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为情 BY 随风飞
浅浅寂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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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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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1 网友:青青柳如丝 评论:《不怕死,怕痛》
打分
:2 发表时间:2007-11-24 23:49:15 所评章节:6申请搬大人的《难为情》去浅浅寂寞http://post.baidu.com/f?kw=%C7%B3%C7%B3%BC%C5%C4%AF保留大人的一切权利,望大人同意,拜谢大人作者回复:同意~~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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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作者专栏:http://www.jjwxc.net/oneauthor.php?authorid=31606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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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1车祸已经过去整整半年。时间不动声色的流逝,我终於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早上六点,闹锺准时响起。我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清醒过来,飞快地爬下床,穿衣梳洗。打理好一切之后,提著公事包出门,抬脚跨出去的那一刻,却又情不自禁的回了头,眼直直望住墙壁上挂著的黑白照片。一阵恍惚。照片里的少年永远笑得那麽灿烂,他的生命已然在某处定格,而我的人生必须继续往前。从今以后,无论怎样思念,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再见。闭了闭眼睛,低喃一声,然后转过身去,大步离开。七点,在家门口坐上公车,花半个锺头的时间去学校上班。因为天色还早的关系,车上的人并不算多,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闭目养神。然而才刚休息了一会儿,耳旁就传来阵阵喧哗声。抬眼望去,只见前面坐了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穿著打扮极为时髦,正和一群女学生聊天说笑。几分锺后,女孩们到站下车,那男人便转过头来对我笑了笑,道:"早安。""......"我双手抱臂,静静望他一眼,不答话。"这位大哥,你整天板著个脸,桃花运可是会飞走的。"他偏了偏头,半长的黑发几乎遮住右边脸颊,笑嘻嘻的说,"对了,要不要算个命?我看手相很准的。"说完,也不待我应话,直接扯了我的左手过去,细细端详。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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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唔,你的姻缘线很特别,怎麽看都是一生只爱一人的命。""......"我冷眼看他,仍旧默不作声。"呃,大哥你对这个没兴趣?那不如算算财运好了......"话只说一半就顿住了,倾身向前,伸手指了指我的额头,低呼道,"凶兆!凶兆!""什麽?""你眉心里有一缕黑气,似乎是被恶鬼缠身了,近期必遭困厄。小则流年不利,大则性命难保。"恶鬼?我全身一震,黑白照片中的冰冷笑颜霎时划过眼前,不由得心慌意乱了起来,急急抽回自己的手。车子恰好靠了站,我於是站起身来,快步朝门口走去。身后,那年轻男子的叫喊声越来越远:"哎?大哥,你这麽快就走了?不打算祈个福、拜个佛、跳个大神消消灾麽?价格什麽的都好商量,不如我算你八折吧?不,不,六折!"我根本无心理会他说的话,只一步一步的往前走,不断回想起这半年来发生的种种怪事。屋里的东西总是莫名失踪,空了的冰箱往往会自己填满,深夜回家时客厅的灯永远亮著......便如同那个人依旧活在世上一般。难道这些全是恶鬼作祟的关系?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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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因了这个古古怪怪的念头,我一整个早上都菁神不振,午休时便去街上逛了逛,最后在一家花店门口停了下来。远远望去,诺大的店里却只有一个员工,正一边哼歌一边搬东西。我右脚刚踏进去,那人便抬起了头来,笑眯眯的说:"欢迎光临。"狭长的凤眼,微微含笑的薄唇,挑染成金色的短发,额前的刘海拖下来,几乎遮住了右眼......相当熟悉的容貌。我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他就是公车上那个聒噪男子。对方显然也认出了我,面上的笑容愈加甜美几分,招了招手,道:"怎麽?大哥你终於想通了,打算破财消灾?没问题,一切包在我身上。"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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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啊?"他一张俊脸立时垮了下去,眼中明明白白写著失望,面上却依然笑了笑,道,"花?玫瑰吗?大哥你虽然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追女人倒还真有一套。""不,我要菊花。"顿了顿,又加一句,"扫墓用的。"面前的男子闻言一怔,双眼直勾勾盯住我身后某处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隔了许久才微微笑起来,转身翻出一束包装菁美的花,递进我手里。"扫墓的话,这个最合适了,因为它的名字就叫做——痛失吾爱。"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花束,蹙眉。"只是普通的小 菊罢了。""同样一束花,对於不同心情的人来说,自然就会有不同的含义。"眨了眨眼睛,笑,"对不对?"这一句话,也不知是在问我,还是在问......我身后的空气?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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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我感觉眼前这人处处透著诡异,正犹豫该如何回答,就听花店里间传来一声大喊:"小白,你东西到底搬好了没有?再磨磨蹭蹭的,小心我炒你鱿鱼!""糟糕,老板娘又发飙了。"他右手贴额,哀哀叹道,"我还有事要忙,先失陪了。这束花就当我送你的,以后记得再来光顾。"说罢,转个身,急急朝里面走去。几步以后,又停了下来,小跑著回到我面前。"我姓张,张练白。"一边说,一边拉过我的手,在掌心里胡乱划了几下,"不知大哥你怎麽称呼?"我想也不想的甩开他的手,冷冷的答:"与你无关。""真是冷淡,算了,反正以后还有机会。"眼神哀怨的望过来,笑容却是高深莫测的,一字一顿的说,"后会有期。"2买完花之后,我整个人依旧有些恍惚,怎麽也集中不起菁神来,因而又荒废掉了一下午。傍晚时提早下了班,也不回家,径直坐车去了郊外的墓地。那地方树林茂密,杂草丛生,一年四季都是鬼气森森的。我沿著崎岖的小道走了片刻,最后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停下来,凝神望住某块样式简朴的石碑。我曾经无比重视的那个人,如今正长眠於此。闭上眼睛,我甚至可以想象他躺在冰冷泥土中的模样,安安静静的,仿佛睡著了一般,永远不会再清醒过来。"许落,我来看你了。"弯腰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墓前,轻声喊出了某个名字,"半年不见,你是否依然恨我?"早已经后悔过无数次了。若没有那一夜无端的争吵,他便不会负气出走,后来自然也不会遇上惨烈的车祸。可是,怎麽料得到呢?原本以为能够相伴一生的人,转眼之间就化为尘土,消失无踪。只剩我一个人呆立原地,怀抱某些不切实际的妄想,日复一日的追忆过去。正想著,耳旁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转头,只见远处的小路上多出了一道人影,正缓步朝这里行过来。