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浩辉作品——《雨城故事》
宁航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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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话说刚转了小咸菜去周大吧,现在转个周大作品来宁大吧[吐舌],往各位读者友好交流!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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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2
?   --我是♥久久♥妈妈说一定要够十五字  来自助手版贴吧客户端
2014年06月18日 15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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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五年过去了,即使对于漫长的人生岁月来说,这也不算是一段很短的时光。但那段记忆,那个人,仍然时时在我心头纠缠着。尤其是每年的初夏时分,当这个城市的雨季如期而至的时候,那本已淡化的思念和痛楚便如同受到水露滋润的春芽,肆无忌惮地疯长开来。
  也许我可以选择逃避,离开这座城市,去往另一个充满阳光的地方。但是我不。逃避不是我的风格,或者说,不是我们的风格。如果我这么做了,我可以想象他会是怎样的一副失望表情。所以当漫天雨点飞落的时候,我反而会毫无遮拦的走入雨中,去感受那种熟悉的气息。此时在我的脸庞上,总是有冰凉和温暖的两种感觉并存。凉的是永远落不完的雨水,暖的是同样落不完的我的泪。一切都和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如此的相似,只是我再也不会见到殷红的,从他额头飞溅出的鲜血。
  我站在无尽的雨幕中,显得多么的渺小。痛楚象一张网,把我密密的围住。我挣扎,我诅咒,但我决不躲避,决不屈服。也许这痛楚最终将摧毁我,但它永远也无法控制我。
  东海中有一种箭鱼,它无拘无束,游起来飞快,从没有人能活着捉住它。如果它落入了渔网,那它就会拼命挣扎,或者脱网而去,或者力竭而死。总之,它自己掌握一切,即使是死亡。
  他说过要带我去看箭鱼,最终他没有做到。我曾经以为他骗了我很多,但后来仔细回想,这似乎是他仅有的一次言而无信。事实上,他几乎从不撒谎,只不过你很难想到他下一步会做些什么。
  当那种痛楚实在让我无法忍受的时候,我便会去看看那个女人。五年来,我看着她怀孕,生子,幸福而安祥的生活。她不认识我,但有时也会用好奇的目光瞥我两眼,我能想象,此时我的脸上会是一种怎样的复杂表情:有祝福,有嫉妒,有酸痛,但更多的,还是欣慰。
  偶尔我也会遇见张雨。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我。但我知道,张雨和我一样,永远也忘不了那个人。所以在下雨的日子,他多半会把自己关在家里,以躲避记忆的纠缠。这就是他行事的风格,与我和彭辉完全不同的风格。
  这一点我在五年前第一次见到张雨时就领教到了。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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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2000年的六月,这个城市的降雨量格外的大,形成了五十年一遇的洪涝灾害。当我的同事们为前方后方的洪灾相关报道忙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我却来到了市郊一处偏僻的民房区,对一起扫毒行动进行现场报道。
  涉案报道在通常情况下会有很高的收视率,不过在这非常时刻,所有的栏目都要为抗洪的报道让路。所以在同事们眼里,我是选择了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傻活。市公安局刑警队的姜队长看到我时更是吃了一惊,他无法理解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为什么会来参与这项带有很大危险性的行动。
  “摄像同志可以进屋,但必须跟在最后。你只能在外面等着,当现场状况完全控制住之后,我会给你安排采访的时间。”姜队长对我反复叮嘱。我表面上满口应承,心里却在暗想:如果这样的话,那我还来现场干什么呢?
  当姜队长带着便衣刑警踹开屋门,一拥而入的时候,我也毫不犹豫地跟在摄像身后冲了进去。现场的情况开始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复杂,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外屋正在交易的几个毒贩便被拧手按倒,动弹不得。摄像不失时宜地把镜头对准了现场桌上散乱的现金和毒品,以向观众证实这是一次人赃俱获的漂亮行动。
  姜队长的目光在外屋扫了一圈,眉头却蹙了起来。他和另外一名队员换了个眼色,那队员立刻别到紧闭着的里屋门口,摆好了掩护的姿势。在屋门被踹开的同时,俩人手中的枪口已准确地瞄向了屋内躲藏着的一个男子。
  那男子四十岁左右,瞪着双眼,脸上的表情绝望而疯狂,他挥舞着左手,用一种嘶哑的声音叫喊:“开枪吧!有种你们就开枪!只要我手指一松,这方圆五十米都得成为灰烬!”
  后来我知道这个男子就是本次行动的首要目标:毒贩“老猫”。丧心病狂的他在腰间绑满了烈性炸药,随时准备和抓捕他的刑警拼个鱼死网破。
  在我旁边的扛着摄像机的家伙有着接近一米九的魁梧大个,可在“老猫”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他却很不争气地哆嗦了一下。我扭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细心的观众会在节目播出时注意到这个不正常的画面抖动。
  说实话,我也有些害怕,但我心中更强烈的,却是一种兴奋的感觉。我喜欢冒险、喜欢刺激、喜欢挑战,我想这是我和彭辉天性中最为相通的东西,所以我们才会在后来如此短的时间内走得如此接近。
  “把枪都放下!”“老猫”继续歇斯底里地嚎着,额头上青筋崩现。姜队长略行判断后,做了个手势,和身边的战友一起放下了手中的枪。
  解除了最直接的威胁后,“老猫”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他观察了一下外屋的情形,然后指了指窗下一名方脸的毒贩:“把他放开!”
  被“老猫”点中的人很年轻,看起来还不到三十岁。在“老猫”亮出炸药后,其他毒贩都有些惊惶失措,甚至有人低下头瑟瑟发抖,唯独他一副镇定自若的表情。所以在“老猫”想要一个帮手的时候,很自然就选中了他。
  “给我拿一枝枪过来!”“老猫”对年轻毒贩发号施令。毒贩揉了揉被拧得生痛的胳膊,走进了里屋。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拣起姜队长丢下的手枪,上前两步,掉转枪柄,递向老猫。
  屋里的气氛象凝固住了一样,静得让人窒息,谁也无法想象,如果“老猫”手中有枪,现场将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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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伴着这声音,一杯饮料递在了我的面前。我诧异地抬起头,看着出现在对面的笑脸。那是一张年轻的充满活力的脸庞,笑容亲切而又带着一点点的不羁的戏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目光完全是在看一个相知多年的恋人,那一声“宝贝”更是叫得自然无比。
  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直到他略带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又冲着身后渐走渐近的平头男子努了努嘴,我才反应过来
  我一时有些转不过弯,直到他略带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又冲着身后渐走渐近的平头男子努了努嘴,我才反应过来,心领神会地接过饮料,笑着说了声:“谢谢。”
  平头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得有些迷惑。他愣了片刻,重新踱回了通道入口处,不过他的目光仍不时警惕地向我这边巡视着。
  送来饮料的年轻人已经在我对面坐下,他拍了拍身边的空椅子:“坐到我这边来。”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音量不大但却充满了男性的力度,让人很难抗拒。可我天生是个不爱受人摆弄的人,挑衅似地扬起了鼻子:“干什么?”
