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阿嘉莎·克莉丝蒂(Agatha Christ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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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1 托鲁斯特快车上的贵宾叙利亚严冬清晨五时。在铁路指南上号称为托鲁斯特快车的一越列车停靠在阿勒颇车站月台旁边。这列火车有炊事车、餐车、一节卧铺车与两节普通车厢。在登上卧铺车厢的阶梯上站着一名身穿耀眼军服的年轻法国陆军中尉,正与一个矮小的男人谈话。这人全身御寒装束,连耳朵也戴上了耳帽,除了一颗红鼻头和两撇上翘的仁丹胡子之外,什么也看不见。天气是刺骨的寒冷,此时奉命来为一名重要的陌生客人送行,的确不是令人羡慕的差事。然而杜博斯克中尉在职务上的表现却是一副大丈夫的气概。他以优美的法语流露了高雅的谈吐。其实,他并不了解事实的真相,谣言流传已久,当然,在这种事体上终归是难免的。将军——他的这位顶头上司的脾气是愈发不可收拾了。后来,好像这位比利时的生客自英国远道赶了来。整整一个礼拜的诡秘紧张情势过后,事态有了转变。一位卓越的军官自杀身死,另一位突然辞职,焦虑的面孔也倏地轻松下来,一些军事戒备也放宽了。这位将军,杜博斯克中尉伺奉的这位特殊的将军,看起来也顿时年轻了十岁。杜博斯克偶然听过他与这位陌生客人的一些谈话。“你真救了我们,亲爱的朋友。”将军激动地说:“你挽救了法国陆军的荣誉——也避免了一场流血!你接受了我的邀请,我真不知如何感谢你?这么远道前来——”随着将军嘴唇的起动,他那撮雪白的美须也跟着上下颤动。这位陌生客(名字叫赫邱里·白罗)应对得也很得体,他说:“可是,我也记得,您不是也救过我一命吗?”将军马上作了一次恰当的应答,表示过去的事他实在愧不敢当;又提到了法国、比利时,光荣与荣誉等类似的话题之后,两人热情地拥抱,结束了这次谈话。至于他们两人到底谈的是什么,杜博斯克仍然蒙在鼓里,他只晓得自己是奉命送这位白罗先生搭乘托鲁斯特快车的。身为一个前程远大的青年军官,他在执行任务时倒也表现得热诚、认真。“今天礼拜天,”杜博斯克中尉说:“明天,礼拜一晚上您就到伊斯坦堡了。”这话他已不是第一次说了。火车开行之前,月台上的谈话多少免不了是重复性的。“是的。”白罗附和着说。“我想,您在那里是要停几天的吧?”“是呀,伊斯坦堡这个都市我还没到过呢。错过了就太可惜了——是吧?”他有声有色地将手指啪地弹了一声。“无事一身轻——我要在当地好好观光一番。”“圣苏菲,棒极了。”杜博斯克中尉说,其实他根本没看过。一阵刺面寒风向月台呼啸而过,两人都打了个寒噤。杜博斯克中尉偷偷瞄了一下手表,差五分五点——只差五分钟了!生怕这人看见他看了手表,他又立即抓起了话题。“这季节真没有什么人旅行啊。”他说着朝上方卧铺车厢的窗户看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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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来的这名男士向小姐弯身一躬:“早,戴本瀚小姐。”“阿伯斯诺上校,你早。”上校一手搭在她对面的椅背上问道:“介意吗?”“怎么会呢,请坐。”“不过,我知道,早餐可不是谈天的好时刻。”“幸亏不是,反正我吃的也不多。”上校坐定之后,以一副俨然大将的口吻叫了一声侍者。他要了咖啡与蛋。他漫不经心地扫了赫邱里·白罗几眼。白罗心里有数,知道那人心里准是在说:“不知哪儿来的外国乡巴佬。”的确没有辜负他们的民族性,这两个英国人话不多说。两人应酬几句之后,那个女郎就起身返回到自己的卧车厢内去了。午餐时刻,他们两人仍然坐在一起,也全然不理睬那第三名旅客。两人交谈要较早餐时生动多了。阿伯斯诺上校谈起印、巴交界的彭加巴,偶尔也问那个女郎一些巴格达的事,他得知她是在那儿担任家庭教师的。交谈中,两人也发现彼此有共同相识的朋友,谈话也就更轻松且免于拘束了,张三李四地互相打听了一番。上校问她是直接前往英国抑或在伊斯坦堡稍留。“不,我是一直回英国的。”“那不太遗憾了吗?”