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5
楔子
婚礼结束后一个月,芊黎和大学同学偶遇。
是虽不很熟络但也可以共进晚餐的朋友,两个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席间同学想谈一下芊黎的世纪婚礼,但是因为她的避而不谈而作罢。
气氛尴尬时,芊黎提到了以前学校里的旧闻,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聊起来二人依然会同时大笑,谈及过去的时候,开始的尴尬气氛一扫而净,中间多了几分融洽。
“不过……”她最后说,“没有想到桐原居然是先离开我们的人……”
芊黎低垂的眼睛抬起来。
“你不知道吗?他已经去世3年了。
“毕业之后去英国没几个月,据说是因为车祸……
“真是没有想到,当时在学校里,他是多么有活力的一个人。
“……每次想到这件事,就非常的不真实。”
“芊黎,”她问道,“你还记得桐原吗?”
2014年07月05日 13点07分
3
level 5
四
空气潮湿的黄昏,芊黎靠在墙边等好友碰面。
等待的时刻看向贴在墙上的海报,打发时间。
“芊黎也知道这画家吗?”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响起。
是桐原。
穿着灰色的T恤,米白色的休闲裤,左手拎着一塑料的东西,右手拿着一把伞。
刚下过去雨,空气氤氲。
合着的伞上还湿漉漉的。
“啊?”芊黎顺着桐原的目光,看到了刚才自己盯着的海报。
眼睛斜向海报上的名字,似乎不是什么大家,也很陌生。
“呃……”芊黎支吾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回答。
“很有才气的一名画家,我挺喜欢的。”桐原冲着海报,抬起下颌。
“哦……”和桐原的对上的眼神,似乎有些慌张,在对视下,芊黎没有否定他的能力,也跟着说道,“这样啊……我也喜欢……”
“那改天我们一起看他的画展吧,就在学校附近。”
“呃……好啊……”
细想起来,和桐原初识的那段时间,所有的对话都是简单且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
语句中每次都有“呃”“唔”“哦”这样的词。
几乎谈不上有什么内容。
那一天顺一天的,不经意在各种场合遇见,或是打个招呼,或是聊一下,就这么熟络了起来。
夏日将近的某一天,芊黎一个人路过学校边的展览馆。
本来走过了,又后退了几步回去,盯着墙上的海报。
是幅夏日池塘的风景画。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南夏”
似乎一个多月前,有个人邀请过自己,看一个画展。
就是这个吧。
芊黎买了票,人不多,在门口拿了说明手册,然后走进入口。
全部是夏天的油画。
芊黎默默一幅又一幅的看着,或驻足一下,或低头看下手中的册子,最后走到了展馆的尽头。
一整面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
夏日池塘,开满了红色粉色的荷花。
是海报上的那幅画。
芊黎收住脚步,抬起头来。
画家笔下的色彩丰富,饱含着情感一般,每一朵花似乎都有了生命。
“可是为什么叫南夏呢?”芊黎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因为南夏的荷塘边,遇到自己最爱的人。”
芊黎回身,桐原就站在她身后,对她说。
“哎?”她眯起眼,“桐原你怎么总是这么不经意的出现呢?”
桐原抬起手中的参观手册:“没想到你也来看了。”
“桐原你刚才说的意思是?”