  年轻人笑了,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盯着我的脸庞看了片刻,然后放柔语气说:“过来吧,我吃不了你。”
  他的这个态度让我能够接受,正好我也被那个平头男子盯得浑身不自在。于是我起身,换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年轻人把左手拿着的一瓶啤酒放到了桌子中央,右手搭过我的肩头,把我往他的身边揽了揽。
  我皱了皱眉头,正要对他这种大胆无礼的举动有所发作时,他已经把嘴凑到我的耳边,悄声说道:“看那个啤酒瓶。”
  我转过目光,然后会心地笑了。从我现在的角度看过去,那啤酒瓶象一面镜子,正好映出了我身后通道入口处的情形。我看到平头男子已完全放松了警惕,目光转向了别处。
  “有时候做事不需要那么直接,尤其是窥视别人的时候。”年轻人在我耳边嘻笑地说着,那神情就像两个恋人间在窃窃私语。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你为什么要帮我?”
  年轻人冲着酒瓶努努嘴:“因为我也在监看这个赌窝。”
  “啊?那你是个警察吗?”我的脑子飞快地旋转了一下,然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年轻人挑挑眉头:“警察?为什么?”
  “因为你也在监看这个赌窝,而且你的手段很职业。还有,你的左手手背上有一条伤疤,那是你们的职业特征。”我一条一条地给他分析着。
  年轻人哑然笑了,他看看自己的左手手背:“你的观察力不错,不过这条伤疤。。。”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这反而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怎么了?有一段故事?”
  他凝起目光看着我的眼睛:“你对很多事情都感兴趣吗?”
  “嗯。”我并不退让,和他对视着,“我是个记者,职业病。”
  年轻人把目光挪向远处,眼神显得有些虚无。沉默了片刻后,他说道:“那是为了一个女孩。我和四个欺负他的流氓打架,左手吃了一刀。”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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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先别问这么多,离开这里要紧。他们很快会追出来的,这不是在黑屋子里,我要一个对付好几个可不容易。”
  这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超出了我的想象,我已经毫无思考的能力。而年轻人说话时似乎带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便想按照他说的去做。于是我不再多说什么,用最快的速度上了车,打火、挂档。
  年轻人坐在了我身边的副驾位置,手中依然抱着那个他来时带着的黑色提包。当车即将驶离停车大厅的时候,我从后视镜中看见胖哥等人追出了消防通道。我猛踩一脚油门,qq车加速而去,留下追兵们徒劳地指着车屁股骂骂咧咧。
  汽车驶上了繁华的街道,街两侧那些五彩的霓虹在雨水中显得有些朦胧和迷离。拐过了两个街口后,我紧张的心情逐渐平静了下来。我把车靠边停下,转头问身边的年轻人:“你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年轻人不答反问:“你很早就认出我了?是不是?”说着,他摘掉了墨镜、假发和粘在腮帮上的那一圈络腮胡子,又回复了第一次见面时那副英俊的模样。
  我点点头,用好奇地目光看着他。一个人的相貌在短短的几秒钟内发生如此大的变化,确实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此时,我手包中的微型摄录机仍然开着,正好拍下了他易妆的过程。
  没了墨镜的遮掩,我清楚地感觉到年轻人目光中闪动的兴奋。他拍了拍手中的提包,得意地说:“十五万,都在这里了。”
  我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你抢走了那些钱?”
  “不错。”年轻人回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那真是一帮笨蛋。”
  我脱口而出:“可你这么做是犯罪!”奇怪的事,我的第一感觉并不是对他这种行为的反感和憎恶,而是对他以后安危的担心。
  “是犯罪。抢劫十五万,这罪还不轻。”年轻人自言自语,似乎在想些什么,然后他冲我狡黠地一笑,说:“既然这样,那再犯些小罪也无所谓了,是不是?”
  我被他笑得有些忐忑,愕然地看着他:“你还要干什么?”
  “嗯。。。”年轻人摸着下巴装着思考了一会,“从法律上来说,应该叫非法拘禁?”
  “你。。。什么意思?”我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我今天晚上去你那里住,而且,你不能离开我。”
  这个要求简直太荒唐了!我断然拒绝:“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年轻人说话的语气很自然,似乎这件事他一个人就可以决定,“我知道你现在独住。翠园小区,高档白领公寓,对现在的我来说,住你那里会比住旅馆安全很多。”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
  年轻人笑了笑:“你是我今天计划的一部分,我当然会想办法对你做些了解。好了,快开车吧。”
  我被他那副自以为是的神态搞得有些恼火,蹙起了眉头:“我为什么要让你去住?”
  “对,你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年轻人的神态语气似乎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孩,而他正在和我做一个游戏。他想了想,拉开了提包拉链,伸手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你看,这个理由足够了么?”他看着我,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看他去动提包的时候,原以为他掏出的会是抢来的钞票,那显然不会对我起到任何的作用。
  可我的猜测完全错了。那年轻人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一支锃亮的手枪,他正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向了我。
  我开始意识到,这个游戏也许并不好玩。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控制着一切,别人永远无法猜到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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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那天晚上,他用枪逼着我,来到了我的家中。
  进屋后,年轻人首先要走了我的钥匙和手机,反锁了屋门。然后他把手枪放回了包内,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怡然神情欣赏起我的家居来。
  “嗯,不错,这种简洁淡雅的风格我非常喜欢。”他负着手,在屋中左右端详。墙上挂着的一副壁画吸引了他,他走上前。
  “这副画品味不错。只是这种欧洲风格的油画并不适合挂在这里,和你周围的陈设不太协调。依我看,这儿挂一副水墨山水比较合适,或者干脆,就挂一副你自己的照片,嗯,要素一点的。”他一边凝神观赏,一边煞有介事地评论着,象是一个来做客的老朋友。
  得承认,年轻人的这番分析很有水准。但我一门心思只顾盯着不远处的沙发――他刚才很随意地把提包放在了那里。见他正背对着我,毫无警惕,我抢上前,从包里翻出手枪,用双手紧紧握住。
  年轻人听见响动,回头看了看我,笑着问:“你要干什么?”然后他转身向我走来。
  我举起枪,学着电视里的样子扳了下保险,向他呵斥:“站住!”