“两年前我也曾搭过这班车,在伊斯坦堡消磨了三天。”“喔!是这样的,那我真高兴你是直返英国,因为我自己也是的。”他稍嫌笨拙地欠了欠身子,脸还跟着微红了一阵。“我们这位上校倒是蛮多情的,”赫邱里·白罗心中玩味地想:“乘火车可是与海上航行同样风险呵!”戴本瀚小姐很文静地表示那很好。她的神态带着些抑制。 赫邱里·白罗注意到上校陪着她返回了她的车厢。稍后,列车驶过宏伟的托鲁斯山脉。他们并肩站在通道上俯瞰西里仙出口时,那女郎突然叹了一口气。白罗就站在他们近旁,听见她低声说道:“真美!我但愿——但愿——” “怎样?”“但愿我有那副欣赏的心情!”阿伯斯诺并未搭腔。他下颚的曲尺线条似乎显得更严峻阴郁了。“祈求老天能让你摆脱这一切。”他说。“嘘!请别说了。”“喔!不妨事的。”他朝白罗的身边厌嫌地扫了一眼之后又说:“我实在不喜欢你当家庭教师——低声下气地伺候那些专横的母亲与讨厌的小鬼。”她声音有些失去控制地笑了出来。“家庭教师受折磨的传言未免言过其实。我倒可以告诉你,那些做母亲的才怕被我欺侮呢!”他们沉默了下来。也许,阿伯斯诺对自己的发作感到惭愧。“我在这儿看的这幕喜剧倒是挺蹊跷的。”白罗心中沉思地说。事后他是会记起这种想法的。当晚十一点半他们抵达孔雅。那两名英国旅客步下列车,在积雪的月台上来回跑步,松松筋骨。白罗透过车窗很自在地观察那对踱步的旅客。十分钟过后,他又觉得出去透透气该也不错。于是他细心作了一番准备,套上几层大衣,戴上耳帽,又将雪亮的皮靴套上了胶套鞋。全副装备妥当之后,他轻快地踏上了月台,信步朝火车头的方向踱了过去。一阵话语声使白罗辨认出站立在一节行李车阴影中的两个人影,阿伯斯诺在说话。“玛丽——”那女郎打断了他的话。“不成,现在不行,等事完了再说,等这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再——”白罗谨慎地转身避开。他心中在奇怪..他几乎没听出来戴本瀚那冷静、俐落的声调。“真奇了,”他自言自语地说。第二天他仍在猜想,也许他们俩拌嘴了。这天他俩始终很少交谈。那女郎一脸焦虑神色,眼眶下也泛起了黑晕。下午两点半左右,火车缓慢地停了下来。旅客们都将头伸出窗外探望,铁轨旁聚了一小撮人,往餐车下方指指点点的。白罗将头探出车外,向匆忙掠过的卧车长问了几句话。那人答复之后,白罗将头缩了回来,一转身几乎撞上了站在他身后的玛丽·戴本瀚。“怎么回事?”她屏住呼吸用法语问道:“为什么停车?”“没什么事,小姐。餐车底下起了点小火,并不严重。已经熄掉了,他们正在赶修。不会有危险的,请放心。”她作了个不耐烦的手势,好像她关心的并不是危险的事故,那对她似乎全无紧要。“是的,是的,我知道,可是时间呀!” “时间?”“是呵,这样我们不是要误点了吗?”“很可能的——不错。”白罗表示同意地说。“误了点怎么行?车应该六点五十五分到达的。我还得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到对岸去搭九点钟的辛浦伦东方特快车。如果耽误了一两个钟头,我就没法子换车了!”“是的,有此可能。”白罗是可以想见的。他好生不解地看着她。她扶在窗槛上的手有些不稳,嘴唇也在发抖。“这对您十分紧要吗,小姐?”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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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当然啰。我——我一定得赶上那班火车。”事实证明她的焦虑是没有必要的。十分钟之后,车又开始加速前行,赶了些时间,到达海蓬帕赛时只晚了五分钟。渡过埔斯普鲁斯海峡时,风浪很大,白罗先生感到有些不适。他在渡船上与那两位旅伴分散了,也没有再与他们照面。抵达嘉拉达码头时,他立即乘车直驶图卡德兰大饭店。 2 图卡德兰大饭店在图卡德兰大饭店,赫邱里·白罗要了一间带浴室的房间。然后向柜台询问有没有他的信件。共有三封信函一封电报。他看见电报,眉毛扬了起来,这却没料到。他一如往常有条不紊、慢吞吞地拆开了电报,电文清晰打着:“你推测的卡斯纳案情有了转机。请速返回。”“真倒霉,”白罗气愤地抱怨了一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我今晚得赶路,”他对柜台人员说:“辛浦伦东方特快车什么时候开?”