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3
Chapter 3.
恺撒等着青年摇头,想要脱口而出的后半句豪气万丈的话瞬间梗在喉中吐不出来。他是个好的领导者,当时他的社团蒸蒸日上也是因为他笼络人心的功夫了得,再加上出手阔绰,任谁都有心跟从。可今日偏偏碰见楚子航这种难缠的家伙,对他的态度统统油盐不进,不予理睬,简直是上天赐给他的对头。
他冷下脸来看了依旧面无表情的楚子航,这个有着柔软黑发的男人个性却冷硬的很。待人态度要揣测出来十分简单,就像是摆在桌面已经开盅了的骰子,明眼人都看得出;可他这个人内心却有些摸不清猜不透,好比赌局里还在转动的俄罗斯轮盘,你一下子数不清他心里有多少心思,也不知他时时刻刻在想什么。那颗滚动的钢珠,没人知道会停在哪一格。
和楚子航交往无疑是在赌博。
恺撒心里没来由地冒出这个念头,他想了想,觉得也对。
他还在思索,车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前。楚子航从另一侧拉开车门下车,快步往里走,恺撒也收拾了一下思绪跟着进了别墅。他比楚子航慢半步,进门就看见老妈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说什么夫人看见少爷你寄来的信就哭个不停,饭也不吃觉也不睡,只是抓着信纸念叨当时想做顿饺子可来不及云云,老妈子老泪纵横,楚子航只得无奈地打断她:“母亲呢?”
“夫人和她姐妹们去喝咖啡了……”
“成……”楚子航瞥了一眼恺撒,径自坐下授意老妈子去拿纸和笔,“您也别哭了,我写封信,一会替我交给我母亲。”他低下头去写字,指节搭在钢笔黑色烤漆的笔杆上。
三两分钟他写了小半页,楚子航停下笔把信纸对折好压在电话底下,起身往门口走:“之前交代您的还得多留心,我走了。”
“少爷您又要走啊?”老妇揩了揩眼泪,“夫人前两天收到您的信,还张罗着等您回来给您亲自煮面接风呢。”
“……时间紧,您告诉她下次吧。”楚子航微微一怔,好一会才摇摇头。
他转身拍拍杵在门口的恺撒的背:“走了。”而后自顾自地回到车前。
“你和你母亲感情还不错。”恺撒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长腿快走几步和楚子航并肩走着。
“嗯。”楚子航微微点头,坐进车里,“你呢?”
“我母亲?”恺撒愣了一下。
楚子航看着他,点头。
“她死了。在我小时候。”沉默了一会,男人冷静地回答,表情古井不波,扶着车门的手却猛地
捏
紧了,用力得骨节泛出青白。
楚子航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妥当的问题,于是低下头,声音带上少有的歉意:“抱歉,说到你伤心事了。”
“没事。”恺撒看向阴沉的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都是过去的事。”他松开握得生疼的手,坐进车里重重关上车门。
恺撒不想提起那时候的事,尽管他忘不掉任何一个细节。
一路无言,两人仿佛各怀心事似的分坐两端。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雨,当轿车在宅前停下时雨点已经倾盆。仆人们撑着大伞从宅子里赶出来,将手中的伞遮在恺撒和楚子航头上,为他们挡住倾泻的雨幕。
恺撒不说话,站在伞下隔着车看向楚子航。为他撑伞的女仆伸长了手举着伞,高大的男人注意到费力伸手的女孩,示意她跟着另外一个仆人回去,拿过了伞。
楚子航望着雨,望着溅起的、白茫茫的水雾。他不喜欢雨,却喜欢看雨。
“楚子航?”金发男人跨步绕过去,挥挥手让为楚子航撑伞的男仆人去拿行李。
那柄大伞遮在了两人头顶。
“……?”楚子航柔软的鬓发搭在耳边,他显然不在状态,“抱歉。”
恺撒略显疑惑地盯着他:“你没事吧?”
“没有。”青年很快又恢复了早先那副冷淡的模样,没有去看头上的伞,走出遮蔽,从后备箱弯身抱起那束向日葵。他想这么大的雨,少女应该已经回去了吧。
他总是记这些旁人觉得无关紧要的事儿。
向日葵上的水沾在他的外套上,在他胸口洇出一片水迹。
但他抱住那束花,就像抱住一束阳光。
恺撒撇了撇嘴,走过去用伞把越来越大的雨遮住。
“谢谢。”楚子航瑰丽的金色眼睛似乎也沾染了雨水,此刻竟显得有些温柔。
“不用。”
恺撒也没想通自己为何要和他同撑一把伞,或许是想凑近了看看那个冰冷的男人,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不过既然已经做了,总不能再将他踹进雨里吧。简直鬼迷心窍。
恺撒比楚子航高上小半个头,他轻轻松松地撑着伞,黑发男人抱着向日葵走在他身边,两人几乎比肩而行。
一进大厅恺撒就皱起了眉头。
……。
他收起了雨伞扔在名贵的波西米亚地毯上,黑色大伞上浸透工业生产制造出的煤烟的雨水湿润进绒料里。恺撒扯过楚子航转身上楼。
旁若无人的男人和女人在沙发上热情地拥吻。女人和上次的又不一样。
2013年11月24日 08点1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