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感人长篇小说〗☆七●月●七●日●晴☆无耐心看完者勿进!
扬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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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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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  第一部 年少   爱情,就像初次尝到,那半熟的杨桃滋味,   酸酸的、涩涩的,却又忍不住想一再深尝,   流转在青涩杨桃、你憨甜笑靥间,   我初次的、纯净的爱情,   悄悄萌芽。   一之一 天晴   我叫沈天晴。   若要说起我的一生,其实乏善可陈得紧,怕各位看得头重脚轻眼皮撑不开,就挑些重点来说好了。   所谓的「一生」,其实也不长,目前为止,才过了十四个年头又三百二十七天八小时零五秒而已。   首先,和所有人一样,我有一对慈祥和蔼的父母,还有一个很帅、很优秀,女生看到都会忍不住尖叫的哥哥。   至于我,从小到大老师给的评语,大抵都离不开:个性冲动、顽劣难驯,宜多管教等等形容词,善良一点的老师,会说我活泼外向、打抱不平。   不过那有什么差别?换个好听些的说法而已,还是在损我。   什么?不信让我来批注一下--   活泼外向--等于我很皮,相当皮,皮到欠揍。   打抱不平--另一个说法叫惹是生非,调皮捣蛋。   最狠的是,国小五年级时的导师还在家庭联络簿上写着:冥顽不灵,目无尊长,行径嚣张,不知悔改,请家长严加管教,以免危害社会善良风气。   俨然把我写成了混世恶魔,连社会风气败坏、经济景气低迷都和我有关,再说下去,孔明先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中国五千年来的成败兴衰都变成是我的罪过了,只差没要我切腹自杀以谢天下。   我只不过在背后给那个老处女导师取了个「灭绝师太」的绰号,外加和同学赌她内裤的颜色而已,大家来评评理,这样有很罪该万死吗?   妈妈居然罚我跪,这也就罢了;要我明天向灭绝……呃,吴老师道歉,我也可以接受;写悔过书,小Case,保证文情并茂直追与妻诀别书;可是--最最不能接受的,是妈妈居然不准我吃晚饭,晚餐还故意煮我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   这真是天底下最不人道的酷刑了!   不过还好,哥哥总是会维护我,不管任何时候。   小时候一再挨罚,常会哀怨询问:「妈妈,我其实不是你亲生的对不对?」   「答对了!你是臭水沟挖出来的。」真过分!居然答得这么干脆,还一副「你这辈子就现在最聪明」的表情。   相较之下,品学兼优的哥哥,相当适合被拿来当天神崇拜。   而,我确实也这么做了。   那个时候,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好,家中务农,爸妈每天都好忙好累,没办法兼顾到我,我等于是哥哥一手带大的。对我而言,哥哥不只是哥哥,他是这个世界上最懂我的人,不会像所有的人,去批判我的行为,而是用另一个角度看待我,包容我的所作所为。每当我又闯了祸,在一堆皱着眉头看我的人里面,总会有那么一张面容,带着微笑,眼神充满了解与宽容,默默支持我。   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哥哥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他是我的守护神,也是我的避难所,每次只要有事,第一个赶来我身边的人是他;闯了祸,第一个想要找的人,也是他。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领悟到,我可以失去一切,就是不能没有哥哥。   有一年穷极无聊,蹲在一旁看到邻居玩「新郎、新娘」的家家酒游戏,回来之后满口嚷着要嫁给哥哥,在那懵懂无知的年岁里,还不太能理解「嫁」是什么意思,但是隔壁长我两岁的大毛,一副大人样地告诉我,「嫁」就是和最喜欢的人一起生活,永远不分开。   最喜欢的人?那不就是哥哥吗?   所以我问哥哥,要不要「嫁」给我。   哥哥说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生,不能『嫁』给你。」   「那,我嫁就可以了吗?」   「还是不行。」   「为什么?」第一次觉得哥哥很龟毛,用力瞪他。   哥哥轻轻笑了,摸摸我的头。「因为我们是兄妹。」   兄妹?我歪着头思考,因为是兄妹,所以不能嫁给我最喜欢的哥哥吗?   那年,我三岁半,第一次讨厌「兄妹」这个字眼。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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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的一个夜里,我半夜醒来,见不到哥哥,心慌地下床寻找,循着微弱的灯光,看见呆站在父母房门前,表情呆愣的他。   「哥--」   「嘘!」他将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我噤声。   我听话地点头走向他,没发出一丁点声响,隐约捕捉到房内父母的谈话声。   那年冬天很冷,哥哥低头看见我没穿鞋,把我抱起来,回到房间。   我好奇地问他:「哥哥偷听……」   「我没有偷听,是起来喝茶,不小心听到的。」他把我放在床上,蹲身拍掉我脚下的脏污,我两只小脚不安分地晃来晃去。   「晴,别乱动!」他翻开被子,找到又被我踢掉的袜子,替我穿上。   「嘻……哥哥、哥哥……」我撒娇地扑抱上去,在他脸上印了一串黏答答的口水吻。   他从来不嫌脏,笑笑地把我塞进被子里,在我身边躺下。   「晴,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哥哥偷听的事?」   「我没偷听,是不小心听到!」   「没偷听……不小心?」   「对,所以晴别说。」   我绽开领悟的笑容,用力点头。「不能说,哥哥偷听……」   「我、没、偷、听!」   「不小心?」   「对,不小心。」   「不小心偷听?」   「……」哥哥叹了一口气。「小小晴,你一定要死咬着偷听不放吗?」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没告诉哥哥,其实,我也听到了。   和哥哥一样--不小心,偷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牢牢地记住了那个关键词眼,而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关键词眼。   