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给汉升

一
我叫黄忠，荆州南阳人。
“这个世道不太平。”我时常对家人这样说。
对于已经享受了几十年太平日子的他们来说，我无疑只是一个中年老头子在自说自话罢了。
我家不大不小，我正值壮年力气大，跟我一起干活的壮汉没有几个近不了我的身。正因为我能干，所以我赚的钱也多，养一家几口还很富余。
我媳妇很早就跟我，是我凑四株钱请邻村媒婆介绍的。当时看得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那脸一掐啊，都能出水。屁股也大，好生养。
日子并不好过，没有爹的我，在当地是出了名的二流子。所以包括邻村和我的村子的人都说我媳妇嫁我是瞎了眼了。但她从没说过我的不好，当时我就认定，这娘们儿我要定了。
我是受过良好教育的，虽说我娘死得早，但也留下了很多东西，我从小也从他那里看过不少书籍，耳濡目染我也敬佩不少英雄，对于作奸犯科这种鼠辈我是深痛恶觉。我对朝廷十分的忠心，谁要是对国家不利我第一个揍他，就用我的拳头。所以我母亲也为我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汉升。
但国家并不需要我这么个乡村野夫来保护，况且现在世道这么太平，我老念叨只会被抓起来，那些衙役勒索钱来没个够，还不办事。这是我从隔壁大牛打听到的。
他们想抓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我老实巴交的又没得罪人。只是会有一些眼红我的人整天想着怎么让我不好过。好在我没什么大的理想，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一直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
每天晚上看着枕边人，想着两个孩子茁壮的成长，我做梦都会笑醒。

二
这几天我没来由的高兴，心情特别好，好得见到叫花子都想给几个铜板。
黄昏回家的路上我买了一只大猪腿，因为我心情高兴，所以想买些好的回家给我那含辛茹苦的媳妇和正在长身体的孩子。
锅里的肉正在炖，孩子在院子里扒泥。
生活总是如此的美好。
不写了，我要去吃肉了。

三
今天，我去菜市场路上遇见了一个人，我遇见他时，他正在太守府邸门前走来走去。
我对他说：“你在干嘛？”
他说：“巳时我就来拜访，可现在已经是申时，进去通报的人还没音讯。”
我看他长得温文尔雅，面相很干净，跟村里的那些壮汉来比我看着特别舒服。便要拉他去不远处的酒馆吃饭，而他似乎也与我一见如故，跟守卫吩咐了几声，给了几个铜板，就爽快地跟我进了酒馆。
席间我知道了他叫刘表，山阳郡人。那地儿我知道，乱的很。
跟他几杯酒下肚，他让我附耳过去，神秘地对我说：“其实我是皇族的，乃汉鲁恭王刘余的后人。”
我大惊，连忙说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他摆摆手说：“跟我你不用这么拘谨，我现在不过也只是一个北中军候，还不是得跟人办事。”
北中军候我没听说过，不过应该是个不小的官。我问他：“你在给谁办事？”
他重重的喝下一杯酒，“何进。”说完又倒了一杯。
何进我在酒馆打酒的时候听说过，貌似以前是个杀猪的，后来妹妹嫁给了皇帝，他也就平步青云了。
刘表问我：“你现在在做什么行当？”
我说我在乡下什么都做。
他又问我：“你以前做过什么？
我说我以前跟一群猎户打过猎，但我的弓和刀都特别快，让他们没了生意，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没了吃饭的家伙，反正我力气大什么都能做，也就没再打猎。
刘表很是讶异，站起身来使劲的看我，仿佛要把我看透。
过了半晌，他说：“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投靠朝廷做个武将？”
我说我以前参过军，没几年就回来了。
他说：“吃不了军中的苦？”
我苦笑着不说话。
我终于知道我这几天为什么心情好了，原来是早就预见我会遇见刘表，这个人虽然位居高管但不摆架子，我很喜欢。
我忽然想到我年轻在南阳参军时，我有一顶头上司，官不大，却很会使唤人，我在军中不过一个小小的马弓手，也就平时操练的时候能活动开，平时就基本实在巡逻的时候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走马，但我时不时就手痒，偶尔我也射射军中的靶子，但那点距离根本不够我练习的。久了我在军中也有了威信，时不时就有人对我说凭我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我上司的职位。
这些话不止我听到了，他也听到了。
后来的日子他处处刁难我，都被我一一化解。但年轻时的我火气大，后来终于忍受不了他，打了他一顿就走了。
当时的我还挺得意的，久了我才知道得罪了人。
不过似乎老天都在帮我，后来那人因为勒索钱财给斩首了。
我问刘表，：“你既然如此高的身份，为何不直接让太守出来迎接，非要让人进去通报？还让人如此怠慢？”
他摇了摇头：“我不想用身份来压人，让人对我感到害怕，我要以礼服人。”
以礼服人？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读过书，所以我对刘表十分敬佩。
突然，他好像是对我有好像是对自己说：“这个世道，不太平。”
正在喝酒的我，愣了。