“九点正,先生。”“能给我买到一张卧车票吗?”“没问题,先生。在这种月份是不愁买不到票的,列车几乎是空着的。头等还是二等?”“头等。”“好的,先生。您到哪里?”“伦敦。”“是,先生。我会给您买一张去伦敦的车票,也会在伊斯坦堡——卡莱车厢中为您安排一个卧铺。”白罗又看了一眼挂钟,差十分八点。“我还的时间用晚餐吗?”“当然,先生。”这位矮小的比利时人点了点头。他退了房间之后,越过大厅信步来到了餐厅。他在向侍者点菜的时候,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啊,老朋友,真想不到在这儿碰见了你!”有人在他身后说。说话的人是个矮胖的老人,一头蓬乱的灰发,欢愉异常地笑着。“波克先生!”“白罗先生!”身任国际铁路卧车事务主任的波克先生是比利时人,他与这位一度是比利时警方探长的白罗,相交已有多年。“怎么样,离国远行了,老兄?”波史先生说。“在叙利亚办了些公务。”“喔!那么你是要回家了——什么时候?”“今天晚上。”“好极了!我也是。不过,我得先到洛桑办点事。我相信你是搭辛浦伦东方特快车吧?”“是的。我刚请他们替我订了一张卧车票。我本来打算在此地呆几天的。结果有电报来说有急事,要我赶回伦敦去。”“唉!”波克先生叹了口气:“公事,办不完的公事!不过,老朋友,你如今真是红透半边天了!”“也只是靠了一点小运气,”赫邱里·白罗尽量作出谦虚的模样,却显然并未成功。波克先生笑了起来。“回头见。”他说。赫邱里·白罗小心翼翼地抒自己那撮仁丹胡子整理了一番,以防蘸在汤 汁里。一番十分困难的进汤工作完成之后,一面等候下一道菜的到来,一面环视餐厅里其他的客人。餐厅里总共不过六七个客人,而其中只有两名引起了他的兴趣。我两个人坐得离他不远,年轻的一个是个卅岁上下,相当可亲的典型美国人。但真正引起这位矮小侦探注意的则是他的同伴。他大约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远远看上去,俨然像一副慈善家的相貌,头发微秃,圆圆的额头,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假牙。遗憾的是他那对眼睛却露出了马脚:细小、深陷且充满了诡奇。这还不说,当他与那位年轻的同伴交谈时,眼光扫过餐厅,又停在白罗身上片刻。就在那一瞬间,白罗感到了一阵异样狠毒且极不自然的严峻寒意。那老人立起身来。“付帐吧,海洛特。”他的声音略带嘶哑,轻软中透着怪诞的阴险意味。当白罗与他老友又在大厅中会面时,那两个个正动身离开旅店。他们的行李已经派人提到楼下,年轻的那个清点查看了一番之后,为那老人推开玻璃大门。“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罗嘉德先生。”那老人点头咕哝了一声就走出去了。“怎么样,”白罗说:“你觉得那两个人如何?”“美国人,”波克先生说。“这还用说吗,我是说你看他们的人品如何?”“那个年轻的倒蛮顺眼的。”“另外那个呢?”“说老实话,老兄,我不喜欢,他给我的印象很不好。你看呢?”赫邱里·白罗沉默了半响。“在餐奇里,他走进我身边时,”他终于回答了:“我有一种很奇特的感觉,就像有只野兽,凶猛残暴的野兽自我身边蹭了过去。残暴!你懂吧?”“然而,他却是全然一副令人尊敬的相貌。”“一点不错!他的外表——那座兽栏——的确令人起敬。但是铁栏后面,那只猛兽却在虎视眈眈地瞪着你。”“你也太过幻想了,老兄。”波克先生说。“也许是的,但是我怎么也甩不掉打我身边散过去的那股邪气。”“那位可敬的美国绅士?”“就是那位可敬的美国绅士。”“也说不定,”波克先生挺看得开地说:“这世界邪恶的事的确是不少的。”这时,大门推开,柜台的那名人员朝他们走了过来。他满脸的不安与歉意。“太怪了,先生,”他对白罗说:“车上连一个头等卧铺都没有空着的了。”“什么?”波克先生喊了出来:“在这种季节?呵,一定是什么记者团或是政客人物们订的了——?”“我不清楚,先生,”那名旅馆人员敬畏地对他说:“但是,的确是没 有空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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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波克又对白罗说:“别着慌,老兄,我会想法子的。