它在我脑子里盘旋不去,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困扰着我。   于是,我问哥哥:「什么是孤儿?」   正在帮我洗澡的哥哥停下动作,奇怪地问我:「你哪里听来的?」   「那天晚上,哥哥偷听……」   「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说这件事了吗?」   「那什么是孤儿?」   「孤儿就是……」他停了一下,帮我穿好衣服,斟酌着挑选字眼。「没有爸爸、没有妈妈,也没有亲人的那种……那种小孩……」   「妈妈说我是孤儿,我没有亲人吗?」   所以,爸爸不是我的,妈妈也不是我的,就连哥哥都不是我的,我,是孤儿   哥哥突然不说话了,将我抱得好紧。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懂得那个拥抱叫心疼。   慢慢懂事,对孤儿有了更实质的领悟,也明白了那记拥抱的怜悯,反而没有太大感觉了,因为还来不及感伤,已经先有太多的感觉塞进我心里,满得没有空间感受其它。   到底是不是臭水沟里挖出来的,我不想去求证,因为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还是会拥有另一个人最真的疼惜,我从来就不孤单。   哥哥,真的不只是哥哥了……   那又是什么?我还没有个答案,但是在那之前,我下意识地藏起了历年来仰慕者要我转交给哥哥--不计其数的情书。   国小四年级,死党说我哥很帅,老是借故要来我家玩,于是学期结束前,我和她切八断,绝交了,同时明白千古不变的道理--女人的友情是相当薄弱的!   国中一年级,我们班的班花倒追哥哥,我规定他不许再去学校接我下课,我自己会回家,哥还以为我不想再依赖他,迫不及待想展现小大人的样子。   开玩笑,我为什么要让我的俊俏哥哥每天被一群花痴女用眼神强暴?   哥哥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我对他有相当强的占有欲,这点,我从不否认。   渐渐的,我开始明白,这强烈的占有欲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在这少女情怀的十四岁……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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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诺 「晴!」一路由学校回来,小妹爱理不搭的态度惹得沈瀚宇一肚子疑惑。   跟进房间,见她拿出课本,他关心地上前询问:「写功课吗?要不要我教你?」   「不要,我自己会写,你走开!」   沈瀚宇一愕。这是第一次,她驱赶他。她向来只会缠腻着他,从来不会赶他。   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晴--」   「我没空!」她拿高课本,挡住小脸。   「可是--」   「不要吵我!」   「我要说的是--」   「很烦耶,没看到我在念书啊!」她拿下课本,用力吼道。   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课本拿反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瞪住他,鼓着颊说不出话来。   这表情逗笑了他。   晴只要一生气,腮帮子就会鼓红,像颗红苹果,让人想一口咬下去。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模范生了不起啊!」一气之下,课本往他身上砸,眼眶一红,竟委屈地泛出泪光。   这下沈瀚宇笑不出来了,惊吓地问:「怎么啦?说哭就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走开啦!」推掉他安抚的手,天晴径自生着闷气。   沈瀚宇盯着被推开的手,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   看来她心情真的很不好。他好脾气地不与她计较,点点头,迁就她。「好吧,那你看书,我出去,不吵你。」   课本被捡起,放回她手中,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拉不下脸来喊他,只能懊恼地猛捶书包。   「笨蛋!沈瀚宇是大笨蛋--」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晚餐时刻,连沈家父母都察觉到他们的不对劲。   平日话最多的天晴,突然像舌头被猫偷了,静得没有声音,说不怪谁信?   「小晴,你身体不舒服吗?」父亲关心地问。   「没有。」她埋头,猛扒饭。   有一道视线关切地停驻在她身上,她感受得到,却固执地不予响应。   「你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沈瀚宇习惯性地为她挟菜。   「我自己会挟,不要你鸡婆!」她看也不看,把碗移开。   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空中,他尴尬地呆住。   「小晴,怎么可以这样跟你哥说话!」母亲板起脸训斥。   「妈,没关系--」沈瀚宇牵强地扯开笑,想缓和气氛。   「什么没关系,小晴,跟你哥道歉。」   「我不要!」她赌气回嘴。   「我说道歉,沈天晴!」   「妈,真的不用--」   「沈瀚宇,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瀚宇是你叫的吗?没大没小,他是你哥!不要仗着年纪小就耍任性,你哥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比你懂事一百倍!」   「小晴,你就道个歉,这次是你不对。」连一向寡言的父亲都说话了。   她满腹委屈,重重放下碗筷。「我知道哥什么都对、什么都好,我就什么事都做不好,只会让老师告状,丢你们的脸,用不着你们一直提醒我这点,反正我在这个家是多余的,你们有哥这个骄傲就好了!」   说完,她推开椅子,转身往外跑。   其余三人全愣在餐桌旁。   说什么鬼话?母亲皱起眉。「这丫头又哪根筋不对了?」   沈瀚宇抿嘴不说话,望住她消失的方向,敛眉凝思。   是他的锋芒太露,伤到她的自尊心了吗?   她表现得那么开朗洒脱,他一直没想过他过于抢眼是否会造成她的压力,是什么人拿他们作比较,刺伤她了?   「你们吵架了?」父亲关切问道,再迟钝也看得出异样。   这可真是奇事一桩了,兄妹俩平日不是感情好到让人嫉妒吗?他们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没。爸别担心,我会处理。」   「你呀,别再这么纵容她,这丫头都无法无天了。」母亲摇头叹气,念了两句。   视线转向身旁空了的位子,被搁置在桌上的饭碗,吃不到几口。他低低轻喃:「晴不会。」他知道她不会,因为他懂她更甚于自己。