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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一直低到尘埃里去,但我的心是欢喜的。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BY张爱玲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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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冷冽,漫天大雪已经下了一夜,天仍然阴沉沉,大片雪花纷纷扬扬而下。一个身着厚袄的小太监拎着食盒,弯腰弓背哆嗦着在及膝厚的雪里前行。“妈了个巴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居然领了这么个差事。”
前方就是此行的目的地,破败的门扉,四处倒坍的围墙,覆上厚厚的积雪,说不清的冷清凄凉,仿佛只是个废弃的柴房。只轻叩下木质皲裂的门板,那门自动便开了,小太监唾了一声“真是个鸟不拉屎的地儿。”一路进去,院里空荡荡的,只有一间土坯的小房子,墙上开了几个窗,只糊了薄薄的一层黄纸。小太监也不进门,只在门口喊道:“萧公子,饭来了。”
然而并无人应声,只有寒风吹入窗缝的凄厉的咆哮。小太监恼火的再喊一声,仍是无人应声,嘴里便骂骂咧咧道:“还当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妈了个巴子,不过是个兔儿爷,操烂了的屁股。”边骂边将食盒在低矮的门褴上一摔,便拢袖打算走了。
“啪嗒”屋里突然传来一声桌椅到地的声音,小太监被唬了一跳,“啪嗒”又是一声。小太监惊疑不定地推开面前的门,当他借着昏黄的日光看清里面的情形,当即被骇地魂飞魄散。
屋里伏趴着一个人,满头的白发,地上是蜿蜒的血河,而他的身旁,用破布层层包裹的,是一个小小的,面色青紫的婴儿。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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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见
如果时间可以倒回,萧远衷心希望自己没有去过那艘花船,没有见过那个人。
九月,京城反常的异常闷热,蒸笼似的一丝风都不透。御史大夫的官邸,传出朗朗书声。蓝衣青年端坐桌前,手执书卷,凝神诵读,仿佛丝毫不受暑热影响。
“大哥,大哥~别读了,整天闷在房里,人都要长霉了,跟我出去玩去~”偏有人看不过去那青年气定神闲的样子,颠颠地凑上来,一脸的讨打样。
萧远揉揉眉心,对着这个顽皮的弟弟没半点办法。萧逸只比他小一岁,性情却是天差地别,萧远好静,捧着本书能蹲一整天。萧逸却是个屁股抹油的主,成天到晚的逗猫踢狗,不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他不罢休。
见萧远没反应,萧逸腆着脸撒起娇来,拉着大哥的袖子使劲蹭,“大哥~~~~~~~~~~去玩嘛去玩嘛。”
每次看到这样的弟弟,萧远都忍不住逗狗似的揉揉他的头顶,脸上不自觉的露出笑来,搬来京城后,爹爹从不许他去外面,笼中鸟一般的养了小半年。看着萧逸这般热切的样子,不禁也有些意动。“去哪儿?”不得不说,萧逸现在现在混世小魔王般的性子有一半是萧远惯出来的。
“就知道大哥好~去了就知道啦~”
到了地方萧远就后悔了,运河边上,星星点点,都是扎着大红绸缎,挂着大红灯笼的花船。离得最近的一艘,还有个风韵犹存的老鸨扶着船头,一挥香帕,调笑道:“呦,好俊俏的公子,快进来坐坐~”
萧远脸一红,继而转青,转身一个爆栗敲在萧逸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训道:“平时顽皮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些,这些东西都招惹。君子洁身自好,书都读到哪儿去了!”
萧逸捂着脑袋委屈道:“什么叫这些东西,这里的都是清馆,来这里不就是喝个茶,听个曲的么。”
萧远听了更气,提手还想再敲,看弟弟那委屈的摸样,叹口气,蜷起的手指摊平,摸摸他的脑袋,嘴里却仍厉声道:“你还小,有些事情,只看的到其一,看不到其二。你心性又不定,最容易受到影响。听大哥的话,这些地方能不去就不去。”
“哈哈,说的好,好一个只看其一,不看其二。”一声清越的声音凌空传来
萧远循声转身,呆愣了半晌,只以为自己看到了谪仙。
来人身着白衣,衣袖翩飞,纤毫不染,仿佛踏月而来。手中拿着绣了寒梅傲雪图的金边折扇,一双挑起的桃花眼,顾盼间波光流转,唇角挑着一抹轻笑,似有情,似多情。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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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熙原以为今日又是个无聊的夜晚。直到看到一个背影,那身形,熟悉地仿佛是刻到骨子里。那人正在教训他面前的半大青年,虽是教训,声音却仍是温润清朗,说的也有趣,呵呵,真想看看他正面是个什么样。 待那人转身,拓跋熙瞳孔骤然收缩,面上仍不动声色。竟然…………
2013年09月24日 10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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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倾心
从那次以后,萧远身后多了个尾巴,神出鬼没的尾巴。
拐个弯,冷不丁冒出个白影,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的一脸灿烂:“萧兄,捎上小弟一程,可否?”