  年轻人毫不理会,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咬咬牙,把枪口对准他的小腿,扣动了扳机。
  枪机只是发出了“咔”的一声轻响,不见子弹射出。
  在我茫然的目光中,年轻人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他伸手轻轻

住枪管:“这枪里没装子弹,你拿它干什么?还是还给我吧。”
  我无奈地任他把枪取走,心中充满上当受骗的恼火和懊悔:我被人用空枪挟持了,傻乎乎的将一个抢劫犯带到了家中。
  年轻人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目光中透出一丝得意。我则毫不客气地瞪大眼睛,示威似的和他对视着。
  我的示威似乎起到了效果,他看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那股倨傲和戏谑消失了,然后他呵呵一笑,说道:“你现在的样子很可爱。”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心莫名其妙地一慌,脸颊也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我这种反应似乎让对方觉得很有趣,他笑得愈发开心了。
  我败下阵来,开始躲避年轻人的目光。但我们之间的距离那么近,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我有些手足无措,还很狼狈地伸手遮了一下吊带衫的领口。
  好在他此时并没有做出什么无礼的举动,只是开玩笑似地说了句:“你还是去换件衣服吧。让我一晚上看你穿成这样,我还真有些受不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顺着他的话茬说道:“我要去卫生间换。”
  年轻人往后撤了一步,为我让开了路:“请便吧。你想在哪儿换都行,只要是在这个屋子里。”
  是的,我屋里所有的钥匙现在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只要不出这个屋子,我就跑不出他的掌心。可他不会知道,在我的卫生间里,装着一部电话分机。
  我拿了要换的衣服,闪进卫生间,把门从里面锁好。当我拿起听筒,准备拨110的时候,却发现听筒里没有任何信号声。正在疑惑的时候,只听见年轻人在客厅里大声说道:“电话线我会在走之前帮你重新接好,你还是专心换衣服吧。”
  我沮丧地挂了电话。原来对方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又一次输给了他。失败和被控制的感觉让我很不服气,也很恼火,这种情绪甚至超过了我对自身安危的担忧。
  我换好衣服,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年轻人正在把客厅中的沙发推进卧室。见我露出疑惑的表情,他解释说:“太晚了,该休息了。一会我就睡在沙发上。”
  我立刻警觉地问:“我们睡一个屋?”
  “那当然。”他在卧室里向我招招手,“进来吧,你睡你的床,我不会打扰你。”
  “不行。”我断然回绝,“我决不和你睡一个屋。”
  他坏坏地笑了一下,看着我:“你是不是要我把你抱进来?”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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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我委屈地咬着嘴唇,如果我不进去,相信他真的会过来抱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能又一次按他所说的去做了。
  等我进了卧室,年轻人横过沙发,堵住了卧室的屋门。然后他和衣躺在沙发上,说:“好了,睡吧。”见我只是离他远远地站着,没有要躺下的意思,他笑了笑,又补充道:“你不想睡我也没意见。但你能帮我把灯关掉吗?开着灯我会睡不着的。”
  虽然我很不愿意听他的吩咐,但如果他能早点睡着,对我倒是有益无害。所以这次我没说什么,顺从地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年轻人说了句“谢谢”,然后便自顾自地闭上了眼睛。我在床头坐下,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卧室门已经被堵上了,电话也无法打通,这个屋子与外界唯一的通口便只剩下那扇后窗了。可窗外是九层的高楼,我不会飞,自然没法从这里逃走。如果在窗口呼救,又肯定会惊动睡在屋里的年轻人。
  该怎么办?难道真的就这样和一个陌生男子在屋里呆一夜?
  我突然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从这个卧室的窗沿爬到隔壁房间的阳台上。记得窗沿和阳台之间有一个水泥小花台,可以用来借步。
  我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既紧张又兴奋。我知道那会非常危险,可越是危险的事,越能带给我成功之后的愉悦感觉。
  我在黑暗中坐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直到那个年轻人在沙发上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我确信他已经睡熟,于是蹑手蹑脚地起身,来到了窗前。
  我轻轻拉开窗户,一阵凉风夹着雨点拂过我的面庞。夜色深沉,窗后的楼群都是漆黑一片。我略微犹豫了一下,鼓足勇气,爬到了窗台上。
  我两手紧紧地抓住窗框,心“扑通扑通”地跳着。我控制住自己的目光,尽量不往脚下看。冰凉的雨水落在我的身上,使我禁不住有些哆嗦。
  隔壁屋的阳台距离我站的地方大约有一米多远,中间的花台离两边各有一步的距离。让我欣喜的是,不远处的墙壁上钉着一个挂晾衣绳用的铁三角架。我挪过身体,伸手握在那个三角架上,然后慢慢地把重心移了过去。
  不过我显然是高估了三角架的承重能力。就在我抬脚准备跨向花台的时候,那三角架突然从墙壁上脱落了下来,我的身体立刻失去了支撑点,向着楼下坠去!
我放出一声惊呼,好在我的手仍紧紧地握在三角架上,那上面栓着的晾衣绳暂时挽救了我,使我悬在了阳台下方不远处。
  巨大的惊吓使我的大脑变得空白一片,我连呼救都忘了,只感觉到泪水哗哗地滑过脸颊,向着数十米外的地面坠下去。
  在我的记忆中,我已想不起自己是怎样回到阳台上的。等我恢复思维的时候,我正伏在那个年轻人的怀里,泪水已把他前胸的衬衣打湿了一大片。
  “你疯了?”年轻人在我耳边低声叱责,“不要命了?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
  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把他从我身边推开:“别碰我。”
  年轻人看着我,脸上出现少有的严肃表情:“我是抢劫了,但这不表示是个坏人。那十五万元,留在那帮垃圾手里有什么用?赌博,花天酒地,玩女人,你知不知道,十五万到另外一些人手里,可能就是救命的钱。”
  我沉默不语,但心里显然是赞同他的话的。
  “明天一早,我会把这些钱送给需要它的人。”年轻人继续说道,“这是我的计划,我不会允许它出任何的差错。你见过我的真实面貌,所以我今晚得看着你,但我绝不会伤害你。明天我的计划完成后,就会离开。那时候你再要报警什么的,都尽可以去做。你相信我的话吗?”