“哦,是这样,”桐原向前走了几步,和芊黎并排而立,抬起头看着画,“这是画家画给自己去世的妻子。他们当初就是在这荷塘边相遇的。”
“嗯……这样子……”
桐原站在那里,长身而立。
在夏日完结的时刻,那样认真观摩油画的桐原,认真为自己讲解的桐原。
就这样映在自己的眼眸中,出不去。
画家为了纪念去世的妻子,画的宛如生命璀璨的荷塘,南夏。
遇见爱情,遇见他……
参观完画展两个人默默走了一段路。
然后到了十字路口,向左走是女生宿舍,直着走是男生宿舍,右边,是小吃一条街。
林林总总都是路边摊,很受学生们的欢迎。
正要向桐原告别,他拉住芊黎的胳膊。
接触在一起的衣袖和手指突然变得异常有存在感。
“晚上我请你吃饭把。”
芊黎看看他,抿了一下嘴,“好啊。”
一人一碗麻辣烫,两个人低着头开始吃起来。
桐原似乎很喜欢这个味道,稀里哗啦吃的飞快。
而芊黎则因为不好意思,吃的很缓慢。
但是因为辣椒的缘故,两个人脸都变得绯红。
芊黎用手在脸边扇扇风,呼了一口气。
桐原抬起头,也是满脸通红的,抹抹额头上的汗。
看着彼此的狼狈样,忍不住“扑哧”,都笑出声。
“桐原也不能吃辣啊”
“本来以为夏天结束,吃辣的不会很出汗……你不要取笑我。”
“哪有,我也是,你看着满头的汗。”芊黎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
然后看了满头大汗的桐原,不知道是不是哪个筋搭错了,抽出另外一张纸巾,伸手去擦桐原额头上的汗。
触到他皮肤的一瞬间,两个人都微微一愣。
芊黎迅速收回手。
“不好意思啊……”
“呃……没关系……我,自己来……就好……”
桐原低下头,捡起芊黎放在桌布的纸巾,抹了抹额头。
但是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睛,弯了起来,月牙一般,含着笑意。
2014年07月05日 13点07分
6
level 5
五
新入大学的时候,总是有各种的联谊会,男生女生在一起,能接触到不同的人。
芊黎对这些不是很感冒,在室友叽叽喳喳讨论声中,翻开一本散文。
看了几页,忽然耳朵里飘进一句话:“是隔壁班的桐原啦~”
抬起头,看着说这句话的室友。
“个子高高的,蛮清瘦,长的……”停顿了一下,似乎要故意卖个关子。
“长的怎么样?”另外两个女生迫不及待的问。
“长的自然是……很帅啦!很耐看。人又特别好,是个暖男!”
“哇……我们要和他联谊吗?太棒啦!”
暖男吗?
芊黎合上书。
好像性格一直很温和,说话声音也好听,很有礼貌……
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
似乎一直有笑意。
芊黎看向室友:“周末的联谊,我也参加吧。”
联谊会在一间不大不小的咖啡厅里举行。
芊黎寝室的4个女生,桐原寝室的4个男生。
只是当时到场的只有7个人,没有桐原。
忍不住的失望,所以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没多久,一声细微的开门声,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我迟到了……”
芊黎转向门口,一脸掩不住的笑容,看向桐原。
穿着浅白色T恤头发剪的短短的桐原不由一愣,然后又是微微,一笑。
那笑容是在告诉芊黎,原来你也在这里。
真好。
2014年07月05日 13点07分
7
level 5
六
外面的雨似乎不会停歇,扯天扯地的下个没完。
凌晨三点,芊黎从梦中醒来,眼角还有泪痕。
她梦到了桐原。
梦中的他,一直不停的走,只有一个背影对着她。
无论她怎么追赶,始终追不上他的步伐。
“你等等我,你等等我。”
她这样哀求。
求你等等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最终还是离开了她。
芊黎擦擦眼角的泪。打开台灯。
橘黄色的灯光下,意外发现了一杯水。
水杯下还压着一张纸。
“哭累了就喝点水。”
是JAE留的字条。
芊黎犹豫了一下,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有淡淡的咸味,是盐水。
眼泪“哗”得又流下来。
“别哭啦,喝点水。”桐原递给芊黎一杯水。
不记得当时痛哭的原因,只记得那水的味道。
哭的一抽一抽的芊黎,喝了桐原递来的水,皱起眉毛:“什么水,还咸咸的。”
“笨!”桐原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下芊黎的额头,“哭了这么久,水分不都流失了,喝点盐水补充水分。”
你都离开那么久了,为什么我还想着这些?
你又是谁,为什么和他一样的举动。
我一个人就好,我一个人……
哭也好,笑也好……没有人关怀,没有人在意……
我始终是一个人……
自你离开之后,我始终是一个人……
桐原,分开了那么久,为什么我是最后一个知道你离开的人。
桐原,我以为我忘掉你了,可是没有。
桐原,现在我只能在梦中梦到你,所以我很后悔……
桐原,你有没有后悔?
后悔那个时候没有紧紧抓住我?
后悔那个时候轻易说分开?