屋中念书,窗口白影一闪,又是那双桃花眼:“萧兄,借个地读书,可否?”
总之是处处都有他,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这些也就罢了,更过分的是……
去茅房小解,身前突然横拦了道白影,嘴角轻笑:“萧兄,好巧啊,一起,可否?”
可否你大爷!
饶是萧远这般好脾气好修养的,都被撩拨得炸了毛。初见时谪仙的假象碎成一片一片。抬手就把那碍事的白影拨开,径自走进去。
知道那人仍在外面,萧远臊地脸通红一片,放在腰间的手犹疑不决,想着是否要等他走开。
“呵呵,萧兄何必如此害羞,小弟走开便是了。”说完,脚步声渐行渐远。
—————萧远小媳妇害羞的分割线——————————————
萧远每日的生活简单到枯燥,从日出开始,到日落天黑,便是在屋里做功课。他能活动的范围,是官邸围墙圈起的一亩三分地。那次花船之行回来后,哥俩一同被爹爹狠狠地批了一顿,从此萧远真正意义上被禁了足。
萧逸贪玩,基本不在家里,爹爹上朝去了,邸里丫头仆人极少,白天的御史大夫官邸寂静无声。从前也是这么过,萧远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但那个烦人的家伙来了又走了,突然发现,这府里空空荡荡,有些孤寂。
“萧兄,何故叹气?”烦人的家伙来了走了,现在又来了= =
“石和兴,你整天都是这么闲的吗?”
“呵呵,那里。我可是忙的很呐。”那人一把打开扇子,遮住唇,只留下一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若有所指地看着萧远。
萧远修炼不足,垂眼不敢去接他的视线。
“萧远”,耳边是那人的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萧远边,吹得他耳根发烫,“你可信,有的人,只需见一面,心便不是自己的,恩?”
他低低地笑了声:“萧远,你可知,第一次见面,我便把心留留在你这里了。”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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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动情
萧远和萧逸小时候,是在京城边上的一个不知名的小村里长大的。萧逸在还穿着开裆裤的年纪,就知道追着漂亮的小姐姐。被抱起后,嘿嘿的傻笑,糊姐姐们一脸的口水。而萧远呢,从小便是君子端方,明明只大了萧逸一岁,衣服袖口总整整齐齐。被发糖了,知道谢绝,实在推不过,会奶声奶气地说谢谢。萧逸调皮捣蛋趴了谁家的果树,也是萧远拎着,送到那家大人面前,按着头一起道歉。
曾经有个路过村,讨水喝的老和尚,对萧远很是喜欢,他摸摸萧远的头,送了他一句话:“孩子,你可要记得,‘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许多年过去,那老和尚的眉目早已回忆不清,然而那八字的箴言,仍时时回荡在萧远脑中。而这句话,仿佛是一种预言,揭示了他半生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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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说了一句话,拓跋熙便走了。
徒留下萧远一人,心绪难平。
闭上眼,全是他,初见时谪仙般的模样,淡笑着扇扇子的模样,冷笑着指点江山的模样,嬉笑着黏在自己身上的模样。认识他不过一月,满心满眼却都装满了他。亦或是,像他说的,有些人,只见一面,心就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男子相恋,大逆不道,爹爹……
萧远睁开眼,眼中有痛楚,更多的是坚定。儿女之情,大不过养育之恩。
然而从那以后,拓跋熙没有再出现过。
萧远有些担心,常心不在焉,不自觉的看窗外。
“大哥,你再看什么哈?”萧逸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炸开在耳旁。“诶呀,我的娘亲,那是个啥?”
伴随着萧逸的声音,一只纸鹤悠悠的从墙头飘落。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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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沉沦
踏着月色,萧远应约来到城北竹林。不意外的,看到拓跋熙笑吟吟的站在翠竹间。
看着他的笑脸,萧远有些不忍,顿了片刻,硬着心肠说道:“我们之间当有个决断。”
拓跋熙挑眉笑道:“是当有个决断,是你嫁呢?还是我娶?”
