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务
level 13
“抬头……把头抬起来……”
她总是觉得有人这样和她说着,有人用一种命令的语气告诉她抬头,然后她想哭。
文静。名如其人,文文静静。她自己很鄙视自己的名字,如此大众,如此俗不可耐,硬生生把她束缚成了大人眼中中规中矩的好女孩。
她的成长很普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那种普通,幼稚园,小学,初中,高中,按时上下学,认真完成作业,上课举手回答问题,为妈妈做家务。没有走错哪一步,却总好像比其他孩子少点什么。
普通的文静,在初中的时候也被人拿异样的眼光注视过。一个瘦瘦小小的男生,是班上的活跃分子,老师的眼中钉肉中刺,却是所有男生眼中的好哥们儿。仗义,豪爽,会打架。
明明个子比她还要矮半个头,却因为过分扰乱纪律,坐在了她的斜后方,是隔着一条过道坐的,相隔的只有稀薄的空气。
没有过多久,文静就几乎是羞耻地发现,总是在有意无意转头,会和一双眼睛撞个正着。
是的,她很奇怪地在被暗恋这件事上感到了羞耻。以前还是说说笑笑的级别,却瞬间在心里头把那个人几乎是连拖带拽地拉到了黑名单,不说不笑不动不闹,任由某道视线一直停在她的后脑和半边侧脸,即使心里窘迫得要命。
这样的状态持续到初三毕业。
她松了好大一口气,虽然心里头觉得有些对不住人家,但是天生的性格让她不会对这份执着的暗恋做出任何回复。
即便如此,毕业证书里夹着的那张写着歪斜的“我喜欢你”的字条,还是让她感到心里头软了软。她看过他的字,那根本不能叫作字,这四个字,写的很重,想必他是极认真的。
不管怎样,谢谢你。她又把他从黑名单拉出来郑重地在心里道谢,却在从此后只把他当了生命中的路人。
上高中前的暑假里,发生了事故。
不大不小的事故,只在医院里躺了一星期就出院,却在身体上留下了一个永远的缺憾。
她的枢椎收到了损伤。
医生说这个的时候,文静妈妈听不太明白术语,就满脸沉痛地盯着医生:“那会怎么样?”
医生也回复她满脸沉痛:“她大概以后都抬不起头来了。”
医生的回答纯粹是指生理上的抬不起头,但是文静妈妈却一下愣住了。她的女儿,以后都抬不起头了?!
这时可大可小的一件事,文静妈妈将它夸大了,抱着文静哭了两小时,而文静则把它看小了,她不以为然。
她不是白天鹅,她并不骄傲,所以她那时候有些自以为是地认为,她对抬着头的感觉并不留恋。
但在生活中,这件小事也确实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她踮脚拿东西的时候,坐着看别人的时候,想看看天的时候,下意识抬头,却总是被脖子后面刺刺的疼痛压下了脑袋。
用了暑假剩下的一个月,才感受到淡淡的忧伤。
她视力不错,但很讽刺地,她看得见远处的花草,远处的楼房,远处的夕阳,却看不到近处的天空。
还是努力去习惯了。在开学之前,根据对方不同的身高,把和别人说话时能正好平视的距离掌练习得恰到好处,在开学初为了方便看黑板,主动和老师要求坐到了最后面靠墙的位置。
生理上的问题被解决的差不多,但是她阴郁的形象也在新班级的同学们心中树立起来了,好在班里还是有几个老同学,有时会过来和她说话。在带动下,也交到了几个朋友。
高中生活,在一个无法改变的高度下,拉开了帷幕。
“文静你真怪。为什么每次说话非要站起来呢?你家家教这么严啊?”