  我点点头:“其实我也感觉到,你不是坏人,你不会伤害我的。”
  年轻人显得有些奇怪:“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冒这么大的危险?”
  我犹豫了片刻:“我只是。。。不想被你控制,不想这么轻易地向你认输。”
  年轻人哑然地看着我:“你真是一个有趣的女孩。好吧,既然你相信我的话,那现在算我求求你,别给我添乱了,让我完成我的计划,好么?”
  求求我?对方的这种语气让我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我点头表示同意,同时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那你要把这些钱送给谁呢?”
  “这可得保密。”年轻人郑重其事地说,“即使我以后被逮捕了,这笔钱的下落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这笔钱被追回,那他今天所做的事就失去了意义。我不再追问,看着他的眼睛,很诚恳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刚才救我。”
  他笑了:“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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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后来的整个晚上,我们俩便在卧室中相安无事。刚刚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确实也让我身心都很疲惫了,所以我躺到床上不久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当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年轻人正坐在床头,有些失神地盯着我的脸庞。
  我被他的神态搞得有些不安,问了句:“你怎么了?”同时我撑起胳膊想要坐起来。
  年轻人突然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庞,在我嘴唇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又羞又怒,使劲挣脱开,然后愤然打了他一个耳光。
  年轻人摸摸脸颊,又摸摸嘴唇,笑着说:“这一下,值得。”
  我对他的这副态度既气恼又无奈,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蹙眉瞪眼地看着他。
  年轻人突然轻叹着摇了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你和她长得真像,可性格,却分明是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我迷茫地问道。
  年轻人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岔开了话题:“我该走了。沙发我挪出去了,电话线也接好了,一切都和我没来之前一样。”
  说完,他拿起了那个提包,向着门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有些怅然。这个男子和我匆匆的相遇,又匆匆的离去,我以后再也
见不到他了吗?
  在他到达门口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祝你顺利。”
  年轻人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我笑了笑:“谢谢。既然我吻过你,你该知道我的名字,我叫彭辉,彭德怀的彭,光辉的辉。”
  我也笑了:“我叫孟婷,孟子的孟,婷婷玉立的婷。”
那天早晨,彭辉就这样走了。用互报姓名作为分别时最后的话语,这也该算是一种比较独特的方式吧?
  后来我经常设想,如果彭辉那次顺利地完成了他的计划,我们的接下来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的呢?多半我再也见不到彭辉这个人,也永远不知道他到底用那笔钱做了什么。他在我心中将成为一个谜。以我的性格,我肯定会不时地想起他,去回忆,去猜测。而他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以后,会去哪里?又会做些什么?我想不出答案,因为他的行事常常是出人意料的。但我相信,他偶尔也会想起我,想起那个他曾经吻过的女孩。
  如果故事真是这样发展该多好。可生活是无法假设的,故事中几个主角的性格决定了它的结局。我无法去责怪那个破坏彭辉计划的人,因为他在所有的行为过程中并没有犯一点错误。
  之前我就说过,张雨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不过在按照自己的原则办事。彭辉走后的那个上午,他就到我的办公室找到了我。
  张雨是在那天凌晨接到了胖哥等人的报案。做完笔录后,他开始着手调查这起抢劫案。在迪厅的物业管理处,他调出了地下停车场里的监控记录。录像显示从赌场跑出的一男一女上了一辆桔黄色的qq车。虽然画面很模糊,无法看清两人的体貌和qq车的号码,可我贴在车尾的蜘蛛侠图案实在太过明显了,张雨立刻便按照我名片上的地址找了过来。
  我没有否认昨晚我曾出现在案发现场,不过我隐瞒了我和彭辉相识的很多情节。我对张雨说,我当时正在做一次暗访,劫匪突然出现,在抢走赌资后,又持枪胁迫我开车带他逃跑。在建东路口,劫匪下车,钻进了地铁,其间他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
  我知道自己的这些谎话在法律上来说是犯了伪证罪,但我心甘情愿地为彭辉做着掩护。不仅是因为他救过我一命,更重要的是,我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在心中,我已经把他看成了一个劫富济贫的英雄。
  张雨问我为什么没有立刻报警,我支吾着编了个理由,说因为我客观上起到了协助劫匪逃跑的作用,所以害怕受到牵连。我的很多话自己想想都是漏洞百出,更不用说去蒙骗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了。张雨听得直皱眉头,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对我进行反驳或追问,在耐着性子听我讲完后,他问我:“你注意到那个人有什么比较明显的体貌特征吗?”
  “嗯,他留着长发,一脸的大胡子,应该是很好认的。”我回答说。
  张雨突然抬起眼睛,锐视着我:“那只是他的伪装,你没有看出来吗?”
  “伪装?不。。。我。。。我没有留意。。。”我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躲避着张雨的目光,掩饰不住心中的慌乱。
  张雨沉沉地叹息了一声,又摇了摇头,然后便起身离去了。
  临走时,他丢下一张名片:“你如果想起了什么,再和我联系吧。”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12
level 3
s宝s8 楼主
广场上,彭辉在雨中穿行着,只是他并没有走向进站口,而是向站外走去。远远地,我看到他扬了扬手,一些碎纸片在风雨中飘散。
  等我过去捡起那些纸片的时候,彭辉早已消失在夜幕中。那些纸片我至今还留着,虽然已残缺不全,但仍能够依稀拼凑出一张车票。
  一张八点二十分,去往武汉的车票。
  彭辉本来应该拿着这张车票离开雨城的,可因为我的这次出现,他留了下来,并且再也没有机会离开。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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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宝s8 楼主
看看反应在更吧,先去LOL一把[吐舌]
2014年06月12日 08点06分 16
level 12
火钳刘明

      我是雪玉——
         纳尽铅华宁为雪
         兰亭墨香颜如玉
2014年06月12日 10点06分 17
level 9
打个酱油没坏处
2014年06月12日 10点06分 18
level 3
s宝s8 楼主
我这个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生活习惯。除非有特殊的情况,我一般都在晚上十一点之前上床就寝,并且很快就会进入梦乡。
  可那天晚上,我却久久不能入睡。在我心中似乎有着一种期待,而我也说不清这期待具体是什么。
  电话铃响起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了。我迅速接起了听筒,对面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是我,彭辉。”
  “我知道。”
  彭辉告诉我他正在城市广场东侧的一个饭馆内喝酒,让我过去找他。他说得非常简单,而我答应得也很干脆。挂断电话后,我立刻翻身下床,整装出发。
  彭辉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晚叫我过去,我也没有问。我们之间的这一次临时约会发生得如此自然。对于我来说,彭辉有着一种奇妙的吸引力,是因为他的神秘,因为他那正邪难分的气质,还是因为我的天性中根本就有着与他相通的东西?我说不清。总之,我就像是一只飞蛾,一点一点地向那灼热的火堆中扑去。
  彭辉坐的地方与其说是饭馆,还不如说是排档。那是临街搭起了一排半露天的遮雨棚,食客们便围坐在雨棚下的简易餐桌前,在初夏的雨夜中怡然饕餮。
  这个季节正是小龙虾上市的时候。雨城盛产小龙虾,而这个广场上的排挡又是全市公认做小龙虾做得最好的地方。
  我看到彭辉的时候,他正在埋头对付一只硕大的虾钳,在他面前的桌上,除了一堆虾壳,还有一排啤酒,其中好几个已经只剩空空的瓶子了。
  “坐吧。”彭辉对我很随意地挥了挥手,“陪我喝点酒。”
  我也不多说什么,坐下来给自己斟满酒,然后举起杯子:“来,喝吧。”
  彭辉和我碰了碰杯,然后我们俩各自把酒一饮而尽。我腾出双手,抓过一只小龙虾,剥壳大吃起来。
  彭辉却不吃了,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我看。
  “怎么了?”我一边吃一边问着,“还要喝一杯吗?”