“石和兴!你!”萧远再次炸了毛,刚想快步上前,不防突然被抱了满怀,顺势扑到在地上,嘴也被紧紧堵住。“!”
“嘘,先别说话,听话。”耳边是他的低语,不同于平时的调笑,多了些温柔,还有些肃穆,更有不知为何的虚弱。
萧远看向他,直见拓跋熙也在看他,桃花眼中盛满的是不容置喙的爱怜。掌间后知后觉地,浸满了粘腻。鼻尖萦绕的,是仿佛铁锈的血腥味。
拓跋熙抱着萧远,滚到一边的草丛中,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浓了。
“我说跑,你就跑。”
“那你呢?”
“我?呵呵,萧远,我的心都在你这里,我死了,你就代我活下去。”拓跋熙再次深深地看向萧远,手轻轻地抚上他的眉眼,低笑道“我都快死了,就不能说句喜欢骗骗我?”
“唔!”
萧远堵上他的嘴,小兽似的撕咬,不得章法的狠狠吻着苍白的唇,漫天的血腥中,这个吻热烈而绝望。
“不许说那个字,不许说,你不会,绝不会!”
“呵呵,咳咳……萧远,”拓跋熙对他无声的说了一句话,萧远看的清楚,他说的分明是“死”“ 也”“ 值”“ 了”。
竹林深处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拓跋熙推了萧远一把,急道“跑!”
萧远踉跄着往回跑,回头看到白衣上泼墨般染了斑斑血迹的青年,月光下对他勾唇轻笑,仿若谪仙。转头飞踏至竹林深处,消失不见。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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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逆子(上)
那日过后,萧远失了魂似的,吃不
下饭
,也睡不着觉,整宿整宿睁着眼到天明。萧逸住在狐朋狗友家中,已有几天未回家。而这些异常,御史大夫都没有发觉,或者即便发觉了也没有精力去管。
“知道吗,太子殿下前几天在城东竹林里遇刺了。”
“什么?太子?该不会是死了吧?”
“呸呸,什么乌鸦嘴!什么死不死的,太子殿下命大着呢。不过啊,听说太子被发现的时候也就剩半口气了,身上什么刀啊箭啊的插了不少,身上的白衣服都成红衣服了。”
萧远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屋里的。关上门,便脱力般的滑倒在门边。眼前晃过的是白衣青年调笑的眉眼。
“是当有个决断,是你嫁呢?还是我娶?”
拓跋熙,你若要娶,我便嫁你。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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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逆子(下)
拓跋熙在床上养了一个月,因伤口多在背上,只能趴着,每每想翻身却不能时,便有些烦躁。这时会想起萧远,敛眉看书的样子,宠溺地笑的样子,炸毛的样子,想来会不自觉的勾起嘴角。“萧远啊萧远,我可是为了你下了血本,不知你这条鱼儿可咬饵了没。”
萧远咬了,咬的头破血流
他跪在屋外,一动不动。
“爹爹,让大哥进来吧,大哥都跪了一晚上了。”一向没心没肺的萧逸哭红了眼,向正坐在堂中的爹爹苦求。
花白了头发的御史大夫铁青着脸,甩袖道:“萧逸,滚一边去。别来烦我。”
“大哥到底犯了什么错,难道捅破了天不成,要这么罚他。”萧逸也犯了倔脾气,顶嘴道。
“你知道什么!”御史大夫一瞪眼睛,猝然立起,“你大哥他,你大哥,真是真是,逆子!逆子!”说罢仍不解恨,顺手操起桌几上的茶杯,大力掷向窗外。
茶杯正正地砸到萧远额头上,发出好大一声响,茶水混着血水流了满脸。萧远木头人似的,仍垂眼直挺挺地跪着。
“大哥!”萧逸难以置信的望了爹爹一眼,跑向屋外,想把大哥拉起来。这到底怎么了,怎么不过几天功夫,家里就闹成这样?