我后悔啊……
我后悔那么不坚守自己的爱……
我后悔就那么简单的妥协……
对不起……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8
level 5
七
早上起床的时候,芊黎脑袋似乎有千斤重。
拖着身体走进餐厅,意外看见JAE穿着居家服,在厨房里做早点。
芊黎靠在门框上,目瞪口呆。
煎完鸡蛋的JAE,端着锅转过身来,看到芊黎倚瞪着自己,整个人吓得一个激灵,锅差点从手中飞出去。
“喂!”JAE抗议道:“这是你昨天晚上以后,第二次吓我!”
芊黎没有说话,眼睛扫向餐桌。
两碗粥,一盘子面包片,一盘子小菜,甚至还有一碟水果!
“你没事吧!”芊黎指指桌子,“这都是你做的?”
“不然你以为是谁?”JAE的声音里透着一丝骄傲,把煎蛋盛到盘子里,放下锅,伸手拉开凳子,“尝尝我的手艺。”
芊黎狐疑的看着他,犹豫很久坐下。JAE跟着坐到她对面。
“喝点
粥吧
。面包片我也有煎过。黄油、小火。”
芊黎抬起眉毛,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问:“你昨晚是不是嗑高了?”
JAE刚举起的筷子放在桌子上,“喂,胡说什么。”
“一副如此纯良的家庭妇男样子,不是嗑药嗑多了是什么!”
“我就想做个家庭妇男又怎样?”JAE不满地说,“早就改邪归正了好吗?”
说着他指指面包:“别质问我了,快尝尝我的手艺!你以为我这么早起来做饭容易?”
芊黎虽有些迟疑,还是夹起一片面包片,咬了一口。
“怎样?”JAE期待的问。
看着他期盼的样子,实在没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吐出来,芊黎含糊地点点头,急忙伸手拿起盛着粥的碗。
赶紧压下去比较好。
可是只喝了一口,芊黎连表情都没来得及掩饰就一口全吐了出来。
“呀!你别太过分!有那么难吃吗?”JAE生气的拿过粥来仰头就是一口。
…………
…………
“呕!!!!”
…………
…………
“喂?肯德基吗?这里要两份早点……”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9
level 5
八
黄昏时分,芊黎和桐原肩靠肩坐在河堤。
一群小鸟飞回巢。
夕阳在后方,他俩的影子斜斜映在河堤上。
芊黎挽着桐原的胳膊,听他讲小时候的故事。
就这样恋爱了,用最简单的方式。
似乎告白什么的也没有。
怎么在一起的芊黎也记不得了。
只记得和他在一起时候满满的幸福感。
那时候,他就是自己的全部。
有了爱就是天堂。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10
level 5
十
窗外下起了小雨。玻璃上雾蒙蒙一层,外面的世界隐隐约约看不清。
芊黎望着窗外出神。
“你在想什么?要出门了。”JAE走过来,对她说。
“外面下雨了。”
“我们开车去,不影响。”JAE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袖口。
“那天,也是这样,下着小雨。”
“嗯?”
是啊,那天也下着雨。
湿漉漉的。
整个世界都湿漉漉的。
眼睛里都进了雨,不然怎么也湿漉漉的。
桐原头发淋湿了,刘海湿漉漉的搭在额头上。
他眼睛红红地,一言不发。
芊黎看着他,揉揉眼睛,指尖有柔软的液体包裹住。
“雨都进眼里了啊。”她说,又揉揉眼。
液体顺着手指留下来。
怎么停不了了呢?
桐原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别揉了……”
“就是雨进眼睛了……”
“是你哭了……”
……
……
“所以你怎么想……你要听你妈妈的话,和我分手吗?”
