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奠。 黑字，白布。微风恣意逗弄飘飞的白色布条。 炎月燃抬起头。 斗大的“奠”字在她眼前扭曲，变形，旋转，狰狞出一副死神嘲弄的嘴脸。 炎月燃静静地跪着。 瞳孔是干涩的，大脑是空白的，被挖了一角的心房在淌血，是平静的。 膝盖处长期接触冰冷的地面，开始传来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 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她倔强地扎根在灵堂前。 Eru挨着她，也跪坐下来，“月燃，你跪了三天三夜了，想哭，就哭出来吧。” 韩国口音虽含糊不清，却吐露了至真至清晰的关怀和爱护。 她扭头看着朝自己敞开的怀抱。 温暖有力的臂弯，曾几何时，她也沉醉过。 他的。 唐禹哲的。 摇摇头，状似坚强的淡笑，“Eru，谢谢你。” 唐禹哲抱着手，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他们。 泪有点咸有点甜，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抱着膝盖蜷缩在沙发上，客厅不大，却因少了人气和充足的光线而显得冷清萧瑟。 炎月燃盯着电视，无动于衷。 唐禹哲坐在她身边。 手指僵硬地按着遥控器，屏幕切换，渐渐影像开始一片模糊。 频率加快，光怪陆离的节目嬉笑着走远，又再沉默着走近，带着朦胧的不真切感。 炎月燃烦恼地抹了把脸，才发现憔悴不堪的颊旁已爬满眼泪。 唐禹哲往她那边挪了挪。 电视内嬉笑怒骂的相声二人组爽朗的笑声此刻显得那么讥诮。 唐禹哲能感受到她的体温，那一度是他依恋的温度。 炎月燃颓然把头埋在双臂和膝盖间，唐禹哲看不到她的表情。 “禹哲……” “嗯？”伸手抚摸她的发。 “我想你了，快点回来……” Eru来的时候，炎月燃正打理着无精打采的含羞草。 背朝外，唐禹哲坐在窗台上陪着她，初冬凛冽的风让他目眩神迷。 他微笑着，不时俯身在她苍白的颊上偷吻一个。 然后门铃响起，炎月燃懒洋洋地走去开门。 唐禹哲跳下窗台。 “我买了夜宵，一起吃吧。” Eru的微笑，诱惑的甜品，多少有点温暖这个冰凉的夜。 唐禹哲跟着她在餐桌旁坐下来。 托着腮帮子，看着她翻找着什么。 “你没有买玉米羹？禹哲他喜欢吃玉米羹的。” Eru搁下汤匙，“月燃，不要这样。” 炎月燃抓起钥匙往门外走去，“我去买，不然等下他回来会失望的。” Eru抓住她瘦弱的手臂，“炎月燃，唐禹哲已经死了！” 炎月燃抬起手，很响亮的一个耳光。 “他没死！”歇斯底里的叫喊，底气却明显不足，听起来更像是任性的无理取闹。 我没死！ 唐禹哲从椅子上站起来，奋力嘶吼着。 场面一刹那安静得过于沉重，每个毛孔都呼吸得小心翼翼。 “他死了！死于车祸！你为什么不能理智点接受这个现实？！” 唐禹哲向后退了一步，摇摇头。 他没死！他没死！ 没有任何人注意他。 直到他觉得声嘶力竭也徒劳无功，直到他愤怒的拳头挥向Eru却无法成功，直到他眼睁睁看着他吻了她却不能出手阻止时—— 唐禹哲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死了。 他想哭，然而，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那他，还能做什么？ 爱那么绵那么粘，管命运设定要谁离别。 如果我没有遇上你。 如果我那天再早一点出门，就不会刚好看见快要面试迟到的你。 如果我再狠心一点，我大可以驾车扬长而去。 如果我没有爱上你。 如果我不那么迷恋你的笑，你的美，你的纯洁与活泼。 如果我不那么心疼你的泪，你的悲，你的失落和彷徨。 如果我没有不舍得你。 如果我无牵无挂，我不会一直念念不忘，不会不肯轮回投胎。 如果我这样选择是错的。 那么，我还是离开吧。 三个月后，Eru带着两束白色的百合花，来到这野花烂漫的陵园。 两个紧挨着的墓碑。 两张秀气却凝重的脸庞。 唐禹哲。 炎月燃。 如果不爱，何苦去追？ 如果是爱，何苦牵累？ 如果，一切都不能如果。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