萧远在屋外跪了一天一夜,又淋了一夜的雨,终于熬不住昏过去。喂了药,转醒后,挣扎着挪到屋外,仍是跪着。
御史大夫萧谨当了大半辈子的官,看到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多了去了,但从未见过萧远这样,一声不吭,不撒泼打滚,不阴谋诡计,只是玩命往死里折腾自己的。
远儿,你可真不愧他的儿子,知道什么叫知己知彼,什么叫擒贼先擒王。诶,罢了罢了,是我的错。不当把你接到京城这个是非地。萧谨在心里叹息。
那天过后,萧远发起了高烧,烧的人都糊涂了,只不停的呢喃,石和兴,不许说,不许说。灌了不知道多少药下去,仍是高烧不退。萧逸快急疯了,萧谨的脸上更是添了不少细纹。
最后有个走家串户的老和尚,揭了墙头的告示。
看着床头烧的脱了形的青年,老和尚不禁低眉念了句佛号。褪下手上随身带着的佛珠,郑重交予萧谨,嘱咐其为萧远带上,万万不可脱下。转身提笔开了药方,交予萧逸。萧逸沉不住气,拉住老和尚,张口便问“大师,我哥他现在到底是怎么了?”老和尚看着萧逸,低头念了句佛号,“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缘到了。”
缘到了,劫也到了。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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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喝药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披散在被外的泼墨般的乌发反射出破碎的微光。
“哥,慢点起,不急!”萧逸掀开被角,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人的眉目极黑,双眉斜飞入鬓,衬着脸色,平添一份脆弱。
萧远倚着床头,看向萧逸,看着他眉宇间少年人的浮躁和无忧无虑一点点的消失,心里泛起苦涩,覆上萧逸的手,低声道:“小逸,是哥对不起你。”
萧逸暗藏在心间的愤怒终于浮上表面,“哥,我不明白,你是个男人,堂堂正正的男人,为什么要这么下贱,难道就因为那个人是太子?”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是你教我君子洁身自好,是你教我百善孝为先,怎么现在,这些话,哥你统统都忘记了吗?”
萧远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在心里一遍遍说对不对。
小逸,对不起。爹爹,对不起。
我欠那个人一条命,一颗心。萧远身无长物,只有将这一辈子赔给他。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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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痴缠(下)
初冬的雨,淅淅沥沥,天地间一片烟雨蒙蒙。躲雨的彩雀敛了翅膀,停在窗棂上,歪着脑袋,看着昏黄的窗页上,那道缠缠绵绵,纠葛不清的身影。
屋里,一室春情。桌上、地上,散乱铺满了衣服。房里回荡着阵阵喘息,和抑在喉间的破碎呻吟。
一只手,十指修长,泛着玉石般的光,无力的搭在床沿上。很快,就有另一只手伸出床帘,将其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萧远觉得自己快死了。拓跋熙将他的手按着固定在头顶,不许他自己抚慰,身下攻势不停,百忙中还在他的下身用腰带束了一个结。身后的快感层层堆积,逼得他近乎窒息,偏偏无处释放。萧远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泪水终于突破了眼眶,低泣着哀求。
拓跋熙疯狂的动作着,眼角是浸满了欲望的红色。他心里有个野兽,嗜血暴虐。他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时间,肖想着这张脸,肖想着那个人。如今,他终于可以,看着这张脸,因为他,而痛苦或欢愉。哪怕,只是张脸而已。
“熙,求你……”萧远被折磨的太久,声音渐低,如同耳语。
拓跋熙堵上他的唇,心中有一种近乎自虐的快感。呵呵,得不到那个人,得到个皮囊也好啊。假以时日,将它慢慢打造,说不定,可以变成他也说不定。想着,松开唇,在萧远耳边低语:“远儿,知道吗,你不说话的样子,我更喜欢。”
萧远早已意识不清,懵懵懂懂地看向那双桃花眼,明明灭灭的烛光下,里面有让人心惊的疯狂。萧远不知怎么的,看到那眼里,藏在疯狂背后的,极深的落寞。那双熬红了的桃花眼,不似野兽,倒像是委屈的要哭了一般。萧远漾开一个暖暖的笑,伸出舌,舔了舔那对红眸。
拓跋熙猝不及防,倒抽了口气,眼前一片白光。身下的人眼角还挂着泪,眼神迷蒙,随着他的释放,身体反射性的痉挛。拓跋熙忙将身下人束的腰带解开,被折磨近半晚的萧远终于得偿所愿,不待白浊吐完,便昏了过去。
2013年09月24日 04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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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熙收回手,面上终于有些讪讪,低声道:“我只是想……”。看着白衣人冷淡的脸色,知道就是说了,他也不屑去听。拓跋熙一句话讲了一半,便不再说了。
拓跋云赏了半个时辰的梅花,便自顾自回了寝宫。拓跋熙陪着他站了半个时辰,拓跋云看了多久的花,他便看了多久的人。直至目送拓跋云走远消失不见了,拓跋熙仍站在原地,细细咀嚼着刚才的相处的时光。
2013年09月24日 05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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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年夜
待得拓跋熙回府,已是黄昏。在微微摇晃的轿中,他仍在心中反复描摹着拓跋云的模样。思绪翻飞间,拓跋熙有些恍惚,从什么时候开始,二哥的身影像是刻在了心上,再抹不去?