我推了推鼻上的眼镜,直到那人走近了,才看清他的容貌——细碎短发,略长刘海,眼角眉梢微微含笑。我抬手按一按太阳斜,嘴角抽搐。实在不明白自己究竟中了什麽邪,怎麽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撞上这个神棍?那家夥越走越近,没过多久,便在我身前立定了。他面上并无任何惊讶的表情,仅是扬唇笑了笑,道:"又见面了,真巧啊。""你怎麽会在这里?""喔,"他歪了歪头,懒洋洋的打个哈欠,答,"我今天又被老板炒鱿鱼了,心情郁闷,所以过来找几个老朋友聊聊天。"朋友?我眯了眯眼睛,四下里望一圈,慢慢握拳。这地方连个人影都不见,他到底是准备跟谁聊天?鬼麽?心底虽然疑惑,却又不想跟他有什麽牵扯,因而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整了整衣服,转身郁走。"十八九岁的男孩子,披头散发、满脸血污,是你什麽人?"擦肩而过那一刻,张练白突然开口问了一句。我闻言大惊,霎时便顿住了,动弹不得。隔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去,睁大眼睛,面无表情的瞪向身旁那人。他却似全然不觉,仍旧自顾自的笑了笑,伸手轻拍我的肩膀,道:"别紧张,虽然缠著你的那个恶鬼非常厉害,但只要我张练白一出手,绝对是天下无敌。怎麽样?心动了没有?是不是打算雇我了?"我不答话,继续瞪他。"这位大哥,你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怎麽偏偏这麽小气啊?"撇了撇嘴,万分沮丧的叹了口气,说,"啧,遇到你算我倒霉!干脆跳楼大甩卖,五折好不好?""......""这样也不行,难道要我倒贴?""抱歉,"我清了清嗓子,终於能够说出话来,手却依然发著抖,"我不信鬼神,所以没有那种需要。""啊?可是你现在印堂发黑、厄运缠身,放任不管的话,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不好意思,借过。"伸手推他一把,大步往前。"等一等!"张练白急忙跟了上来,死死扯住我的胳膊,"我决定了,今天大出血,免费救你一命!"说著,从怀中掏出了某样东西来塞进我手里,絮絮的念:"这张符是我用自己的血画出来的,对付妖魔鬼怪相当灵验,回去后只要往墙上一挂,保你家宅平安、灾祸全消。""可是......"我根本不需要。"好了,好了,我知道自己很伟大,不用谢了。"摆了摆手,笑意盈盈,眼直直望住我,悠悠的说,"我还得去找老朋友叙旧,有缘再见吧。"风过,吹起他颊边的黑发,於是我第一次瞧清了他的右眼。绿色的......眸子?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待回过神时,张练白已然转了身,正慢吞吞的朝坟场深处走去。他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划个圈,怪腔怪调的唱:"花烛夜,难为驸马饮砒霜......"我眼见著他的背影越行越远,只觉心底阵阵发寒,mao骨悚然。就这麽呆呆的在某人墓前站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才失魂落魄的行回家去。到家后,打开房门一看,客厅里的灯果然亮著,甚至桌上还摆了丰盛的晚餐,并且全是我最爱吃的菜。......果然有鬼怪作祟。事到如今,就算我再怎麽迟钝,也无法继续自欺欺人。"许落。"我抬眼往四周扫了扫,拽紧手里的那张符咒,提高声音喊,"你此刻就在这间屋子里,对不对?"静默。等了半晌,却只听见时锺滴答的声音,根本无人应话。呵,他始终不愿见我。低低笑几声,有些颓然的往墙边一倒,随手将张练白给的符咒扔进了垃圾筒里。然后拉开椅子,端端正正的在桌前坐下了,拿起筷子吃饭。许落的照片就挂在对面的墙壁上,一抬眼便能望见。他在窄窄的镜框中微笑,眼神明明亮亮的,一如既往。我於是也跟著笑起来,一口一口咽下他亲手煮的饭菜。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没有争吵,没有车祸,更加没有生离死别,那笑容灿烂的少年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从未远离。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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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4我话才刚说完,耳旁就响起一声惨叫。"大、大哥,刀剑无眼,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张练白全身上下抖个不停,连声音亦是颤颤悠悠的,"我还这麽年轻,一没老婆二没女朋友,不想就这样英年早逝啊!""吵死了。"我紧了紧手中那把水果刀,有些不耐烦的说,"快点把你的剑收起来。""是是是。"他连忙点点头,手腕一翻,那柄短剑立刻又化成一缕蓝烟,缓缓没入了掌心里。同时,贴在许落额头上的那张符咒也跟著飘落下来,在半空中烧成一堆灰烬。"哥。"许落的行动一恢复自由,便立刻手脚并用的缠到了我身上,眼泪汪汪的开口轻唤。"乖,已经没事了,别怕。"我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摸他冰凉的发顶,道,"许落,你去找根绳子出来。""啊?喔。"他听话的点点头,半透明的身体悬在空中,很快就飞进了厨房。"这位大哥,你一直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手会不会酸?"张练白小心翼翼的转了转头,近乎讨好的微笑,"不如先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瞪他一眼,面无表情的反问:"然后呢?让你有机会逃跑,或是......继续伤害我弟弟?""喂,喂,我可是一片好心。"眨了眨眼睛,委委屈屈的说,"你们现在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早已经阴阳两隔了,根本没有未来。何况你弟弟被车撞得血肉模糊,整张脸恐怖至极,白天看了想吐,晚上看了做噩梦,勉强在一起是绝对不会幸福的。""闭嘴。"我被他念得心烦,干脆抬起膝盖,狠狠踢了一脚过去。"哇,好痛。"又是惨叫,"我要投诉你......虐待人质!""你到底有完没完?"正说话间,许落已拿著绳子飘回客厅。我於是顺势把张练白推倒在沙发上,再动手将他整个人牢牢绑了起来。然后转回身去望住许落,指尖慢慢抚上他的脸颊,柔声道:"半年不见,你瘦了好多。"他低了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露出一排惨白的牙齿:"人死了以后就不用吃东西了,所以......""即使变成了鬼,也该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恩。""你既然一直留在这个屋子里,为什麽不肯出来见我?"他神色黯了黯,一双眼睛泛著红光,甚是骇人,轻轻的说:"我现在这副样子......恐怕会吓到你。""笨蛋。"伸手顺了顺他颊边的散发,叹气,"无论你变成什麽模样,也都永远是我的弟弟。""哥。""许落。"我们两个人正静静对望,一旁的张练白突然开口说道:"一只鬼还有什麽胖不胖瘦不瘦的,琼瑶剧看多了啊?说出这种话来也不嫌肉麻。"闻言,许落立刻瞪了一眼过去,面孔愈加狰狞几分,恶狠狠的说:"烂神棍!你找死啊?""小鬼,你再敢用神棍这两个字称呼我,当心我告你诽谤。"桃花眼眯了眯,正色道,"我可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专业骗子?""臭小鬼!"晃了晃肩膀,咬牙切齿,"你等著,我绝对要让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麽厉害?"许落缓缓挑起一边眉mao,无声浅笑,"那麽,请问你有没有国家等级考试证书?""啊?"张练白愣了愣,目瞪口呆,"没有。""有没有营业执照?""也没有。""一没证书二没执照,还敢说自己专业?大骗子!""......"一搭一唱的像在说相声,配合得真是默契。我双手抱臂倚在墙边,冷冷看著那两个人吵架,后来实在闲得无聊,就随手拿起桌旁的报纸,略略翻看一遍。食品持续涨价......沪指冲破4500点......"哥。""恩?""哥!""干嘛?""都什麽时候了,你怎麽还在发呆啊?"许落吸了吸鼻子,使劲摇一摇我的手臂,问,"接下来该怎麽处理这个神棍?"我抬眼望了望被捆成粽子的张练白,慢慢蹙起眉来,握了握拳,一字一顿的说:"杀、人、灭、口。""不行!"话音刚落,某两个人便异口同声的喊了起来。"哥,杀人可是犯法的,你千万不要冲动!"许落死死抓住我的衣袖,一张脸怪异的扭曲著。"没错,若是杀了我的话,你也会被抓去坐牢的。"张练白十分配合的点了点头,连声道,"现在无论干什麽都讲究和谐,所以我们也应该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谈。""没有必要。"我冷冷哼一声,重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杀人了!救命啊!"尖叫声越来越响,我却全不理会,只瞬也不瞬的盯住张练白看,手起刀落,直接挑断了他身上的绳子。"哎?"他眨了眨眸子,额上全是冷汗,神色张皇,"你......不杀我了?"我不答话,只伸手将人从沙发上拉了起来。"张先生是吧?"