她张口结舌:“不,也不是。就是……你们站着,我坐着。感觉……很别扭。”
“怪人”,有人这样叫她。
不过类似于有礼貌,有家教,很真诚什么的评价,竟然让她的人缘也慢慢好起来。不过人心都是两面的,她也听到过别人在背地里说她从不正眼看人,自恃清高。
对于现在的生活已经让她感到了出奇的满意,于是一笑而过。
遇见黎去,是在高二了。
个子高的无可救药。这是文静的第一印象。
绝对不和这种人有任何瓜葛。这是第二想法。
在楼梯上碰到了,她下楼,他上楼。在隔了两三层台阶的时候停下来,想给对方让路,一同左闪,一同右闪,再一同左闪。像在跳一种怪异的对称舞蹈。然后她抬眼看了,一下就惊奇了,他在她两三层台阶下,居然不比她低多少,几乎是平视!这么高的男孩子啊……
心里头咂舌,对于个子高的人她现在是能躲就躲,不想有什么交情,即使看到陌生人个子很高,也有种想转身就跑的冲动。
妈妈说她有强迫症,或许还真是这样。因为她现在心里确实有点不舒服。
就不再动了,停在那里,男孩子见她不动了,就往旁边闪了闪,然后迈开长腿上楼。
路过文静身边的时候,她的心还揪了一下,怕他突然停下来说声谢谢啥的,那她是看他好呢还是不看他好呢?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现在的男孩子随性惯了,没有那么多的礼节。她抬腿走下楼梯,笑自己有点自恋。
2014年01月29日 12点0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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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实也证明,擦肩而过的人不一定真的就是擦肩而过。
也就是几天之后吧,受班长所托,文静去老班的办公室送作业本。老班的办公室很远,是在他们教学楼前的那幢办公楼,还隔了一个操场和篮球场。
老班不在,她把本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就转身离开。
却被坐在门边的一个老师伸手招了过去,那老师戴了厚厚的眼镜,从满桌的作业本里抬头看她:“同学,帮我叫一下七班的黎去。”
文静有点走神地只听到了后半句,于是摸着脑袋傻乎乎地问:“去哪儿?”
“啊?”老师显然没听懂她的话,但过了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似笑非笑,“是个人,他叫黎去。帮我去七班把他叫过来。”然后不再理她,又把头低进了作业堆,自言自语:“这小子最近不像话。”
文静感觉尴尬极了,用极小的声音哦了一声,然后快步走出门去。然后开始愤愤不平。黎去,离去?这也不能怪她听错啊!父母起名儿也太那个啥了点吧?
“麻烦喊一下你们班的黎去。”
文静本以为她会看到一个瘦瘦小小,长得斯斯文文,无比柔弱,若即若离的男孩子。
却意外地看到了那个有着让她倍感意外的身高的男孩子,她不认得他的脸,却对那个全校难见的身高有印象。
又在心里咂舌了。
黎去从位子上站起来,慢慢走到她面前。这是多么紧急的情况!文静下意识地退后了两大步,但对方貌似有点高过头了,就算这样的距离她用力抬眼也只能看到他的鼻梁。
男孩子吓了一跳,“有事吗?”他可不记得认识一个一直羞答答低着头连人都不看的女孩子。
“你……你们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她又在心里咂舌了。
“那个老家伙?”黎去意外,嘴上对班主任毫不客气。
“真是烦死人了,找我干嘛?”小声地嘟囔,然后就想走,却又停下来,看着面前这个女生,“不好意思,那老东西换了办公室我还没去过,你领一下路?”
黎去认为是理所应当的,你来叫我,自然就要负起责任把我带过去。
文静在身高的压迫下,又犯强迫症了。下意识想抬头,当然,她是想要抬头拒绝的,天知道,她一秒都不想在这种人身边呆下去。
可后脖子传来刺痛,狠狠地又把头垂下去,别人看来,像是一个怪异的……点头动作。
“你……就点个头,有必要那么用力嘛?”黎去也咂舌。
突然有男生在他身后阴阳怪气:“黎去,你泡妞这招也太老了吧?”
黎去不回头,向后一踢,长腿正好踢到那人,“别给我来这套,老子是正人君子!”
“少来,还正人君子……”这次笑声大了些。
黎去也笑笑,不理他们,又瞟瞟面前的女生。“走。”
文静在哄笑声下涨红了脸,从小脸皮薄,此时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拒绝的话,又不好解释自己不是在点头。
就只能跟着走。走出没几步,听到身后的七班教室里又传出来一句:“黎去,要怜香惜玉啊!”