是了,自己小时候曾大病了一场。醒过来的那天,第一眼看到二哥,就觉得很欢喜,很熟悉,像前世见过一样。从那以后,自己就黏上了这个冷冷淡淡的人,赶不走,打不跑。像是只小狗,不管被人怎么踢打,有根骨头吃便能再乐颠颠的黏上去。不对,那人对我连句话也没有,真当是连狗都不如。
拓跋熙捂着眼睛笑了起来,心中一片苍凉。
太子府中,大片大片的红梅怒放,较御花园竟毫不逊色。红梅间缀着一抹青色,挺拔如松。听到声响,转过身来,露出眉目如画,眼中浸满的是拓跋熙从未在那人脸上见过的,温柔的暖意。
拓跋熙进门便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心下一阵悸动。
“你回来了。”萧远对着拓跋熙遥遥致意,眼中的笑意更深。
拓跋熙快走几步,拉起萧远的手,合拢捂在掌中,嘴里念叨:“怎么这么冷,身体不好就该多穿些。”
萧远由着拓跋熙念叨,待拓跋熙唠叨够了,方抽出右手,将拓跋熙逸出束冠的一簇头发拂到耳后,柔声道:“今日是大年夜,我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哦?团圆饭是要吃的,只是不知晚上萧大人能否大发慈悲,赏小人一次‘团圆’?”拓跋熙在萧远耳边轻笑。
萧远有些没反应过来,待回过味来,一下红了耳根,咳了一声,道:“先去吃饭。”言下之意便是先去吃顿团圆饭,再去床上来一次“团圆”。
拓跋熙肆意大笑起来,直笑的萧远整张脸通红。直到饭菜上桌,太子殿下嘴角仍是笑意未尽。萧远恼羞成怒,用一块红烧肉堵上拓跋熙的嘴,终于成功消灭了碍眼的调笑。
“唔,这系水做的,很好吃~”拓跋熙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囊囊,含混不清的问。
看着这样的拓跋熙,周围的小丫鬟纷纷捂嘴憋笑,便是萧远也“扑哧”一下乐出了声,笑道:“吃你的吧,问这么多做什么。”
边上早有小丫头快人快语道:“殿下,这是萧良娣亲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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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秘辛(下)
那日过后,萧远身上一直不太好,乏的厉害,眼前有时会阵阵发黑。御医来看,只说是忧思过重,劝他放宽心,好好休养。拓跋熙新仇旧恨一起绞在心头,气的直骂庸医,要再寻名医。萧远却不以为意,觉得花白胡子的御医说的极有道理,可不就是忧思过重,郁结在心?
皇帝的病一日重过一日,京城的局势愈发紧张。
萧远正在伙房煲汤,有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跑来通报:“萧良娣,御史大夫来访。”
萧远等不及更衣,抹了把脸就匆匆赶去。到了大厅,就见到御史大夫萧谨肃然坐着,萧逸垂眼立于一旁。“爹爹,小逸!”