一边说,一边替他整了整衬衫,系了系领带,"我希望你能忘记今天发生的一切,假装什麽也没有发生过,并且以后再不来找我们的麻烦,可以吗?""呃......"张了张口,似乎在犹豫。我冷冷扫他一眼,转身,抬脚往门板上踢了过去。"裂、裂开了......""你若做不到的话,就是这种下场。""我一定乖乖照办。"他急忙举高双手做投降状,喃喃道,"千万别杀我。""那就好。"我微微颔首,拍了拍张练白的肩膀,打开那扇破破烂烂的房门,轻声说,"慢走,不送。"张练白低著头往外走,右脚刚跨出去,便又转回了身来。一扭腰,两手摆出怪异的姿势,黑眸亮晶晶的,笑问:"对了,两位到底要不要订牛奶?"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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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5"滴滴滴......"好梦正酣,闹锺铃声忽然在耳旁响起,我翻了个身,缓缓睁开眸子,一眼就瞥见旁边躺著一团模模糊糊的黑影。"许落?""哥,"那半透明的影子动了动,抬手遮住额角,"天亮了?""恩。"我点头轻应,一把拉上了窗帘,免得他被阳光照到,然后半坐起身来,问,"你怎麽会睡在这里?"许落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面容虽然狰狞可怕,眼神却是清澈可爱的,理所当然的答:"我希望哥你醒来以后,第一眼就能看见我。""好乖。"我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想摸摸他的头发,结果却扑了个空,直穿而过。我这才省悟过来,记起眼前这少年早已不是人类。此时此刻,静静躺在自己身边的,不过是一缕幽魂而已。"那天张练白在的时候,我明明可以碰触到你的身体,为什麽现在却......"什麽也抓不住了?"普通的鬼怪都是没有实体的,所以我现在这样很正常,哥你不用担心。"许落微微笑了笑,迅速扯开话题,"啊,你上班快迟到了,我这就去准备早餐。"说罢,一下从床上跃了起来,头也不回的飞出门去。我呆呆坐在原地,蹙了蹙眉,慢慢握起拳来。毕竟是阴阳两隔了,所以我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著,他有一日会突然离去。究竟怎样才能将最重要的那个人......永远留在身边?在所谓的命运面前,我似乎从来都无能为力。摇了摇头,轻轻叹一口气,随后起床换了身衣服,也跟著走出卧室。而许落早已在厨房里忙碌多时了。放眼望去,只见他右手轻轻一挥,那些锅碗瓢盆就自动在半空中飞舞起来,一会儿倒牛奶,一会儿煎鸡蛋,场面极其怪异。没过多久,一份热气腾腾的早餐便被端上了饭桌。"哥,快点吃吧。"许落偏了偏头,笑容扭曲。"......谢谢。"我回想起方才所见的场景,实在有些难以下咽,"你每天都是这麽做菜的吗?""是啊,变成鬼以后,煮起东西来反而更加容易。"他点点头,表情甚是得意,"只是不太方便出门买菜。""你想吃什麽?我下班后顺便买回来。""茄子,西红柿,排骨,小龙虾。"他扳了扳手指,一个一个报出名字来。"全是我喜欢的。""呵,我记得很清楚吧?"许落咧了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我顿时答不出话来,只慢慢伸了手,轻抚他血肉模糊的脸颊。然而,仅仅碰触到一片虚无。"哥,你干嘛一直盯著我看?再不吃早餐的话,今天可真的要迟到了。""糟糕。"我抬腕看了看表,低呼一声,急忙拿起筷子,将桌上的食物塞进了嘴里。待到一切打理完毕时,许落已经十分乖巧的替我开了门。"路上小心。"他眼神清亮,却偏偏笑容诡异,说话时,甚至还伴了阵阵阴风。"......"理所当然,我这一天又是心神恍惚。直到下班的时候才稍稍恢复了菁神,赶去离家不远的菜市一条街买东西。街边摆了各式各样的小摊点,卖菜的、卖衣服的、卖日用品的,应有尽有。我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来挤去,远远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这位先生,你今天的面相很不吉利,大凶。不如我给你算个命吧,保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哎,哎,你干嘛逃这麽快啊?"张练白?!这个名字一划过脑际,我的双脚便自己动了起来,循著那声音往前走去。片刻后,终於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某人的踪影。他半蹲在地上,面前摆了一块花花绿绿的破布,吊儿郎当的挥著手,朝过往的行人喊:"跳楼大甩卖!算一次命十块钱!"我上前几步,在他身旁立定了,冷声问:"推销牛奶的工作呢?""业绩太差,又被炒鱿鱼了。"顿了顿,猛得抬起头来,神色惊讶的望住我,"老大,怎麽又是你啊?""我也正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何走到哪里都会遇上他,更加不明白自己为什麽会主动跟他说话。"相逢即是有缘,"他转了转眼睛,变脸比翻书还快,"要不要顺便算一下命?我们这麽熟,算你七折好了。""不用了,我对自己的命没兴趣。"闻言,张练白微微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那你就是在担心那只臭小鬼了?可惜,像他那样的恶鬼,除了去地府投胎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出路。""你......"正说话间,旁边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城管来了!"紧接著就见那些小摊贩们惊呼的惊呼、逃跑的逃跑,一片混乱。"快逃!"张练白也飞快地站起身,将面前那块破布随便收成一团,拉起我的手就往前冲,"若不小心被城管的抓住了,可是要罚款的。"我吃了一惊,霎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呆呆任他牵著,接连跑过了两条街。直到那些惊叫声和吵闹声渐渐远了,张练白才停下脚步,拍了拍胸口,回头对著我笑。"好了,到这里应该就安全了。"眯一眯眸子,笑颜灿烂。我心头突得一跳,连忙甩开他的手,冷冷的说:"我又没有随地摆摊,干嘛拖著我一起跑?""哎?你忘了吗?"笑容立刻垮了下去,一双桃花眼幽幽的望住我,万分哀怨的开口说道,"算命的钱还没有给呢。"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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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6"啊?"愣了愣,有些惊讶,"你什麽时候给我算过命了?""老大,你即使想赖帐,也不要装失忆这麽老套好不好?"张练白摆了摆手,笑嘻嘻的说,"我刚刚才算出你家那只臭小鬼很快就会去地府投胎了,而且保证灵验,不准不收钱。"话音刚落,我便上前几步,一把扭住了他的手臂,冷声道:"再继续胡说八道,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哇,好痛!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干嘛动不动就使用暴力?""闭嘴。"脚抬,狠狠踢了过去。"唔。"张练白闷哼一下,终於噤了声,只哀哀的回头望我,左眼迷迷茫茫的,似蒙了层水雾。我与他对视片刻,莫名心软起来,慢慢松开了手,有些懊恼的抓抓头发,道:"抱歉,我这几天心情不太好,有些冲动。""没关系,我能了解。"他微微笑一笑,主动黏了过来,很自然的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大你最近印堂发黑、厄运缠身,肯定是在为家里那只死鬼弟弟烦恼,对吧?"我心中一动,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不用担心,我有办法改变那只臭小鬼的命运。""啊?"张练白嘿嘿笑了笑,从衣兜里掏出一面小巧玲珑的镜子来,万分得意的开口说道:"这一面是吸收天地灵气而成的阴阳镜,有镇宅辟邪之效,随身携带更是能消灾解难、逢凶化吉,每日租金一百,绝对物超所值。怎麽样?要不要试试看?""只是普通的镜子罢了。"我望一眼过去,面无表情的瞪他。"老大你可别小看这样东西,只要随便往那只小鬼身上一照,他就不用去地府投胎了,而是......""怎麽样?"张练白勾了勾薄唇,浅笑,掩在黑发下的眸子幽幽暗暗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魂、飞、魄、散。"闻言,我只觉气血上涌,毫不犹豫的扯过某人的衣领,一拳砸在他肚子上。然后也不再废话,只飞快地转过身,大步离开。"痛死了!谋杀啊!"身后隐隐传来熟悉的惨叫声,"哎哎,大哥,老大,大哥大,你钱还没有付!"回到家时,天色已晚了。许落像往常那样开了客厅的灯,懒懒散散的漂浮在半空中,一见我进门就猛扑了过来,摇一摇我的手臂,软软的喊:"哥。""乖,你要的菜我都已经买回来了。"说著,把手里的塑料袋往前一递。"谢谢。"他击了击掌,一双眼睛明明亮亮的,血迹斑斑的面孔愈加扭曲了几分,"哥你稍微等一等,我这就去准备晚餐。"说罢,蹦蹦跳跳的飞进了厨房。我知道许落素来喜欢cao持家务,尤其对煮饭做菜情有独锺,因而也没有多说什麽,只在桌子旁坐下了,随手翻开一张报纸。