桐原攥着她的手,微微发抖。
芊黎仍然保持着揉眼睛的姿势。
可是雨水太多,她什么都看不清。
近在咫尺的桐原,却那么远。
看不到他的脸。
那俊朗面庞被雨水吞噬。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让她换个回答,她一定不会说:“我不知道”
可惜没有如果。
都怪那个时候自己太年轻,对爱没有勇敢的执着。
所以得到的回应是再也不见。
即使那个时候他对自己说再见,心底认为,不是再也不见,而是会再次相见。
可是……
真的是再也不见……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肯定的告诉他,我不要离开你?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次相见……
如果知道至此之后两个人分道扬镳……
如果知道从此二人天人永隔……
她一定会拼命抱住他,不让他走……
桐原……
是我的错……
对不起……
原来你已经,离开我那么久了……
我却不知道……
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12
level 5
十一
JAE开着车,不时偷瞄坐在副驾上的妻子。
刚才突然的痛哭吓到了他。
结婚后,她已经吓过自己好几次。
明明是个冷傲高贵的女子,却有着异常敏感脆弱的心。
她有着什么样的过往。
才会把自己武装成好像世间一切与她无关的样子。
拒所有人于千里之外。
“别看了。看前面,你开车呢。”妻子突然发话。
又是吓自己一跳。车子都随之一抖。
“靠……”JAE揉了揉胸口,“你想吓死我。”
“好好开你的车。别问我任何事情。”
“呃……”
……
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睛还是有点红肿。
但是脸上的妆容还是非常精致。
真搞不懂女人,哭成那个样子后,还能镇定的坐在化妆镜前化妆。
瓶瓶罐罐,总分的那么清楚。
“你能不能专心的开车?”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没有回应,芊黎懒得回答他。
“你还好吧。”JAE问。
芊黎闭上眼,头开在座椅背上,轻轻嗯了一声。
“你总是……有很多秘密……”
还是没有回答。
餐厅里,JAE和芊黎,与茉茉阿佑一起用餐。
都是JAE的死党,突然不久之前,接到电话,两个人订婚了。婚礼定于7月初举行。
这是最后的单身晚宴,茉茉提出邀请JAE和芊黎一起出席。
JAE本来以为芊黎会拒绝,没想到她一口答应。
芊黎只是想看看,和心爱的人结婚,是怎样的幸福。
果然两个人脸上的幸福怎么也掩盖不住。
是那种今生都要在一起的幸福感。
话语间“我和你终于要有自己的天地了”的幸福感,让芊黎窒息。
非常地,嫉妒……
让她又不禁联想到如果自己和桐原还在一起,是不是也是这幸福的样子。
想到这里胃就一阵抽筋。
她捂住了胃。
“你没事吧?”JAE轻声问。
“呃……没事。”没想到他居然注意到了自己的不舒服。
正在说自己蜜月计划的茉茉,停下来看看芊黎:“嫂子你不舒服吗?”
“没有。”芊黎挤出一个笑容,“你继续,听你有好多计划去玩。”
“是啊。”话题引了回来,茉茉继续兴奋地说,“总之之前错过了好多,这次通通要弥补回来。两个人在一起吃喝玩乐,就算面对面发呆都是幸福的事!我真想坐在海边看着阿佑的脸发一整天的呆。”
JAE和芊黎一对视,忍不住笑了。
阿佑急忙打断茉茉:“你别那么夸张好不好!”
“对啊对啊!”JAE哈哈笑着,指指茉茉,“从来没见过你说这么肉麻的话。”
“哪有肉麻!是因为之前错过了好多,让阿佑等了这么久,是不好意思啦!”茉茉用肩膀推推阿佑,笑嘻嘻地说,“错过的就要补回来,那样多幸福啊!”
错过了就要补回来?
怎么补?
人都不在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在这里缅怀?
芊黎胃里又是一阵难受,她抿抿嘴,低下头,却意外瞄到JAE。
刚才还在嬉笑的JAE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显得心事重重。
突然她意识到,这个丈夫,也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13
level 5
十三
做完最后一个方案后,时间的指针指到晚上9点。
居然在周末之前完成了所有的工作,芊黎幸福地伸了个懒腰。
走出书房,家里静静的。
JAE果然没有回来。
应该是去外地玩了,他之前给自己发过短信。
百无聊赖的泡了杯咖啡,打开电视,自己歪在沙发上。
遥控器换来换去,换到了新闻频道。
一个经济新闻后,画面切到一幅画上。
画面芊黎再熟悉不过。
那成片成片开的绚烂的荷花,太刺眼。
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泼了下来。
“啊,烫。”芊黎跳起来,忙去抽纸巾。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烫的原因,芊黎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低着头擦着身上的咖啡,听到电视里的主持人说道:“著名油画《南夏》,近日回归到画家故乡南夏市,为画家全国巡回展出的最后一站的压轴之作。”
之后电视里又播出了什么,她完全听不到。
眼泪一颗一颗砸在被咖啡泼到的衣服上。
错过了就要去弥补。
梦中一直梦到的人,你想去见吗?