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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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还不是什么都没告诉我!」声音闷闷的,但是他听到了。   「例如?」   「保送甄试的事,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他微愕。「我……」   「如果我没发现,你是不是要一个人偷偷跑去台北念书,不让我知道!」   「我……不是……」   一时之间,被堵得哑口无言。   原来,这些天她是在闹这个别扭吗?以为他不要她了?   她不是真的要和他作对,只是在藉由这种方式抗议,表达她即将被遗弃的伤心与恐惧……   他并没有存心要瞒她,只是太清楚她会伤心,每每面对她,就是说不出口,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要放弃,改选南部的学校……   从小到大,他一直都在她看得见的地方守护着,从不曾分开这么远、这么久过,他怕万一她又闯了祸、万一她想找人说话、万一她半夜醒来找不到他……该怎么办?   只是,母亲淡淡说了几句话。「哪一对兄妹不是迟早要分开,各过各的人生?不是现在,也会是以后,那你现在拘泥这个有什么意义?」   他答不上话来,无法告诉母亲,他从来都没想过要和晴分开,一直以来,晴就是他全部的世界,甚至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会一直陪着她,到老、到死……   「晴--不希望我去台北吗?」   「……」说是,未免太自私。她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哥哥天生的才华是掩不住的,那么出类拔萃的他,被埋没在这朴实小镇,对他并不公平。   「我只是……不想和哥分开……」她低声嗫嚅。   「那,晴有没有可能加加油,只要成绩再好一点点,我就可以说服爸妈,让你到台北读书,和我作伴?」   「可以……这样吗?」只要成绩好,就不用和哥哥分开了,是不是这样?   「那得看你争不争气,公立高中有没有你的分喽!」   「那如果……不行呢?」她对自己没把握。读书不在她的兴趣范围内,她一向只要求及格就好,不会花太多心思,现在努力还来得及吗?   要真这样,他也不一定非得去台北。「到时再说了,这件事,哥会好好再考虑的,好吗?」   「那,哥,你不可以偷偷不见哦!」   「不会。」   「不可以让我找不到你哦!」   「不会。」   「不可以不要我哦!」   「哪来那么多婆婆妈妈?像个小老太婆似的。」他好笑地调侃。   「那你要不要答应嘛!」   「是是是,我不会偷偷不见,不会让你找不到,不会不要你,我会让你一直看得到、碰触得到,直到你看腻想吐为止,这样你放心了吗?」   「打勾勾?」   那双他最爱的眼睛,晶灿明亮地瞅着他,在那无比认真的凝视下,他坚定地与她勾了手指。   他心里清楚,这不是不成熟的小孩子游戏,而是要用一生去履行的承诺。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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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雨 哥:   最近好吗?我好想你。   这三年,前前后后写了无数封的信,但是一直都没收到你的回信,不知道你在台北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太忙了,所以没空写信给我?没关系,我不会哭、不会闹,我会耐心地慢慢等,但是你起码给我点消息,好吗?就算是只字词组都好,让我知道,你收到了我的信,知道了我的思念。   你知道思念是什么感觉吗?像有数万只的蚂蚁在身上咬,又痒、又麻、又痛,可是不知道要抓什么地方才能真正止痒,我想,要到见到你的那一天,这些蚂蚁才会消失吧!   我说这些话不是故意为难你哦,只是要让你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很想、很想!每次想到眼睛热热、鼻子酸酸的时候,我就会把自己关在你的房间,看着你用过的每一样东西,想象你还在我身边,我没有哭哦,真的,我发誓!   现在的我,变得很坚强、很懂事了,你都不想看看我的改变吗?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不会再和你作对,不会再无理取闹了,只要你回来,我会很听、很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好不好?好不好?   这几天又下起雨了,好讨厌,老天爷怎么有那么多水,倒都倒不完。我的生日又快到了哦,从你走后,我就没再收过任何的生日礼物了,我不会忘记,我就是在那一天失去你的,每次只要想到这里,心就好痛好痛,快要不能呼吸……   再过几天,我就要满十八岁了,希望那一天能够放晴,拜托,只要一次就好,今年不要再下雨了,我真的很希望这一天,能有你陪在我身边。   我相信,只要不停地祈祷,总有一天,老天爷会听到我的请求的,对不对?我会慢慢地等,今年等不到,还有明年,明年等不到,还有后年、大后年……   因为你说过,只要雨停,你就会回来,带我去放风筝、去溪边抓鱼,对吧?   最近,爸的身体状况很不好,医生要我们开始准备后事,虽然爸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也很想你。哥,找个时间回家一趟吧,再晚,可能连爸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你真的不在乎吗?   晴 于生日前半个月--   又好几天过去了,一如以往,这封信依然石沈大海。   这三年,他不曾回来过。   第一年,她还满心期待他会突然出现,实现他的承诺,带她走。   第二年,她已经不敢奢望太多,只要他回来看她一眼,这样就够。   然而,希望一再落空,第三年,她什么都不敢再想,只要一通电话、一封信,让她知道,他没有忘记她,她就很满足了。   每天、每天,她总是满怀期待地守在信箱旁等邮差,也一次次地失望。她忍不住猜测,他没有收到她的信吗?这么多封,一封都没有吗?还是妈妈忘了帮她寄?   她不知道哥哥读哪所学校、什么科系,也没有哥哥的地址、联络方式,连想寄托思念,都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她不敢去问妈妈,怕妈妈生气,情绪又要失控。   眼看着爸爸病情一天比一天糟,只是撑着一口气,她知道,爸爸其实很想见哥哥最后一面。   考虑了几天,她趁妈妈去医院照顾爸爸时,偷了钥匙,她记得妈妈重要的东西,都放在衣柜那个上锁的抽屉里,她在那里面,找到了哥哥在台北的地址。   她知道,如果她偷偷跑去找哥哥,妈妈发狂起来,可能会打死她,但是她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想念哥哥,好想、好想!   