前面的男孩子没有反应,不知是没听到还是不想在意。走到楼梯口,让了条道出来,“你走前面,领路。”如此解释。
她就走前面。突然黎去又开口了:“我长的很可怕吗?”
“呃?没有啊……”虽然见过两次了,但连脸是什么样都没看清,她怎么知道可不可怕?
“哦……就是……感觉你……好吧,没什么。”黎去欲言又止,他怎么看不出她那两大步是在躲?从小还没被这么歧视过,心里头上来了点孩子气,然后又被硬压下去。
“就是你……有点高。”文静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仔细想想是自己失礼,就无力地解释了一下。
高?
“你讨厌高的人啊?”你才是怪人吧!黎去忍了后半句。
文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就不说话了,后面的男孩子见她不说话了也感到无趣,就一起沉默。
一路无话,穿过操场,走过篮球场时,有几个打篮球的叫他:“黎去!来一局?”
“免了,老班找我。正奔赴刑场呢!”他轻松笑对。
于是那几个打篮球的,流着满身的汗,对着黎去比了一个“祝你好运”的手势,被黎去一笑而过,没有多作理会。
“到了。”文静站在办公室门口,“进去靠门边第一张桌子就是。”
“哦,谢了。”他说。
“恩。”文静转身走,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然后是那位老师中气十足的声音:“来了?过来!”然后又是关门声。
2014年02月03日 04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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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更新TAT
2014年02月03日 04点02分
回复 糖可甜121 :速度是硬伤!!
2014年02月03日 04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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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打算奋斗一下午。
今天或者明天一口气写完。现在写一段更一段。
2014年02月10日 05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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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喜欢他吧?”陈扬絮满脸八卦。
“人家赢了恭喜一声有什么?”文静不以为然。
“对对对,你心最好。”陈扬絮语气还是揶揄,文静却不再理她。
篮球赛进行了一下午,黎去踏着夕阳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看见他没有人有一点特殊的反应,从教室里穿过去,回到自己位置坐下来。按住性子坐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关心他,忍无可忍:“你们就没有人关心我输了还是赢了?!”
坐在他前面的男生转过来,“输了?”
“废话!当然赢了!”黎去大怒。
“那问什么?我们都习以为常了。”又转了回去。
“那你们连句恭喜都没有?”黎去皱眉头。
男生再次转过来,满脸认真,“黎去,别在乎形式。再说,不是说了我们请你吃饭吗?”
黎去伸手把他那张欠扁的脸推回去,往桌上一趴,“枉我为你们累死累活的……”连句恭喜都要从别班的女生那里才听得到。
突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大半年以前那个来找他却被他充当了导游的女孩子。
哦,难怪似曾相识呢。像她那种别别扭扭一直低头的女孩子这个学校里怕也没有几个吧?
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从那以后黎去感觉好像总能看到那个女生的身影。楼梯间,操场,食堂,甚至是上学路上。
看见次数多了,黎去就知道了,那家伙上学和他不仅同路而且几乎每天是同一时间的。
黎去总觉得那天那句恭喜让他有点释怀不了,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话,但是又碍于面子怕人家觉得是在搭讪,这事就一直搁着。
后来在学生会遇到了那个女孩子,看到名字好像是叫什么文静的,倒是一下笑了。
这个名字……也太合适了吧。
是在同一个年级,于是很巧的,黎去和文静就在一块儿工作了,平时卫生或者纪律的巡查,还有学校里各种活动的准备工作,两个人都在一起完成。但是文静站在他边上还是觉得别扭,于是刚开始的时候都不怎么说话,而黎去觉得尴尬,也不说话。
后来久了以后气氛还是好转了,两个人有时还会聊聊天说说笑。
学校校庆活动前一天,所有学生不上晚自习,上完下午最后一堂课都早早回去了。黎去和文静在操场上为活动准备到很晚,从操场回去天都快黑了。
“人都走完了吧?”文静轻轻说。
“肯定走完了,好不容易放假,他们还不得像出狱一样?”黎去回答。
文静一下子被逗笑了,相处久了,觉得黎去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好相处。事实上,在她心里头还是为当初自己因为人家的身高就对人家反感而感到抱歉的。
黎去看她笑了,也跟着笑了笑。走到楼梯下面,他问:“拿完书包一起回去吧?你家和我家好像还是顺路的,经常在路上看见你。”
文静向上走两层台阶后回头看他,男孩子一脸的无所谓,文静脸红了红,知道自己想歪了,就点点头,“那拿好书包,我在楼梯口等你。”
黎去也点头,两个大跨步从她身边经过上楼去。
拿好书包,文静走出教室,一转过墙角,就看见黎去倚在楼梯口等她,她一惊:“你怎么这么快?”