  彭辉终于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喝酒?”
  “因为你有心事。”
  “那你不好奇吗?你怎么什么都不问?”
  “为什么要问?”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不想告诉我的,我问了也没有用。你叫我来喝酒,那我陪你喝不就对了。”
  彭辉愣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你真是投错胎了,你本来应该是个男孩才对。”
  男孩?彭辉的话说得我心念一动。其实很小的时候,我曾经羡慕过那些同龄的男孩子,可以无拘无束的玩耍,而女孩,似乎不管做什么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规矩。我讨厌那些规矩,但又不得不去遵守。也许正是因为这种情绪压抑得太久了,所以我才会对那些虚幻世界中行事天马行空的英雄侠客们情有独衷。我后来选择成为一名记者,也是希望能在现实生活中满足一部分自己的幻想。
  “如果我真的是一个男孩,那会怎么样呢?”我想得有些多了,禁不住自言自语地念叨了一句。
  “那我们会成为朋友。”彭辉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非常认真地说道,“而且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
  “是女孩就不行吗?”我不免有些不服气,瞪大眼睛迎着他的目光。难道因为是女孩,就连做朋友的权力也要打个折扣?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只不过男女之间的感情,那又要复杂得多了。”说到这里,彭辉淡淡一笑,岔开了话题:“来,不说了,我们再喝一个。”
  我们再次一饮而尽。我察觉到旁边桌上的几个男男女女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如果在以前,我会觉得很不自在。可不知为什么,那天坐在彭辉对面,我却丝毫不以为意:我自己痛快就行,管他别人怎么看。
  我们就这样边吃边喝。和前几次见面相比,彭辉今天的话语明显少了很多,那些不羁的调侃也不见了。正像我所说的,他有心事。
  几杯酒下肚以后,我终于忍不住再次提出了我的请求:“既然你已经选择留下,那你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我的那些建议呢?”
  “建议,你指什么?”彭辉茫然地抬起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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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反应多少让我有些失望。看来他根本就没考虑过这件事。可他为什么又要留下来,难道就是为了和我喝酒吗?
  不过我仍不死心:“配合我们做些宣传,在火车站我跟你说过的。”
  “哦。”彭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那说说你的策划吧。”
  虽然彭辉的语气让我感觉到他这只是一次礼节性的询问,但我还是不愿放弃任何一次努力的机会:“首先,我们会在你不出现的情况下,对你捐款的行为进行一系列宣传,引导观众对捐款者的猜测,从而形成一种神秘的悬念感以及良好的社会舆论氛围。。。”
  彭辉“嗤”地轻笑了一声:“那是抢来的钱,还良好的社会舆论氛围?”
  我意味深长地一笑,低声说道:“那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我们只需要把良好的结果展示给观众。”
  “嗯。”彭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呢?”
  “然后你可以在适当的时候出现,接受媒体的采访。采访的内容我们会事先安排好,说白了,这是一种包装。目的就是进一步树立你在民众中的正面形象。”
  彭辉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撇了撇嘴:“我好像只是一个被操纵的木偶?还有别的吗?”
  “如果你不喜欢,我们也可以淡化这个过程。”我连忙弥补道,“接下来,我们会以你为形象代表,参加一系列的活动,比如说赈灾晚会,你可以作为嘉宾给受灾户和烈士家属发放捐款。
  “在赈灾晚会上发放捐款?”彭辉怔了一下,“我可以吗?”
  我从他的反应看到了一丝希望,兴奋地鼓动着:“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具体的事情我们会帮你全部安排好的。怎么样,有兴趣吗?”
  彭辉沉默着。他放下酒杯,拿起了一只小龙虾。这只小龙虾他吃得很慢很仔细,足足花费了七八分钟的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皱着眉头,似乎在竭力思考着什么。
  我没有再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因为我知道,像彭辉这样的人,如果他已经开始思考,那就意味着别人的话语已经不会对他最后的决定造成任何影响。
  当彭辉终于吃完那只小龙虾后,他用纸巾在自己的手指上一根一根地擦拭过去,同时看着我说:“那你们就去安排吧。”
  “就是说你同意了?”我掩饰不住心中的兴奋。
  “对于美女的要求,我一向很难拒绝。”彭辉看着我,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嬉笑戏谑的表情。
  当时我很高兴,因为彭辉不仅很意外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而且看起来,他的心事似乎也没有了。后来我知道,其实在那个时刻,他已经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他相信自己又重新控制了一切,而故事也将沿着他所设定的路线向下发展
  后来我们之间的话题就轻松了很多。我们俩像老朋友一样说笑,吃着虾,喝着酒。我那天喝了很多啤酒,以至于后来我又一次想给自己斟酒时,彭辉抢过了我面前的空酒杯,看着我摇头说:“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就醉了。”
  确实,我已经有了一种晕乎乎、飘飘然的感觉。我以前很少喝到这个状态。我听从了彭辉的建议,至少,我还不想在他面前失态。
  “先生,给这位姐姐买朵花吧。”一个卖花的小姑娘来到了我们桌前,她大约十一二岁的年纪,扎着两束俏皮的冲天辫,红扑扑的脸蛋和手中的满把玫瑰交相辉映,显得很是可爱。
  彭辉摸摸她的辫子,和她打趣:“我为什么要买花给这个姐姐?”