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快要和爸爸一起死掉了。   就在她生日当天,豪雨狂下,她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那个家,奔向有他的城巿。   坐在北上的火车里,她其实很害怕,她从不曾离家那么远,到一个她完全陌生的城巿,但是她告诉自己,只要来到他身边,就什么都不须害怕了……   看着列车驶过一站又一站,她熟悉的、不熟悉的站名,一一从她眼前经过,每过一站,她就离家更远些,也离他更近些,只要这么想,她就能够等待。   台北车站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大,这里人好多、月台好乱,和屏东乡下完全不同,看得她头都昏了,问了好几个人,坐错了好几班公车,终于找到哥哥住的地方。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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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变了好多,只有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还是没变,在望住他时,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一般地专注--   胸口一阵尖锐的抽痛,他闭了下眼,不让自己再深想。   当初会走,就是要断了她的念,他不能、也不允许再给她任何错误的遐想--   「喂,你们兄妹不是很久没见面了吗?那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吧?那个……沈瀚宇,你要不要讲点什么?还是说沈小妹……」他觉得气氛……静得有点怪。   「我叫沈天晴。」她轻轻地告诉他。   「早说嘛!只要是美女的名字,我都很乐意记到海枯石烂。」   沈天晴被他夸张的言行逗笑。「哥,你的同学很有意思。」   「能被美女夸奖是我的荣幸。」齐光彦戏剧化地半跪下身,拉起她的手背作势要亲吻。「美丽的小姐,你好,我叫齐--」   突然伸来的手背挡住狼吻,沈瀚宇由他手中夺回妹妹的小手,不让她纯洁的手背惨遭色魔玷污。   「离我妹远一点。」他冷冷警告,同时解释:「他读法律,我读医学,算不上同学。」有这种动不动就发情的同学太丢脸了,他恨不得撇清到十万八千里远。   「那你们怎么会认识?」   「这不要脸的家伙没钱吃午餐,居然干起土匪行径,抢我的面包吃。」   「喂喂喂,都八百年前的旧事了,你还提它做什么?而且,你其实很欣赏我的不拘小节对不对?不然当时你怎么会不跟我计较?」   「错!我只是在想,我就已经很穷了,还有人比我更穷,连面包都没得啃,我是可怜你,请不要自作多情。」   「噢,多么伤人,枉费我一直把你当兄弟--」齐光彦西施捧心,扮娇弱。   看多了真的会消化不良,沈瀚宇不屑地撇开脸。   「那然后呢?」沈天晴感兴趣地追问。   「后来他就赖我赖上瘾了,有一天就说,我们哥儿俩情比石坚,邀我去和他同住,彼此有个照应,我识人不清,误上贼船之后,才发现原来是他缴不出房租,才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来!你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类吗?」   齐光彦搔搔头,心虚地干笑。「朋友有通财之义嘛!我也不想这样啊,就是很奇怪,每次要用钱的时候,都会发现口袋只剩几个铜板,那种感觉很心痛唉!」   「你把美眉的时候出手可阔绰了,就没见你为钱心痛过。」   「那是因为老天爷不公平,我先天不良,只能靠后天努力,哪像你沈大帅哥,用不着花半点心思,女人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沈天晴浅笑,偏头瞧他。「哥的女人缘很好吗?」   沈瀚宇表情一僵,不自在地瞪了室友一眼。「先天不良?我还机能失调咧!你早产儿啊!」   「NO、NO、NO!」齐光彦伸出食指晃了晃。「你可以污辱我的人格,但是不能污辱我的身体,我保证我的『机能』非常好,由我历任女友如沐春风的性福表情,就可以看得出来。」   沈瀚宇立刻沉下脸。「不要在我妹面前开黄腔。」   「又不是未成年少女,说说也不行?你带女人回来,让我听了一夜的『暧昧声音』,我可也很够意思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话一出来,沈瀚宇已经僵到不能再僵。   感觉到晴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完全没有勇气去看她的表情。   「够了吧你,既然知道我们兄妹很久没见了,能不能给我们留点私下叙旧的空间,不要赖在这里说你那些没营养的黄色废料,污染我妹的耳朵。」   察觉到他隐隐动了怒,齐光彦内心惊异极了。   认识沈瀚宇的人,谁都知道他有多低调,低调到连生气都懒,就连莫名其妙被嗑走了唯一的午餐,也没太大反应。有人说他脾气好,可是根据他「未来杰出律师」的敏锐观察力,总觉得他是根本就什么都不在乎,就像一潭死水,麻木无感地过日子。   麻木?不会吧?他才二十来岁耶,教授欣赏他,女孩仰慕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他有什么理由把自己弄得死气沉沉?   直觉告诉齐光彦,这个女孩在他生命中占了极重的分量,因为她一出现,沈瀚宇就明显活了过来,有了情绪波动。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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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认弄不懂这对奇怪的兄妹,他耸耸肩,识相地转身离开。   沈瀚宇目送室友离开,房门才关上,一道热源贴上他,腰际被密密实实地抱住,沈天晴将脸埋在他腰腹间,低低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哥,我好想你--」   他僵直身体,低头凝视她发顶,停在她肩上的双手使不上力,无法推开,也无法拥抱。   「都这么大了还撒娇。」他声音干干的,不自在地转身,藉由拿吹风机,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哥帮我吹。」以前也是这样,她每次洗完头就满屋子乱跑,贪懒,想等它自然干,但是他都会把她抓来,按在腿上帮她吹干,怕她感冒。   「你十八岁了,不是八岁,自己吹。」   「那和几岁无关,是哥哥的宠爱。」   她眼神极专注,他几乎无法迎视她过于灿亮的眼。   「不要净说些孩子气的话,哥不可能一直在你身边的,你要学着独立点,自己照顾自己。」   「为什么不可能?哥不是说过,会照顾我一辈子的吗?」她站起身,追着他的背影问。   