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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是约见的帖子。  只是言辞间对海宁这个一县之长‘玩忽职守’,不老实在县衙呆着反而到处乱跑颇不以为然。
	
	2007年12月24日 13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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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正语气是很严厉,约见想必也没好果子吃。  一个新来的太守怎么能知道海宁不在县衙守着呢?
	
	2007年12月24日 13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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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百姓告官司,衙役们则会用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推到月末。  从未有过纰漏。    其实当不当官,周奕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怕……海宁受得是传统教育,思想根深蒂固地认为仕途才是学子最高尚的出路。  为的是光宗耀祖……  若是参到被降职、除名……他会很伤心吧!  他们两人对视,眼里都有浓浓的疑惑和担心,最后还是海宁先放开,笑了笑,“有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最坏被革除公职,投入大狱你不也能救我出来嘛。再说……‘叶汉’反正也是用的别人身分,白捡来的,没辱了祖宗的名……官丢了又怎样……”  海宁扯了扯嘴角,“别瞎抄心,想那些有的没的,我去继续了。”说罢,转身返回书房。    周奕僵硬的站在那里,手里还
捏
着帖子……  海宁还是很在意的。  虽然不能以自己光明正大的身份,不能用自己的名字参加仕途,告慰祖宗亡灵,但是能切身的为百姓分忧当好父母官就已经是一种理想实现了。  为理想奋斗,其实不需要那么多虚幻的头衔名号。  海宁真的已经很尽心尽力了。  为了怀中县百姓的生活,强撑架势去跟邢家几次交涉,受尽白眼;又要跟太守虚以委蛇,达到目的后,再排除万难的坚决划清界限。  起码此时此刻怀中县一片和乐安宁的生活局面,是海宁一手一脚整治出来的。  起码此时此刻湘州官场上的片刻清明,有海宁大半的功劳。  起码此时此刻他新任的湘州太守有今日这个机会,是海宁给造出来的机会!  他一直在为自己的理想,为一方百姓而奋斗,燃烬才华。  若不是海宁为了怕他的身份暴露,也许能以叶汉之名一飞冲天;若不是自己自私得非拉着他一起忙生意上的事,海宁的成就远不如此。  难道只因自己救过海宁,便把他当成所有物,他的意愿、他的志向、他的兴趣都要以自己的考量为先?  只因教过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小把戏,他便要终生为自己‘服务’?  自己一直在利用他……是的,利用,尽管不想承认……但事实上……海宁为他做的太多,自己都理所当然的享受了。  从未替他考虑过……  从未!  直到接到这封措辞严厉的信函自己才猛然觉醒……为什么……这么迟钝?  海宁跟着他其实是委屈的吧!    ………………………………    海宁如约三日后到太守府上,拜见新太守。预计的一顿排头是肯定跑不掉的,新任太守的训话,海宁也算料到个八成。    “……身为父母官,时时踏足远行,不坐镇县衙及时处理公务,致使公文累牍,民怨载道,你难道不觉愧对百姓?”  “怀中县多年贫困,朝廷体恤百姓连年减免赋税,你身为一县之首不但不叩谢天恩,心存感激,还敢在连年两载丰收之时瞒报收成,少纳皇粮,这是渎职之罪……”  “一县之令,不能及时为百姓排忧,不能为朝廷解难,你辜负百姓信任,枉费圣上的器重……”  新太守黑口黑面声音虽然不急不大,但是句句犀利,直指错误。当着海宁的面,把他批到体无完肤。  海宁站在下手,低头缄默。  每个月总要抽出一半菁力放在教导‘十二兽’身上,也总要抽出大半时间放在生意上。  渐渐起色的怀中县是他和周奕共同努力的结果,却不能成为他们炫耀的成绩,反而要变相盖着埋着,免得引人注意——因为他们没有可以曝露在阳光下的身份。  他找不到可以反驳太守的话,为自己辩解的理由——是永远不能揭露出来的秘密。  被罢黜他认!若说治罪,想必也能功过相抵,他不怕。反正以他原本的身份,就不该还存着这样的心思。  是周奕给了他藐视皇权的勇气,是周奕教他掩盖身份的本事……  而自己贪得无厌、心中妄想,惹来的麻烦,是自己的疏忽被人抓到纰漏……  无官一身轻也好。  也好!
	
	2007年12月24日 13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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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宁深深地看着眼前的人,怎么也舍不得把眼神调转,眼神化作刻刀,把他的一举一动刻到骨子里,“我……我要出发了。”  “嗯,路上要小心,到了繁余……”周奕突然停下滔滔不绝的嘱咐,低头笑了笑,如今海宁已经不是当初在京城里一听到自己放手,就满脸忐忑拉着他袖子的小孩子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与未来,放手……就从这一刻开始吧!  海宁看着周奕,表情突然专注起来,他一个跨步走上去抱住周奕,下巴抵着肩,唇靠在颈项,感受着皮肤下汩汩流动的生机,海宁轻声低喃,“我,等着你……”话没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朝霞中,带着金色印记的黑色桅杆扬帆远行,越行越远,直到码头上的人极目远眺依然渺小不可见。  目送了海宁离去,周奕的微笑渐渐从脸上淡去,神色中夹着一丝黯然,一丝决绝和莫名的解脱。  从现在开始,他应该适应新的生活了。  海宁……伴随他度过最艰难的时光,一直把自己的意志放在首位的海宁,如今也终可以自由挥洒出自己的人生。  海宁的感情那么纯,那么真,那么炙热又毫无保留,若不能相等的回报,就不配得到!  让海宁带着美好的期望……远行……似乎是自己仅能做到的……期待日后他会有自己的生活重心……遇到一个可以全心全意待他的人。  自此一别,相见无期……  周奕缓缓地吐出胸中憋着的一口气,甩甩脑里的纷杂,看着码头上有些凋零的气氛,不由自主地改变了脚下的方向,如果这个时候回家……家里的气氛……也会有些落寞伤感吧!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写得很郁闷,很郁闷……但不管怎么样,爱情小说里怎么能没有误会?算是解决了一个。
	