“你女朋友那么漂亮,应该送一朵玫瑰表表心意啊。”小姑娘伶俐地回答着。
  “女朋友?”彭辉哈哈地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看我,“听见了吗?她说你是我的女朋友。”
  我瞪了他一眼,指指他面前的酒杯:“你不许再说话了,喝酒。”
  彭辉喝完杯中酒,看起来还想对小姑娘说些什么。隔壁桌一个男子突然叫道:“哎,卖花的,你过来一下。”
  小姑娘答应一声跑开了。彭辉不满地扫了隔壁桌一眼,那里坐着三男一女,都是年轻人。说话的男子一头长发,衬衫敞着怀,露出脖子上一根粗大的金链子。其余三人打扮各异,但眉眼举止间都带着一丝流气。
  长头发在那捧玫瑰中用手拨拣了一阵,然后抽出一枝来,仍在他对面的女子面前:“喏,这是送给你的。”
  那女子涂着猩红的嘴唇,叼着根香烟,吃吃地笑了两声,没有接花,只是很媚地勾了长头发一眼。
  长头发摸出壹圆钱硬币,递给小姑娘:“拿去吧。”
  小姑娘没有接钱:“大哥,这玫瑰五块钱一枝。”
  “五块钱?我就这一块钱,你要不要?”长头发恶狠狠地瞪起眼睛,把硬币扔在了地上。
  我见到这场面,不禁气得皱起了眉头,正想说些什么,彭辉碰了碰我的手,用眼神示意我先别急。
  不远处的小姑娘愣了半晌,怯怯地说:“那我不卖了,您把那枝花还给我吧。”
   “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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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嘴唇的女子掐掉烟头,拿起那朵玫瑰揉折成一团,然后仍在餐桌旁的废物篓里,“就这朵破花也要五块钱,你不卖,那就拿走吧。”
  小姑娘咬着嘴唇,眼眶已经湿了。桌上的三男一女笑嘻嘻地看着她,很明显,他们根本就不是要买花,只是要拿这小女孩寻寻开心。我再也看不下去,正要开口叱责,却听那长头发又说道:“这样吧,看你那么委屈,我就给你一次机会。今天是你这个姐姐的生日,你猜猜她属什么,猜中了,我就付你五块的花钱。”
  “猜一次难了点。你就猜三次吧。”另一个染着黄毛的男子一副恩赐的口吻。
  小姑娘看着那个女子,想了片刻,说:“属猪。”
  “猪?”三个男子流里流气地笑着,红嘴唇的脸色则有些难看。
  “那就是属狗?”小姑娘又猜了一次。
  这下连我也忍不住笑了,这小姑娘聪明得很,分明是话里有话。
  在哄笑声中,红嘴唇勃然大怒,一巴掌扇了过去:“就凭你也敢骂我?”
  小姑娘的半边脸红了起来,她“哇”地哭出了声。
  “这第三次机会让我来猜吧。”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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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循声转过头,说话的正是彭辉,只见他站起身走过去,一边把小姑娘拉到自己身后,一边笑嘻嘻地对红嘴唇说:“我猜你属鸡。”
  三男一女都是一愣,他们隐隐感到彭辉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一时又分辨不清他的用意。
  彭辉冲我招招手,又指了指那个小姑娘。我会意,上前把女孩拉到一边。只听彭辉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猜你们都是属鸡吧?”
  说这句话的时候,彭辉的手指着那拨男女一个一个地点了过去,最后两个字又说得格外用力,即使是再笨的人也能听出他话语中的辱笑之意,长头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操起一个啤酒瓶子往彭辉头上抡了过去:“他妈的,你小子找事?!”
  彭辉一伸手,抓住了长头发的手腕,稍稍一别,长头发立刻龇牙咧嘴地扭过了身体,手上全没了力量。彭辉轻轻夺过酒瓶,递到我手中:“把这东西拿到一边去。”
  桌前的另外两名男子变了脸色,同时起身向彭辉扑过来。彭辉拉着长头发的手就势一转,长头发嗷嗷叫着,围着他的身体绕了一圈,正好挡住了那两人的来路。彭辉脸露微笑,举重若轻,那样子不像打架,倒像是在领着对方跳舞一般。
  那两名男子缓了缓神,分别换了方向又往上冲。彭辉突然踢出一脚,正闷在黄毛的裆部,黄毛立刻跪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就在这时,另一个男子从彭辉身边掠过,彭辉侧身躲了一下,同时皱了皱眉头。
  那男子正好冲到我面前,我清楚地看到他手中竟握着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刀刃上赫然已沾着一些鲜血。男子挥着匕首又要往上冲,我惊叫了一声:“小心!”情急之下来不及多想,抡起手中的空酒瓶向他砸了过去。
  砰!啤酒瓶在那男子脑袋上开了花。男子“哎唷”一声,扔掉匕首,捂着脑袋蹲了下去。我看看手中剩下的半截破酒瓶,又看看身旁男子指缝中渗出的鲜血,一时有些茫然。红嘴唇本来见我也动手,正要向我冲过来,看到这副场面,“妈呀”一声尖叫,远远地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就连彭辉也瞪大眼睛看着我,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半晌之后,才上前把男子丢下的匕首远远踢开,对我说道:“看着点这两个人。”
  我回过神,用两只手握着那个破瓶子,对着地上的那两个男子。其实我更本不用做些什么,看他们的狼狈样子,至少五分钟之内缓不过劲来。
  长头发早已变成了软脚蟹,一个劲地开口求饶:“大哥,放过我吧,我错了。”
  彭辉挥起左手,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这一下我是替小姑娘打的,你要是觉得委屈,回去还给刚才那个女人。”
  “不委屈!”长头发痛得直咧嘴,“我该打,该打!”
  彭辉略有得意地笑着,拧着他的胳膊,把他揪到了卖花的小姑娘面前,努了努嘴:“五块钱。”
  “什么?”长头发一时没缓过神来。
  “你买了一朵玫瑰,该付五块钱。”彭辉不紧不慢地说着,那劲头就像是一个老师在教育自己的学生,然后他又转头看了看我:“你该去开车了。”
  我来到车里,打着火没等了多久,彭辉就抱着那卖花的小姑娘跟了过来。长头发正远远地查看两个同伴的伤势,无暇也不敢追赶。彭辉把小姑娘安排在后座,自己进了副驾驶:“快走吧,排挡老板已经报了警,一会110就该来了。”
  110?我略微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自己刚刚参与了一起打架斗殴。这样的事情在以前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看了身旁的彭辉一眼,一边开动了汽车,一边摇着头感慨道:“为什么我每次遇见你,都会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呢?”