沈瀚宇推开窗,细细的雨丝飘在他脸上,像极三年前,他们分离前的那个傍晚--   「你来台北找我,妈知道吗?」   「那年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偷偷跑到台北来?」她反问。   「我先问的,沈天晴。」   「我三年前就想问了,沈瀚宇。」   他抹了抹脸上的水气。「临时决定的,来不及跟你说。」   「那不是理由,我不相信有差那几天,哥,你在骗我对不对?」   「答对了,沈小晴。」他笑哼,让人分不清真假。   她气结。「哥!」   「你还知道我是你哥,这副审犯人的架势,不太对吧?还有,我不相信妈会同意你上来看我。」   她神色一下子黯淡下来。「哥,我留在你这里好不好?我不想回去了。」   「你在开玩笑的吧」他被这句话吓得心乱如麻,没留意到她表情不对劲。「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一个人住,两个大男生住的地方,多你一个女孩子很不方便,而且那头禽兽一看到漂亮女生,就变得只有兽性没人性,发情不分季节的,你都不怕吗?」齐光彦要是知道他把他形容成采花淫魔,肯定和他拚命,但是他顾不了这么多了,必须暂时牺牲室友的名誉。   「那就另外找房子。我毕业了,可以去找工作帮忙赚钱啊,我不会造成你的负担。」她急忙保证。   「你以为在台北生活是这么容易的事吗?这里不是屏东,高职毕业能找什么好工作?你给我好好继续读书,不许胡思乱想。」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啊,哥,拜托你,让我留下来好不好?你都不知道这三年--」   「我知道三年前我的不告而别让你积了不少怨怼,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如果你真的过来,那爸怎么办?妈怎么办?谁来照顾他们?我们不能什么事都只想到自己。」   「可是我--」我回不去了啊!那个家容不下我,你知不知道?   但是这些话,沈瀚宇并没让她有机会说出口。   「不要任性,晴。哥的处境也很为难,你就懂事一点,好吗?」他揉了揉眉心,神情疲惫。   所以……她让哥哥很困扰,是这个意思吗?   这就是那年他不告而别的原因吗?她是个很大的负担,他扛不起,对不对?   再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哥哥无能为力,说了只会让他更自责,那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咬着唇,默默掉泪。   沈瀚宇看了心痛,上前搂她入怀。「对不起,晴。」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她哽咽着,痛哭失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晴就当是帮哥的忙,代我照顾爸妈,好不好?」   帮--哥?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手背抹去泪,勇敢地点头。「好,我帮哥。」   她说过,要很听、很听哥的话,哥说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了,如果有办法,哥不会故意抛下她,所以她要体谅他。   「晴--」她这表情看得他又心碎、又不忍,有一瞬间,几乎要失去理智,开口要她留下--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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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是被我家收养的,这点,我和她都知道,她唯一不知道的是,为什么我爸要收养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在那时,一个家境不算宽裕的家庭,生我一个孩子已经很勉强了,有什么理由多收养一个小孩来增加负担?」   齐光彦傻傻地松了手。「你是说——」   沈瀚宇退开几步,跌坐在沙发上,将脸埋进掌中。「你以为我没试过吗?我比谁都爱她,如果可以,我为什么要放手?你不是我,不会明白我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点一滴堆栈下来的感情有多深重,你知道她十五岁那年的生日,我想送她什么吗?是一辈子的爱和幸福!可是就在我告诉父亲这个决定的时候,一记巴掌还有残忍的真相,却是我唯一得到的!   「晴从来就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她的父亲和我是同一个!不只是我,连我妈都被蒙在鼓里。你能想象这件事一旦爆发开来,对我家的冲击有多大吗?妈妈是传统的妇女,一辈子只知道为丈夫、儿女奉献,在她付出了大半青春之后,才发现她换来的是一个对家庭不忠的丈夫,而这个对不起她的丈夫,还将背叛的铁证放在她面前,日日看着、还疼惜着!她的无怨无悔瞬间成了最大的讽刺!没有人有办法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所以我走了,妈妈也崩溃了。
2007年12月08日 13点12分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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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哥哥。   只是……哥哥……   咚!盆栽被撞倒在地面的声响引起他们的注意,仰起尚未来得及掩饰泪水的脸望去,他和齐光彦同时倒吸了口气,谁都反应不过来。   小晴……几时站在门口的?又听到了多少?   该死!他们该先把门关好,而不是只顾着干架!   她脸色死白,一转身,向外狂奔。   身后,两个男人全愣得回不过神。   「快去追啊!她一向只听你的话,都这时候了,你还在死守什么顾忌?万一她想不开怎么办!」齐光彦伸手推他,他猛然惊骇,拔腿追了出去。   晴会想不开吗?   会,绝对有可能!当一个人用尽一生心力所构筑的美梦被摧毁时,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尤其是烈性如她!      这是梦!这绝对是一场可怕的梦,谁来告诉她,是他搞错了?还是她听错了?这怎么可能……   她和沈瀚宇是兄妹?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居然是她的亲哥哥!这是什么恶劣的玩笑?!   她缩在枝桠间,紧紧环抱住颤抖的身体,她觉得……好冷,一股无法克制的恶寒由体内泛开,寒透四肢百骸,她甚至……投怀送抱,一心想把自己给他……   原来,她满心期待的美好爱情,只是不堪一击的泡沫,她浑然不觉地游走在禁忌边缘,一失足就会万劫不复,他用仅余的理智在支撑着她的平衡,她却没领过情,甚至……无知地怨恨着他!   