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微梦【翩翩微睫】

桥
文∕此梦微云
谨以此文贺自己的归来。
——前言
青青上苔绿，飘飘落枫红，潺潺过流水，悠悠步长桥。
——题记

[壹]
长夏逝去，山间的初秋悄然涉足。
不同于盛夏仿若的触手可及，初秋的天空铺着一层雪白的浮云，那么的遥不可及。带着两三分惬意、七八分寒意的风卷过山野，留下一路簌簌的碎叶声。秋，本该是枝枯叶黄的季节。然，在这片满是枫树的山野间，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致。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秋风带来的不是翩若梨花的白雪，而是红得耀眼、灼人双目的绚烂。昨儿还满是青涩的枫叶竟在一夜之间红透，妖娆艳丽得逼人的眼。看枫红枫绿，又一朝，叶舞醉清风。层层叠叠的枫叶在风中此起彼伏，远远看去，就像染了鲜血却依旧在不断翻滚着的海。
一片残缺的红枫打着旋儿，随着风的节奏飘飘摇摇而下，落入曲折蜿蜒的溪流中。清澈的溪水哗哗地流淌着，不时碰到突起的鹅卵石溅起晶莹的水花。一片又一片的落红随风而落，随水而去，飘飘渺渺不知尽头何处。
漫上斑斑绿苔的石头长桥，毫无装饰。横跨于溪流之上，仿如下一秒便会融入这片纯澈的天地。素衣随风飘，青丝婉转扬，纯白色的缎子在火红的山野间显得格外的显眼。在石桥的中央就那样静静地立着一个女子。漆黑的瞳孔，却不见一丝光彩，墨色的长发自然而下，倾泻开来，遮住了脸上大部分的容颜。纤长的细指覆上冰凉的桥面栏杆，宁静的面庞转向桥的那头，路的远方。
“咳咳……蓝姑娘……”苍老粗糙的声音带着拐杖驻地的响声由远及近而来，一步步缓慢而又迟钝笨重地跨上长桥，“蓝姑娘，天气凉，风大，你怎么又跑到这儿来吹风了咳咳……”
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有风撩开素衣女子的秀发，洁白如玉的面庞隐约可见，但似乎又隐藏着什么……“邱奶奶，您怎么也过来了？”微微慌乱地摸索着栏杆，转过身来，白皙的手在空中扑腾了几下，才急急忙忙扶上白发苍苍眉目慈祥的老妇人，“您身子不好，才不能出来吹风。快，我扶您回去。”
“知道我老人家身子不好你还跑出来，你眼睛又看不见，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可如何是好？”
老妇人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一旁的素衣女子蓦然间低了眸子：“邱奶奶，是我不好，又让您担心了。”
“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你，蓝姑娘你别往心里去哟。你这闺女的心事我老人家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又来等虹少侠了吧？”
“嗯。”一语正中心坎，隐匿在秀发下的面庞浮起丝丝红晕，素衣女子低了头，嘴角勾起一个莫名的弧度，轻轻应了一声。
“呵呵，被我老人家说中了吧？”老妇人眉间的皱纹舒展开来，有些浑浊的眸子带着温暖的笑意，“这一年来你都等急了，他也该来接你喽！”
“奶奶您又取笑我……”
“哪有哈哈哈……咳咳……”
“奶奶您别笑了，”素衣女子轻柔的拍着老妇人的背，有些嗔怪。“咱还是快回去吧。”
“好好好，咱回去。”笑声还在回荡之时，红枫依然旖旎，石桥人空，流水寂寂无声。