萧谨看着萧远,瘦了,脸上全是病态的苍白。 “远儿。”萧谨缓缓道。
萧远听着萧谨这声远儿,红了眼睛。从半年前爹爹毅然断了父子关系,再没有见过爹爹,也再没有听爹爹这样唤他。多少次,他做梦都想爹爹能这样温和的唤他一声。
“远儿,我们这次来,是想和你道个别。”“爹爹?”萧远急道。
萧谨抬手打断萧远的话语,有些疲惫的揉揉眉心,道:“京城的水混得很,我这老头子不想再掺和了。今日来,还要和你交代些东西。有些事情,是该让你知道了。”
“远儿,其实,我并是不你的亲生父亲。”
萧远呆呆的看着萧谨。
“你有两个父亲,一个叫秦云,另一个,叫萧致远,正是我的弟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巧的玉质葫芦。“这个葫芦是你爹萧致远的遗物,里面装的药丸,是我按他的方子后来做的。”
萧远仍是呆呆的看向萧谨。
萧谨将葫芦塞到萧远手里。不知为何,咬牙切齿道:“这是那混小子留给他孙子的礼物,你可要收好了。”
萧远歪了歪脑袋,似乎在疑惑。
萧谨看懂了他的疑问,脸色发青,但还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里面装的是安胎药。”
身旁一直肃立不动的萧逸脸上终于有一丝波动,深深得看了萧远一眼。
屋里一时间陷入了静默。萧谨长叹一声,道:“我那弟弟,一向聪明过人,偏偏与男子相恋,不得善终。”
2013年09月24日 05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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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天变
拓跋熙跪于卧榻前,紧握着父皇的手。床上,缠绵病榻的皇帝被疾病折磨的脱了形,只有胸口微微的起伏,彰示着他残存的生命。“彘儿……”
“我在。”拓跋熙眼眶发红。
皇帝睁开眼,费力的望了他一眼,断断续续道:“这江山,就交给你了。”
“是。”拓跋熙已有了泣音。
拓跋渊长叹了一口气,仿佛这一辈子的叹息全用完了,“朕这一辈子,最后悔的有两件事。”
“一件事……”他看了拓跋云一眼。拓跋云肃然立着,教平日的冷淡,多了些肃穆。皇帝喘了口气,续道:“便是当日不该去那山庄,平白害了那两人性命。”
“另一件事……”拓跋渊看向他的皇后。皇后面容姣好,保养得宜的脸上,精心涂了妆容,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她看向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另一件事便是负了你的母后,枉朕自称仁心仁德,却一辈子害她伤心。直到时日无多了,才明白自己的真心,放错了地方……”
拓跋渊声音渐低,终是没了声息。
“父皇!!!”
春雷轰鸣,春季的一场雨终于砸下。京城外,十万大军的马蹄,响彻荒野。城内全兵出动,全城戒严。
皇后抚上皇帝失去温度的手。
拓跋渊,你可要走慢点。黄泉路上,我陪着你。
大军压境,短兵相接,鲜血混着雨水浸满了大地,城外,仿若炼狱。拓跋熙高立于城墙上,垂眼看着城下的地狱场景,面上一丝波动也无。萧远立于拓跋熙身旁,同他一起看着这一片染血山河。
第二日,拓拔帧的军队便露出败相。拓跋熙遥遥望着大皇子的军旗,做了个手势。
左右两翼蛰伏的精兵倾巢出动,势要将其活捉。
不曾想拓拔帧自己骑着马越众而出,对拓拔熙高声喊道:“拓跋熙,你若不想让你心爱的二哥死了,便来捉我!”
拓跋熙瞳孔紧缩,果然在一侧的小山头上,重兵保卫中,有一个黑衣人手持匕首,抵着拓跋云的喉咙。
“哈哈哈”拓拔帧张狂大笑,“拓跋熙,西郊断崖,我要你一人前来!”说罢,调转马头,带着残兵,疾奔而去。那黑衣人拎着拓跋云从山头翩然而下,轻落在马上,挟着大军洪流,一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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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双生(上)
大雨停了,天空中还残存着几片阴云。萧远扶着树,躬身呕的撕心裂肺。闭上眼,全是城下层层叠叠的断肢残体,还有拓跋熙濒临崩溃,眼角煞红的脸。
身前黑影一闪。
萧远转头,看到一个娃娃脸的青年正扑闪着眼睛好奇的打量他。
见他转头,娃娃脸的青年一拍手掌,兴高采烈道:“诶呀,果然长的一模一样。”说罢一把抓住萧远的胳膊,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不一会,娃娃脸青年便带着萧远来到了西郊树林。落地时,青年才一拍脑袋道:“诶呀,都忘了问你愿不愿意了。”
萧远撑着树,努力压下腹中的翻腾。闻言抬眼看着他。
“奥,是这样的,拓跋帧想要小太子死,可是我们族里有规矩的,不能杀皇家人。拓跋帧又想让拓跋云死,可是拓跋云也算是皇家人。正巧,你长得和拓跋云一样,所以由你来替他,这样可就两全其美啦。哈哈。奥,你觉得怎么样?”青年手舞足蹈,颠三倒四地说着。
“好。”
“嘎?”萧远应的太快,青年一时没听清。
深吸一口气,萧远稳住了身形。从手上褪下一串佛珠,递给那青年,道“如果你见到我兄……见到拓跋云,就把这串佛珠给他,能保平安。”
“还有,帮我传一句话,‘愿他能珍惜眼前人’。”
“奥……”青年接过佛珠,窜到树上,投下一个装着衣服的包裹,对着萧远道,“忘了告诉你,他不会说话。”
“我知道。”萧远接过包裹,低声道。
远儿,若你不能说话,那该多好。你不说话的样子,我更喜欢。
拓跋熙,多情也好,无情也罢,萧远都认了。认识你,萧远死而无憾。能代你的心上人去死,萧远死的其所。
这次,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二哥。
2013年09月24日 05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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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双生(中)
“你们在做什么?”萧远刚换好了衣服,突然有个声音响起。拓拔帧从阴影中走出,眼神阴郁。
“啊哈哈哈,贞贞你起来啦。”娃娃脸青年干笑道。
萧远一身白衣胜雪,眼神冷淡。
“拓跋云?他怎么会在这里,程鹏飞你搞什么鬼?”
