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地板“嘎吱”地响着，随着一声门响，一位女子走了进来，对着正襟危坐的白衣少女说， 好了，开始吧。 她是一个巫女。 没有过去甚至没有未来。 这个“巫女”的神圣头衔，只不过是一个束缚，一个枷锁。带给她的只有沉重的职责与无奈。 至死方休。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处人，不知道自己到底姓甚名谁，她只知道自己是一个巫女，只知道燏会叫她，汐。 燏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神秘女子，她的导师。 自她当上巫女，就注定了她一辈子都要背着这个重担。 巫女的规矩很多，不许与外界的人接触，不许与不相干的人交谈，不许踏出这个宫殿。为此，她甚至连双亲也没见过。 想要离开的话，惟有找到下一任的继承者。 她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即使她一直按着这个规矩生活。 因为你是一个巫女。 燏这样说。 不过，她从来没打算要离开这里。她唯一的愿望，是希望能将这个在那些可怜又可笑的人民看起来多么神圣的职位废除。以她作为结束。即使要献出她的生命。 今天就到此结束，你准备一下吧，明天有一个祭典，身为巫女的你要出席的。 那是什么祭典？ 太子的册封仪式。记着，不要出差错。 是的，我知道了。 但她不知道，这个祭典，会是一个举足轻重的转折。 祭典上，人民群情汹涌，为被选作下任国王的太子的册封而欢呼着。 太子在万民的欢呼中完成册封仪式的所有事情之后，听从他的父王，现任国王的指示进行最后一件事——接受巫女的洗礼。 她看见了太子，这个将会改变她命运的人，只是她还不知道。 她突然感到心头微微一颤，似乎感觉到自己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稍稍平伏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她不断地告诉自己那只是错觉。 因为巫女是不能有感情的。 漫长的洗礼仪式过去，她终于可以离开。 临走前，她听见了一句话， 辛苦你了。 她转过头，看到的是太子涟漪般徐徐绽开的笑容。如同鬼魅一般缠绕在她的四周。 语毕，离开，从她身边走过。 —┈—┈—┈—┈—┈—┈—┈—┈—┈—┈—┈◇◆◇◆—┈—┈ 静谧的夜晚，琐碎的月光在楼顶瓦片上精灵般舞蹈着。 她呆坐着，脑子里满是太子那挥之不去的笑容。 她似乎是喜欢上他了。这可笑的一见钟情。 但是，她还是明白的，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不是自己能触碰的。 永远都不能。 或许没有那次偶遇，她还可以一直这样生活着。 平淡地生活着。 太子本是来找燏的，可是因为人生地不熟，而且这里人又少，所以他只有盲目地兜来绕去。简单地说，也就是迷路了。 而她刚好走到那里。很理所当然地碰面了。 他叫住了她，请问你知道燏在哪里吗？ 她不在。 哦。 之后，沉默了许久的她本想离开，但太子已经抢先一步开口问她了。 你是之前在册封仪式上的巫女吧。 是的。 你叫什么名字。 ……燏叫我，汐。 —┈—┈—┈—┈—┈—┈—┈—┈—┈—┈—┈◇◆◇◆—┈—┈ 简短的谈话中，他和她已成好友。即使，巫女是不允许认识朋友的。 太子常常会借故来找她，她会违反巫女的规则去当他的聆听者。 汐，我今天和邻国的王子比赛赢了。 汐，我今天溜出去了，在街上看到好多有趣的东西呢，下次我带你去。 汐，我今天和父王去打猎了。 汐，汐…… 汐，父王要我娶邻国的公主啊。 她心头一怔。那又怎么样？ 我不喜欢她啊！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谁？ 汐啊。 手中的动作停止，她诧异地望着太子。她本应该感到高兴的，她爱的人终于对她说“喜欢”了。 可是。 她是巫女。 那，你跟国王说了吗？ 说了。 —┈—┈—┈—┈—┈—┈—┈—┈—┈—┈—┈◇◆◇◆—┈—┈ 汐，国王要见你。燏走来对她说。 她没有说话，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跟着燏离开。 她知道国王找她干什么，在她破坏了规矩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知道。 你就是汐？ 是的，陛下。 那你知道我找你来干什么吗？ 知道。 好吧，那我也不多说了。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的。 我知道。我会离开的，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废除巫女制度。 什么？国王甚感诧异。 …… 她不说话，静静地等待国王的决定。 如果我不答应呢？良久，国王终于开口。 那我也没办法。我会用一切办法把它废除的。 即使牺牲你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是的。她心如止水。这是一早就决定了的。不会改变。 呵，是吗？国王冷笑着，笑声中分明夹带着嘲讽。 那我就要你的命去交换，你肯吗？ 我答应。 …… 现在换国王沉默了。本来只是戏言，没想到她竟会答允，那么坚决，那么不容置疑。 ……好吧。 —┈—┈—┈—┈—┈—┈—┈—┈—┈—┈—┈◇◆◇◆—┈—┈ 两天后，国王以巫女破坏了规矩为由，将她判了死刑。不是斩首，不是服毒，而是活活的烧死。 火点燃了她四周的稻草，红莲般的火焰在她的周围绽放，跳跃着。她感觉到周围的温度越来越高。 望了望燏，只见她侧着脸，眼中似乎含着晶莹的泪珠。又望了望太子，那个她爱着的人。他的目光游离而悲伤，身旁的是邻国的公主，他未来的妻子。 她感到一阵一阵尖锐的疼痛划过她的心脏，烈火渐渐将她包围，并吞噬。她得到了解脱和自由，但却再也看不见燏跟她深爱的太子的脸了。 她望着苍穹，慢慢闭上了双哞。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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