第十六号卧铺房总是留着的,我会叫列车长为你办妥的!”他笑着看了看挂钟。“来吧,”他说:“我们也该启程了。”在车站,身穿土黄制服的卧车列车长向波克先生致敬恭迎地说:“晚安,先生。您的卧铺房间是第一号。”他唤了脚夫来推送他们的行李,一行人沿着列车缓步走着,列车上挂着标明起讫站的铁牌子:伊斯坦堡——卡莱。“我听说今天卧铺都满了?”“真没想到,先生,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在今天晚上驿马星动了!”“无论如何你得替这位先生找一间卧铺房,他是我的朋友。他可以用第十六号卧铺房。”“也有人占了,先生。”“什么?连第十六号也——?”两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列车长挤出一丝苦笑。他是个面容憔悴的中年人。“是呵,先生。正如我向您报告的,全客满了,一间卧铺房也没剩下。”“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呢?”波克先生怒气难消地质问道:“有什么地方召开大会吗?还是有旅行团?”“没有呵,先生。我看也只是凑巧,好像大家都选定今天晚上旅行了。”波克先生懊恼地咋了咋舌头。“在贝尔格莱德,”他说:“会再挂一节自雅典开来的车厢,还有一节布加勒斯特到
巴黎
的车厢。但是我们要明天晚上才到达贝尔格莱德。问题是今天晚上怎么解决,二等车厢也没空位了吧?”“二等车厢倒是有个空房,先生——”“那就——”“但那是女客用的。而且已经有一个德国妇人占了一个铺位了,是个贵妇人的随身女侍。”“唉呀,真糟。”波克先生说。“别太费神了,老朋友,”白罗说:“我就坐普通车厢吧。”“那怎么行,那怎么行。”他又问列车长说:“旅客都到齐了吗?”“是的,”那人说:“只有一位还没到。”他缓缓地迟疑着说。“你说呀!”“二等车厢的第七号卧铺。那位先生还没到,现在已经差四分九点了。”“是谁?”“一名英国旅客,”列车长查了查旅客名单说:“一位姓哈瑞斯的先生。”“这名字倒挺吉祥的。”白罗说:“狄更斯的小说我熟得很。看情形这位哈瑞斯先生是赶不来了。”“把这位先生的行李先放到第七号卧铺去。”波克先生说:“如果哈瑞斯先生赶来了,我们就告诉他,他来得太晚,卧铺无法为他留得太久,反正我们那时候再另替他安排。哈瑞斯先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听您的吩咐,”列车长说。他又向白罗的脚夫作了一番指点,然后他在车厢台阶上让开路,请白罗上了车。“最后倒数第二间卧车房。”他提高了嗓子说。 白罗磨磨蹭蹭地通过列车走廊,因为多半的乘客都还站在自己卧铺车房的外边。他那斯文有礼的“对不起”,像钟摆声似地自他口角很规则地流出。最后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卧车房。房内,一位正伸手上去拿行李的,正是图卡德兰大饭店内的那名高大的美国青年人。他见白罗进来,眉头就皱了起来。“对不起,我想你恐怕走错了房间。”之后,又用法语吃力地重复了一遍。白罗用英语回答说:“你是哈瑞斯先生吗?”“不是,我姓麦昆。我..”这时,卧铺车列车长的声音已自白罗的肩头传了过来——一种颇带歉意的急促声调。“车上没有别的卧铺了,先生。这位先生只好睡在这里了。”他一边说,一边拉起了走廊上的车窗,并把白罗的行李带了进来。白罗心照不宣地了解到这人话语中所带的歉意。无疑地,那另外一名旅客必定向他施了小费,叫他把这间卧铺房间整个留给他自己用。可惜,最慷慨的小费也抵不过本人在列车上的铁路公司主任的命令。列车长进了卧车房,将白罗的行李举到了上头的行李架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先生,”他说:“您是上铺,第七号。还有一分钟车就要开了。”他说完沿着走廊溜掉了。白罗这才又进入了卧车房内。“这我还很少碰到过,”他欣喜地说:“卧铺列车长亲自替旅客放好行李!真没听过!”他的同房旅伴也笑了。显然,他的不痛快也已经过去,大概他晓得把事情吵大也于事无补,还是看开点吧。“今晚火车怎么会这么满?”他说。一声笛鸣,跟着火车头也凄然地呜咽了一声。这两名乘客都踱入了过道上。车外有人在喊:“上车了!”“车开了。”麦昆说。但是车却仍未开动:笛声仍在叫呢。“呃,先生,”年轻人突然开口说:“如果你喜欢下铺,方便点的话,我可以睡上铺。