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3
- 第一个秘密
「你就让我跟著你一起秘密,
我们的事情,说好不提起。」
电影开始播放前,播放厅内所有灯光一下熄灭之际,我缓缓的开口道:「这是最后一部电影了吧。」
大屏幕上正播放著其他电影的预告片,靠著那一点光,我凝视著身边人的侧脸,不敢错过丝毫的变化。
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得到回答后,视线回到大屏幕上,跟其他观众一样,等待著电影开始。
这一片黑暗,给予我结束的勇气,也让我的悲伤得以好好隐藏。
脸上没有泪痕,只因眼泪全流回去心内。
我想我以后都不会再一个人到这家电影院看电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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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张艺兴家最近的电影院,每周六下午三时於三厅必会播放一场电影。张艺兴因此养成一个特别的习惯,不论片种是否他爱看的,不论对片子有否兴趣,他每周六都会来看这一场电影,坐的位置必定是从后数来第二排七号座位。
这习惯已有两年了。
起初他还会傻傻的跑去电影院买票,在第三次买不到自己的「宝座」时,早已认得他的售票员就跟他说:或者你可以试著在网上先购票。
恍然大悟。
於是每次电影开始接受网上售票时,你会见到张艺兴皱著眉紧盯著电脑萤幕,未几一抹满意的笑容挂在脸上。
即便如此,张艺兴不觉得自己算是电影迷,因为他进电影院的目的并非只为看电影,他喜欢的是坐在电影院播放厅里专属「宝座」上吃著小食看电影这整组动作。
说起吃喝方面,张艺兴嗜甜,每次入场前他会先到电影院内的小食部买一杯可乐加一份焦糖爆米花。
跟吴世勋遇上的那个周末,张艺兴以为那是倒霉的一天——小食部把他点的单跟另一个客人搞混了。
在电影开始后,他惯性拿了些爆米花来吃,还未咽下已深知不妙。
那是咸味爆米花。
张艺兴不喜欢浪费,他选择缓慢的把爆米花解决,以一口可乐配一口爆米花,算是平衡一下味觉。
二十二安士可乐一眨眼就没了,他摇了摇手中的空杯子,再叹一口气。他一边苦恼著该如何对付剩下的爆米花,一边向放在右边的爆米花桶伸手。
咦?怎麼这麼空?察觉到异常,他转过头去看爆米花桶,继而瞧见一只手正伸进去拿爆米花。
他顺著那只手往上望,手的主人是身旁的观众,那人目不转睛的看著电影,没有发觉这边的情况。
直至他的手跟张艺兴的手接触那一刹。
播放厅的空调从来都有如不用花钱一样开到最冷,手背突如其来的热度令吴世勋吓一跳,手不自觉的颤了颤。他迅速扭过头去,发现邻座正呆若木鸡的瞅著他。
他打量了张艺兴一会,接著瞥了一眼两人手仍放在内的爆米花桶,猛然领悟到什麼似的,他回头望向自己座位右侧的扶手,不出所料一桶原封不动的爆米花被好好的安放著。
他羞惭得低下头,用眼角瞄一下张艺兴,张艺兴这会儿也明了发生什麼事了,温和的对面前这位难为情的大男孩笑了笑。
吴世勋发誓,这绝不是夸张的形容,那一刻,他真的看到了天使的笑容,那麼温暖,那麼美好。
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他们双方,都没有打算要把手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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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上,片尾字幕快放完了,其他观众早已离场,剩下我和他依然坐在座位上。
我知道再过不久电影院职员就会来请我俩离开,但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
七号座与八号座,张艺兴与吴世勋,二人最后一次肩并肩。
我们就这样没有对话亦没有对视的坐著,结果他先耐不住,站起来,背对著我轻呼我的名字:「艺兴。」
「嗯。」我简单的回应他。
「其实我不喜欢吃甜的爆米花。」
「嗯。」
「我只是……」他顿了顿,再续道:「只是因为你喜欢,而我喜欢你的喜欢。」
——因为你喜欢,而我喜欢你的喜欢。
「……嗯。」他应该明白我有多艰难才能哼出一个音节;他应该听得出来,我在哽咽。
这是第一次,他没有掏出纸巾为我擦泪,没有过来抱著我安慰我。
「张艺兴。」他最后一次叫唤我的名字,也是在我记忆中他最后的声音。
温柔得,像被棉花拥抱著的嗓音。
眼睛的焦点已模糊,对著已暗下去的大屏幕,我不禁骂了声:「真是部烂透的喜剧。」
一手抓了把余下的爆米花吃下去,呜,一定是我今天不小心买错了。
要不然,爆米花怎会这麼咸?难吃死了。
这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爆米花。
吴世勋,我以后都不会买爆米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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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在职员的催促下,张艺兴终於离开。
他先到洗手间洗一把脸,整理好仪容,收拾好心情,再若无其事的走到户外。
循著平常回家的路线,走著走著,果不其然见到吴世勋站在路边等候著。
可是他不是在等他。
张艺兴如往常一样躲在不远的暗处,陪著吴世勋,直到黑色私家车停在吴世勋跟前。
从驾驶座走下来的人,是个有著精致面容、帅气的男生。
其实男生的外表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才是吴世勋的枕边人。
男生从车内拿出一杯奶茶递给吴世勋,然后跑到副驾驶座那边的车门旁。
这一幕对张艺兴而言并不陌生,是一再重播的结尾。
到今天,来到最终回,他的心已麻木,不再难过。
不等吴世勋上车,张艺兴就转身离去。
因此并不知道,有两道炽热的目光跟随著他的背影。
而这两道目光,流露出一模一样的情感。
「我们的爱情是秘密,不能成立;
就算我爱你,也不能够说明。 」
2013年12月24日 06点1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