她宁愿什么都没听到,宁愿继续无知下去,好过面对残酷现实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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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 他和刘心苹的婚礼仍是如期举行,在一座小教堂当中,只有双方少数亲友观礼,正式成为夫妻。   刘心苹出身望族,家里希望能够为她举办盛大热闹的婚礼,但沈瀚宇推说工作忙,舍掉繁文耨节,一切从简,而刘心苹一切全依他,让父母对她颇有怨言,但是她不在乎,排场不重要,重要的是,嫁的人是谁。   齐光彦与沈天晴成了婚礼上的伴郎与伴娘。   看着他为心苹姊戴上戒指,这一回,她没落泪。   因为,她要笑着看他迎接幸福。   因为,她要一个人好好走下去,替他护住最后的一片晴空。   她,会像她的名字一样,活出朗朗天晴。   谁都没留意到,俯下头亲吻新娘的新郎,目光是停留在伴娘身上,泪水无声坠跌,只有她,清清楚楚看见了。   他的心,她懂,不管外在形式、相聚还是分离,那都不重要了,因为他们的心灵从来不曾分开过,世俗不容他们相爱,所以他们以灵魂相依。   花了好多时间,她终于懂了这一点,所以今天她可以笑着祝福。   她要他过得好,她最亲爱、最亲爱的哥哥。   入夜了,今晚是哥哥的新婚夜,他的同事以及大学挚友吵着要闹洞房,有人提议买十几二十个小闹钟,设定成不同的时间藏在房里不同的角落,每隔半个小时响一次,让新人疲于奔命,虚度春宵。听说这恶毒手法是由网络上学来的,她没有跟着起哄,趁他们没留意时,悄悄找出每一个闹钟。   现在的他,应该正拥着新婚妻子,度过最宁静温存的新婚夜吧?   她相信,心苹姊会以她的温柔,抚慰他疲惫沧桑的身心……   只是……好孤单,在这样的夜里,特别觉得无助,好像又回到十五岁那一年,遍寻不着他时的心慌……   这样的感觉很不该,她明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被抛弃,他的无奈和她一样深,她怎么可以埋怨?怎么可以想流泪?忍了一天的心酸,全在这时破柙而出……   「宇……」因为知道他不会听到,她放任自己,一遍又一遍,让那缠绵的音律绕在舌尖,重温爱他的心酸与甜蜜。。   「这次,是你要下来,还是我上去?」树底下,传来低沉喑哑的嗓音。   她惊愕望去,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你来做什么?」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饭店里过他的新婚夜,明天按计划去度蜜月吗?   「你这样喊我,我能不来吗?」   「你回去!去陪心苹姊,我不需要你!」她心慌地赶他,怕再多犹豫一秒,她会任性地留下他,不让他走。   「你说谎。」他不为所动,定定望住她。不需要他,不会用让人心碎的声音,一声声地喊着他。   「你不下来,我上去。」   「哥,你不要——」来不及了,他已经付诸行动!   她不敢移动,也不敢再出声干扰他,怕他分神。比念书她或许没他拿手,但是比爬树,他绝对不比她俐落,这辈子他就为她爬过两次树,也跌了两次。   好不容易看到他安全到达,她松了口气,扑上前用力抱住他。「我发誓,我真的再也不爬树了!」她好怕他又跌下去,她再也不要让他爬树来找她了!   他浅叹,柔柔抚着她的长发。「你知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不管你躲在哪里。从小到大,不都是这样吗?」   是啊,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如此,不管躲到哪个角落,只有他能够找到她,把在外头野了一天的她拎回家吃饭。   一回到他的怀抱,就再也离不开,埋在他胸前,鼻头酸酸的,双手恋恋不舍,放不开。她闷声道:「你应该去陪心苹姊,我们这样——对她好不公平。」   「我没有办法,我想见你。」一整晚,他满脑都是她离去时,那双空寂落寞的眼神,他也知道不该,但是他压抑不住飞奔向她的冲动。   她吸吸鼻子,忍住心酸。「那心苹姊怎么办?她已经是你的妻子了,你不能——」   「我知道!所以今晚是我最后一次放纵自己,过了今晚,就真的只是兄妹了,所有的感觉都要牢牢地收起,我当我的好丈夫,你追寻你全新的美好人生,淡淡的手足之情是唯一能留下的……你还忍心在这个时候赶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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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是看在眼里的,她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阻碍,尽管心苹姊什么都没说,默默包容。她比谁都清楚,只要她还在的一天,他们就永远没有办法过正常的夫妻生活。   于是,在下一个学期开始时,她告诉沈瀚宇,她要去学校住宿。   「家里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学校宿舍?住在外面多不方便。」   「我在家里,你更不方便吧?」她眨眨眼,若有所指地轻笑。「家里隔音效果实在不太好,我搬出去以后,就不用再让大嫂『消音』了。」   沈瀚宇不为所动,眉头皱起。「不要跟我嘻皮笑脸,我不是不了解你。」笑得那么假,她是在骗谁?   她放弃撑得牵强的笑容,叹了口气。「不然你要我怎样?待在这里,对我真的就比较好吗?答案你很清楚!既然早晚都要放手让我走,你现在还在拘泥什么?」   「我……」他被问住了,答不上话来。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她补上一句。   「一定得这样吗?」能割舍的,已经什么都割舍了,他只是想看着她,知道她过得好不好而已,连这样都不行吗?   「如果你真的为我了,就让我去,好不好?」见他愁郁不语,她又道:「而且我又不是走了就不回来,寒暑假我还是会回来住啊,到时可能又要委屈你禁欲了,我要求良好的睡眠品质。」   她都说成这样了,他再不愿,也只能放手。   事情成了定局,但是交换条件是要她辞去原来的打工职务。现在的他收入稳定,经济状况许可,没必要让她这么辛苦。   就这样,她搬去学校宿舍,开始她单纯的学生生涯,和同学上图书馆找资料,聊聊校园八卦,偶尔也看得到她和齐光彦牵着手一同出现,等到假日空闲时,回家陪兄嫂吃顿饭,知道他们过得好,才能真正放心。   大三下学期,期中考刚考完,一时兴起,回家绕绕,放松紧绷的心情。   「嫂,你在煮什么?大老远就闻到香味了。」一进门,她将钥匙搁在茶几上,丢开背包往厨房钻。   「小晴,吃过饭没?」刘心苹一边洗菜,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开玩笑,都要回家了,当然是打算空着肚子来吃垮哥。」   刘心苹轻笑。「吃不垮的,你哥还求之不得呢!」   「我知道啊!」她挽起袖子。「你在煮什么?我来帮忙。」   「不用了,这里我来就行,你去陪你哥聊聊。」   她停下准备切菜的手,关心地问:「大嫂,你和哥——还好吗?」   