谁料,刚刚瞥了几眼,就听厨房里响起一声惊呼。"许落?!"我心头一跳,急忙站起身来,快步冲了过去。结果却见那半透明的少年倒在地上,双手抱头,痛苦的蜷成一团,嘴里断断续续的发出申今。"你怎麽样?到底发生了什麽事?"伸手,试著将他从地上扶起来,然而依旧摸了个空,什麽也无法碰触到。他喘了喘气,手臂僵硬的抬起,遥遥指向散落一地的食物。我於是顺势望过去,在那里发现了一面小小的镜子。张练白先前拿给我看的......阴阳镜!呼吸窒了窒,一阵恍惚。为什麽这东西会出现在我家里?正想著,忽听客厅里传来怪异的声响,紧著便见一道黑影翻窗而入。凌乱的碎发,狭长的凤眼,微微含笑的表情......相当熟悉的一张脸。"张练白,果然又是你。"我抬眼望了望他,蹙眉。"我可是专业人士,怎麽可能放任这种恶鬼危害人间?"他耸了耸肩,大摇大摆的往沙发上一坐,戏谑的眨眨眼,道,"你家这只臭小鬼非但不肯转世投胎,还那麽大胆的伤了我的脸,现在可好了,乖乖等著魂飞魄散吧。""你......!"慢慢握起拳来,几乎想冲上去跟他拼命,却听身旁的许落低低喊了一句:"哥,别走,不要离开我。"我一惊,立刻调转视线,将掌心覆在他虚无的右手上,柔声安慰:"别怕,哥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恩。"他点点头,虚弱的笑一笑,身体渐渐淡了下去,越变越透明。我眼睁睁看著心爱的弟弟一点一点消失,却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咬了咬牙,轻轻唤他的名字:"许落。""哥。"片刻之后,他面上的血痕逐渐消散,慢慢回复成车祸前的模样。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我清楚知道又将经历一次生离死别,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听一旁的张练白大喊出声:"美人!"话落,他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到许落面前,低头咬破自己的手指,用力挤出血来。滴答。那鲜血缓缓淌下,恰好落在了许落的眉心处。紧接著,原本已神情涣散的许落再度恢复了生气,身体也由透明变回了半透明。我微微一怔,有些疑惑的望了张练白一眼,问:"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在搞什麽鬼?"他却全不理会,只蹲下身来,双眸直勾勾的盯住许落看。"死神棍,"许落低低咳嗽几声,狠狠瞪回去,问,"你为什麽救我?""当然是因为......"张练白偏了偏头,展颜而笑,神情温柔似水,"我对你一见锺情了。""啊?!"我和许落愣了愣,异口同声的喊出来。某人却似浑然未觉,依旧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顺便问一下,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几岁了?有没有空跟我约个会?"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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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12正惊讶中,张练白已然拉著我冲了过去,伸手拍了拍黑无常的肩膀,笑眯眯的打招呼:"黑大哥,这麽久不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酷啊。"对方显然吃了一惊,微微后退,手中拎著的东西掉了下去,散落一地。"张练白?"黑无常慢慢摘下墨镜,冰冷无情的眸子里终於起了些许波澜,"你怎麽会在这里?""刚巧路过。"摆了摆手,继续微笑,"倒是黑大哥你,平常公务这麽繁忙,怎麽有空跑来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有些事情要处理。"说著,淡淡望我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去,死死盯住某人看。"原来如此,黑大哥你还真是辛苦。"张练白万分热情的笑了笑,一个劲的套近乎,"对了,听说你几个小时前刚抓到一只恶鬼?其实那家夥是我的心上人,他不但长得清秀可爱,性格更是温柔体贴、善良活泼,绝对不会干什麽伤天害理的事。所以,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的份上,麻烦你稍微通融一下,放他一条生路吧。""交情?"黑无常眯了眯眼睛,冷笑,"我跟你可一点都不熟。""啊?"闻言,张练白眨了眨眼睛,可怜兮兮的抽鼻子,"黑大哥你怎麽可以这样无情?想当初,我们两人把酒言欢、花前月下的时候......""闭嘴!"黑无常的脸色立刻阴沈起来,恨恨咬牙,"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我跟你从来没有任何关系!""你说这句话是什麽意思?玩完了就打算把我一脚踢开,始乱终弃了吗?呜呜,枉我还义无返顾的倒贴过来,以身相许了不知道多少次,你这没良心的竟然敢不认帐?"一边说,一边软软的往黑无常身上倒过去,右手四处乱摸著,明显打算趁这个机会找出关了许落的那把手枪。他这低劣的把戏连我都看得出来,自然更加骗不过黑无常。只见那黑衣男子挑了挑眉mao,右拳一挥,正正打在张练白的胸口上。"哇,好痛!""张练白,你与其在此胡搅蛮缠,倒不如干脆回地府向阎王求情。我想......"脸上仍旧毫无表情,黑眸中却闪过许多复杂情绪,"他应该很高兴见到你才是。""......"我的右手一直被张练白握著,因而很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指尖抖了抖,抬眼望去,他却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没心没肺的笑起来,道:"看来,黑大哥你是不打算放人了?""没错。""啧,既然软的没用,那我只好来硬的了。"话落,右掌一翻,蓝色烟雾袅袅升腾,"黑大哥,刀剑无眼,可别怪我不顾旧时情分。""呵。"黑无常望了望他,冷冷哼一声,脚下轻点,整个人就这麽轻飘飘的飞了上去。"哎?打不过就跑?你他ma的也太卑鄙无耻了吧?"张练白愣了愣,破口便骂,"会飞了不起啊?我也一样飞得起来!"说话间,果然双手往前一伸,摆出个腾云架雾的POSE来,奈何等了半天都没有任何动静。於是深吸几口气,抬头,挺胸,梗直了脖子上蹿下跳。他这样折腾来折腾去的,黑无常早已不见了踪影,而我则旁边看得哭笑不得,终於忍不住问一句:"你这是在干什麽?跳兔子舞麽?""我想试试看能不能飞啊。""人都已经跑了,你就算真的飞上去也没用。""呀,糟糕。""我也实在是个笨蛋,竟然会蠢到找你帮忙。"狠狠瞪他一眼,转身就走。张练白自然又急急追了上来,紧扯住我的衣袖,大声嚷嚷道:"虽然拦不住黑无常,但是我们还可以直接闯进地府去。所以,大舅子,拜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心里一惊,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看他,问:"你有法子去地府救人?""当然。"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的微笑,"我敢打赌,这世上还没有我张练白办不成的事。"我知他素来喜欢吹嘘自己,说出口的话大部分都不能信,但此刻却不由主的迷惑了起来,又问一句:"你和黑无常是什麽关系?""......旧相好啊。"伸了伸懒腰,唇角一扬,眉眼弯弯,"可惜人家如今飞黄腾达了,死活不肯认我。""那麽,阎王呢?"他怔了一下,暗绿色的眸子闪了闪,幽幽望向不知名的某处,神情很是恍惚。但立刻又恢复过来,甜甜笑一笑,右手勾住我的肩膀,微微偏著头,举止轻浮。"还能有什麽关系?"狭长的凤眼往上挑了挑,桃花乱飞,"那位阎王大人......自然也是我的老情人之一。"说罢,放声大笑几声,拖著我走出了超市。我直觉感到张练白又在说谎,但并不想过问他的私事,於是顺势转开了话题:"究竟要怎样才能进入地府?""唔,首先得找个阴气重的地方开坛作法。"摇头晃脑一番之后,击了击掌,喊,"郊外的那片坟地风水不错,干脆就去那边好了。"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只能呆呆应下了,跟著他一路狂奔。辛辛苦苦赶到郊外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张练白绕著那些坟墓走了好几圈,最后在某个角落里立定了,踩一踩地上的杂草,道:"就是这里了。"然后缓缓蹲下去,一手抓紧我的胳膊,一手按在地上,很认真的叮嘱一句:"我要开始念咒了,记得握住我的手,千万不能松开。""不是说还得开坛作法吗?就这样?""咳,具体情况具体分析,现在情况这麽紧急,当然不能搞那套形式主义的东西,随便应付应付就成了。"话一说完,便小心翼翼的低了头,嘴里缓缓吟出一长串咒文来。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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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简单,我现在就把心剖出来给你瞧瞧。"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对黑无常喊,"黑大哥,你手边有没有刀子?