[贰]
翌日，晨。
一如往常般地踏着露水，穿过薄薄的晨雾来到沾了些清霜的石桥。绿苔覆上清霜，晶莹翠绿，形成美丽又毫无规则的纹路。水流似是结了层薄冰，流得缓慢。朝阳初升，万张光辉一涌而出，柔柔地笼罩着大地，染了清霜的红枫映着朝霞，此刻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水。
听到那声熟悉的清朗之时她愣了一愣。素衣女子心跳猛地漏掉几拍，转过身死死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蓝。”穿越了一生，牵挂了一世的呼唤。
“虹。”素衣女子轻声呢喃着，黑白分明的秋泓里虽然仍无焦距，此刻却好似有了波动。
跌跌撞撞地向石桥方向而去，脚下的步伐一急，被突起的石阶一绊，径直向地上倒去，落地的那一刻分明有柔柔的声音传入耳畔：“枫，你看这儿多美啊！昨天叫你陪我来你还死命不来。”
“好好好，是我的错，我尊贵的夫人。”她向声音的方向抬头，依旧是那么熟悉的声线，此刻却多了满满的的宠溺与无奈。
“哼，这还差不多。”女子佯装生气地把脸一别，带着些得意地跨上石桥，向前走去。男子则摇头一笑，慢腾腾地跟在后面，直到前者发出一声宛如破空百灵的刺耳尖叫。
“兰！”拖在后面的男子面色一凝，几步跑向前，握住女子的手臂，一把拉过来护在身后，“怎回事？”
“……”女子红润的娇颜被吓得毫无血色，话也说不出来，只是颤抖着纤指指向前方。顺着视线而去，石桥的那头趴着一位长发凌乱，素衣染尘的女子。眸中空洞无神，萧瑟的秋风撩起她乌黑的秀发，右脸上就那样突兀地露出一大块黑色的斑纹，显得狰狞可怖。
受到惊吓的明显不止一个，伏在地上的女子显然被骇得更严重。清晨的桥面覆了寒霜，刺骨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衣襟侵入心头。素衣女子慌乱地摸索着石阶，眸中似是渗出了晶莹，抬手擦去，艰难地撑着台阶想要站起，手一滑又摔到了地上。
“枫，你别过去。”衣袂一紧，欲往前去的男子被身后的女子阻止了。
“没事。”温暖的手覆上女子有些冰凉的手，紧了紧便松开，男子毫不犹豫地向前走去。
轻轻俯下身子，有力的手覆上素衣女子纤弱的手臂，一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后者颤了一颤，带着泪珠的面庞惊恐地转向来者，漆黑幽深的眸子略微睁大。
“没事吧？”男子的话语柔和，宛若冬日阳光般温暖。
“虹！”蓦然间，素衣女子猛然扑进来者的怀里，紧紧拥住他，泪水簌簌下落。男子张开双手略微退开了一两步，一双剑眉皱了皱，干净纯粹的眸子里是不解的目光，手停止在半空，放下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姑娘，你……”
“枫！”远处那位叫兰的女子见状，几步跑过来，拉走男子，一把搡开素衣女子，娇美的容颜带了愤怒：“你干什么啊你！”
素衣女子踉跄了几步，退到栏杆站定，她并没有理会女子的愤怒，空洞的眸子望向男子的方向，透明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虹，你……不认得我？”