别客气。”蛮客气的青年人嘛。“不,不。”白罗婉谢说:“那怎么使得——”“不要紧的——”“你太客气了——”两人彼此谦让个不停。“反正只有一夜,”白罗解释说:“到了贝尔格莱德——”“喔!你是到贝尔格莱德呀——”“也不是这样的,是——”车身一阵剧烈晁动,两人都被摇向了车窗,他们朝着灯火通明缓缓远离的月台望了过去。东方特快车开始了为时三日横跨欧洲的漫长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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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女儿说:‘买一本餐券,就不会有问题的——什么问题都不会有的。’好了,你看,全不是那么回事。又是什么一成小费了,一瓶矿泉水也算钱——何况还是怪怪的味道。他们连伊凡牌或是维奇牌的都没有,真怪了。”“是..因为他们..该怎么说,只能供应当地国家的饮水。”那一副羊脸的妇人向她解释说。“反正,我总觉得是怪事。”她望着眼前找给她的零钱,厌憎地说:“瞧瞧他找给我的这堆恶形恶状的东西,是南斯拉夫钱吧?真难看!一大堆垃圾。我女儿就说过——”玛丽·戴本瀚起身将座椅往后推了推,向两个同桌女人微微点了点头。阿伯斯诺上校也起身跟了出去。那美国妇人将令她生厌的零钱收了起来也走了出去,后面跟的是那个绵羊般的女人。那对年轻的匈牙利夫妇早已离去。除了白罗、麦昆与罗嘉德之外,餐车已是空无一人。罗嘉德与他的同伴说了几句话,那人就起身走出了餐车。这时,罗嘉德才站起身来,他并没有随在麦昆身后,却出其不意地坐上了白罗对面的椅子。“可以借个火吗?”声音轻软,略带鼻音:“我是罗嘉德。”白罗欠身答礼。他将手伸入口袋中取出了一包火柴,交给了罗嘉德,对方却并未点烟。“我想,”他说:“阁下就是赫邱里·白罗先生吧?久仰大名。”白罗又欠了欠身。“你打听的不错,先生。”这位侦探可以感觉得到:这人再度开口之前,正用那对怪异且精锐的眼睛在打量着他。“在我们美国,”那人说:“一向说话开门见山。白罗先生,我要请你替我办一点事。”赫邱里·白罗的眉梢轻轻向上扬了一扬,说:“先生,我最近已经不轻易接受主顾的委托了,也很少接办私人案件啰。”“当然啰,我了解。不过,白罗先生,这次是大钱。”他又用那轻软、颇具说服性的口气重复了一句:“一笔大钱。”白罗沉默了半响,然后问:“什么事要我效劳呢,罗——呃,罗嘉德先生?”“白罗先生,我是个富有的人——非常之富有。像我这么有钱的人,难免要树敌的。我有一个敌人。” “只有一个敌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嘉德面有愠色地问道。“先生,我的经验告诉我,如果一个人到了有仇敌的身份,往往仇人是不止一个的。”罗嘉德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说:“当然,我懂你这话的意思。不管仇人是一个还是一百个了——我现在担心的是我的安全。”“安全?”“嗯,白罗先生,有人威协我的生命。这倒不是说我老得没有自卫之力了。”说着,他自衣袋中掏出一把小型自动手枪,亮了一亮,阴险地继续说:“我想,我还不至于在睡梦中遭人暗算。不过,我觉得不妨多提防着点儿为妙。我看,我把这笔费用出在你的身上,该是值得的。我再提醒你一句,白罗先生,这可是一笔大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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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深沉地注视他良久,脸上则不带半丝表情。对方一点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盘算什么。“很抱歉,先生,”他终于开了口:“我歉难遵命。”那人狡猾地看着他说:“那么,你开个价码吧。”白罗摇了摇头。“先生,你大概不明白,我在事业上一帆风顺。如今我的财富可以满足我的需要,也可以达成我的梦想。我现在只接手一种案子——我感兴趣的。”“口气还真不小!”罗嘉德说:“两万美金可对你的胃口?”“不能。”“别想跟我讨价还价,我可是识货的人。”“彼此,彼此,罗嘉德先生。”