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志清反客为主的“按语”
所以将这本书称为“失望之书”,不是因为私人通信的出版不符合一般意义上的“道德正确”,也不是因为张爱玲在书信中所呈现的面目让人大跌眼镜——她还是一如既往,字里行间流露出淡漠、孤独与焦虑,症结所在,是夏志清为每封信件所附加的“按语”。身为与张爱玲鱼雁传书的当事人,按语的作用应当是作为注解,以帮助读者理解信件文本的内容,而纵观书中夏志清的按语,亦不可谓不“夹缠的奇怪”,总有些反客为主,夺人眼球的意思。大概在夏志清的眼中,自己对张爱玲有“知遇之恩”:在1961年出版的《中国现代小说史》中, 夏志清深入介绍了张爱玲小说的成就,不仅首开先例地肯定其重要地位,更将《金锁记》誉为中国文学史上最好的中篇小说。
故而在诸多按语中,这位比张爱玲还年轻一岁的文学评论家,有意无意间渲染着自己的地位之重要。在回忆与皇冠出版社社长平鑫涛就张爱玲作品版权问题所做的接洽时,他说“我同平鑫涛的初次会谈,解决了张爱玲下半生的生活问题。”又不无得意地补述“原来我是得到书面嘱托为她(张爱玲)办事的全权代表,此事可能与宋淇无关”。
面对不善人际交往,在美国过得也并不顺利的张爱玲,为她提供过不少帮助的夏志清自视为其挚友,尽管回信的态度诚恳谦卑,但在按语的措辞中,还是暴露了他作为才子的自负与浮夸,以自己独断的逻辑和习惯, 去揣度、想象、评价只与他见过数面的张爱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