[叁]
男子剑眉星目，精致的面庞棱角分明。修长的身材配上一袭飘逸的白衣，立在桥上显得玉树临风、气宇轩昂。如墨的眸子动了动，薄唇抿了抿，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一旁那位带着愤怒的女子一袭粉衣，娇美的容颜，窈窕的身段，与男子立在一起一看便知是天造地设的般配一对。
“什么虹，他是我夫君，他叫枫！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大白天出来发什么疯啊！”
“兰！”白衣男子眉宇间带了微微的怒气重重扯了一下身边的女子，她才别过头去不再言语。
“你不是虹吗？”素衣女子喃喃道，更多的清泪涌了出来，“我脸上……有什么吗？”
“你……不知道？哦我忘了你是瞎子，我告诉你啊，你脸上有好大一……”
“啪！”清脆响亮的掌声在宁静的晨里荡漾开来，掩盖了细细的流水声。一片飘飘荡荡的红枫婉转盘旋，在粉衣女子身旁落下。粉衣女子的发丝覆在面庞，如玉的右脸上是一个清晰的掌印。
如杏般的眸子霎时红了，右手捂着面庞，“枫，你！”
白衣男子修长的手放在半空，方才的怒气顷刻间荡然无存，干净的眸子在此刻却有了慌乱，“兰，我……”
“你！你居然为她……我有错吗？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她本来就是一怪物！！！”兰的眸子里陡然蒙了一层水雾，转身向远处跑去。
“怪物……吗？”素衣女子的嘴唇颤了颤，纤长的手指捂住面庞，眼眸慌乱地别开头去。
脸……也毁了吗？
怪不得，住在这儿的小孩平时见到她就会大哭。
怪不得，邱奶奶说喜欢她将头发放下来时的样子。
怪不得，一年了也没有见到虹来接她。
怪不得，刚刚的女子会说自己是怪物。
怪不得……
“姑娘，你……没事吧？”白衣男子想要转身去追粉衣女子，却不知又为何驻下脚步，看着失神的素衣女子。
摇摇头，泪水款款而落，眸中越加的灰暗无神，听到白衣男子熟悉的声音时浑身颤了一颤，低声说了声“对不起。”便摸索着栏杆往桥的另一边而去。
“等等，我们……我们认识吗？”犹豫再三，白衣男子还是问了出来。
“你的声音，和他很像。”低若蚊蝇的声音，而后倔强地擦去泪水，侧着脸面对着白衣男子，清浅一笑，“呵呵，我们……我们怎么会认识呢？”
“刚刚的事，对不起。”白衣男子带着歉意诚恳地道，精致的面庞带着愧疚，看着素衣女子纤弱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着心上一紧便急道，“我……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多谢公子美意。至于刚刚的事，我已经忘了。”清冷若霜的声音，如若没有悲伤到极致，怕是就没有如此之快的转变、如此悲伤绝望到木然而显现的神情吧。那唇畔浅浅勾起的弧度，还有那双依旧通红、空洞无神的眸子，描绘出来的分明就是掩盖不住的满满苦涩。
“那……那你路上小心。我……我走了。”白衣男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有风撩起他猎猎的白袍，静静荡漾着。
终于，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转身欲要离去。
“公子留步，”有些着急的挽留，白衣男子转身，她慌乱地理了理侧脸的秀发，纤细的玉指紧紧攥在一起，苍白的骨节揉得有些发红，低了眸子道：“可以……可以让我看看你吗？”