又看到了

五
黄巾之乱爆发了。
世道，终于没了太平。
村里每天都有来自各地的人，商人，流氓，逃亡的士兵。
我心里很不好受，这滋味就像是你喜欢的馒头被狗挠了两爪子一样。
我要不要去参军？
还是算了。

七
也许是因为责任心，也许是变故激发了我内心久违的热血，我决定进城找秦颉。
今天，村里来了两个人，头上包着黄头巾，身板不大，脾气不小，村里人不敢惹，都来找我。我准备去看看，刚巧碰上了他俩正在为难我买菜的媳妇。我上去就给了他们俩耳刮子，打落了他们几颗门牙让他们滚，但他们不但不滚还跟我叫嚣，说什么天公将军会来杀了我全家。
我拔起柴刀砍了他们俩。
村长号召大家去投奔亲戚，而我决定去找秦颉，他管理着南阳，找他最好不过，而且听说他最近徐刺史打了胜仗，他更是斩杀了黄巾军的大将张曼城，我决定去助他一臂之力。

八
我今天很高兴，也很激动。
家人已经在太守府的厢房安心的睡着，房外高高的城墙给人很大的安全感。
今天来的时候还是那个门童，脸上还是五道厚厚的痂。不过对我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点头哈腰的神情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我忘不了秦颉看见我时激动的神情，也忘不了他听见我要当他副将时的欣喜若狂。
我被他急切地拉到了一个房间，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里面放满了兵书。
我惊呆了。
秦颉激动地说他从小就梦想着报效朝廷，如今终于能一展抱负，为国家分忧。说到当下的黄巾之乱，他更是咬牙切齿，不住的跺脚。
但回过头他又换了笑脸，抓着我的肩膀激动地说：“更关键的是，我今天得了你这个大人才。”
我不好意思地说，像我这样的武夫多了去了，根本不至于这么高兴。
秦颉摇摇头，说：“我看得出，你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乡村野夫。你以后一定会与我一起率领着千军万马，扫平敌寇。”
老实说，我根本没他那么大的志向。不过我很不明白他是真的煞有其事还是唬我，能看出我不普通，我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道我哪儿不普通，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接着他又带我去了另一个房间，像是一个仓库，里面整整齐齐摆满了兵器。
“我的士兵个个视死如归，而且装备有精良。迟早有一天，我会领着精兵猛将，为大汉扫除每一个贼寇，而到时，你，汉升，你一定会是我的先锋大将！”
“你一定会的。”我说，而且我也相信。

九
今晚我怎么也睡不着。
秦颉给了我他从江夏带来的五百马弓手，他说江东地区马匹少，这五百马弓手是他的心头肉。我赶紧推辞，他却说好兵必须要配良将。
从回来我就一直在想，为何他这么信任我？
难道真只是凭着感觉，就能把自己的底线都和盘托出的交给一个没有任何作战经验和从没带过兵的我？
我很不安，怕我担不起这份信任。

十
这些天我依旧睡不着，不过是兴奋得睡不着。
秦颉亲自指引我去训练士兵，有了章法，我也就没什么顾忌。他还让我时常去他的书房看看，我知道这是一份责任，所以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久而久之也就有了心得，我把它运用到训练士兵，竟让秦颉激动得大呼没看错我。
激动之余，我又有了一丝迷惘。
我还是我吗？
以前那个天下大事与我无关的黄忠已经一去不复反了，这样是好是坏？
看着旁边兴奋地秦颉，想到现如今的局面。
有能力就必须要保护自己要守护的东西，我想。
也许我的选择是对的。

十一
今天秦颉派人叫我去大堂议事，我去的时候秦颉正坐着，眉头皱着差点连在一起。
看到我来了，他走过来问我知不知道他前些日子斩杀张曼成的消息。
我说知道，并问他怎么了。
他说溃退的黄巾军退到了宛城，拥立一个叫赵弘的黄巾将领为统帅，联合到来的援军共计三万，正在完成操练。
难怪，南阳守军只有三千人。敌军整整十倍多于我军。
我问他：“你怕死么？”
他说：“我不怕，我随时有为国捐躯的准备，战死沙场是我的荣幸。”
但我分明听到他颤抖的声音显得底气不足。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对他说：“为什么你不向朝廷请求援军呢？”
秦颉一拍脑袋，大喜道：“都怪我立功心切，光想着怎么用我的智慧来退敌。都忘了请求援兵这一办法。汉升，多亏了你，是你拯救了难言百姓。
我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