“怎么?我请你办的事有什么不对吗?”白罗立起身来,说道:“容我说句不客气的话,罗嘉德先生,我看你不顺眼。”说完,他离开了餐车。 4 黑夜里的一声惨叫辛浦伦东方号特快车于当晚八点三刻抵达贝尔格莱德。预定九点一刻继续前行,因此白罗就下车在月台上透透气。然而,他却不曾久停,因为寒风的确太刺骨了,月台上虽盖了遮篷,外面雪可下得极猛。他只好折返车厢里去了。在月台上跺脚挥臂取暖的列车长,看见白罗就告诉他说:“您的行李已经搬到第一号卧铺房去了,先生。就是波克先生的卧铺。”“那波克先生搬到哪儿去了呢?”“他搬到刚挂上的、自雅典来的车厢去了。”白罗立即去找他的朋友。波克先生并不接受他的婉谢。“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这样更方便。反正你是去英国的,最好留在原车厢一直到卡莱。我在这里也很好,很安静的。车上几乎空的,除了我,就只有一位希腊医生了。啊呀!老朋友,今天晚上可真够受的!他们说多年没下过这么大的雪了,但愿这场风雪别耽搁了咱们的行程。那滋味可是不好受的,我告诉你说。”九点一刻,列车准时驶出了月台。白罗不久也起身向老友道过晚安,径自沿车厢过道朝自己新迁入的卧车房踱了过去,就在列车前端紧靠餐车的一间。旅程中的第二天,旅客间都混得熟多了。何伯斯诺正站在自己卧铺房门口与麦昆聊天。麦昆见了白罗,停下谈话,一脸的惊讶。“怎么?”他大声说道:“我还以为你下车了呢。你不是说你在贝尔格莱德下车吗?”“那是你听错了,”白罗笑着说:“我记起来了,我们正谈的时候,那时火车刚自伊斯坦堡开出车站。”“可是,老兄,你的行李不见了。”“喔,那早有人替我搬到另外一间卧铺房去了。”“喔!这样呵。”他转头与阿伯斯诺上校继续谈话,白罗继续在过道上往前走。在离自己卧铺房隔两个门的地方,那名美国老妇人侯伯
太太
正与那羊一般的瑞典妇人谈话。她正往那名瑞典妇人身上硬推一本杂志。“没关系,拿去看嘛,亲爱的,”她说:“我还有好多别的可看呢。老天,真冷得吓人。”她朝白罗和气地点了个头。“你太客气了。”那名瑞典妇人说。“哪儿的话!好好睡一晚上,明天早上头就不痛了。”“也只是天气太冷了。我自己去泡杯热茶。”“你有阿司匹林吗?”真的有?我这里很多呢。好了,晚安了,亲爱的。”一待那妇人离去,她就缠起白罗来了。“蛮可怜的,是个瑞典人。就我看来,大概是个传教士,教书的那种。人很好,就是英文不会说。他很喜欢听我谈我女儿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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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跳了起来,开门往过道上查看,什么动静也没有。但右方老远的过道上,却见有一个女人身披鲜红色和服式睡袍走了开去。过道左方尽头,列车长正端坐在一张小凳上在一大张表格上填写东西。一切是死般的静止。“我看我是有点神经衰弱了。”白罗说着重又上了床。这次一觉睡到了天明。醒来,列车仍停着,拉开百叶窗,他见整列火车已裹在一条白色的雪毯中。一看手表,已过了早上九点。十点差一刻,白罗一身体面、时髦的装束踱入餐车时,一阵嘈杂叹怨之声轰入耳际。存在于旅客之间的任何生疏,这时都已消散。共同面临的困境终于将大家团结成一气。侯伯太太正在吵着埋怨:“我女儿还说呢,这是最惬意不过的事了。在火车上坐着,到了帕鲁斯就行了。现在可好了,我们不知要在这儿困上几天呢。”她几乎带哭地说:“我搭的船后天就开,我现在可怎么赶得上?你看,我连打电报退掉船票都没法子。我真是气得连话也说不上来了。”那名意大利人说他在米兰也有要事要办。那高大的美国人安慰地说:“真是糟糕,”并表示火车还是有希望能加速赶上一些时间的。“我姊姊——还有她的孩子们都在等我,”那瑞典妇人抹着眼泪说:“我又没法子通知他们。他们不知会怎么想?他们一定认为我出了事了。”“我们得在这里停多久?”玛丽·戴本瀚质问说:“到底有没有人晓得?”她的语气尽管充满不耐烦,但白罗却注意到:她早先在前往托鲁斯途中列车误点的那份焦虑,显然不复存在了。侯伯太太又按捺不住了。“这车上还会有人知道什么!也没人管事。只有一群没用的外国佬,要是在我们国家呀,至少有人会想法子解决问题的。”阿伯斯诺上校咬字谨慎地用英国腔的法文对白罗说:“你是铁路公司的主任吧?你应该——”白罗笑着改正了他。