[肆]
微微颤抖着双手，抚上白衣男子的面颊。白衣男子身子僵了一僵，面颊竟莫名其妙的热了起来。彼此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显得格外的清晰。那原本一片空白的记忆深处里，平添增加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纤纤玉指划过宽阔的额头，拂过浓密的剑眉，在英挺的鼻梁缓缓落下，心中深深描绘的影子哪怕是失了双眸也会认得出来。素衣女子失了光彩的眸子中有晶莹渗出，滑过掩在秀发下的面颊，款款而落。
“姑娘……姑娘你没、没事吧。”
“没事，”抬手拭去泪水，转过身去，“我走了，谢谢。”微风旋转而过，素衣女子的身子摇摇晃晃的，终于什么也不知道了，迷迷糊糊地便向下倒去。掩耳不及迅雷间，一个白色的身影掠过，接住了那个仿若断翅的蝶般坠落的纤弱身影，一把拥入怀中。纤长的睫毛又浓又密，宛若一弯清月，青丝飞扬开来，抬眼看去，面对着白衣男子的恰好是素衣女子左侧的脸，前者看得有些愣神，那是如此清秀美丽的侧脸。倘若除去了右脸上那些可怖的黑色斑纹，那么这会是怎样绝世的一张容颜呢？
“虹、虹少侠！”巍巍颤颤而来的老妇人见了白衣男子，眉间的皱纹舒展开来，有些浑浊的眸子亮晶晶的，“虹少侠，你你总算来了！呦~一回来就这么亲密~”
“这位老夫人，您、您认错人了，您可认识这位姑娘？”白衣男子额前的碎发飘飞，如墨的眸子满是不解。
“你！”老妇人的手僵在半空，也糊涂了。眼前的人就那样站着，容貌未变，却好似换了一个人，视线一转才发现素衣女子已然晕厥，“呀！蓝姑娘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既然您认识她我就把她交给您了，在下先走一步了。”
老妇人扶住素衣女子，苍老的面庞写满焦急，见白衣男子要走，转而又晕染了怒气，“你给我站住！”
“老夫人，您这是……”
“呵！好个虹大少侠，你是想翻脸不认人吗！蓝姑娘是因为谁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你难道忘了吗？她在这里等了你一年，你怎么可以说不认识就不认识！！！”
白衣男子眉头皱了皱，还想要解释些什么，一个清丽的粉色身影微微红着眼眶，来到他身后，扯了扯他的衣角，低低地唤了声“枫。”
“兰。”白衣男子转过身抚上她的肩头。
“哦，我明白了，原来少侠是有了新人呐!”老妇人笑了笑，轻柔理了理素衣女子凌乱的发丝，道，“人总是会变的，你的良心怕是被狗给吞了吧！只是可怜了我这蓝闺女。蓝闺女，奶奶带你回家，咱——回家。”老态龙钟的身影颇具吃力地扶着一个瘦弱可人的身影，两个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一片旖旎的红枫之中，清风飒飒，飘飘落红残。
“枫，对不起。”粉衣女子猛然一把拥住了白衣男子，“是我不对，原谅我好吗？”
“是我不好。”白衣男子回拥住她，修长的手指划过粉衣女子的秀发，“对不起。”
“枫，我好怕。我怕会失去你。”粉衣女子紧了紧手臂，“我去道个歉，然后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白衣男子低头温柔地拭去粉衣女子脸上的泪水，粉衣女子轻轻踮起脚尖，闭上眸子靠了上去。
长桥依旧，流水潺潺，落红缄默无声。

[伍]
时光易逝，留下的誓言抵不过遗忘的一切。誓言越加美好，剩下的心伤就会越深。
素衣女子倚在榻上，不语、不动，只是愣愣地靠在那儿。空洞无神的眸子灰暗异常，只有剪不断的泪水爬满脸庞。
彼时年月，满山绿枫萦绕，生机盎然的那年。
铺满簌簌绿枫的草地上躺着一袭白衣，手臂上是殷殷的一片红，旁边是一把染了鲜血的飞镖和一滩滩黑色凝结了的血。
“虹，虹，没事了，你快醒醒、醒醒啊！”白衣男子身旁是一袭蓝衣的女子，倾国倾城的面庞上梨花带雨，黛眉紧蹙，红润的唇边还带着血迹，一双明亮如泓的眸子写满焦急。
剑眉紧紧压了压，如墨的眸子猛然睁开了，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女子。不同于以往的是精致的面庞毫无表情，带着的是……一股森森的邪气？
“虹……”欣喜的声音还未落下，一道凌厉的剑气迎面而来，蓝衣女子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之时已被突如其来的那道炙热的剑气横扫在地。眼里是蚂蚁啃噬般的痛，想要再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
“啊！”熟悉的气息弥漫在鼻尖，一瞬之间脖子便被紧紧扼住，痛得无法呼吸。白衣男子的眸子里泛起血红，冷酷的面庞散发着凛冽的寒意。
“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说！”
“……”蓝衣女子的脸一分一分地苍白了下去，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她竭尽全力想要看清眼前的人，可是视线却慢慢在模糊。意识越加的不清晰了，泪水顺着失了光彩的眸子里缓缓滑落，打落在白衣男子的手上。“……虹。”倒下去的那一刻，她尽力唤道。
灼热的温度烫到手背，直到融入心里，白衣男子猛然松开了手，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用手紧紧捂着头，“啊!”的一声大叫响彻天地。
汗水，汗水，一滴滴的落下。
打湿了满地的绿枫，像极了落枫的眼泪。
终于，恢复过来了。
他发疯了般地扑到地上的蓝衣女子身旁，将她拥入怀中，泪水汹涌而下。“蓝，蓝。”他那么那么紧的拥着她，仿佛顷刻间她便会消失。
“虹……”她缓缓地睁开了眸子，依旧是模糊的一片。
“蓝，对不起对不起。”
“傻瓜，”蓝衣女子轻轻地笑了，她抬起手抚上白衣男子的面庞，好想看清他的脸，是那么那么的想，可惜……“没事了。”她温柔地道，眸子却望着别处。
“蓝，你的眼睛、你的眼睛……”他颤抖着手在她眼前挥了挥，没有……反应。“蓝……”连声音都在颤抖着，一滴滴温暖的泪水打落在她的脸上，“是我，是我……”他反复呢喃着，声音由小到大，而后一把放开蓝衣女子，站起身来握紧拳头，“是我弄瞎了你的眼睛，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虹！”蓝衣女子伏在地上，双手到处摸索着，“虹，别这样啊虹！”
“哈哈哈哈哈，蓝，我毁你一双眼睛，我这就赔你一双。”白衣男子望着地上的蓝衣女子，说话间眼中含泪，却带着温柔。
清风拂过，白袍猎猎，绿枫簌簌。