	2007年12月26日 12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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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物  太守站在望江楼上,看着窗外荆江水面。  当官的人,尤其坐到他现在的位子,看似治理一方权限极大,实际不上不下,最是尴尬。若想要得到迁升,必须掌握最好的契机。  自己在朝中无人倚靠,不似……  想到这里,太守回想起十天前,原怀中县县令叶汉就在不远处的码头乘船赴任。  龙吟漕行的大商船,不仅仅是昂贵的租金还得掂量身份地位,哪是区区六品的小官承受得起的?就算是自己也不敢保证能享受到。  短短两年便升迁二级,速度也算快。小小七品县令,为什么能得到上面提携?  但若说到背景、后台,朝中可没有姓叶的豪门。  另外,怀中县这么穷、这么偏的地方也不是豪门世家会选择历练子孙的地方。  ……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到这,敲门声突然响起,太守随口应了一声。  推门进来的是太守大人府上的家丁,只见那家丁伏腰在太守耳边说了几句话,又从怀里拿出一片精工纺织的绢帛——上面印有一块枚红色的印章印记,太守一见神色大变,连忙起身,叫家丁备轿,三步并两步来到楼下,乘上小轿一路催促着往回赶。    太守赶到自己的府第,进了门,远远便看见庭院、大厅门口有几位素衣劲装、目如鹰隼的年轻人把守着,森严的甚至不见平日进进出出的下人们。  厅堂里,中间的主位空着,来人负手站在座位的旁边,背对门口,欣赏墙上的字画。太守见状,快速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服饰,深吸一口气,稳好自己步子,略微清清喉咙,举步进来叩拜君臣礼,“下官拜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那人转过身来,星目剑眉,神情中带着淡然的严肃,不是罗耀阳是谁?  见他略一抬手免去太守的礼,“孤不想惊扰地方众位卿家,希望陈卿不要声张才好。”  听闻这带着警告味道的话,太守心里越发谨慎。  罗耀阳走到椅前坐定,“新任的栗州按察使已经赴任了?”  “是,十天前离开的。下官在望江楼上看得真切。”  “嗯,办得好!”  陈太守躬腰立在下首,斗胆的用余光瞟了一眼正座上的太子爷。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玄妙,单是极力的隐藏自己本事这一点,就昭示着那个叫叶汉的七品县令肯定大有来头。自己却在探听到一切所能探听得之后,依然觉得云里雾里。  太子爷既然早已下命令决定提拔叶汉,为什么偏偏让自己先写一封语气那么严厉的信函,故意造成一种训斥打压的错觉?  那个叶汉并不住在怀中县县衙,这一点来考核的吏部官员调查得明明白白,连自己都知晓,太子没理由不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送信送到县衙?  本以为太子爷看重叶汉所以才提拔,但如今看来又不像,不然为什么非得把叶汉支到栗州那边陲之地?  为什么等到叶汉离开同华城,才姗姗到来?  好像刻意避开,又好似把叶汉支走……  这里面有什么玄虚?  陈太守在那里混乱猜测着,忽然感觉太子的目光像箭一样穿透他的心思,连忙收回飞乱的思绪,闭气凝神,每一处汗毛都向外张着,谨小慎微地探试着空气中哪怕丝毫的细微波动。  “孤知陈卿心思细腻,办事稳妥,故让卿帮忙,卿可不要让孤失望啊。”  陈太守的汗随着罗耀阳的这句话,一下子全下来了。听着太子爷明褒奖实为警告的话,再也不敢起什么揣测的心思,连忙诺诺答应。    罗耀阳此次秘密前来只为私事,不便住在官员家中,他下榻的地方还是同顺客栈。  “几位爷里面请,请!”店小二热情地鞍前马后招呼着,看着一行人的架势也是有钱的主。“几位爷打完尖还要不要住店?不是小的跟你吹,这同华城里找不到比我们这样更好的……”  看罗耀阳坐定以后,殷乾一马当先,塞了几个铜子,“小二哥,麻烦你请掌柜的出来一见。”    当同顺客栈的掌柜看见殷乾递过来的印章时,连忙把满脸市侩的笑容专为恭敬。  作为同华城一个客栈的掌门人,他对主上的身份所知甚少,都是每季把财务状况报告到龙吟漕行的高总管,基本没有机会接触到上面的大人物。
	