即使……他不在了……
我仍想……见他一面……
哪怕和多年前的场景一样,在巨幅油画面前,却遇不到他。
也想去看看。
算是对自己逝去的爱情,一种祭奠。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15
level 5
十四
出了火车站,打上出租车,直奔展览馆。
芊黎有点被这样果断的自己吓到。
只是她心中隐隐约约的不安,不知道再次看见那幅画,会怎么样。
她怕自己面对多年被冰封起来的记忆时,惊慌失措。
她还没有准备好,直面那残缺的一切时,应该是什么的心情。
她害怕,伤疤揭开后,无法愈合。
但是万事应该有个了结。
就因为年轻没有勇气坚守自己的爱,而错失的一切,不能一直这样活在这种痛苦中。
应该结束,在那幅被他称为“遇到爱”的画面前。
告别一切。
到达展览馆的时候已近黄昏,没有几个人。
就如当初第一次去参观画展一样,芊黎拿着说明手册走了进去。
偌大的展厅,静静的,非常空旷。
馆内布置的油画,和之前略有不同,有些是色彩绚丽的抽象画。
简单或繁琐的线条下,画家的风格较之之前成熟了许多。
不再是单单夏天的画。
也是过去了那么多年,人总是会变的。
只是……
慢慢地走着,走到了展厅的最后。
还是一整面墙上,挂着那幅画。
画家的成名作——《南夏》。
粉色的荷花依然开的那么繁盛,和多年前一样。
芊黎咬紧了牙齿,指尖已经发凉。
在万物生长衰败的世界中,只有这样的荷花永远一直开着。
像不灭的爱情一样,永存。
“南夏的荷塘边,遇到了我一生的爱人。即使现在她已远在天国,我也希望她看到,如同我们爱情的荷花,永远开着,不凋零。”
画家的话被放大贴在展览终点处的看板上。
说的真好,不凋零。
芊黎微微笑着,忍住即将掉下的眼泪。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往旁边移了两步,为后面的参观者留下观画的最好位置。
脚步止住。
有个魂牵梦绕的声音叫她的名字:“芊黎?”
不确定的顿了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悲伤,而出现的幻听。
“芊黎?”又叫了她一声。
身体机械的转过去,一个人影映入眼帘。
握在手中的宣传册掉在地上。
芊黎捂住嘴巴,拼命不让自己发出尖叫。
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人,想了千百回的人,就在面前。
桐原站在她面前,还是和以前一样,高高瘦瘦,看向自己的眼神,依旧温柔。
长长的影子,斜拉在地面上。
炽热的液体砸在手背上。
这次不再是雨水进了眼睛,不再是因为咖啡太热烫的直流的眼泪。
是久别重逢的眼泪,是痛彻心扉的眼泪。
还能遇到你。
真好。
她扑到桐原怀里,死死抱住他:“真的是你吗?”
“是我啊。”
“来,喝杯水。”在休息室里,桐原递给坐在长椅上的芊黎一杯热水,然后坐在她旁边。
芊黎捧着热水杯,仍忍不住发抖。
虽然已是盛夏,她依然有点冷。
“所以你是听谁说的我死了?”
“……是大学同学……她那样确定,我也不得不信。”
桐原无语地笑了,“现在真是三人成虎。我只是那个时候出了车祸,没想到就被传成了死人……不过也怪我……毕业之后,和大学同学们都没有了联系,有这样的谣言也不为过。”
芊黎看着他,那嘴角笑起来的弧度还是和熟悉中一样。
时间几乎没从他身上带走过什么。
“桐原……”
“嗯?”
“我好……想你……”这四个字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出来,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下来。
我真的好想你。
原来你还在这个世界上,真好。
我以为,永远都不会遇到你了。
永远再也看不到你……
听不到你的声音……
看不到你的看向我的眼神……
我以为永远失去你了……
再次见到你,真好。
“我也好想你。”
他这样说道。
2014年07月05日 14点07分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