  彭辉专注地看着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这个人就是爱惹麻烦,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在等着你,你怕不怕?”
  我摇摇头。是啊,这个人总是带来很多麻烦,可为什么我不会感到害怕和讨厌,反而有种兴奋的感觉呢?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幕,我暂时还无法平静下来,激动地说:“你可真厉害,一个人打倒了三个。”
  “我打倒了三个?”彭辉苦笑了一下,“同志,有一个可是实实在在被你一瓶子砸倒的,我可没下那么重的手。”
  “我看他动了刀子,一时有些着急。”说到这里,我也不禁有些担心了,“那个人不会有大事吧?我看他的头出血了。”
  “没事的,一些皮外伤,最多缝个两三针。这些人警察见得多了,跟本懒得理他们,你不用想太多。”宽慰了我几句后,彭辉又回过头叮嘱那个卖花的小姑娘:“只是你最近可别往那个地方去了。”
  小姑娘点点头,很干脆地答应了一句:“我懂。”
  彭辉笑了笑:“你很聪明,应该好好去上学的,为什么要出来卖花?”
  小姑娘垂下头:“我父母不在了,我是跟着我叔出来的。”
  孤儿?我的心一沉。彭辉也叹了口气,他看看女孩手中的玫瑰:“你那里还剩多少朵花?”
  女孩数了数:“还有二十六朵。”
  彭辉翻出钱包:“这里是一百三十块,你把花都卖给我吧,今天别再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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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辉摆了摆手:“不,今天的主角应该是你,先让我祝你生日快乐。”
  说着话,彭辉从身后拿出了一只漂亮的生日蛋糕。那蛋糕不大,但做得非常精致。蛋糕上的蜡烛都已经插好,与众不同的是,蜡烛的烛芯都连在一根导线上,导线的一头接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
  我从没在生日蛋糕上见过这样的装置,立刻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彭辉冲我神秘地一笑:“你一会就知道了。”说着,他用手拨了下盒子上的一个开关,然后打着节拍开始轻唱:“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happy
birthday to you!”
  在他的歌声中,金属盒子上的发条轻轻地转动着,当他唱完最后一个单词时,发条正好走到了尽头,扑地打出一朵火花,那火花顺着导线一路燃去,点着了蛋糕上所有的蜡烛。
  我童心大起,惊喜地拍着手:“啊,真有趣,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彭辉点点头,端起酒杯和我碰了一下:“来,为你的生日,干杯!”
  我补充了一句:“也为了我们的相识。”
  我们俩各自干完了杯中的酒,彭辉用手指指蛋糕上那些五彩的蜡烛:“该许个愿了。”
  “好的。”我站起身,把屋中的灯全都灭了。微弱的烛光映出一个小小的光圈,我和彭辉处于
光圈之中,四周则是一片黑暗。那一刻给人一种感觉:似乎全世界便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很享受这种感觉,默默地等了很久后,这才深吸一口气,吹灭了那圈蜡烛。屋内随之变得一片黑暗,我们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对方的影子。
  “许了什么愿,能说出来吗?”彭辉在对面问我。
  我踌躇片刻,用一种委婉的方式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希望你能喜欢这里,喜欢我的家。”
  “呵。”我听见黑暗中彭辉很轻的笑声,“那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真的?那你愿意留在这里吗?”
  “谢谢你。”彭辉沉默片刻,“但是我不能。”
  “为什么?”我掩饰不住心中的失落,“你不喜欢我?”
  “不,我喜欢你。”彭辉的语气很诚恳,但顿了一顿,他又说道,“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当你心中已经有了一个人,再也没有别人可以去占据同样的位置。你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即使自己什么也不会得到。”
  我明白彭辉在指什么,但我不甘心就这样败下阵来:“可她已经嫁人了,她不再属于你了,你应该学会忘记她。”
  彭辉默不作声,似乎陷入了某些回忆,许久之后,他说道:“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道伤疤吗?当时我们拥抱着,我吻了她,告诉她,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会永远照顾她,保护她,为了她的幸福我可以做任何事情。那一年我十八岁,我已经不是一个男孩。这是男人的承诺,它的效用就像留在我手背上的伤疤一样,永远不会消失。”
  我无声地苦笑了一下:“难道你的手上就再也没有新的伤疤吗?”
  彭辉似乎被我问住了,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又看到了一丝希望,试探着问:“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的。”
  “时间?”彭辉轻轻地吁了口气,然后他站起来,走向屋外的阳台。
  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做法。当他不想继续一个话题的时候,总是立刻用某种方法把它回避过去。我无奈地摇摇头,然后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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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屋子在公寓的高层,从阳台上看下去,城市中夜色点点,尽收眼底。彭辉极目远眺了片刻,
轻声感慨着:“我很喜欢这无边的夜色,那种开阔的感觉,总是让我想起大海。”
  “你经常看见大海吗?”
  彭辉点点头:“我当兵时,参加的就是海军。”
  “啊,那真好。”我不禁有些神往,“无拘无束,海阔天空,一定很适合你。”
  彭辉微微转过头,目光深邃,既像是在看我,又像是在回忆往日的时光:“你知道吗?在东海中有一种箭鱼,它游起来飞快,从没有人能活着捉住它。如果它落入了渔网,那它就会拼命挣扎,或者脱网而去,或者力竭而死。总之,它自己掌握一切,即使是死亡。你永远控制不了它,只有在它偶尔跃出海面的时候,你才能欣赏到它那箭一般的英姿。”
  “箭鱼?”我喃喃自语,“那我真希望能亲眼看见它跃出海面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喜欢的。”
  “如果有机会,你带我到东海去看,好吗?”我看着彭辉,用一种近乎乞求的语气说道。
  我想我当时的那种目光肯定是让人无法拒绝的。彭辉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但同时,他又加重语气强调了一句:“如果有机会。”
  那天晚上,我们在一块呆了很久。我们喝着红酒,聊着天。彭辉给我讲了很多和大海有关的故事,我静静地听着,感受着他的生活,感受着他的内心。我感觉我们俩是如此的接近,但为什么中间又要存在一道无法跨越的隔阂呢?