麻烦借我用一用。""不必了。"阎王摆了摆手,薄唇一勾,温温软软的笑,"你若当真想救那只小鬼回去,也不是没有办法。""哎?""只要你有那个胆子进幽冥迷宫,并且顺利从里头走出来,我就让你带那只小鬼离开。"话落,只见张练白面上的表情僵了僵,迟迟没有应话。"怎麽?怕了?""谁说的?"闭了闭眼睛,握拳,咬牙道,"为了我家小落,即使刀山火海我也敢闯,何况只是区区一个迷宫?你等著,我这就去跟它拼了。""很好。黑无常,你带他去吧。""阎王大人,这样不合规矩。""不要紧。"阎王顺了顺颊边的长发,双手抱臂,从从容容的笑,"若真出了什麽事,一切后果由我负责。"黑无常於是点点头,有些无奈的叹口气,转身就走。张练白自然也大步跟上。我心中一动,急忙冲过去挡在了他们前面。"等等!我也一起去。""大舅子?你来凑什麽热闹?""许落是我弟弟,要救他的话我也有份,怎麽可以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张练白愣了愣,神情惊讶盯住我看。片刻后,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双手,黑眸亮晶晶的,万分激动的说:"大舅子,没想到你竟然这麽关心我。啊,你你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我心头一跳,狠狠瞪他一眼,直接挥出拳头。谁料,他这一回竟然险险避开了,蹦蹦跳跳的往旁边逃去,脸上笑容满面,絮絮的念:"打是亲,骂是爱。大舅子你动不动就对我拳打脚踢的,原来因为一直在暗恋我。""什麽乱七八糟的东西?你找死是不是?"我听完他这一番话后,只觉头皮发麻、嘴角抽搐,气得差点吐出血来。正吵闹间,阎王也从后面走了过来。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搭上张练白的肩,一双眼睛却直勾勾的望住我,微微笑了笑,问:"张练白,这个人是谁?""他是我情人的哥哥。"顿了顿,慢慢拉起我的手,桃花眼往上一挑,笑说,"理所当然的......也是我的情人。"此言一出,立刻引来几道抽气声。许落第一个变了脸色,凶神恶煞的飞到张练白身边,对著他打打骂骂、又咬又啃。黑无常则轻轻哼了哼,露出一副嘲讽的表情来,冷眼旁观。惟有阎王依然动也不动的立在原地,默默与我对望。他面容沈静,笑颜温和,一双眸子幽幽暗暗的,眼底波澜不兴。我怔怔的看著他,忽觉胸口一窒,背后寒意渐生。於是急急转了头,把张练白从许落的魔爪下扯了出来,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快点去闯那个什麽迷宫吧。""喔,好。"黑无常又重新开始带路,我和张练白并肩前行。然而,才刚走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一道低低柔柔的嗓音:"幽冥迷宫内危机四伏,千万要多加小心。"我脚下一顿,不由自主的回过头去,只见阎王慢慢弯起唇角,似笑非笑的眨了眨眼睛。他笑容甜美,瞧起来温和无害,眸中那一抹淡淡挑衅,却分明是冲著我来的。16我於是握紧拳头,狠狠回瞪他一眼,转身,大步往前。沿著阴暗潮湿的过道行了十多分锺后,黑无常终於在一个石洞前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的开口说道:"到了。""多谢。"我朝他点点头,迈步走进去。张练白立刻也跟了上来,扯扯我的衣袖,道:"大舅子,你真的要闯幽冥迷宫?里面很危险的,万一......""闭嘴。""呃,总而言之,你呆会儿一定要牢牢抓住我的手,千万不能随便放开。如果不小心发生意外,小落非把我吃了不可。""吵死了。"说话间,已然走到了石洞的出口。放眼望去,只瞧见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四周雾气弥漫,安静得近乎诡异。张练白的肩膀微微抖了几下,很用力的扯住我的胳膊,低声问:"大舅子,你怕不怕?"我扫他一眼,不答话,只自顾自的往前走。"奇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觉得害怕吧?为什麽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唔,外星人的神经构造果然很奇特。"他喃喃念了一句话之后,突然停了下来,伸手指住旁边的某棵树,大喊,"蝙蝠!""啊?"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被张练白拖著跑了起来。我难得见他这样惊慌的表情,心底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一句:"怎麽?你很怕那种东西?""那个可不是普通的蝙蝠......"张练白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解释道,"只要被它咬上一口,马上就会陷入幻觉,见到这世上最恐怖的景象。""你对这些倒是挺熟的。""哈哈,"他笑容一僵,急急别开眼去,含含糊糊的答,"普通而已。"紧接著便是沈默。我望了望身旁的张练白,正犹豫著要不要问他关於阎王的事,却猛然瞥见一只蝙蝠飞到了他的后颈处。"当心!"我低呼一声,急急将他推了开去,混乱中用手挡了挡,然后就觉得右臂一阵刺痛。......被咬了。"这下惨了!"张练白看一眼我的伤口,立刻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头一低,温热的双唇便贴在了我的手上。我吃了一惊,连连后退。"你干什麽?""帮你把毒吸出来啊。""你又在发神经了?快点住手!"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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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大舅子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无论如何都得负责。""没有必要。"我刚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就恍惚了一下,额角隐隐抽痛著,头晕目眩。明明看得见张练白的嘴巴一张一合,却偏偏听不清他在说些什麽。片刻后,眼前腾起一片迷雾。我闭了闭双眸,感觉身体轻飘飘的飞了起来,一直一直往前。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的景物已变得完全不同。没有阴森的树林,也没有聒噪的张练白,只剩下些乱石和假山,突兀的矗立在一旁,显得异常荒凉。脚下是青石小路,蜿蜒著向前,再过去则是一条长长的河。岸边安安静静的坐了个人,身穿宽大的白色长袍,手执一根钓竿,似乎正在垂钓。我提步往前,走近那人身边时,他突然回过头来,轻轻说一句:"此处乃是忘川河,并非阁下该来的地方。"声音低低哑哑的,甚是诡异。我凝神一看,这才发现他连头发亦是白的,脸上覆了张银色面具,瞧不清容貌。"你是......白无常?"我心中一动,问。点头,轻笑。"在下这一身装扮,应该很容易猜出来。""我刚才还在幽冥迷宫内,怎麽突然就来到了这里?"莫非是阎王的阴谋?"被毒蝙蝠咬到的人,一般都会出现幻觉,看见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景象。但阁下心无所惧,所以才会魂魄离体,依著前世的记忆来到此地。""前世?我......""嘘。"白无常竖起一根手指来,轻轻按在唇边,慢条斯理的说,"这个可不是阁下该知道的事。"顿了顿,重新转过头,望住那茫茫的河水,续道:"凭阁下的本事,要走出幽冥迷宫绝对不难。可惜你在人界呆了二十几年,难免沾染俗尘,而我又深受这轮回之苦,不好泄露天机,只能送阁下四个字——境由心生。望阁下好自珍重,早日寻归正途。"我怔了怔,微微蹙眉,问:"为什麽帮我?""阁下误会了,"白无常偏了偏头,一手支住下巴,吃吃的笑,"我这麽做,只是想替一位故友尽些力罢了。"话落,长袖一挥,我只觉漫天的黑暗铺压下来,眼前的一切霎时又消失无踪。再度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回到了原来的地方,而张练白就躺在旁边。抬眼望去,只见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身体微微发著抖,面色苍白如纸,额上更是冷汗不断,仿佛正承受著极大的痛苦。我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连声叫他的名字。张练白却毫无反应,仅是咬了咬牙,茫然得睁大眼睛,嘴里模模糊糊的念出一串话来。这家夥也中了蝙蝠的毒,所以出现幻觉了?可是他究竟瞧见了什麽?为什麽竟会怕成这个样子?想著,有些无奈的叹口气,提起袖子来擦了擦他额上的汗,却突然被他一把扯进了怀里。"张练白?""不要......""啊?"他的手臂紧紧环住我的腰,力气大得惊人,一双眼眸空洞无神的望过来,表情略微扭曲著,断断续续的说:"不要......离开我......"17我心中一动,右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但很快醒悟到,张练白这句话根本不是对着我说的。"喂,"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冷声道,"你又认错人了。"