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硫代硫酸Na
转自：唐晓翼吧

昂凡是查吧的都能看懂的

一、
黑色吉普离开国道，全速奔驰在油田公路上。
前方是漫漫黄沙，后方是茫茫戈壁。
这里是塔克拉玛干沙漠，这条笔直的公路劈开这片荒野，深入到塔里木盆地的中心。
乔治手握方向盘，任发动机的马达轰鸣。
他有点想不通，唐晓翼为什么会要求到这种荒凉到只剩灰色的地方。
——这里怕是没有死亡的，因为根本不会有活物存在过。
好不容易的一次假期啊……
乔治轻叹了口气。
而且车后座的孩子们吵吵嚷嚷真是让人受不了！
然而这次活动的始作俑者，正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睡的正香。
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在乔治会长的心中油然而生。
当初就不该答应的好吧！

二、
圣斯丁学园的秋季往往在忙碌中度过。
当唐晓翼悠悠哉哉结束环球旅行决定回到学校发奋学习时，一眼就看到了照例坐在公共自习室拐角处面无表情的红发会长。
“嗨，乔治，学习呢。”
乔治不用抬起头看就知道来者一定是一脸古怪笑容的苍白的少年。
懒得搭腔。
乔治板起脸继续刷自己的作业。
今年是格外忙的一年，光对付作业就有自己受的了。
升学压力什么的。
乔治微微皱了下眉。
等片刻没有得到回应的唐晓翼自觉无趣准备离开，却恰好扑捉到拐角处的暗自神伤。
——呵，会长大人也会被压力困扰。
吐槽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随之而来的却是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乔治，帮个忙。”少年笑着说，“小长假要带多多他们去塔里木，有一段路在荒野，不好搭车。”
“所以呢……”
“请你当司机。”
“……”
片刻沉思。
“好”

三、
黑色吉普在沙漠里滑行，宛若一条腹地里游走的蛇。
几小时的车程实在让人疲倦，周围的风景永远是没完没了的沙丘、沙丘、沙丘。
后座的几个孩子厌倦了，歪七扭八的斜在座位上打瞌睡。
沙漠里的风很大，夹杂着黄沙呼啸着吹过。
乔治火红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翘着，他有些急躁了，向旁边瞥了一眼，该死的，这家伙怎么还在睡觉。
路上突然横过一个沙丘，乔治赶紧收回目光，急转方向盘，吉普在沙地略有些打滑，歪歪扭扭的在路上冲撞着，眼看就要撞上沙丘了，乔治只好放弃对方向盘的控制，直接拉手刹。
“嗤——”
车轮在坚硬的沙子上摩擦，发出几声闷闷的撕叫声终于停了下来，但是强大的惯性还是让一车的瞌睡虫们吃了不少苦头。
“怎么了？”唐晓翼揉揉被撞疼的脑袋，迅速的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乔治会长，你怎么会犯这种错误，开小差了吧。”
乔治白了一眼身边嬉皮笑脸的少年，没说什么，重新将车子发动。
后座的多多他们经过刚刚这个小插曲也都睡意全无，一个个龇牙咧嘴的揉着撞疼的地方，但介于乔治的威严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大概还有多远？”风声里乔治闷闷的抛了出一句略显烦躁的问句。
“不远，两个小时左右，要不我换你。”
“你会开车？”
“嗯。”
“那要我来干嘛？”
“热闹”
“……”

五、
车沿着河岸疾行，胡杨林向着相反的方向后退。
“我喜欢这些树。”唐晓翼扭过头对乔治说，“它们最能忍受寂寞与压力。”
乔治依旧沉默的开着车。
“我喜欢这些树。”
“它们最能忍受寂寞与压力”
唐晓翼的话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胡杨是沙漠里强悍的舞者，在风沙里向旷野宣誓它顽强的意志和信念。
它们扎根在荒漠，在贫瘠里求生。
它们孤独又骄傲，绝不向风沙低头，即使死亡也要挺立着笔直的残干。
——我们不愿做匍匐在地面的草棵。
“我喜欢这些树。”乔治在脑海里默念。
——坚强的树。
乔治欣赏着胡杨树美丽的姿态，直到耳边传来一声埋怨。
“你在发什么呆啊！开过了，快掉头！”
“嗯？”
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掩饰自己刚才的神游，麻利的调转车头。
“其实你不也走神了吗？不然怎么会现在才提醒……”乔治在心里默默吐了个槽。
——因为真的敬仰，生命的坚强，所以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的。
唐晓翼看出乔治被指责的不悦，这样解释道。
——现在我们都可以会心的微笑了。
我理解你的震撼。
我也是。