[柒]
枫叶旖旎，层峦叠嶂的红枫在风中上下翻滚着，撕扯着素衣女子单薄的衣裳。带着猩红的血色越加的浓郁。
“蓝姑娘，对不起。”素衣女子背对着前来的二人，诚恳的致歉从身后传来。
“呵呵呵，原来你们就是要跟我说这些的吗？”素衣女子自嘲般地扬起嘴角，“我已经说过了，对于这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们不需要再愧疚。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枫……”粉衣女子扯了扯白衣男子的衣角，白衣男子搂上粉衣女子的肩膀，柔声道：“我们走吧。”
“枫，我想……我想单独和蓝姑娘谈谈。”粉衣女子有些踌躇地揉着帕子，秀丽的娇颜上写满复杂。
“那……我去长桥等你。”白衣男子抬眸看了一眼素衣女子，她仍然没有回头，飘扬的青丝乱了眼眸里的视线，晕开一片模糊的世界。素白的裙角在这片火红的世界中显眼异常。那样熟悉的画面所给予的似曾相识，只怕是……在梦中才有的吧。
“想说什么就说吧。”素衣女子的话语冰冷若霜。
“你……你是不是玉蟾宫蓝宫主？”粉衣女子神色一黯，“枫他……他是我救回来的。”
素衣女子浑身轻轻一颤，粉衣女子则低了头继续道：“他跌
下山
崖，受了很重的伤。我在湖里救起的他。”