被点名的青年继续干笑,摸摸脑袋,东看看西瞅瞅,半饷蹦出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哈。”
晴了半夜的天突然下起了雨。
“…………”
拓拔帧看着程鹏飞尴尬的脸色,心下疑窦丛生,再看向拓跋云,仔细打量。嘴里说道:“拓跋熙在家里养了个男妾,和拓跋云长的一模一样,该不会是你背着我,换了个冒牌货来搪塞我?”
“哈哈哈,怎么会?贞贞你想多了。”
拓拔帧看着萧远,实在找不出半点破绽,但青年的脸色仍让他心有疑虑。突然间他心念一动,笑道:“拓跋云是个哑巴,那冒牌货可不是。”说罢,拽着萧远进屋。青年摸摸脑袋,也跟着进了屋。
拓拔帧拿了条鞭子,递给程鹏飞,道:“打他。”
青年挠了挠头,看向萧远。
萧远仍是冷冷淡淡,面上一丝波动也无。
“啪啪”破空之声不绝于耳,除此之外,屋里没有半点声息。
“滚开!”拓跋熙抢过程鹏飞手里的鞭子,将青年踢开。“你这能叫打?”
“啪”鞭子抽在萧远腿上,鞭尾如毒蛇般卷上萧远的大腿内侧,萧远的身体一阵痉挛,冷淡的面具终于被疼痛弄得有些扭曲。
“啪”又是一鞭,正正抽在刚才的位置,萧远痛的眼前发黑,嘴角咬出了血,硬生生咽下快溢出喉间的呻吟。
“啪啪”屋里的破空声几乎没有间隙,拓拔帧喘着粗气,眼角发红,不只是愤怒还是兴奋。萧远只是垂头,嘴角留着鲜血,半点声响也没有。连一旁的青年也露出了不忍之色,几次想出手制止。
“哈哈,难怪拓跋熙为你神魂颠倒。我今日才发现,二弟还真是秀色可餐啊。”拓拔帧打得累了,终于停下了酷刑。鞭头挑起萧远的下巴,欣赏他惨白的脸色,和被痛苦浸润了的泛着水光的如画眉目。
“啧啧,这么个勾人的样子,连我都想上了。”拓跋熙说道。
“喂,程鹏飞!”拓拔帧突然向青年道,眼睛却仍盯着萧远,“我让你上一次,帮我把拓跋熙给杀了。”
“嘎?”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
萧远的目光,今夜第一次,有一丝波动。
2013年09月24日 05点09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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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双生(下)
西郊断崖,较山下冷许多,萧远被束在断崖前,衣袖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拓跋熙孤身一人,应约而来。
“啧啧,我还当太子殿下有多痴情,这山头山尾的埋伏,当我是瞎子吗?”拓拔帧冷笑了数声。抵在萧远喉间的匕首,深了几分,一道血痕蜿蜒而下。
拓跋熙看着那人身上的破碎的白衣,和衣服上的斑斑血迹,痛的近乎窒息。看到那道血迹,更是心下一紧。正要挥手让埋伏在林间的大军退下,却看到那人深深向自己望来。
那目光深情如许,让拓跋熙几乎想避开,不敢与其对视。
又看到那人无声说了一句话
【不必救我】
我不是拓跋云,所以不必救我。
“呵呵,太子殿下虽然绝情,娶得这男妾却是深情的很那。”拓拔帧诡笑着,拍了拍手,一旁有人将一个五花大绑的黑衣人送上来。
拓拔帧比了个手势,让部下挑了黑衣人脸上的蒙面。
萧远看着黑衣人同他一样的面容,如坠冰窟。
“哈哈哈哈,很意外是不是?要不是当时你表情有变化,我还真要被你蒙过去。”拓拔帧拍拍萧远的脸。“画皮难画骨。你这张脸虽然像,骨子里还是不一样。”
拓拔帧看着满山遍野,埋伏林间的大军,叹了口气。走向五花大绑的黑衣人,嘴里慢条斯理的念到:“都说拓跋渊是个仁君,我看那家伙不过是个披了张人皮的畜生罢了。”
“枉我额娘爱了他一辈子,最后得到的不过是疯疯癫癫的下场。”拓拔帧走到拓跋云身边,费力抱起他,慢慢踱步。
“拓拔家的人,都是看似多情,实际无情的人。”
拓拔帧低低笑了起来,“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当真是天下至理。”再走半步,便是万丈悬崖。
“小兄弟,看你也是聪明人,乘早和他断了,不然也捞不着什么好下场。”话音未落,毫无预兆的,便向崖下一跳。
