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柒

三、你幸福吗？ 在逃离皇宫之后，韦小宝又一次落入了神龙教的手中，这次洪教主没有允许韦小宝再次胡说八道，这似乎是吃一堑长一智了，但洪教主的悔悟太晚，所亏太多，已经没有翻盘的筹码。众人重归神龙岛，“但见岛上树木枯焦，瓦砾遍地，到处是当日炮轰的遗迹。树林间腐臭冲鼻，路上一条条都是死蛇骸骨。来到大堂之前，只见墙倒竹断，数十座竹屋已荡然无存。”洪教主面对如此情景，还算是镇定自若的，认为“自来成就大事，定然多灾多难”，打算“重整旗鼓”。哪想到手下仅剩的几名教众也是不听使唤，要求“赐豹胎易筋丸解药，好让众兄弟心无牵挂，全心全意为教主效劳”，洪教主对老兄弟们的不仁不义在这里遭到了彻底的报应，这些老兄弟已不如创教时对洪安通那么尽心竭力，而是留了一个替自己着想的心眼。以免在再次辅佐洪安通建立神龙教之后，前车覆辙，又遭到原来一般的对待。洪教主虽然权衡轻重利害，诛杀殷锦，以求平复其余几人的怨气，但让他万万料想不到的是，他一向尊重敬爱的夫人竟然也背叛他，怀有他人的骨肉。 苏荃的失贞攻破了洪安通最后一层的心理防线。“这时他突然听得夫人腹中怀了胎儿，霎时之间，心中愤怒，羞惭，懊悔，伤心，苦楚，憎恨，爱惜，恐惧诸般激情纷至沓来来，一只手掌高高举在半空，就是落不下去，一转头间，见许雪亭等人人脸上露出惶恐之意，心想：“这件大丢脸事，今日都让他们知道了，我怎么还有脸面作他们教主？这些人都须杀得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一个活口。只消泄漏了半点风声，江湖上好汉人人耻笑于我，我还逞什么英雄豪杰？” 在方寸大乱的情况下，洪安通向仅存的几个部属发起了攻击。韦小宝趁乱准备带着几个老婆逃走，却被洪夫人赶上，“洪夫人几个起落，已跃到身前，叉腰而立，说道：‘韦小宝，你想逃吗？’”在韦小宝面前，苏荃的内心当中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一方面是洪教主在喊：“夫人，夫人！阿荃，阿荃！你…你到那里去了？”呼声中充满着惊惶和焦虑，显是怕苏荃弃他而去。另一方面是腹中孩儿的父亲，嬉皮笑脸，打算找寻机会得以脱险。苏荃是个有胆识、有智慧的女子，面对神龙教的毁灭，她不会无动于衷，她与洪安通只是有夫妻之名，却无实，更何况嫁给洪安通也并不是自己所情愿。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她助洪安通杀死岛上的其他人，她自己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么？洪安通会由着她腹中怀有他人的孩儿？正如她自己所说：“你就只顾自己，我如帮你，终究还是不免给你杀了。” 洪安通死于当年自己传授给韦小宝的“救命三招”，也算是一种报应。当最后洪安通倒在苏荃脚下，苏荃淡淡的道出那句：“你威风了一世，也该够了”，也算是对洪安通的一生做了个极佳的概括。 苏荃选择了韦小宝，选择了一条七女共侍一夫的路。我们不清楚，她究竟是为自己考虑多一些？还是被心中的母爱所激发，为腹中的孩子考虑多一些？她在关键的时刻放弃了洪安通，不知是害怕事毕之后她仍然逃不过被杀的厄运，还是厌倦了那种有名无实的虚拟婚姻，又或者是终究归依“奉子成婚”的套路？ 苏荃嫁给韦小宝是种幸运，她自此结束了在神龙教中过得那种尔虞我诈、争权夺利的生活，不必在为自己的退路着想，只一心相夫教子安然度日。之前的种种都成了过眼云烟，辉煌与不堪都已经灰飞烟灭。同时，苏荃嫁给韦小宝又是一种不幸，在她的一生当中，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一份完整的爱情。洪安通对她的爱是畸形的、含有太多相互利用的因素在里面。而韦小宝对她更多的是一种占有，她对韦小宝的含义也许只是一种数量上的增加，品位不出有什么爱的成分在里面。 当“一行人上得船来，舟子张帆向西”，载着六人向着大洋的那端行驶时，苏荃心中是否有片刻的彷徨，她有无问过自己：你幸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