[番外]
那是一个难忘的夜晚。
浓浓的夜色细细铺展开来，墨蓝的天空中星光点点，璀璨但不夺目。
湖边的草地上升腾起点点流萤，柔和美丽，点染了那件叠在湖边的粉色衣裙。
指尖划过流水，沾染了星光的湖水微波粼粼，波光潋滟。
她叫素，一个平常的渔家女。
清丽的容颜，如瀑的青丝，人如其名般素洁，白皙的脸庞上带着单纯的笑颜。星光下的娇颜蒙上淡淡的一层红晕，仿若月色精灵。
小村的夜晚是宁静的，正如她喜欢在这湖里洗去一天的忧伤与疲惫。本应该是如同往常一般，平淡而美好。然而，突如其来的一声重物落水的响声惊吓到即将从湖里出来的她。
是……什么东西。她潜到水里，只露出一张面庞，心里一下一下扑通扑通地跳着。借着星光，她向发出响声的地方游了过去。
湖水里是淡淡的血腥味，只看见白色的衣裳漂浮在水面上。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靠近再靠近，是……是人！水中的血腥味那么浓，一定是那人受了伤，想到这她便没有再顾忌，奋力向那人游了过去。
耳边的水声咕噜噜的响，她在看清那人面容的那一瞬间，顷刻间便愣了。剑眉微扬，精致的面庞丰神如玉，一双眸子紧紧闭着，乌黑的发丝在水中飘扬开来，薄薄的嘴唇在此刻缺失了血色。
是一个……白衣男子么。
扑通。扑通。扑通。
是……心跳的声音。
他的额头貌似是碰到了什么，猩红的血丝在水里慢慢扩散开来。白衣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眸子，她愣了片刻便靠了过去，轻轻拥住白衣男子，为他换上一口气。面颊上如火燎般发烫，也许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蓝。”当她拥着他向湖边游去之时她听到。
她救下了他，而他身上的那把长剑在告诉着她他的身份，他是长虹剑主——名满天下，为森林和平与安宁不断努力的长虹剑主。
美好的东西每个人都不愿意放弃。正如她知道了他的身份，但是却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昏迷了好几天，因为右臂上的余毒与摔下山崖时额上碰到的伤口。
她希望他醒来，因为她可以看到一个清醒的他。
她又不希望他醒来，因为他——会离开。
她倚在床前，清澈的眸子早已蒙了一层淡淡的水雾。他依旧闭着眸子，几天来没有变的是他迷迷糊糊中一直喊着的“蓝”。她轻轻抚上他的面庞，泪水打落在他的脸上，“虹少侠，你喊的人，可是蓝宫主？”那位人称倾国倾城，清冷高贵，温柔如水的玉蟾宫蓝宫主？
“我知道我留不了你，因为你醒来后就会离开。可是……可是我真的放不下你。一想到你会离开心里就好难受。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蓝。”榻上的他睁开眸子，轻轻唤道。她愣了一愣，下一秒便被白衣男子拥入怀中，“蓝，我们成亲吧。”他说。
“你……你……”怀中的她惊异了。
“蓝，你这是怎么了？”他皱了皱眉头。
“你，我……你说我是谁？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
“蓝，你糊涂了！”他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蓝，蓝色的蓝。我是……”他又皱起了眉头。
“啊……你是枫！枫叶的枫！你才糊涂了呢。我是兰花的兰，不是蓝色的蓝。”她有些气嘟嘟地回答。
“诶，是吗？”他的眉头再次皱起。“我好像，忘了些什么。”
“你……你忘了刚才说的事情……”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声音到后面便低了下去。
“这事，我又怎么会忘？”他把下巴倚在女子的肩头，紧了紧双手，道，“蓝，我们成亲，好么？”
“好。”她悄悄掩了那把绯红的长剑，笑道。

[玖]
——蓝失了容貌。
因为生了病。
——虹跌了山崖。
因为飞镖的余毒。

[拾]
素衣女子紧紧撑着从地上爬起来，擦了嘴角的殷红，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摇摇晃晃地迈步。
桥——她要去长桥。
红枫飘，长桥过流水。
血色浓，秋风送寒霜。
曾几何时，谁许谁诺言？
曾几何时，谁又度过漫长的等待？
素白的衣裳染了枫的颜色，添了几分的艳丽，惨红的枫叶带着落寞的凄凉，缓缓而落。
长桥上倚着一个纤弱的身影。
虹，你说过，你会回来的。
看，我还在等你呐。
一年不够，我便等你一生。
她安静地闭上了眼，血红的唇边带着微笑。

=============END=============

后记：
并没有所谓的谁对谁错。
只有命运的安排与错过。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守望。
此文不悲。
不要去恨谁。
微梦留字
2011/10/22 9：53
终字9272

原帖作者 【翩翩微睫】微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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