九郎把五郎当成了不顾主君的人吗?哈哈,我一动也没动,汗从脖子上不住淌下来。如果他死了,老子就搭上这条命吧。   “看来你们都是武士,”新九郎把刀一横,对着山盗说,“不知是哪位大人的家臣?在下是真田藩乡士。”   那些人脸上几乎都露出了敬佩之色。为首的问:“是沼田藩的真田吗?”   “家父就是年前在上田城之役中战死的。”   山盗的头领,竟然拉住了要决斗的那个家伙:“弹正忠样的人,怎么说,应该是朋友吧,大家先别动手。多田殿到我们的地方坐坐,怎么样?”   这倒真出乎我的意料,我长吁了一口气。   新九郎却犹豫了一下——这个表情做得很不自然:“这孩子可是他父亲托付给我的。要到大山里去吗?不然,五郎,你先走吧,到松代的昌兵卫家等我。”   于是我走了,可是他始终没有到松代,后来从山盗那里得了确信,他竟然入伙了——十几年没有再见过他,直到元和二、三年,偶然听说他在三十多岁时病亡了,否则,说不准会赶到大阪参阵呢。 
2005年08月31日 11点08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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