  我没有再提那些会让他回避的话题,我知道自己无法留下这个男人。
  就像那飞驰的箭鱼,他只向着自己认准的方向前行,这一点,没有人能够改变。
赈灾晚会进行的日子终于到来了。这是我和彭辉相处的最后一天,回忆那天的经历总是让人痛苦的,但我无从回避。当天早晨,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终于停歇了,似乎所有的事情注定都要在这一天走向各自的结局。
  下午,我来到彭辉所住的宾馆。与以往不同,彭辉早早便坐在大堂里等着我了。看到我之后,他冲我打了个招呼,迎上前来。
  他红着眼睛,精神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而且我注意到在他的鼻梁下方有一小块淤青。
  “你这是怎么了?”我指指他的鼻子,关切地问道。
  “昨天喝得有点多,上楼的时候摔的。”彭辉漫不经心地回答。
  “你看你,都什么时候了,也不小心点。”我嗔怪着说,“回头得让化妆师帮你遮掩一下。”
  “我出场是安排在八点半吧?”
  “是,不过我们得尽量早去,万一有个什么变故呢?”
  “嗯。”彭辉点点头,冲着总台旁站着的一个服务员招了招手。
  服务员走上前,很有礼貌地询问:“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彭辉一字一句,非常郑重地吩咐:“今天晚上八点钟的时候,帮我打扫一下406房间。”
  “好的。”
  “记好了,八点钟,406房间。”彭辉又强调了一遍。
  “放心吧,先生,我们不会弄错的。”
  “好了,今天怎么那么关心起你的房间来。”我有些不耐烦地催促,“我们出发吧。”
  彭辉看了看大堂内的挂钟,时间显示是下午四点。
  “我想先去一个地方,来回不用一个小时,还来得及吧?”他看着我问道。
  “时间倒是来得及,不过,非得现在去吗?”
  “既然来得及,那就走吧。”说着,彭辉已经向着宾馆外走去,根本不给我继续商量的机会。
  “你到底要去哪儿啊?”我跟在他身后,无奈地追问着。
  他的答案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雨城市人民医院。”
  二十分钟后,我们来到了雨城市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根据彭辉的指引,我把车停在了一幢白色的病房楼下。彭辉并不下车,只是透过车窗静静地注视着三楼的一间病房后窗。我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也不回答。
  大约过了十分钟,彭辉的目光突然闪动了一下。我向着三楼看过去,只见原本遮住的窗帘被慢慢拉开了,一个身着病服的女子出现在窗前。
  那女子容貌秀眉,皮肤白皙,只是略显得有些憔悴。她站在窗口向外眺望着,此时正好有一缕微弱的阳光透过云层映了过来,使她脸庞上看起来像是泛起了一丝红晕。
  彭辉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女子,神情惋然。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心中一酸,问:“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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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向领导请了一个月的长假,然后我收拾行囊,来到了东海的海边。
  彭辉说过要带我来东海看箭鱼,如果他还记得自己的话,他应该来这里等我的。
  我坐在海边等待着,一坐就是一天。在这期间,我常常会闭上眼睛,倾听海浪的声音,我觉得
他会通过大海向我说些什么,我也有太多的疑问需要他给我解答。
  在我独自呆在海边的第八天傍晚,一个男人踩着落日的余晖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的出现多少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你的同事告诉我你在这里。”张雨站在我的身边,远眺着辽阔的大海。看得出来,他此刻的心情也像那潮水般起伏难平。
  我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于是淡淡地问了句:“你也喜欢大海吗?”
  “不,我更喜欢巍峨的山峰。不过,他很喜欢海。”张雨停顿了片刻,转头看着我,“你也喜欢,是吧?所以,你会一直想着他?”
  我迎着海风,沉默不语。
张雨突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注定这辈子也无法忘记他。”
  我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我们换个地方聊吧。我有很多话憋在心里,也许只能对你说了。”张雨指指海滩上的一排小木屋,“那里有个茶馆,去坐坐吗?”
  我点点头,我们俩一前一后,向着那茶馆走去。
  茶馆临海而建,透过墙上的小木窗,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渐涨渐高的潮水。我们临窗而坐,各要了一杯淡淡的绿茶。
  我用双手捧着茶杯,目光看向窗外,缄口不语。
  又是张雨首先打破了沉默:“你是不是有些讨厌我?”
  “不。”我摇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你打死了他,但你的目的又是为了救我。”
  “如果那天不是他对你生命构成威胁,我是绝对不会开枪的。”
  我轻轻啜了一口茶,然后苦笑了一下:“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傻,可每天夜里我都会想起他最后看我的眼神,那眼神使我直到现在仍然相信,他不会伤害我的,那不是他的本意。”
  张雨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了解他吗?”
  “了解?我也说不清楚。”我有些迷茫地摇摇头,“我似乎能看到他的内心,可他做的每件事又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张雨似乎很理解我的话,他冲我摊了摊手:“别说是你,我和他做了二十年的朋友,可还猜不透他下步会做些什么。”
  “你们?二十年的朋友?”我蓦然转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他从没跟你说过吗?”张雨也显得有些奇怪,“我们俩曾是最好的朋友。”
  “那你们。。。是不是喜欢同一个女孩?”我愕然问道。看起来,整个故事要远比我现在所知道的复杂得多。
  “是的。”张雨坦然承认,“那个女孩叫姜小艺,她现在是我的妻子。彭辉抢赌场,抢赈灾款,其实都是为了她。”
  我苦笑着摇摇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明白。”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傻,原来每个人都有那么多事情在瞒着我。
  “是这样。半年前,我妻子患上了尿毒症,必须换肾才有生存的希望。经过多方联系,市人民医院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肾源。我必须在一个月内凑够手术费用,否则肾源就得让给别人。可昂贵的住院治疗费早已把我们俩的积蓄花得所剩无几,这笔手术费对我来说无疑是天文数字。”
  听到这里,我略微理出了一些头绪,试探着问:“那你。。。是差十五万元?”
  “不错。”张雨点点头,“就像命中注定一样,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彭辉回到了雨城。我和他背着小艺见了面。在得知我们夫妻俩的处境后,彭辉当即表示,他会想方法帮助我们。对他的好意我当时并没有拒绝,甚至还很感激。要知道,我们俩虽然在处事态度上有很大的分歧,但却一直是很好的朋友,即使后来小艺放弃他而选择了我,这一点也从来没有变过。只是我没想到,他会用那样的一种方式来帮我。”
  “什么方式?”我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但还不是特别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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