六、
到了，目的地。
车还没有停稳，靠边坐的多多就急不可耐的跳了下去，结果摔的不轻。另一边，脾气暴躁的虎鲨嫌扶幽动作慢，便粗鲁的把他一把推下。
“别欺负同学！”跟在后面的婷婷抱着查理训斥道。
洛基和阿西郁闷的从后备箱里钻出来，一个劲地舒展筋骨，看样子憋了好久。
红头发的乔尼倒是安安静静的下了车，却不知怎么的不小心崴着了脚。
“乱成一团……”
乔治这样无奈的总结道。
“还算乐观，总之我们到了。”
唐晓翼耸耸肩，同样是一脸无奈。
“那么接下来干什么呢？我们来冒险吧！沙漠里也许埋有宝藏呢！”墨多多兴奋不已。
“宝藏！”
同样兴奋的几个孩子。
“也许有吧，你们要好好找呦。”唐晓翼眯着眼睛坏笑着。
不会有阴谋吧……
“四处走走吧，这里很美的不是吗？”
孩子们嘟囔着，又见这种招牌式的微笑，准没好事。
无论如何，既然来了，自然要玩的开心的。
孩子们自顾自的散开了。
“你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呢？果然不是出来玩玩那么简单吧。”
乔治靠在驾驶座上，试探性的问道。
“你很感兴趣？”戏谑的笑容。
“不，问问而已。”
“只是带他们出来散散心而已。”
“这地方不错。”
“是，很美的。”难得的崇敬的语气。
很美的，塔里木河和胡杨林。
夏季的迅水期已过，此时的河水平静而细瘦。
安安静静的源源不断的流着，滋养了一片茂密的胡杨林。
河岸散乱，沟沟壑壑是千古之前河水冲刷的痕迹，那时的河流，该是怎样的汹涌着、咆哮着向前奔流。
曾今不在……
塔里木河几经断流，如今留下的，也只是着柔和的瘦弱的细流。
然而这胡杨林，依然以分毫不减的热情，陪伴着这条伟大的流淌在沙漠里的河流。
胡杨林的执念。
乔治别过脸去，看到唐晓翼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河流与森林交错的影子。
人的执念。
——理解并崇敬着份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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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我去看看他们，你要不要也下车走走？”棕发少年望了眼不远处的孩子们，推开车门跳了下去。
“随意……”乔治只是抬了抬眼皮。
“那就一起吧。”说罢伸手去拉。
“喂……”
下车后乔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是沙漠。
脚下是黄灰色的沙子，坚硬的、粗糙的——不同于海滩上柔软的细绵的白沙，走起来很咯脚。头顶的天空照例是湛蓝的，一朵云都没有，蓝的纯净却忧伤，这样广阔的天穹却没有白云飞鸟为伴，实在是寂寞的。
蓝天与沙地在遥远的地方相融，模模糊糊有一道不明朗的界线，然后一道银蛇似的细长的河流就从那里流出，蜿蜒爬行。河流的沿岸是茂密的胡杨，比在车上看到时还要挺直的向上生长着，很高、很大。
因为临近秋季，叶子大多泛黄，衬着灰色皲裂的树皮，却没有丝毫萧瑟的感觉。
只觉得悲壮。
——哪怕是死去的胡杨，也是不肯倒下的。
才在沙地里走了几步，乔治就觉得脚底发烫。
抬头向上看，阳光刺得人无法睁开眼睛。
不由得感叹，这里是沙漠，连沙子也是炙热且刚烈的。
几个孩子已经不知道疯跑到那里了，唤了几声也无人回答，真是一群讨厌的家伙，回过头来叫唐晓翼一起帮忙找，却发现那个家伙正对着一棵树发呆。
唐晓翼在树下站了很久。
乔治等了一会，不想去打扰他。