“不,不,”他用英语说:“我不是,你把我跟波克先生混错了。”“喔!很抱歉。”“不要紧,不怪你。我现在就睡他先前的卧铺房。”波克先生此刻不在餐车内。白罗环视一周,看看还有什么人不在场。德瑞格米罗夫郡主与那对年轻的匈牙利夫妇也没来。另外,罗嘉德、他的男仆与那名德籍女仆也不见人影。那个瑞典女人又在抹泪了。“我真傻气,”她说:“这么大的人还哭。不管怎么样,一切都会平安无事的。”只是,她这副基督徒的信心,似乎并未引起共鸣。“话倒是不错,”麦昆烦躁地说:“可是说不定我们会困在这里好多天 的。”“这里到底是属于什么国家啊?”侯伯太太眼泪兮兮地问。经人告诉这是南斯拉夫时,她说:“喔!一个巴尔干半岛的鬼地方。那还有什么话可以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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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这不是一桩合乎道理的罪行了。”白罗说。“简直没有一点道理可寻,”康斯丹丁医师又说:“完全是即兴随意性的刺杀。有的伤痕,就像轻轻划了那么一刀,连一点损伤都没有。好像凶手闭上眼睛之后,发狂地乱刺一通。”“一定是女人,”总列车长又发宏论了:“女人就会这样的,惹急了,她们牛力可大着呢。”他一本正经地点着头,在大家眼里,不禁要怀疑他是否在作个人的经验之谈。”“我倒知道有件事可供各位参考,”白罗说:“罗嘉德先生昨天跟我交谈过。据我了解,他曾流露过他的生命有着危险。”“有人要‘干掉’他——这是美国人的黑话,是吧?”波克先生问道:“这么说,凶手就不会是个女人了。该是个‘黑社会人物’或者‘取业凶手’了。”总列车长见自己的推论落了空,现出了一脸的苦相。“果真如此,”白罗说:“那人的技术也未免太差劲了。”听他的口气,他是在表示自己专业上的异议。“车上有个美国彪形大汉,”波克先生仍在坚持自己的立论:“一个穿着不雅、长相平庸的家伙。他嘴里老嚼着口香糖,不像是个能登大雅之堂的人物。你该知道我指的是谁吧?”被问的卧铺列车长点着头说:“是的,先生。十六号房间那位。可是他又很不可能。他进出那个房间我都应该看得见的。”“那未必,你不一定看得见。这,我们等会再说。眼前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他说着,眼睛注视着白罗。白罗也回视着他。“好了,老兄,”波克先生说:“你知道我要求你帮忙,我清楚你的才干。你就接手调查这个案子吧!千万别推辞。你知道,对我们来说,这事件太严重了——我是站在国际铁路公司卧车部门的立场求求你。要是我们能把案子破了,等到南斯拉夫的警方赶来时,不是一切都简单得多了吗!要不然,一拖延,夜长梦多,又不知要增添多少不便。谁晓得,说不定多少清白的人 都会惹上要命的麻烦呢。何不由你来弄个真相大白呢!我们可以告诉他们:‘车上出了谋杀案——喏,凶手就是这个家伙。’”“我要是破不了案呢?”“唉呀,老兄呵!”波克先生已开始又献殷勤又央求了:“我知道你的口碑,也清楚你的功力。这案子由你来办最理想不过了。查清这批人的背景,发现真情,固然是费时间伤脑盘的事情,可是,你不是常说吗?要破一桩案子,只需往椅背上一靠,绞绞脑汁——就水到渠成了吗?你就那么做吧。跟车上的旅客问问话,验验尸体,找找线索——这不就——好了,反正,我对你完全信赖!我也知道你做事绝不夸口。那就劳你靠靠椅背、绞绞脑汁——动动你那大脑中的超人细胞(你不是常对我这么说吗?)吧。准保没问题!他倾身向前恳切地望着这位侦探。“非常感谢你的赏识,老友。”白罗颇为激动地说:“正如你所说,这绝不是一桩难破的案子。再说,昨天夜里我也——呃,先不谈这个——,我个人对这个案子也深感兴趣。就在半小时之前,我还在想,火车这么一耽搁,可有几个钟头难熬了。现在好了,出了打发时间的问题了。”“那么,你答应了?”波克先生焦切地问。“恭敬不如从命。这可是你塞到我手里来的。”“好极了!一切尽管吩咐。”“首先,我要一份伊斯坦堡——卡莱列车的平面图与各节车厢中旅客的资料清单,也要看看每个人的护照与车票。”麦寇会替你去取。卧铺列车长受命走出了车厢。“这列车上还有什么其他的乘客?”白罗问。“在这节车厢上,只有我和康斯丹丁两个人。从布加勒斯特挂上的车厢上,有位跛腿的老先生,列车长跟他很熟。