“嘿嘿,我不习惯让人家等我。”他努力压着呼吸不让自己喘粗气。
文静看出来,一下子笑了:“你这是死要面子……”
黎去知道伪装失败,也失笑,耸耸肩膀,转头就下楼,文静笑完了以后也赶忙跟上去。
黎去在车棚取了车,一路推着走在文静一步之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黎去说了不少自己的糗事,惹得文静哈哈大笑,有时候也问问文静的喜好,文静说到自己的喜好,就滔滔不绝。
黎去说:“你喜欢这么多东西啊?我认识你之前,一直觉得你又沉默又别扭,没想到你也这么能说。”
文静脸红了,“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啊?”黎去笑,“我可没有那个意思,你和别人说话都是这么小心翼翼的吗?”
“小心翼翼?”她不解。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和别人在一起都没有什么主见,他们说什么你就说什么?”
文静闷头思考,然后沉默。
“是吧?”黎去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就难怪你是这个个性了。”
“……我的个性很奇怪吗?”文静问的没什么底气。
“不是说奇怪。我觉得……你还是适时发发脾气比较好,脸皮不要那么薄。”黎去继续说教。
“我……试试吧。”文静说。
“哝,这又不对了。”黎去说,“我们班的那些女孩子,我要是这么说她们,早就张牙舞爪了。”
文静奇怪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黎去回答:“所有这就是个性啊,虽说她们那种个性我不是很喜欢。其实……怎么说呢,我觉得你的个性也很好,只是需要再大胆一点。这样吧……”他把步子停下来,“你抬头看着我说话。”
文静吃了一惊,下意识又想后退,但又勒令自己不许动,僵持了许久,文静正想豁出去了的时候,黎去又说:“算了,你不喜欢就算了。”
然后又跨步向前走,文静稳了稳情绪,跟在他后面。
真的不得不承认,黎去是个社交奇才,这一路上气氛只要有一点冷,他马上能想出别的话题来继续说。文静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几乎觉得自己把接下来一个月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从那以后,文静时常在上学路上遇到黎去,于是就一路同行,到了学校门口再分开,一个去车棚,一个回教室,放学时也多半是同行,后来两人干脆约好了一起上下学,谁慢了都等一等。
再后来被班上的人看到了,黎去是少不了一番揶揄,而文静本身在班上就默默无闻,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唯一要对付的,是陈扬絮。
“什么时候好上的啊?不会是篮球赛之后吧?”陈扬絮下课以后蹭到文静位置边上问。
“没有,只是一起在学生会,然后家里又顺路,干脆就说好了一起走,路上有人说话也不无聊。”文静拿出她早就想好的说辞。
“真的假的?”陈扬絮眯眼。
“当然是真的。”文静无奈。
“好吧,看你这样也不像说谎。不过你也真大牌,找了个帅哥当保镖。”陈扬絮站起来。
文静看她站起来,心里一紧,赶紧也跟着站起来。看着她说:“你不要想歪啊。”
“知道知道。”陈扬絮点头像是鸡啄米,挥了挥手就回位置去了。
2014年02月10日 06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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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务
level 13
卧槽,我本来打算几百字完了的小故事,不留神写了这么多,我怕我寒假都更不完怎么办QAQ
2014年02月11日 06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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