八、
“唐？”
乔治最后还是决心过去看看。
走近后才发现，那棵树上刻了一行字。
——“只有荒凉的沙漠，没有荒凉的人生。”
后来乔治就知道了一个故事：
曾经有一个冒险队，他们的成员都是身患恶疾的孩子们，在死神的镰刀下，他们却四处冒险。
他们很优异，但病魔还是将他们一个个夺去。
现实总是这样的残忍。
最后，冒险队只剩下一个成员，最后的一个。他是队长，但他也没有能力留住任何一个队员，终于的，他成了一个没有队员的队长。
队长过了一段很颓废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他经过这个沙漠。
长途跋涉让他原本虚弱的身体和灵魂更加不堪一击，他感到疲倦了。
在这里，队长看到了一条细瘦的河流和一片灰黄色的胡杨林。
——死气沉沉的地方，他想，倒是适合我。
一个失去的所有朋友、快要病死的孤独的旅行者，在这里，碰到了一条将要死亡的河流、一片将要死亡的胡杨林。
队长想，也许我该在这里结束生命的。
唐晓翼讲到这里时顿住了。
“后来呢？”乔治瞥了眼讲故事的人，问道。他知道，这是唐晓翼自己的故事，这样的故事总该有个结尾。
“后来队长碰到了一个拓荒人，拓荒人在这棵树上刻下了这一行字，告诫队长要勇敢的走下去，就如同这些胡杨，哪怕已死去，也是不肯倒下的。”
“所以队长坚持了下来，就像这片胡杨林。”
乔治帮唐晓翼结束了这个故事。
九、
远远的，传来孩子们的叫喊声。
“他们好像发现了什么，我们去看看。”唐晓翼笑着说。
乔治怀疑的看了一眼，撇下笑容灿烂的少年径直走了过去。
是一棵树？
准确的说是一棵胡杨树的幼树，青葱的冒着枝叶。
几个孩子相互看了看，微笑着，眼角噎着泪水。
怎么回事？乔治很不解。他俯下身凑近了看，接着就明白了。
——那个家伙，还真有心呢。
那棵小树上，挂着一块牌子，写着DODO冒险队成员的名字。
“多多、扶幽、虎鲨、婷婷。
希望你们也能像胡杨树一样坚强的成长。”
乔治抬起头，看见不远处唐晓翼正靠着一棵胡杨树微笑。
原来如此。
沙漠里的礼物。

十、
回程的路上由唐晓翼开车。
已经入夜了，沙漠里气温剧降，凉飕飕的寒风直往脖子里钻。
几个孩子疯了一天，算是玩累了，一个挨一个的瘫软在车后座上，唐晓翼心细的找了条毛毯替他们盖上。
沿着油田公路返回，道路平坦、宽阔。因为没有人烟，唐晓翼把车开得很快，黑夜里，黑色的吉普极速的翻过一座座沙丘。
“唐。”乔治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你其实可以不用找我来的，为什么？”
“这个吗，因为我可怜你喽。”一张坏笑着的脸转了过来。
“……”
“你知道吗，当我走进公共自习室看到你一脸烦躁的对付升学考的作业和学生会的文件时，我才临时决定找个理由把你骗出来的。”
“……”
“乔治，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不必忧虑太多的事，放轻松点。”
“……”
“偶然换个角度。就像奔驰在荒野，虽然孤寂，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这里，你很自由。”
“……”
长时间的沉默。
荒野的风呼啸着，几颗黄色光芒的明亮的星星升上了夜空。
“谢谢你，唐。”
“不客气！而且……你知道的，我年龄不够，没有驾照。”
“……我也没有”
——现在我们可以放声大笑了，在这样的旷野里。
只有风与沙丘的陪伴，我们孤独却自由。

THE END

怎么没人看这个 @清羽齐墨 @青莲里的兔子

插楼。。。

咬字拆开看。。。。2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