	2007年12月28日 12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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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缘分哪!  此时此刻,周奕独自一人也在街上闲逛,作了稍事装扮——嘴角粘了只长毛黑痣,身着一身水湖蓝的绸子衣裳,脚蹬高底靴,歪戴仕帽,脖埂子那儿斜插着把折叠扇子,手里还托了只鸟笼——整个一副‘我有钱,但很流氓’的感觉。  加上黑黑的脸色,基本上所到之处,能让大多数人退避三舍,逃不了的也是战战兢兢,表面上恭敬有加。  人人都生怕得罪了这座瘟神。    周奕现在非——常——郁——闷——    家里的两个小祖宗近来对‘摧残’花草情有独钟,花匠居然纵容不管,偏偏自己一入伙就被左伯轰下来。  无奈之下,周奕跑去‘折磨’卫荫他们。  结果,大家都正在操场上规矩地训练——根本没等他,也用不着他监工似的看着。  卫尘当时看他过来,张口就问,“你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教吗?!”  就这一句话刺激得他当场暴走——该教的他早就全教完了,剩下就看他们的领悟和熟练成度。  想当然,周奕在大家‘不屑’的眼神下,悻悻离开。  最后剩下的是生意上的事——同华城里被周奕闹个鸡飞狗走,已经不再是避世良地,周奕早有想法琢磨着变卖家产,然后换个地方蜗居一阵子——可惜怪他铺得太大,一时间找不到有财力接手的商人,也在搁浅中……  是人就有脾气,周奕的劣根性就在于:他若不顺心,就非折腾得六畜不安不可,他在家如此闷了几天,怎么能不弄得天怒人怨?!在家折腾狠了,被忍无可忍的众人轰到街上。    出门就是为了散掉那些郁郁之气,周奕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清风送爽的好天气,结果今日出门第一站,跑了一趟城南的平康药铺后,他的心情甚至已经不能用简单的‘不顺’来形容了。  本来是顺便去平康药铺包点药,结果,居然,居然遇到了……  「啊呀,真是巧了,没想到这里碰到公子,同华城真是好地方,温度适中气候宜人……」  「……」  「啊!这御医之名是担不起了,周公子,老朽已经告老还乡,现在就是一介布衣郎中,在这里就是找个糊口的营生……」  「……」  「公子这脚步虚浮,唇色偏淡,气血不足,不像仔细调养的样子,过来让老朽看看……」  「……」  周奕被拉着左看右看,翻眼睛看舌苔,银针扎得跟刺猬一样又连灌了两大碗药,折腾近两个时辰才逃命样的离开药铺……  小小的同华城,周奕的熟人却越来越多,其实个中曲折,彼此想必也心知肚明,只是皇后这么做的用意,让周奕很心慌……    这番郁结、担忧、烦心,在他的第六感告知自己目前被人跟踪了以后,周奕的脸色黑得达到历史新低……    其实周奕也算是消息灵通人士,同华城里有个什么动静,他都会很快知晓,但这只是就一般情况论。迁扯到政治波动向来就很难预测。  比如这次,太子爷突然到访,让同华城的治安市貌一下子成头等大事。太守大人对几个城官下了维护治安的严令,但又语焉不详,弄得底下的官员云里雾里,下手时的‘过犹不及’也在所难免不是?  所以,周奕此时这身‘我是混混’的街匪路霸装扮简直是太不合时宜了。他在街面上逛了没多久,就被一个巡街的官差当作‘危险人物’盯住,只待人手聚齐,上前拿人。    周奕几乎是立刻就觉出来有人跟踪,一面心下纳闷,一面穿行在人群里试图甩掉尾巴。  走过小街,穿过巷子,挤进集市,晃过酒楼……没三两下便把盯梢的给甩了。  周奕站在街角,透过石头墩子向后张望那个失去目标的官差,摇头撇嘴、语带不屑,“哼!新——手——!”    周奕整整衣服拉拉帽子,托起鸟笼子,刷地打开折扇一步三晃的继续去欺压(吓唬?!)良民。  没几步远,又生出受人紧盯的感觉,周奕顿时感到一阵烦躁,转过身狠狠地回瞪过去。  这一瞪不要紧,待看清了对方是谁,周奕脑子嗡地立刻大了一圈。  只见路边不远的茶摊里坐着一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锦衣青年,星眸朗目,不怒自威,坐在简陋的茶棚里也丝毫不减其风华气度,而这位贵人此时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看。
	