张练白却动也不动,一双眼睛仍旧直直盯住我看,神情茫茫然然的,口齿不清的念着某个名字。黑眸幽深似水,脉脉含情。我见了他这副模样,不知为何竟生起气来,狠狠将人推了开去,再飞快地站起身,抬脚踏上他的胸口。即使如此,张练白也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只慢慢朝我伸了伸手,喃喃的问一句:"......为什么?"他身体微微抽搐着,表情一会儿惊恐一会儿迷惘,额上更是冷汗不断,仿佛毒瘾发作一般,已经完全神智不清了。"张练白!"我看得有些心急,连着喊了他几声,却一点用处都没有。于是呆呆在旁立了片刻,弯下腰去,在他手臂上重重咬了一口。"啊!痛死了!。"惨叫过后,张练白猛得从地上坐了起来,大口喘气。紧接着,转头看我一眼,慢慢眯起眼来,有些困惑的问:"大舅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怎么会......""终于恢复正常了?"我暗暗松一口气,但立刻又板起脸来,道,"你中了蝙蝠的毒,陷入幻觉了。"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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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对喔。"他敲敲自己的头,轻笑,眼神却有几分飘忽,"难怪会突然想起这么久以前的事情。""你刚才到底看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如此害怕?"他怔了怔,随即伸一个懒腰,大笑。"没什么,"眉眼弯弯,笑容轻佻,"不过是又想起了我当初是怎样被人甩的。"......仅仅是这样而已?我皱了皱眉,心知他在胡扯,却又没有立场追问下去,只挥了挥手,道:"既然你已经清醒,那我们也差不多该继续往前走了吧?""好。"张练白点头应一句,刚刚立起身,便又重新倒了下去,哀哀的叫,"糟糕,我扭到脚了。""啊?"愣了一下,朝他伸出手去,"怎么样?还站得起来吗?""好痛,大概走不动路了。""那怎么办?""你背我。""......"我冷冷瞪他一眼,拂了拂袖子,转身郁走。"大舅子,"张练白急急扑过来抱住我的腿,万分哀怨的喊,"这幽冥迷宫里危机重重,一不小心就会送命,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看在我这么喜欢小落的份上,麻烦你帮帮我吧。"我轻轻哼一声,不理他。张练白却拼命缠住我不放,死活不肯放手。"大舅子,大哥,老大......"他每喊一句,声音就柔一分。我听得全身发冷,抬脚,却偏偏迈不开步子去。明知道张练白只是在装可怜,为何还是心软了?我握了握拳,犹豫片刻,终于还是转回身去,不情不愿的吐出一个字:"......好。""哎?你答应救我了?"他转了转眼睛,谄媚的笑笑,道,"大舅子你人长得这么帅,性格又这么温柔善良,绝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宇宙无敌......""够了。"我有些不耐烦的白他一眼,慢慢蹲了下去,自言自语道,"若当真有什么前世今生,那我上辈子一定欠你很多钱。""啊?你说什么?""没,"摆了摆手,叹气,"还不快上来?"张练白轻轻应一声,双手很快就攀上了我的颈子,柔软的黑发在我耳边蹭了蹭,笑嘻嘻的说:"谢谢。"我心口突的跳了跳,忽然觉得有些头晕,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起身,背着他往前走。一路上,张练白仍旧像往常那般说说笑笑的,废话连篇。"大舅子,你走得累不累?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很久很久以前......""吵死了。""你不喜欢听故事?那换成唱歌吧。在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闭嘴。"他于是闷闷的不再说话,下巴在我肩膀上磕啊磕的,低低哼起曲子来。隔了一会儿,又轻笑着开口道:"大舅子,我背起来是不是很重?""知道还问?沈死了。""抱歉,抱歉,我今天早上应该少吃一点的。""张练白,你到底有完没完?信不信我直接甩你下去?"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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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没过多久,门铃就响了起来。我缓步走过去开门,惊见张练白穿着制服站在外面,一手撑墙,另一手则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表情甚是怪异。我呆呆望了他一会儿,问:"下班了?"他微笑着点点头,朝我眨了眨眼睛,神神秘秘的说:"小意,我刚才在街口扶了一位老奶奶过马路。""喔?那倒不错。""就在肌肤相触的那一刻,我清楚感觉到,爱情又一次降临到了我的身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眼里散发出梦幻般的光芒,一脸陶醉的说,"毫无疑问,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人,所以我决定取消今晚吃夜宵的计划。""......"我吃了一惊,霎时间言语不能。"亲爱的,你这么善解人意,应该能够明白我的苦心吧?""......当然。"我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低低应一声,面无表情的关上了大门,然后转个身,同手同脚的走回许落身边。"哥,我刚才好像听见了敲门声。谁啊?""什么也没有,"我慢条斯理的坐了下去,双眼平视前方,凉凉吐字:"不过是一棵花心大萝卜罢了。"23张练白被我关出门外之后,干脆就赖在那儿不走了,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又蹦蹦跳跳的,搅得人无法安眠。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将他放了进来,并答应让他借住几晚,当然只能睡沙发。许落见到张练白的时候虽然皱起了眉头,但顶多也就是跟他吵几句嘴,没有再大发脾气。於是,就此开始了三个人的同居生活。开头数日倒都是风平浪静的,但是,某天我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就见张练白穿了身破破烂烂的衣服,左手执鼓,右手握铃,正在客厅里上蹿下跳的发神经。我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问:"张练白,你这是在干什麽?""哎?小意你回来了?"他停住手中的动作,朝我眨了眨眼睛,笑容灿烂,"明天有人找我跳大神,所以先练习一下。"一边说,一边又重新摇起了铃、敲起了鼓,嘴里更是哼哼唧唧的唱得起劲。我站在旁边看了片刻,只觉额角阵阵抽痛,因而小心翼翼的从张练白身侧走了过去,大步往前。跨进厨房后,见到的又是另一番诡异景象——许落半透明的身体飘浮在空中,双手抱臂,正神情专注的盯著面前的油锅看。而菜刀和锅铲则在他周围飞来飞去,绕著小小的厨房转了一圈又一圈。仅仅是炒个菜而已,用得著这样大费周章麽?正呆愣间,许落突然抬起头来对我笑了笑,道:"哥,再稍微等一会儿,晚餐马上就好了。"语毕,轻轻弹了弹响指,早已切好的青菜便自动滑进了锅里,久候多时的锅铲随后跟上,唰唰唰的翻炒起来,极富节奏感。我望了望客厅里狂魔乱舞的张练白,再看一眼厨房中兴致勃勃的许落,有些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摇头轻叹。很好。很和谐。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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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我微微一怔,感觉太阳斜跳了跳,心底掠过几分怒意。却并没有开口说话,仅是静静的立在原地,冷眼旁观。张练白与阎王深情的对望一阵之后,万分肉麻的念了几句连续剧中经常出现的对白,然后手挽著手肩并著肩,转身郁走。"怎麽?不跟你的朋友道声别吗?"临行前,阎王又回头看了看我,问。"啊,对喔。"张练白这才望我一眼,干笑几声,道,"小意,我有事先走一步,今天不回去吃晚饭了,麻烦你跟小落解释一下。"他一边说,一边悄悄抓起我的右手,匆匆忙忙的在我掌心里写了两个字,紧接著又眨一眨眼睛,笑容甜美。怦怦。我心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张练白动作潇洒的挥了挥手,大步往前。阎王却依然死死盯住我看,黑眸里全是挑衅,悠悠笑道:"许先生,再见。""慢走。"我毫不迟疑的瞪了回去,扯动嘴角,也跟著笑起来。手心的地方微微发烫,我眼见那两个人越行越远,不由自主的记起了张练白方才写下的字——等我。意思是说......他很快就会回来?闭了闭眼睛,握拳,再一次低笑出声。阎王所谓的胜负,恐怕不是这麽轻易就分得出来的。当然,如果他一定要斗个输赢的话,我也不在乎奉陪到底。想著,慢吞吞的转个身,一步步走出了那条巷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我一打开房门,就见许落蹲在原先的那个角落里,身体周围罩了一层黑雾,寒气逼人。"