拓跋熙早在黑衣人出现时,便在山路上狂奔,终是不及。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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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佛音
拓跋熙从天牢回来,就眼皮直跳,心神不宁,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怎么看怎么心烦。
拓跋熙索性将笔一搁,望着窗外发起呆来。
不曾想窗外也有人来回踱步,晃得拓跋熙青筋直跳。“小福子,晃悠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小福子被拓跋熙的突然出声骇了一跳,忙躬身道:“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半个时辰前刑部有人通报,罪人萧远在天牢里呕了血,眼见是不行了。奴才想着就让他就这么去了,还是来通报一声……”
小福子说不下去了,他哆嗦着看着拓跋熙突然放大的脸,和铁青的脸色,“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福子害怕得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拓跋熙不再理会地上软成一团的奴才,夺门而出,几乎是飞身奔向天牢,一边大吼道:“太医呢,都给朕滚出来!”
天牢中,不知灌了多少汤药,萧远仍是脸色灰败,数个头发花白的御医急的额间都出了汗。拓跋熙脸色惨白,立于一旁,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萧远身旁的血泊是假的,萧远脸上的死气也是假的。
拓跋熙短短几日内,父母双亡,兄长暴毙,他的亲情、爱情都被强迫着戛然而止。只余满腔的恨意,却因拓跋帧的死而闷在心中,无处发泄。
他只有将其狠狠地发泄在萧远身上。对他永远予取予求的萧远身上。
他恨萧远,想到在悬崖下连拼凑都不能断肢残腿,他就恨不得亲手杀了箫远。
现在萧远快要死了,他又舍不得。
“陛下,臣等实在无能为力。”
拓跋熙眼神阴郁,在花白了头发的御医身上一个个扫过,冷测测道:“救不活?那你们也都别活了吧。”
“陛下,”太医躬身请罪,脸上满是悲悯,“您可知道,一个人若自己没了求生的念头,就是神仙来了,也难救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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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佛音(下)
萧远懵懵懂懂的往前走,这是条蜿蜿蜒蜒的小路,看不清前面,也看不清后路,路旁不知名的红花怒放。
“阿弥陀佛。”
昏黄的天地间,悠然响起一声佛号。
萧远转身,看到一个老和尚,慈眉善目,正温和地看着他。
萧远莫名觉得面善,歪了歪脑袋,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环顾四周,迷迷蒙蒙,什么也忆不起来,什么也不想去想。
“阿弥陀佛,施主你尘缘未尽,快快回去吧。”
萧远歪了歪头,懵懂想着,什么尘缘?
脚边突然动了动,萧远低头,看到一个小娃娃,正抓着他的衣角哭泣。
萧远蹲下身,擦擦小娃娃哭花了的脸。小娃娃哭的更大声:“爹爹,我害怕,我们回去,回去好不好……”
小娃娃的哭声砸开了萧远混沌的心智,萧远忆起了拓跋熙,也忆起了萧逸,萧谨,还有他被他害了性命的兄长。看着哭花了脸的娃娃,萧远只觉心神大怮,这个孩子来的无声无息,而他自己无知无觉的,竟差点又要害死一条性命。
萧远搂住娃娃,亲了亲他的额角,无声念道“好,爹爹带你回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低头再颂了句佛号,拨着佛珠,低声叹道:“痴儿,因果轮回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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