	2007年12月31日 02点1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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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牢狱之灾  周奕看着那抹墨黑,坚定且不容拒绝,把自己全身笼罩着、束缚着,无处可逃。  明明已经是下定决心的事情,明明已经被埋藏内心深处决定永远不再碰触的秘密,在自己的母亲面前依然能清醒维持的假象,但在他面前仿佛脆弱得不堪一击。  仿佛他知晓自己心底最晦涩的过往和最不为人知的酸楚。  视线逐渐模糊。    「为什么害怕?」  为什么不?  他怕感情太热,怕思念太浓,怕心底某种按捺不住的情绪,怕他眼底的那份炙热跟坦然,怕不由自己地回应感情,怕迈出的那一脚让他们两个都万劫不复,更怕身份的秘密被揭开…无法面对,无所适从……  他们之间的……太复杂了,复杂到脱离他的掌控,让他心惊。  时间就像个巨大的过滤器,隐晦不清的,潜于表象的……总能被它滤到清澈见底,无所遁形。  他们两个分开两年过半,可以让他认清很多…事实…和感触。  心已不像离开时的那种懵懂与单纯,多复杂的感受其实归根结底就那么回事儿。  他太冷,太渴望温暖;  他太累,太渴望有人可以短暂地借他靠一靠;  他太迷茫,太渴望有人带着他走出一片迷障。  前方如此阴霾,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走多久。他知道自己的某个部分正在一点点消亡。  他需要救赎……    “试着信赖……”罗耀阳蹲下来,轻轻抹去周奕脸上的泪水,温柔地像在催眠,眼睛里的暖意一点点瓦解着周奕冰封起来的坚厚防线。  “我…我……”  “嗯?”浑厚的鼻音散发着完全令人信赖的安心,手撩起周奕眼前的刘海,一点一点地引诱着……  “其实……”周奕眼神无措,开口的嘴形换了又换,“我……,”  “事实上…我…”周奕眼神恍惚闪了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头不着痕迹地转开一个角度,“我有空间幽闭症,在狭小封闭的地方会让我焦虑、不舒服。”  罗耀阳的神情不改专注,视线如影随形,依然强迫他跟他对视,“就只有这样?”  “我……”周奕闭上眼睛,“这…这里的味道很难闻,我……很气闷。”    罗耀阳看着周奕闭上眼睛,知道他又选择缩回自己的壳里。他顿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坐下来,把周奕揽到胸前,“那就闭着眼睛吧!”  罗耀阳一手用袖口帮周奕捂住口鼻挡住瘴气,一手轻拂着他紧绷的背。  罗耀阳看着外面的天井,心中满是挫败。  这一点儿也不像自己,定下计划,执行到底,面对残部,一举击溃才是正常。明明知道周奕像只狐狸狡猾一世,偏偏又总是乌龟一样深深地缩在自己的壳里,明明知道诱他出壳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就在刚刚,就在他已经走近边缘的时候,只要自己略施压力……  但正因为面对的是周奕,自己终究硬不下心肠,又被他逃了。  为什么他要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     城务衙门下的衙役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招惹到了什么人。  对他们来说,那只是两头撞到他们手里的大肥羊。  从两人的穿戴就能看出来,这笔保释金只要随便敲敲,至少能让他们有顿好酒吃吃。  再吓唬吓唬,起码有一阵子他们不敢再上街混事,上级的交待也算完成。  罪名?  冤枉?  笑话,喊冤能怎么样?随便揪出几个路人作证,也能无中生有,谁敢跟衙门的官差过不去?  仗着这点儿底气,跑腿给‘犯人’家属送信的两拨官差从没想过他们会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    同顺客栈  殷乾他们已经在客栈的大堂里焦急地等了许久。  太子给他们一整天的功夫去周奕的宅子踩点儿,等他们潜入那里才发现,里面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宅子虽然占地颇广,不过大部分都是闲置的,里面的人老的老,少的少,人数少得可怜,掠过几眼就能马上明了,没有什么危险性,所以没过多久他们就回来了。  一回来,才发现太子爷不在。
	
	2008年01月04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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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后几拨人出去找,这下眼见着天色渐暗,还没见到人影,心下焦急可想而知。  这时两位官差从外面迈步进来。  “哎,两位官爷,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正巧,小店刚来上好的……”小二鞍前马后的张罗着。  “爷今儿公务在身,找你们家掌柜的……”差役打断小二,直奔台前,“掌柜的,我问你,你这里的客人可有叫殷乾的?”  掌柜听闻这话一愣,眼睛不由自主地往殷乾那桌上瞟。  殷乾一听到差役的叫出他的名字,也一愣,耐下心中隐约不好的预感,起身往那边走过去。努力缓和自己的语速和口气,“在下就是殷乾,请问官爷有何贵干?”    差役抬眼看看殷乾,只觉得此人目露精光,锐如鹰隼,一身逼人气势直直压下来,让两人不由得一闪神,又继而勉强镇定,装摸作样咳了一下,“这个你可认得?”其中一个差役一伸手把一块白玉从袖袋掏出来,在殷乾的眼皮底下晃晃,便又揣回自己兜里。  尽管只是一晃而逝,殷乾还是立刻认出那是太子身上挂着的配饰。“这是我家少爷的……”  “认得就好,”另一个官差懒懒的打断他,“你家少爷今天上午当街闹事,现在被拘在城务衙门,叫你去保释。”  “当街闹事?”  “拘禁?”  “保释?”  殷离他们此时也围上来,表情阴沉,目光凌厉的看着两个差役……    ………………………………    城北,周奕的豪宅    两个差役在门口等了很久。等得天都快黑了。  最开始敲门,门很快就开了,然后门房只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就留了一句‘去通报!’便走得不见人影。  他们只好等,等得久到险些以为自己吃了闭门羹,才终见到所谓管事的人,一个斯文秀气,眼神清冷的年轻人。    卫谋站在门口,看着两个差役,丝毫没有抱歉或者请进的意思,语气冷冷,“有何贵干!”  此刻的两个差役也是一肚子火,其中一个把周奕的扇子扔给卫谋,“看清楚,你们家少爷现在正在城务司拘着……”  另一个接话,“若你想要你们家少爷少受些皮肉苦,趁早准备出五十两赎……”  卫谋接过扇子,瞟了一眼,嘲弄地笑笑,“我家少爷?真是稀罕!我家老爷尚未娶妻,生不出会上街惹事的儿子来。再说,我们家老爷是栗州按察使,早在十几天前就带着家眷走马上任了。本府上下一个人不缺,你们弄清楚了再来讨,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这里推,坏了老爷的名声,就算你们大人也是担待不起的!不送!”  咣铛——  大门当着两位官差的面关上,两个差役挨了一顿冷嘲热讽,闹得灰头土脸地,还险些被门板拍中。    卫谋拍上门板后,握着扇子闪身跳进门房的屋子,卫尘,卫荫他们几个脸上用灰涂花、一身灰黑相间的‘迷彩装’,在那儿等着了。  卫谋开门见山,“他在城务衙门。”  卫尘纵身窜起来,一把抓起炕桌上钩钩套套,“那还等什么?”   卫谋也迅速的换过衣服,最后无奈地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扇子——那扇子是他的,是今早上周奕为了当混混糟尽人,顺手从他那里抢过去的。  卫尘那会儿还玩笑似的说他这个鱼肉乡邻的混混会被人告到刑部大堂……  不料想,一语成谶。  卫谋转过身去,手一挥,“出发!”    早在门房见到两位官差,然后告知卫谋那会儿,卫谋他们就开始做准备了。  所以,卫谋一行人几乎没有任何耽搁,甚至在两个跑腿的衙役回来之前,就抵达了衙门后院的囚舍。  卫尘无声无息地翻墙越进,与卫荫联手放倒几个守卫,然后绕道后门,把门外等着的一竿子弟兄放进来。一行人悄然潜入衙门牢房所在的院子。  站在天井处,他们环视四周……甚至仅仅凭着气味,就从一堆乞丐流浪汉中间,锁定了周奕的所在。    喀嗒——  轻微一声响,锁落门开,卫荫第一个冲进去,卫尘仅随其后看都没看清楚张口就叫,“老大!”  周奕朦朦胧胧的呓语一声。
	