许落?"我急急冲过去,伸手扯住他的胳膊,问,"你怎麽了?""哥,你回来了。"他全身一震,缓缓抬起头来,脸色阴阴沈沈的,很勉强的笑一笑,道,"张练白呢?""啊,"我咳嗽几声,含含糊糊的答,"他回地府去了。""跟阎王一起走的?""没错。"闻言,许落转了转眼睛,猛的从地上跳起来,面上终於又有了笑意,朗声道:"我就知道那两人之间一定有暧昧关系,哥你绝对是被姓张的混蛋给骗了。不过,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你......""现在,你差不多该回房睡觉了。"摸了摸他冰凉的黑发,柔声道,"晚安。""哥,"许落愣了一下,眼直直盯住我看,表情怪异,"你今天似乎特别开心。""有麽?""我已经很久没见你笑过了。"我心中一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掌心,果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嘴角,因而急急调转视线,随口答一句:"大概吧。"语罢,从许落身边绕了过去,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行到门口的时候,许落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的腰,死死的收紧了双手,再不松开。"哥,我知道你心里想著的人是张练白,"他声音低低哑哑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不过没关系,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可是......"咬了咬牙,叹气,"我要等的人却不是你。""我不甘心。明明我比那个家夥更早喜欢上你,为什麽偏偏是这种结果?为什麽......你总是对我如此无情?""许落,感情这样东西没有先来后到。"我轻轻扳开他的手指,双眼平视前方,慢慢答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没有办法自欺欺人。"静默。许久许久之后,我才听见房门"砰"得一声关了起来,许落再没有开口说话。即使如此,我也清楚知道,他此刻依然站在外面。仅仅是一门之隔而已。我却无法伸手碰触他的脸颊,无法再将他拥入怀中,只能垂了眸,默默念一句:抱歉。接下来的几天里,许落果然又闹起了脾气,连著一个星期没有踏足厨房,害得我只好靠泡面打发三餐。而张练白也一直没有回来。我於是动不动就盯住自己的手心看,顺著上头弯弯曲曲的纹路细细描摹,不断回忆起张练白当初写下的那两个字。我当然相信他会回到这里,只是不知......还要等待多久?"哥,你怎麽连看个电视都会走神?"彼时,许落就坐在我身旁的沙发上,气呼呼的撇了撇嘴,道,"一天到晚对著自己的右手发呆,难道上面刻了藏宝图不成?"我偏了偏头,小心翼翼的将手移至唇边,笑答:"差不多。"许落皱了皱眉,随手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轻轻哼道:"都已经一个星期了,混蛋张练白还没有回来,我看他八成已经跟那个阎王双宿双栖了。哥你就算继续等下去也只是白费力气,还是早些放弃比较好。"我一下怔住了,蹙眉思考片刻,喃喃的答:"......有道理。""哎?"许落双眸一亮,无比兴奋的问,"哥你终於决定死心了?"我不点头也不摇头,只伸了个懒腰,缓缓从沙发上站起来,低声说一句:"他既然无法回来,我又何必一直痴痴的等著?倒不如干脆出门去找他,亲自把人给抢回来。""哥?你一个人在那里嘀咕什麽?""没,"整了整衣服,大步朝门口走去,"我有事出去一趟,明天之前一定会来。你乖乖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啊?哥你去哪里?"我动手拉开房门,慢慢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回头冲著许落笑一笑,轻轻吐字:"地、府。"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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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我走出家门之后,径直朝郊外的那片坟场行了过去。因为天色尚早的关系,我只绕著那些坟墓转了几个圈,便顺利寻到了角落里的一块空地。按照张练白的说法,这地方阴气极重,最容易开启去往冥界的通道。不过,入口虽然找到了,我对开坛作法之事却是完全没有研究。我略微犹豫了片刻,慢慢蹲下身去,学著张练白当初的样子,将手掌按在了地面上。然后再集中菁神,轻轻念一遍某人的名字。"张练白......"这三个字刚刚说出口,右手便猛得发起烫来,低头一看,只见杂草丛生的地上竟然泛起了淡蓝色光芒,并且越来越耀眼。我吃了一惊,急忙收回了手,连著后退几步。没过多久,脚下的地面就开始震动起来,逐渐现出了一条长长的裂缝。底下则是黑糊糊的一片,隐约可见一排青石台阶,蜿蜒向前。我虽然一心想著要去地府找人,却实在料不到事情会发展得如此顺利。於是忍不住怀疑起来,这会不会......又是什麽阴谋?心下有些迟疑,双腿却不由自主的迈了开去,大步往前。有什麽办法呢?早在我喜欢上张练白的那一刻,就已经踏入了一个名为相思的陷阱中,再也无法全身而退。因此只能继续朝前走,竭尽全力将他从阎王身边抢回来。这样想著,我很快就走完了那长长的青石台阶,毫无阻碍的到达了目的地。远远望去,地府还是跟以前一样荒凉,到处都弥漫著一层浓浓的雾气,因而连四周的景物亦是迷迷蒙蒙的,瞧不真切。我依照上次的记忆往前行去,经过三生石和奈何桥的时候,竟然遇上了不少鬼怪。他们有的青面獠牙,有的肤白如纸,个个都是双目空洞、神思恍惚,轻飘飘的从半空中飞过。即使是擦肩而过,也绝对不会朝我望上一眼,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便也假装什麽都没有瞧见,只加快了脚步,一心一意的找寻张练白。我原本是打算去阎王殿碰碰运气的,然而走著走著,最后却到了忘川河边。河水滔滔。岸边依然安安静静的坐了一个白衣人。我刚走近那人身边,就听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沙哑的开口说道:"没想到,阁下这麽快就又重游此地了。""很奇怪吗?""也不算,只不过比我预料得稍微早了些。"他慢慢转过头来,银白的面具反射出黯淡的光,"毕竟隔了千年之久,阁下的性情果然与以往大不相同了。"我盯著他看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冷声道:"抱歉,我对前世的事情没有兴趣。""呵,在下明白。对如今的你而言,最重要的是这地府中的某个人。"说著,慢慢抬起手来,朝右边一指,道,"阁下只要顺著这个方向往前走,应该就能见到你的心上人了。""哎?"我愣了愣,有些惊讶,呆了好一会儿才答,"......多谢。""不用客气。"白无常微微偏一偏头,轻笑著将某样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石头?"我低头一看,愈发错愕了几分。"此物乃是忘川河下的灵石,我在这岸边垂钓了一千年,才得来这一样东西。阁下把它带在身边,定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话落,袍袖一挥,又转回身去钓鱼了。我眨了眨眼睛,开口道了句再见,然后转个身,沿著白无常方才所指的方向走过去。行了几步之后,耳旁忽然又响起他诡异万分的笑声。"阁下若是选对了路,就千万不要再回头。切记。"闻言,我手指一抖,背后寒意顿生。心不在焉的走了许久,才终於离开了那条忘川河,经过几座石桥和一片竹林之后,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块开阔的平地。近处是两间并排立著的小小木屋,门前栽了许多奇花异草,远处则是一口古井。云淡风轻,鸟雀相闻,几乎与人间无异。我不由得顿住了脚步,正惊愕间,只听"吱"得一声,木屋的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年轻男子慢悠悠的从里头走了出来。那人穿一身古色古香的长衫,及腰的黑发随意扎成一束,嘴里轻轻哼著不知名的小曲,神态悠闲。他的装扮虽然变了,一双桃花眼却依旧向上挑著,笑容轻浮。我顿时心头乱跳,脱口就喊:"张练白。"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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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随你怎麽想。"摸一摸他长长的黑发,慢慢闭上眼睛,"反正我只知道,喜欢一个人,就是要尽力对他好。"与其花时间犹豫挣扎,倒不如一心一意的守在那个人身边。过去的事情,他既然不愿提起,那便干脆不闻不问。只要此时此刻,能够将他拥在怀中,就已足够。张练白听了我的话之后,并没有开口说些什麽,仅是埋头趴在我的肩上,双手越收越紧。我抬眼环顾四周的摆设,再抚了抚他的背,道:"你的头发变长了。""啊,对。小起说我既然住进了这间屋子,就该打扮得稍微正经些。"他从我身边退了开去,双眸仍是迷迷蒙蒙的,笑答,"别看那家夥长得人模人样的,其实还是小孩子脾气。"