刘心苹扯了扯唇角。「还好啊!你有空也多回来走走,瀚宇很挂念你。」   「可是我觉得你怪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你不要瞒我。」总觉得今天大嫂心事重重的……   刘心苹顿了顿,关掉水龙头。「学术研究的事,你哥有告诉你吗?」   她一愣,摇头。「什么学术研究?」   「国外有个医学机构在邀约,原本的人选并不是他,后来听说那位医师为了女朋友而放弃,院方希望他去,但是他说,他没必要顶替别人不要的,沾这种光并不值得骄傲。其实,他根本不是会拘泥这种小节的人,谁都知道那只是借口,他是放不下你。」   「你跟他谈过吗?」   「谈过,但是他根本听不进去。」刘心苹叹了口气,眉心淡颦。「你们的感情有多深厚,我很清楚,他放不下你也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替他惋惜。」   「你们吵架了?」   「这一去,多少年很难预估,有你在,他怎么可能走得开?他的心情和那个放弃机会的医师是一样的,结果,我一碰到他的致命伤,他就动怒了……」   说到底,又是因为她吗?   她心情沉重,问出口:「你要我去劝他,是吗?」   「对不起,小晴,我知道这样的要求很自私,但是现在只有你能说服他了,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多少人抢破了头,他却说放弃就放弃……」   「不要这样说,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不会闹得不愉快,该说抱歉的人是我。」要不是她,大嫂可以得到更完整的丈夫,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知道该怎么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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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10
现在的他们只是朋友,她清楚地告诉过他,不想再和任何人在感情上有交集。但是他说,他答应过哥哥要照顾她,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虽然他嘴里不说,但是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   吃过饭后,他们兴之所至地逛街,她想起要买些绘图颜料,顺路绕到美术用品社,在过马路时,双腿仿佛一瞬间失去了力气,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跌了下去。   「小晴,你没事吧?」   「我……」那一瞬间,视线是模糊的,只有一片雾蒙蒙的白光,她伸手摸索他的位置,找到他伸出来的手,靠着他的力量站起。   「小晴?」他觉得怪怪的,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不要晃了,再晃还是五根手指头。」视线恢复清明,她轻轻吐出口气。感觉双脚比较使得上力。「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是最近太累,有点体力不支而已,忙完这一阵子我会好好休息的。」   齐光彦摇头。「我看不妥当,医院就在前面,去检查一下好了。」   「不要啦,又没怎样,你不要浪费医疗资源。」   「大不了我出钱,确定没事不是更放心吗?你要再有意见,我直接打电话向你哥告状,说你不乖。」   一搬出沈瀚宇,她只能乖乖闭嘴。   没办法,这三个字是她的死穴。      「Multiple Sclerosis?」   坐在一旁陪她等报告出炉的齐光彦,乍然听到陌生名词,抓了抓头发,一脸茫然。这什么东西啊?听都没听过。   「中文名称叫多发性硬化症。」   还是不懂。「那会怎样?和感冒差不多吗?吃药多久会好?」   「呃?」医生满脸黑线条。   光看医生的表情,他就知道他问了个蠢问题。   好啦好啦,他承认他孤陋寡闻,他又不是学医的,哪会知道Multiplo Sclerosis是什么鬼东西?今天要是沈瀚宇在,大概就不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回头看见沈天晴茫然失神的表情,他问:「看来你听过,要不要解释一下?」   「基本上,多发性硬化症算不上是遗传疾病,但是可能和基因有关,也就是说,亲族中有人患过此病,机率会比较高。」医生发挥专业素养,向他解释。   沈天晴恍惚地点了下头。「我爸!就是死于多发性硬化症。」   「什么?会死人?」唬、唬烂他的吧?「那、那她……」   「不一定,视个人状况而定。有些人会头晕、疲劳、抽筋、视力模糊,吞咽困难,四肢无力,更糟一点,可能会下半身瘫痪,完全看不见任何东西,这得看她病情控制得如何。」   这么严重?!齐光彦傻眼,说不出话来。   「所以你们要先有心理准备,有什么事没做的,把握机会,目前这种疾病还没有找到根治的方法,所以,我们也不能保证——」   「妈的,什么叫不能保证?!」齐光彦火爆地拍桌叫喝。这蒙古大夫的意思是说她会死吗?   「光彦——」她神色空茫,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事?小晴。」他赶紧绕回她面前。   「不要……」   「什么?」他倾耳,捕捉她轻细的音浪。   「都这时候了,你还满脑子只顾着他!」齐光彦不由得火大起来。她能不能自私一点、多爱自己一点啊!她这个样子……真他妈的让人心痛!   「不要告诉哥……」她喃喃重复。「拜托,不要让他知道……我不要……耽误池……」微弱的力道揪扯着他的衣服,心慌地说了一遍又一遍。   「好,我不说、我不说,你不要紧张!」他一张手,用力抱住她。   她松了口气,挤出虚弱的笑花。「他好不容易,可以过平静的生活,我不要……不要再成为他的负累……不可以……」   她不记得那天是怎么回到家的,在床上睡了一整天,齐光彦也在她身边陪了她一整天,寸步不离。   那些绝症病患在得知自己病情时都是什么样的心情,她无从得知,奇怪的是,睡醒之后的她,居然能够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思绪从来不曾如此清明过,许多以前没想过的事,全都浮上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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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情也来不及了,在问出医院的地址后,他把齐光彦揍到必须去医院挂急诊的地步。   「看护小姐,麻烦你扶我起来,我有点渴,想喝水。」   他倒来半杯水,插上吸管,伸手扶她。正欲接过杯子的她一顿,怔然松了手,水杯掉在地上,荡出清脆的玻璃碎裂声。   「哥……?」   他抿紧唇,咬牙不吭声。   「哥,是你对不对?