	2008年01月04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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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就是周奕的护卫?”  卫尘忽闻一个陌生且威严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定眼一瞧,一个高大俊朗的青年正抱着周奕。  “你…你是谁?”  “他受了风寒正在发热,你愿意在这里耗着,弄清楚我的身分,还是要尽快离开找大夫?”  卫尘没再问,和卫荫赶忙退出来,即便灯火朦胧,他们也能看出大概——周奕的脸色不太对,唇色泛白,眼睛紧闭;那个青年人气度卓然,佩饰华贵,现在仅身着中衣,外套盖在周奕的身上——看起来没有恶意,当务之急还是周奕的身体比较重要。    罗耀阳抱着周奕走出来,借着夜光逐一看过卫尘他们几个,最后开口吩咐,“你们选一个人留下来,接应我的手下……其余人,走吧!”  卫谋一行人在周奕的调教下并非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小儿,但罗耀阳淡然带着命令的祈使句,让他们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气势,什么叫威严,连自己都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地服从了一个陌生人的指令。    当殷乾他们拎着废手废脚的两个差役到城务司的时候,罗耀阳和周奕等一行人已经坐上卫谋事先弄来的马车,无惊无险地离开衙门。    “尔等何人,敢在公堂之上咆哮,伤害官爷罪加一等,来人……”  未等城务使摆好威风,殷兑过去,一把把他从公堂的案子后面拖拽到面前,拿起从差役身上搜出来的玉佩,举到他的眼前,“你的手下目不识丁,虽罪无可恕但情有可原,你呢,你也不认识字吗?”  玉佩背面的皇家标记赫然在目,上面的宝熙字样分明表示了玉佩主人的身份。  城务使看得清楚,却恨不得自己是瞎子,就此两眼一翻不省人事,再也撑不住身体,化成一滩软泥倒在地上,连半句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衙役并不清楚玉佩上的关键,但凭架势也明白这是一伙连老爷也惹不起的人,勉强支着发软的腿,牙关战战跑到前面小心带路,直奔后院牢房。    一行人到了后院,才发现门口的三个看守已经被撂倒,后院的门大敞,众人皆是一惊。  衙役们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丢失人犯的渎职之罪,而看了这伙惹不起的人的脸色,更感绝望。  而殷乾他们则迅速联想到——刺客、皇储、皇位……  飞奔到院内,只见一个牢门大开,门口隐约见一个人影斜靠在门口。  “谁!?”  “殷乾?”那人影开口问道。  殷乾向前跨了一步。“我是!”  “你们家少爷已经走了,怕你们扑空,叫我在这里接应。”卫尘耸耸肩。  没错,他就是那个被留下来,当看门的倒霉鬼。    月色晦暗,对方是敌是友还难辨别,小心为上。  殷乾他们几个互相飞快的对视一眼,决定兵分两路,殷乾、殷离和几个人走前一步欲跟卫尘走一遭,而殷震、殷兑和其余人暂且留下善后。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小电初步开始工作,但是调教还是长路漫漫……
	