正说话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糟糕,小起回来了。"张练白面色一凛,连忙拉著我站了起来,在屋内转个圈,道,"快点找个地方躲一躲。""急什麽?我又不怕他。""可是我怕啊。"他打开衣橱来看了看,再弯腰审视一下床底,最后把我推到了床上,道,"万一你遇上什麽危险,我可怎麽办?"我心头跳了跳,顿时无言以对,只得乖乖点了下头,任他摆布。张练白於是扯过被子来盖在我身上,自己也安安静静的躺好了,深吸几口气,严阵以待。片刻后,果然有人敲响了房门。紧接著便是阎王温润如玉的声音:"张练白,你在麽?""小起?"张练白夸张的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答,"我在午睡。有事吗?""没什麽,只是突然想看看你。"语调温柔似水的,隐隐带著笑意,"你现在若是不方便的话,我就等到晚上再过来好了。""好啊,呆会儿一起吃饭。"阎王轻应一声,人却没有离开。隔了许久之后,又叩了叩房门,开口说道:"张练白,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著我爹,可是人始终是要往前看的,即使再怎麽伤心痛苦,也已经回不到过去了。所以,别再继续自欺欺人了,还是就此放手吧。"闻言,张练白的身体微微抖了抖,双目空洞无神,面上却缓缓现出一抹笑来,低声喃喃道:"忘不了过去的人......明明是你自己才对。"31说罢,闭了闭眼睛,再不言语。我安安静静的在旁看著,胸口莫名刺痛一下,於是轻声叹了口气,慢慢握住了他的手。此时此刻,虽然人在身旁,但是......他的心又在何处?隔了许久之后,门外才响起阎王转身离开的脚步声,而张练白亦逐渐回过神来,冲著我笑一笑,道:"呼,总算是安全了。"我点了点头,抬眼望向门口,冷声道:"那位阎王大人似乎相当喜欢你。""哎?哪有?小起心里真正想著的人根本就不是我。"摆了摆手,笑,"他跟我只是同病相怜而已。刚才那一大堆废话,也完全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垂了眸,细细把玩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一句:"那麽,他也和你一样,自始至终都记挂著这地府的旧主人?"闻言,张练白面色一僵,但随即又恢复如常,眉眼往上挑了挑,笑眯眯的说:"小起怎麽想我不清楚,反正我......""你怎样?""我的情人这麽多,哪里可能对每一个都念念不忘?"隐在发下的绿眸闪了闪,幽深似水,"而且天下之大,到处都是值得爱的人和物,我又何必独独锺情於他一人?""说谎。"我盯住他看了片刻,低低吐出两个字来。我虽然并不了解张练白跟阎王父子之间的爱恨情仇,却也瞧得出,他确实是在自欺欺人。然而张练白却似什麽也没听见,依然笑容满面的跳下床去,整了整身上的长衫,伸手扯住我的胳膊,道:"时间紧迫,我们也差不多该逃出去了。""啊?""叫什麽叫?小意你不是特地来这里救我的吗?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当然应该赶快落跑啊。"张练白一边说,一边拉著我行到了门口,探出头去张望了一阵之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我不急不缓的走在他身旁,问:"既然如此,你当初又为何跟阎王一起回地府?""喔,我当时一眼就看出那家夥受伤是假,想趁机骗我回来才是真的。可是那个时候情况比较复杂,我怕小起会对你不利,所以只好先敷衍他一下了。"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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龄蓝 楼主
我呆了呆,心中一动,正郁开口说话,就听一阵击掌声在耳边响起,紧接著便是温温软软的熟悉嗓音:"原来如此。"循声望去,只见阎王从竹林里缓步行了出来,黑衣雪肤,笑容甜美,柔声道:"我还以为你当真是在心疼我,没想到......又只是演戏而已。""小起?"张练白急忙上前一步,挡在了我身前,万分惊愕的问,"你刚才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你房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我怎麽可能不晓得?"眼波流转,轻轻一笑,"只不过那两间木屋是我爹留下的,我不好乱动法术,所以才一直站在竹林这边,等著你们两人自投罗网。""卑鄙。"张练白咬了咬牙,恨恨的骂。"呵,谁说不是呢?"阎王略略偏一下头,仍是笑,一字一顿的问,"张练白,你明明说了要留在地府的,为什麽又骗我?"他这句话说得甚是哀怨,但面上却是浅笑盈盈,神色自若,眉宇间并无任何悲戚之色。张练白窒了窒,伸手抓抓头发,嘿嘿干笑几声,答:"你也知道的,我这个人从来都拿诅咒发誓当饭吃,说出口的话怎麽能相信?""......很好。"阎王低低喃一句,眯了眯眼睛,身体忽的飘了起来,直挺挺的停在半空中。然后右手一挥,地动山摇。"小意,快逃!"张练白大喊一声,猛得抓起我的手,拼了命的朝前跑。风从耳边呼啸而过,脚下的地面不断陷落下去,身后更是传来轰轰的巨响声,滔天洪水正滚滚袭来。实在料不到,那斯斯文文的阎王发起怒来,竟然会这样恐怖。正想著,地面又震了震,面前突然奇峰耸立,莫名其妙的多出了一座高山。远远望去,只见上头白晃晃的一片,似乎插满了利刃。"刀山。"张练白急急停住了脚步,苦笑著吐出几个字,"这下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皱了皱眉,朝四周张望一番,从怀里掏出白无常送的那块石头,紧紧握在掌心里,轻声道:"未必。""哎?小意你有办法?"我回头看了张练白一眼,牢牢握住他的手,笑。"继续往前冲。""啊?"他错愕的瞪大双眸,嘴角抽搐,"前面这麽大一堆刀,究竟要朝哪里冲?"我不答话,仅是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右手。掌心里的石头逐渐发烫,一点一点的发生变化,最终幻化成了一柄长剑。我於是转了转手腕,用力一挥。白光骤现。顷刻间山崩地裂,面前的刀山缓缓分成两半,就此开出了一条道路来。我推了推身旁目瞪口呆的张练白,一手握剑,另一手则抓紧他的胳膊,道:"走吧。""啊,好。"他心不在焉的应一声,跌跌撞撞的跟著我往前走,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低喃道,"小意,你实在是越来越帅了。"我轻轻哼一声,不理他,只自顾自的加快脚步。然而,我们两人好不容易才逃离那座刀山,前方立刻又出现了一处断崖。低头望去,只瞧见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小意,怎麽办?"我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慢条斯理的吐出一个字:"跳。""哎?"张练白喘了喘气,脸上的笑容迅速垮了下去,神情哀怨的望住我,道,"小意,我已经充分认识到你们外星人的厉害了。所以,拜托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32我望他一眼,仍旧只是笑笑,开口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唔,"张练白吸了吸鼻子,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盯住我看,小声喃喃道,"真不明白你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我窒了窒,一时竟无言以对。的确,连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麽能够如此的从容不迫,只隐隐感觉脑海里有个声音在说,跳下去绝对不会有危险。迟疑片刻之后,终於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直觉。於是将眼镜摘下来放进了兜里,紧紧握住张练白的右手,上前一步,纵身跃了下去。风从耳边擦过。头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便感觉身体一路往下坠去,并且速度越来越快。我稍稍恍惚了一下,依稀听见张练白的惨叫声。"小意,你怎麽直接就跳了?好歹也先跟我打个招呼吧?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他这句话刚刚说完,我们两人就已落到了崖底,"扑通"一声掉进冰凉的水里。所幸我和张练白都会游泳,沈沈浮浮了一会儿之后,顺利的游到了岸边。"真他ma的既惊险又刺激!"张练白浑身湿淋淋的爬了上了岸,微微喘著气,说,"一会儿洪水,一会儿刀山,一会儿又断崖的,简直就比铁人三项赛还要辛苦。"我没有应话,只是轻轻甩了甩头发,掏出眼镜来重新戴了回去,跟著他往前走。没过多久,面前便出现了一条窄窄的青石小道,周围开满了艳红色的花朵,显得突兀异常。再过去则是一座四角凉亭,远远望去,只见梁柱上雾气缭绕,极是阴森恐怖。我一步步往前走著,不知为何,胸口竟莫名鼓噪起来,於是开口问了一句:"这里是什麽地方?""黄泉路。"张练白皱了皱眉,神情凝重,"再往前走就是轮回道了。"
2007年11月25日 01点11分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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