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妖孽笑<4> 我又见到了易峰,秋已阑珊,宫廷萧瑟.他自夜的浓雾里走出,走到我面前,让我疑心是一个恍惚的梦境. 他跟我说,任梁,我带你走. 我迷惑,半晌不知如何作答.易峰见我犹豫,皱起眉头,怎么,舍不得?我摇头:你可知擅闯皇宫的危险? 易峰说是,但总好过让你涉险.天一亮,我们便要开始攻城了.我,还有小狼. 我说我知,小狼已经告诉我. 那你为何? 易峰!我打断他,不是说三芯汇聚吗,你要带我走去哪里?如果我不和你们一起,岂不辜负了义父的一番心血.易峰,我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你无须太过担心.易峰似乎有话要对我讲,但他张了张口,又沉默了.夜凉如水,远方传来阵阵凄冷的萧声. 我不走,是因为我答应了小狼,在大军攻入皇城之前,对平遥王用毒,迷了他的心志,令他在众朝臣面前丢丑,失却仅剩的一点尊严和拥戴. 只要他说,我必照做,人世种种,皆比不过一个闫小狼. 平遥王果真在朝堂之上失礼于人,像发疯的汉子,又是哭又是闹.我给他的所谓仙丹,令他产生了许多幻想,他以为王朝覆灭,最后竟屈腿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告饶. 堂下一片哗然. 易峰的军队仍不断在皇城外叫嚣,平摇城已经被占领,百姓门户紧闭,怕得连人都不敢跨出门槛.平遥王就躲在书房里,抱着一个清花瓷瓶,战战兢兢,喃喃自语.我站在他身边,神色漠然. 最先推门进来的是小狼,他将拟好的诏书放在案上,哄平摇王交出玉玺.平遥王痴傻的表情,让我对这个年方二十的少年皇帝生出惋惜之意. 随后,易峰也进来. 没有想到,易峰会举刀刺向下狼;更没想到,最后那冰凉的利器插入的,是我的身体. 没有血迹. 我不是乔任梁.我只是她的影子. 早在三年前,任梁替易峰布局挑起褒国与平遥国大战的时候,便在一次混战中被困于山林,活活烧死了.我于是脱离开他的身体,化做他的容貌,因为我和他一样,心中有爱,皆舍不得那个叫闫小狼.彼时,他就在我的身边,呆若木鸡地站着,他没有来搀扶我遥遥欲坠的身体,我开始觉得自己像雾气一般慢慢地蒸发了. 影子是碰不得带有杀气的利刃的.否则,瞬即消亡. 易峰扔下刀,试图抱住我,但他扑了一个空每他穿过了我透明的身体.他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仍然和从前一样,很多话,都不能对他讲.但我知,当他看见我不顾一切地为小狼挡下那一刀,他一定会明白,我从未爱过他. 我爱小狼.我将尽我所能,护他周全. 然而这些辜负与被辜负,眼看,是要一笔勾销了吧. 我看见小狼疯狂地摇头,听他喃喃地说,没有理由的,杀破狼三星汇聚,天下必将易主,无可逆转,他却仍不能明白其中的因由. 或者说,他不能接受. 我已不是乔任梁.不是他的七杀星. 易峰的军队顺利攻占了皇城,外间的哄乱戛然而止,带刀的武士破门而入,将小狼和平遥王团团围住.易峰下令逮捕他们,小狼便像失去灵性的动物,任由他们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看着易峰,我和小狼一样想知道其中的原委,易峰叹息,他说我原本就是平遥王安排在褒国国君身边的人.于是我们都明白,这出戏费煞了大家的精力,易峰原来不是助小狼夺取平遥王的天下,而是助平遥王剿灭乱党.只是他在最后仍然选择背叛,他的军队,是平遥王故意派人开城相迎,昏庸的君主始终喜欢依附于他人,他以为易峰会助他赶跑闫家军,助他保全他的江山,殊不知,他们合作,易峰在得胜之际还是与他倒戈相向. 实则平遥王和小狼都一样,一败涂地. 我看一眼小狼,他痴痴呆呆的眸子里,嘴里念着:任梁,任梁。似有一颗闪亮的珍珠.我想起他曾说,任梁,我与你之间是毋庸置疑的.我很想再问他一遍,从前的种种,是否,只是为了以感情骗取我对他的死效,是否,他其实不曾真爱我. 但我的身体只剩下薄薄的一片轻纱了.欲哭,已无泪.
2007年10月13日 22点1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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