	2008年01月04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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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离看着情绪明显受打击的小子们,继续施压,“在京城的时候,小奕身体特别不好,喝药前总要先进点儿温性甜汤,免得把药汤吐出来,现在看起来好多了,不过你们最好还是让厨房预备些。”  “嗯……最好顺便给我们也弄点宵夜,被小奕折腾这一遭,午饭晚饭全没顾上。再说,你们晚饭恐怕也没吃不是?”    卫谋低着头寻思了一下,起身出去吩咐下人。  殷离暗自得意,小奕的这种迂回推进的法子还真管用!  三言两语,既没道出身份,又占了主导地位,这帮小子到底还年轻,跟他们不是一个级别的。    殷离想得太简单,他也不想想‘十二兽’是什么人?!都是周奕手把手教起来的,就是一窝狐狸!  尤其是卫谋,心思鬼着呢。  周奕和罗耀阳手下这两帮,一方血气方刚,一方目中无人,一方觉得自己引狼入室,祸及亲人,一方不屑辩解,觉得对方大惊小怪……  这样的两伙人能安生的处到一起吗?    卫谋知道对方的功夫厉害。可是在自己家地头上被人‘挟持’了老大,被打压的抬不起头,自己都臊得慌!  如果卫尘比不过他们,别人也不行……自己就更差!  但缴械投降是爷们儿能干的事?  下迷药这种下流的手法,他也不屑一顾。  ……  所以,趁着那个搭讪的家伙一度沾沾自喜,以为小占上风,以为自己去给他们料理膳食的空档,他却在门外布下天罗地网。  晦暗的月光,熟悉的环境,完全的武装,一个眼神即心意相通的配合,精心的布置……好吧,不能算‘精心’——实在是事发仓促。  不信会再落败!     结果,  先发制人,全武上演,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从大厅到偏厅到花厅到院子……毁个底朝天!  无奈功夫真的不是一个级别的——还是落败了!  其实不怪他们,就周奕那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自己都是菜鸟一个,还指望能教出绝世高手?  只是周奕在‘十二兽’心里的形象实在太高大、太完美,加上教法上确实蕴含科学道理,各种辅助工具是匪夷所思,效果——当然对付一般宵小不在话下,以致他们从未怀疑过。如今遇到真正的高手,正面硬碰硬地打了一场——全军覆没。  ‘几只小兽’被悉数软禁起来,当然那些陷阱也让对方损失惨重!    …………………………………………  卷毛雀斑男孩轻松地从衣柜里抱出一个犹带泪痕的中国娃娃,咧着嘴,操着洪亮的嗓门承诺般肯定,「你是我们的奕,永远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  「全体过关……干杯!」七个年纪各异,肤色各异的少男少女手里端着各色果汁,脸上挂着亲昵、幸福和满足的笑。  ……  没有标注的密室,预示了不为人知的后果……  「不!裘德,不要碰!」周奕清晰、真切地感受到当时的恐慌。  脚步,人影,凌乱的灯光……墙壁的倒塌阻隔不了已在空气中弥漫的死神味道。  莉莉、裘德、丹……不断在自己的身后倒下,被笼罩,被侵蚀,裸露在外的皮肤在无声无息的毒气下沸腾、蒸发、不过瞬间化成脓水……  「跑!」似乎是所有人在最后发出的声音,而他只能选择飞奔在前。  「奕,快跑,跑,一直向前跑!」  背后的重击,让他腾地翻飞出去,而身后的密封门几乎在同一时间砰然落锁,像丧钟长鸣……重重的摔到地上,透过厚厚的玻璃透镜,他看到了……门的背后,他看到带着雀斑的笑脸正迅速被毒气腐蚀融化掉……  他趴在地上,轰隆隆的爆破渐渐逼近,震痛了鼓膜和紧贴着地的心肺……    “周奕,周奕……别怕,张开眼,醒过来!”    周奕有一瞬间的迷茫,他缓缓睁开眼睛,脑子却还没有完全从梦境中脱离……  「很幸运,你是唯一活下来的!」穿着白色无菌服的人操着冰冷的语调,像把利剑直插入他的心底。  唯一的……  真的是幸运吗?  ……    “周奕,周奕……”那个低沉的声音里夹着一丝欣慰,宽厚温暖的手轻拍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则抹去他脸上湿湿咸咸的泪水和汗水,“醒了?没事了,没事了,那是噩梦……你被噩梦吓到了……那些只是梦……”
	
	2008年01月06日 08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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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奕目无焦距,失神地直视前方……泪水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滑出,落在发鬓里……  不,那不是梦。    周奕合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昏昏沉沉的头让他一时有些识别不清,眼前的是救他逃离梦魇的天神吗?夕阳照在他的背上形成一圈光晕,高高在上得令人不敢逼视,却待他如此温柔……    好半晌。  周奕回过神,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我……我怎么了?”他伸手拍了拍额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醒了就没事了,是风寒,刘太医说你没有好好休息,外加情绪躁郁,引发肝火……”  “唉,做医生的总是大惊小怪……”周奕扶着头,试图用轻快的语气,刚说一半,猛然警觉,当下装作一脸惊讶,“你把刘太医都带过来了?”  罗耀阳突然收起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然后松开扶着他的手,起身站起来。  失去支持,失去体温,加上屋子里弥漫的寒气……一瞬间,让周奕有种被遗弃的失落感。  “这么拙劣的谎话,周奕,你是侮辱我,还是惶然失措?”  周奕努力的挤出些笑容,“我没……”  罗耀阳打断他,“周奕,你总是喜欢用一个又一个谎言来掩饰自己,你把自己厚厚的封死在壳里,从不让人碰触。你不停的撒谎,你让所有轻松快乐的表象都建立在谎言上,不累吗?”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你是想欺骗别人,还是在欺骗自己。不可否认,有时你真的很成功。”  “周奕,你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你想永远一个人这么独自撑下去?你得试着学会信赖。”  “有些话你若不愿意说……我不会追问。”    周奕默然的盯着罗耀阳,罗耀阳淡定回视。  许久。  周奕别开眼光,“上一次……你追问了。”  罗耀阳呼吸一滞,有些无奈地,带着诱哄的口气,“可是……后来我放弃了。”  “但是你会派人再调查。”周奕说完,把自己蜷成个球,心中懊悔。自己的口气就像小孩子在万圣节讨糖块,不给就闹!闹!闹!  简直幼稚到了极点。  他知道罗耀阳这个人,善于抓住任何机会,并且为自己的胜利铺垫得不止一条道路。他能这样说,最终目的绝不是任自己沉默。  这只是他的第一步,他会一层层的,缓慢而有序的入侵自己的防线,真正的‘蚕食’,胜在无声无息,胜在你防不胜防的时候。  自己需要那层厚厚的壳来守护,因为他知道心中的防线外强中干,实际上脆弱得不堪一击。  对付罗耀阳,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否则万劫不复。  
	