我感觉得出是你……」他的气息、还有被他碰触的感觉,她到死都不会忘记!   她迫切地探向身后贴靠的胸膛,顺着肩膀往上移,找到那张日夜思念的面容,她贪渴地抚摸着,以指掌记忆着深深爱恋的俊貌,然后牢牢搂住他的脖子,喊出声:「哥,我好想你!」   「你还有脸说,沈天晴,你这个大骗子!」沈瀚宇喑哑地低吼,用力回搂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伴随着泪痕,死命地纠缠。   「来不及了!我说过,你要是欺骗我,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们这笔帐有得算了!等你好起来,还有商量的余地,否则,你就给我走着瞧!」他眸中也有泪,说着狠话时,怀中的身躯却不舍得稍放。   才离开多久,她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他果然不该离开她!十八岁时离开,让她受尽苦楚,二十七岁时离开她,竟然是躺在病床,连命都快没了,而她还可恶的打算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   他就知道不该轻易相信她的保证,一辈子没当过童子军的人会有什么童子军人格?他真是笨得该死!   「哥,你不要生气,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我真的好想你哦,你不要一回来就凶我,我一点都感觉不到你的手足之情。」她软声低哝,鼻尖依恋地轻赠他颈肤。   「少来!撒娇也没用了,谁稀罕跟一个把我要得团团转的人有手足之情!」说是这样说,双手仍是忙不迭地在她身上游移。她瘦了好多,几乎只剩一把骨头,他用力抱着,位于心脏的地方狠狠抽痛。   稍稍松了手,他上下打量她。「来,让哥好好看看你。」   「我现在……变得很丑吧?」怎么也没想到,分开这么久,一回来竟然让他看见她病得最憔悴的模样,他会不会很失望?本来还曾经在心中仿真过无数个见面时的可能性,她要打扮得美美的去迎接他,现在全毁了。   「不会。」他声音沙哑地回答,五指轻轻梳顺她的发,他还看过她流着两管鼻水。头发都没长齐的样子,在他心目中,晴就是晴,从来就没有美丑之分。   「可惜,我现在看不见你了……」她好想、好想看看他。三十岁的他,一定更有成熟男子的魅力。   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他脸上,低声说:「你可以感觉我。」   纤细的手指开始在他脸上滑动,看不见之后,触感反而更加敏锐。「和我想的一样,还是那么帅,一定有更多女人被你迷倒了,对吧?」   「我不知道。」那从来就不是他关心的重点。「想知道的话,自己争气点,赶快好起来,就可以亲眼看到我了。」   「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   「会。我会在你身边,看着你好起来。」   可能吗?他也是医生,应该比谁都清楚,这种病是好不起来的……   「哥,你知道吗?在我知道自己的病之后,我并不难过,只是担心而已,我担心你不能承受。光彦、心苹姊、还有我认识的每一个人,他们都会伤心,不过那总会过去,可是你不一样,我不要你在我身边,看着我被病痛折磨,然后残忍地要你目睹我的死亡,我知道那会让你崩溃,所以我歪让任何人告诉你,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没日没夜地记录着我们的过去,我交代他们,将这些画全留给你,日后你要是看到,就会明白,我掏尽生命中最后的光热,把毕生的感情都留给你,而这些足够支撑你熬过所有的悲伤……   「我拚命地画、拚命地想你,不断和时间赛跑,争取每分每秒,一直到看不见、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之前,我手里都还拿着画笔,看见角落那幅画了吗?那是我画的最后一幅画,也是最舍不得与人分享的一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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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述 在那之后,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沈天晴是否仍活着,成了众人心中解不开的谜。   整整半年,刘心苹寻着丈夫的足迹与讯息,始终没有着落。   直到隔年初春,她收到一封远方背来的消息,信中,只写了短短几行字:   今生,我欠你。   我与她,生死缠绵。   没有称谓,没有署名,就像他们留下来的那幅画以及手稿。爱情至此,很多事反而不需要说得太清楚了。   她循着信中邮戳的发信地,来到了屏东一处淳朴乡居,只找到一座新坟,上头,有他的名字,以及他挚爱了一辈子的那个女孩。   她不晓得,埋葬在里头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他绝望的心,死去的爱情?   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她知道,这不只是一座坟,同时也代表了他的重生,这一生,他们都爱得太苦太累太煎熬,至少,他们不需要再去顾忌世俗与道德的谴责,他和她,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她终于看清,有些爱情是超越生命的,在参与了这样一段爱情之后,她还有什么好拘泥的呢?许多事她已释怀,这份爱情从来就不属于她,一路走来,她战战兢兢,握紧了,怕

碎;握松了,怕失去。她也倦了,不属于她的,就放掉吧,他们的解脱,同时也是她的。   为他们点上三炷清香,同时,将沈天晴的手稿一张张地焚烧,凝视着火光一寸寸带走他们的深情。   如果  我还能再多活一天   我要勇敢告诉你——我爱你   将我最后的  仅有的  二十四小时的美丽献给你   等待来生  化为秋蝉  为你吟唱一个夏季的缠绵   属于他们的。全还给他们吧!她还他们,相爱的自由。   她相信,真正的爱情并不会随着生命的终止而消失,它会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再度抽芽,茁壮。   离去前,耳边传来蝉声唧唧,像是温柔凄美的情缠旋律,吟咏着不为人知的永恒爱情。   秋蝉,秋缠。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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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挚可贵,爱情价更高。真正的爱情是永无止境的。.........留言者—— 赵江
2007年12月09日 19点12分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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