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9
亚瑟过了一个非常寒冷的冬天,他每天都在诅咒严寒,而祈祷春天快点到来。
这个冬天,他总在做梦,梦到那个他从未见过的人——王耀。
梦见,他踏着满地红叶,缓缓从上游走来。
梦见,他和他一起沿着溪流散步,沿途挑拣漂亮的枫叶。
梦见,晴天的时候,他们在房前支起桌子喝茶,雨天的时候,他们躲在书房里,他捧着字典教他中文,他为他念英/国童话。
梦见,他把他按在枫树上,与他深情拥吻,落叶为他们羞红了脸。
…………
所有的梦,亚瑟都没看清王耀的脸,但又无比真实。
深冬,亚瑟躺在摇椅里,烤着壁炉火,把王耀的红叶信拿出来,一封封读过去。一片片分别和对应的回信放在一起。
======================================================================
“啾啾”“唧唧喳”
自从春水解冻后,亚瑟又开始站在溪边等着王耀的信。
一天。
两天。
没有,还是没有。是不是水流太急,王耀担心树叶丢失。
亚瑟无奈地盯着不通人情的溪水,这条溪被冬天禁锢太久,解冻后想要释放所有蓄积起来的力量,在亚瑟脚下翻滚着,奔腾着。你不知道我等信等的很心急吗?
埋怨完小溪,亚瑟有嘲笑自己有病,关它溪水什么事。大概是不想承认王耀不会再来信吧。
一片红叶跳进亚瑟的视线,亚瑟只顾发愣。
两片、三片互相追逐而来,亚瑟跪在溪边伸手捞,但水流太急,错过了。
他再抬头,五六七八九,一片片红叶出现在溪面上,巴不得把这溪水盖满。
王耀来信:“春天来了!!哦也!!太激动,又被弟弟瞪了。冬天过得好吗?如果你说过得好,我会嫉妒的,因为我过得一点都不好,不能给你写信每天都很难过。不过我在梦里见到你了,很可惜的是看不清脸。至于梦的内容,不要问我,不会告诉你的。周围的树长满了新叶,不舍得摘,幸好去年囤积了许多红叶,一冬天也保养的很好,现在有了大用。……虽然很害羞,但很想问你,你在等我吗?”
亚瑟:“我在等,终于等到你的信。我决定去找你,这回换你等着我。”
亚瑟背起这一摞红叶信和回信,开始顺着上游方向,去寻找让他魂牵梦绕的人。
走了很远,亚瑟终于明白王耀为什么说容易迷路,原来他门前的那条溪,是多条支流汇集而成的。王耀在那条支流的上游,他也不知道,只能一条一条的探索。以防迷路,亚瑟每走一段路,就插一根树枝,再在树枝上绑一条红丝带,作为路标。
就这样,亚瑟找了一个春天,而王耀的红叶信,也在入夏的时候戛然而止,没有任何征兆。
再等等,我就找到你了。
======================================================================
是这里?!
亚瑟看到一幢大别墅的时候,不住疑问。这是他这么长时间来,唯一见到的房子,但爬满藤蔓的墙体,被尘土和腐烂叶子覆盖的信箱,无一不想他证明这房子已经很久没人住过了。
他在拨开被枝条,露出锈迹斑斑的名牌,上面龙飞凤舞地 “Wang Yao”依稀可辨,亚瑟松了一口气,这字体的确是王耀的。
这里有人住吗?王耀会在里面吗?
但是相见王耀的心情,比什么都重要,亚瑟顾不得这诡异的环境,抬手摁门铃。
没声音?坏了。
亚瑟无奈,把手伸向被藤蔓勾缠着的门把。
“请问你是什么人!”有人阻止了他。
亚瑟回头,看见一名东方青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神中流露出敌意。他身后是一名东方女子,牵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也是满脸疑惑的看着亚瑟。
“你是……王耀?”
“不,我不是,我是王耀的弟弟,王香。”青年收回敌意的目光,但皱起了眉头。
“呼……”亚瑟松了一口气,这个面容冷漠的青年,果然不是他。
“你好,我叫亚瑟柯克兰,是王耀的……呃,朋友。嗯……怎么说……从去年开始,我就和他一直保持书信往来……”
“你说什么?!”王香的声音低沉下来。他身后的少妇则是用手捂住半声惊呼。
王香回头,对少妇说:“樱,你先带孩子去别的地方玩。”
等少妇领着孩子离开,王香才转头对亚瑟说:“亚瑟先生,你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我哥哥,王耀他,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亚瑟先生你不可能和他通信,一定有人和亚瑟先生开了个玩笑。”
“开玩笑的是你吧!我真真切切收到耀的信……”
“我说得都是真的!”王香打断他的话,“自从哥哥去世,为了避免触景伤情,我将近十年没有回到过这里,直到今年才带妻儿回来祭拜。”
王香拉开手里的包,拿出王耀的遗像和灵位。
亚瑟看着黑白相片上,王耀温和的笑容,后退两步。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每天都收到耀的红叶信……怎么会……”亚瑟喃喃自语。
“红叶信?!!!”
亚瑟看到王香的表情终于破裂了。
王香回想起十年前,王耀孜孜不倦的在红叶上写信,每天早起把红叶散入水中。回想起制止无效后,王香只能由着他来。回想起王耀超级烂的英语语法。回想起,王耀无比认真的说,真的有人拾到了他的红叶信,只是那个人不知道怎么给他回信罢了……
王香红着眼眶说:“不对!你说谎!”
“我没有!耀的红叶信和我的回信都在这里。”
亚瑟从背包里取出一摞信件。
王香看见了,亚瑟也看见了。
红叶信,美丽鲜艳的红叶,在阳光的照射下,迅速褪色、碎裂、化为灰质,被山风吹散在空中……
“不!!!!!”亚瑟伸手抓,什么也没抓到,手里只剩自己的回信。
亚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只是朦胧之间,看见泪流满面的王香,看见躲在玻璃框后面的王耀,亚瑟很想问他,为什么这么狠?连最后的一点儿有形的凭依都不留给他。但他没问出口,就晕倒在地。
======================================================================
转眼又一年入秋,王香突然收到亚瑟的来信,很短。
“亚瑟先生说了什么?”本田樱问。
“他说他找到了回信的方法,但是保存红叶信的方法还没有找到,他要继续找下去。他还代哥哥向我们问好。”
“真是执着啊,亚瑟先生。”
“也许,这是他的Happly Ending。”
================================END==================================
2013年11月11日 15点11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