	2008年01月06日 08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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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耀阳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周奕这个人总是摆出一副兴致高高的样子,整日笑脸待人,仿佛从没有什么事情能打破他的好心情,仿佛他很亲和易接近,确实挺有迷惑性。  而实际上,他始终挂着形形色色的面具,远远地排斥着任何企图靠近他的人——无论身体,还是魂魄。  与他周旋了这么久,只见过两次失控——唯一的两次,却是他真实性情的流露。  第一次失控,他看到了他心底的寂寞与悲哀,冰山一角;  第二次失控,他体会到他对死亡的渴望。  他想触摸面具下面那张真实的脸,他心痛他背上不堪重荷的行囊。  走过去拉起被子把周奕裹住,“调查……只能让我看到表象。但是周奕,于你,我想知道的并不仅限于此。周奕,你知道你把自己藏得有多深么?我并不总是无往不利的……”  听着罗耀阳近似低沉的自语和隐隐伤感的口气,周奕的心蜷缩得难受,可他还是选择躲在被子里,防线筑了一道又一道。  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要听……决不能……    忽然感到自己被他抱住,铜铁坚实的手臂收紧再收紧,好似要把自己揉进他的骨血里。  就在周奕觉得有些气闷的时候,手臂的力道突然懈了,但依然没有放开,一记悠悠叹息含了道不尽的挫败和不舍,震得周奕心里猛地一颤。  “周奕,我愿意在你身边……帮你,直到你…能再次挺直,能再次坚强……”    眼泪刷地一下涌出来。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士兵突击,忽然觉得自己现在这种挖坑填坑的生活没意义……尽快填坑,平坑以后找些有意义的事>_<||||
	
	2008年01月06日 08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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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踪的两个后果(上)  罗耀阳和周奕那晚的双双失踪引起后果无数。  很多后果,例如让众人悬着的心落地啦;例如大家看他们两个时的暧昧眼神啦……小得不值一提。  金童、玉童,看起来就很配!  还有一些稍为麻烦,比如那晚为了找到他们折腾得太凶,殷乾他们一时不察,惊动了官府,然后太守更是动用了同华城十八路护城官兵彻夜搜查,还差点叫京湘营的驻军过来……虽然最后被殷乾他们冒死抵住了,善后工作还是相当令人头疼。    除了所有这些,还有两个后果非常严重,影响非常深远。  第一个后果是关于周奕的。  自从那晚‘熟透了’从树上下来,他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大为改观。  周奕试过挣扎,却好似掉进了蛛网越缚越紧,在险些情绪崩溃之后,他最终选择投降,选择面对罗耀阳。  是绝望迫使自己产生的积极情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就好比人在倾盆大雨时总是下意识抱头鼠窜,到处躲雨,头顶着一切能找到抵挡片刻的东西,生怕淋透了身子。  其实,即便淋湿了又会怎样?  回到家,洗衣服,洗热水澡,然后浑身放松,美美地喝上一杯热茶,生活如常。  反过来想,即使带着伞,在大雨面前难道就能‘滴水不沾’?衣服总会湿,到家了以后总会脱掉扔进洗衣桶,总会去冲个热水澡驱驱寒气。  有差别吗?  既然都是在劫难逃,比起先前四处躲雨如此慌乱,倒不如闲庭信步,彻底潇洒一回。  现在的情形如此相似,左右不过这样,既然逃不过罗耀阳的步步紧逼,那他就不逃了。    人一向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的执念,周奕觉悟到长久以来他的抗拒也许就是他们两个人感情的‘催化剂’,也许一旦深交下去反倒不合适,转而淡然无味。  尤其是罗耀阳,他有太多选择,太多责任和太少的时间,自己的情感也早就意冷倦怠,培养爱情的各种有利条件,他们都不具备。  爱情本来是由双方面的情感组成,需要建立在许多方面的契合上,比如爱好、性格、人生观、价值观……稍有不合适就会毁了原本就脆弱的感情基础。  爱情本身有如此不确定性,他和罗耀阳在人生经历、世界观方面更是有上千年的差距,如果他们能像普通情侣那样相处几次,他几乎可以预见这场交心根本是白费力气。  到最后,即解放了自己,也会解开罗耀阳的执念,由此重归起点。    也许成为君子之交,也许是老死不相往来,到时,他就解脱了。  确实是兵行险招,但这叫破釜沉舟,叫置诸死地而后生。  假若真的不幸,真的在最后,在这场交心的结果是让自己心底最后残留的一丝热情也灰飞烟灭的话,也省了他现在惶惶无措的忐忑,到时会真正、彻底的一……了……百……了……    周奕决心下得彻底,所以他又调出自己神采飞扬的状态。  趁这天天气晴好,他决定带着罗耀阳出门踏青——像正在交往的朋友那样——怎么也得尽尽地主之谊啊!  “那,这个叫阳山,跟家那边儿的小阳山相对而言。看没看见小河?那有处瀑布,积了深潭,水是从那边流过来的——是阳山最有名的景致;往上走,山里有庙,香火还挺盛……左面还有一片竹林,翠绿翠绿的,我很喜欢……”  “去那看看。” 罗耀阳手一指,轻夹马肚,挺进过去。  “哎,那边儿没什么景致……”周奕扬声叫那个渐渐走远的背影,“搞不懂!就是一片竹子,什么景色也没有的……”  自己努力介绍了这么一圈,结果罗耀阳居然选了最没名气的竹林?!周奕轻拍马颈,撇嘴摇头也跟上去。    “瞧我说的吧。”周奕牵着马,跟罗耀阳一起在林子里漫步。“这种竹子在湘洲最常见了,野生的,没人在意,没人打理,更没人会远巴巴来这里看它们。”  “但是竹的风骨令人赞叹,君子风范。”重要的是这么幽静的地方,正是罗耀阳一向喜欢的清静地,让人精神放松,心情舒畅。  “呃……我不知道。”这么抽象的意境,周奕感受不到——瞧,正如他所预料,他们两人真正浪漫相处起来有着巨大的代沟。他来这里只喜欢这里的安静,它们的绿色,还有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2008年01月10日 11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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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vel 9
       
      
	
	
	    ——是自己人?!  余下的几名黑衣刺客,在这伙生力军的力量下,三下五除二很快就被收拾利落了。  那几个青衣人把这伙刺客收拾完以后,转向周奕微微鞠一躬,嗖嗖嗖——几下又窜得不见人影。  神出鬼没。    无暇猜想那些人的身份,周奕顶着略显苍白的脸跑到罗耀阳跟前,撕开那截袖子,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就这么露出来,“你没事吧?”  伤口很深,很有可能伤了筋骨。  周奕拿起汗巾,绑在伤口上方强压止血,但血还是迅速渗透过来,浸湿了淡青色的汗巾和层层宝蓝色的绸缎,嘀嗒嘀嗒的往下滴,地上凝结住的血渍衬在碧绿的草地上,额外刺眼。  周奕的手指开始颤抖。    “周奕…周奕,看着我!”罗耀阳抬高声音,“看着我,别怕,都是皮外伤,我不会有事的。”  周奕看着罗耀阳坚定的眼神,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大口气,吐出,反复一次,遂睁开,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脸色依然不好,但动作和语调已经开始稳健下来。    “他们是谁?”周奕迅速地撕下一大片衣服下摆,又扎了一层,然后做了个简易的三角巾帮着罗耀阳把受伤的手臂吊起来。  罗耀阳一眼扫尽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语气淡定,“也许不想让我顺利登基,很多人,都有可能。”  “带回去审一审!”  “已经死无对证了。他们都是死士,任务失败就是死路一条,不存在活捉的可能。”  “被你杀的都死了,我那儿不还有六个?”周奕冲地上努努嘴,“强力迷药,起码明天才会醒,审问的事,不用你操心……”    伤口的血渗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但是罗耀阳的脸色已经有些失血后的灰白感,必须尽快回家,家里有刘太医坐镇。  包扎完伤口,周奕站起来试着提了提那几个没知觉的刺客,太重了。  “得把他们运回去……”  罗耀阳受伤,伤况不明,肯定不能再用力。自己抬不动,身上的联络焰火在白天使用简直就是白浪费……  “你也别‘微服私访’了,这都快被人杀到家门口了。赶紧亮出身分才行。”  得到罗耀阳的首肯以后,周奕猛一抬嗓子,“杀人啦……快来人哪,杀人啦……”一边喊一边往竹林外面跑。  一会儿的功夫,周奕绕回来,到罗耀阳身旁,“世人就喜欢看热闹,好了,应该已经有人通知衙门了,一会儿衙门就能来人,免费力工。”重要的是有官兵一路护卫,他们的安全也能暂且保证。    罗耀阳靠着竹子,一直深锁眉头,他见周奕情绪已经大为稳定,开口问,“周奕,那些青衣人是谁?”  周奕一愣,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怎么知道,他们是来救你的。”  “不知道么……”罗耀阳见周奕的神情,便没有多问,只是皱着的眉头更紧了。  插入书签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太子虐完了……我发现,我还真是善良啊!其实比起虐心,虐身实在没意义。最近追的文都没更,让我有点郁闷……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我想写个小h片段……汗!俩个事根本不搭,果然已经语无伦次了……
	
	2008年01月15日 14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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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vel 9
       
      
	
	
	  家长驾到  又过两天,  “那些刺客招了。”周奕跨门进来的时候,跟罗耀阳报告最近动态。  “叫殷乾……”  “不急一时吧!”周奕打断他,见罗耀阳询问的眼神,表情略带同情,“好吧,那我去叫他们。”    一会儿殷乾、殷离几个侍卫长进来,个个面带菜色,浓重的黑眼圈,萎靡的神经,要不是衣服发束依然整齐,罗耀阳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被拷问过。  “是燕王手下。因为前些日子属下不够谨慎曝露了爷的身份,让燕王听到了风声,京湘营里也有燕王的耳目,那晚太守虽然没有成功借到兵,但是也让燕王抓到机会……”  ——这就是那晚两人齐齐闹失踪的另一个严重后果。  殷乾把这几日审问的结果,事无巨细一一报给太子听。  罗耀阳听完以后,对这个审问结果的真实有效性还比较满意,只是奇怪殷乾他们的狼狈相,刚要开口问,就见周奕在旁边连连给他使眼色,遂挥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2008年01月15日 15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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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evel 9
       
      
	
	
	    拉过周奕,“又是你搞鬼?”  这些天相处下来,罗耀阳发现越来越控制不了自己,总是忍不住碰触周奕。虽然没有机会对周奕进行更一步的亲密,但是拉他的手,或者揽着腰,时常的亲吻,已经成自己的习惯性的行为,欲罢不能。  周奕笑着道,“两天一宿他们都没合眼了,怎么能不落魄。教他们疲劳审讯法,谁让他们不一个个轮流审?六个刺客一起折腾,也不知道是他们折腾刺客,还是刺客折腾他们。”  “疲劳审讯?”
	
	2008年01月15日 15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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