再下去就是普通车厢,昨晚晚餐之后,车厢门就上了锁了,所以跟我们该不发生任何关系。伊斯坦堡——卡莱车厢之前就只有餐车了。”“这么说,”白罗拉慢了声调说:“似乎我们就该在那节伊斯坦堡——卡莱车厢内搜寻我们的凶手了。”他又对医师说:“我想,你是持有这样的暗示吧?”这位希腊医师点头说:“午夜十二时半我们遭遇了大风雪。我看自那时起,没有人能离得了列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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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克先生严肃地说:“凶手就在我们身边——现在还在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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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凶手是女的“首先,”白罗说:“我要跟那位年轻的麦昆先生谈谈。他也许能提供我们一些有力线索。”“没问题,”波克先生说。他对总列车长说:“去请麦昆先生来一下。”总列车长退出了车厢。这时,卧铺列车长捧着一堆护照与车票回来,波克先生顺手接了过来。“谢谢你,麦寇。我看,现在你最好先回自己岗位去吧。我们稍候再正式听取你的证词。”“好的,先生。”麦寇说完也退了出去。“见过麦昆之后,”白罗说:“也许要麻烦医师陪我到死者的卧铺房间去一趟。”“那当然。”“看完了那儿,我们——”这时,总列车长引着海洛特·麦昆进来。波克先生起身带笑着说:“我们这儿挤了一点。请坐我的椅子吧,麦昆先生、白罗先生与你对坐。”他又对总列车长说:“把餐车中的人都请出去,空出来借白罗先生使用。你是在那里与乘客面谈吧,老兄?”“好的,好边最合适。”白罗答说。麦昆站在那里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听他们满口机关枪似的法文,一时还摸不出所以然。“怎么回事?”他吃力地用法文问道:“车上出事了吗?”白罗伸开手臂示意请他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座位上。他坐下之后,又用法文说:“怎么了?”之后,才用自己的母语英文说:“车上是怎么回事?出了事了吗?”他再度望了望屋内的人。白罗点头答道:“正是,出了事了。你先沉住气,你的老板罗嘉德先生,他死了。”麦昆抿着嘴吹了一声口哨。除了眼睛一亮之外,看不出半点震愕或悲伤的神色。“竟真的让人给干掉了。”他说。“你这话却是什么意思,麦昆先生?”麦昆没有作答。“你是否在猜想罗嘉德先生是被人害死的?”白罗问。“不是吗?”这次麦昆倒显得有些惊讶。“不错,”他慢条斯理地说:“我正是这么想。你总不至于是说他睡得好好地寿终正寝了吧?那老家伙硬朗得很,结实得像——”他没说出来,却挤出一丝苦笑。“不,不,”白罗说:“当然你料想的很对。罗嘉德先生的确是死于非命,被人乱刀刺死的。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何以如此肯定他必定是被谋杀的,而非平常的死亡?”麦昆迟疑半响才说:“我得先搞清楚,你到底是谁,这事又与你何关?” “我受国际铁路公司卧车处的委托侦办这个案子。”他停了下来,又说:“我是一名侦探。我叫赫邱里·白罗。”他最后一句话并未收到预期的效果。麦昆只淡淡说了一句:“喔,是这样的?”就等他继续说下去。“你也许听过这姓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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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有些耳熟。不过我还老以为是个作女装的裁缝呢。”赫邱里·白罗嫌憎地瞄了一眼。“真是怪事!”“什么怪事?”“没什么。我们还是先谈手头的事吧。麦昆先生,我要请你把自己所知有羊遇害人的一切告诉我们。你跟他没亲戚关系吗?”“没有。我是——以前是——他的秘书。”“这工作你担任了多久了?”“一年多一点。”“请把经过情形详述一下。”“呃,我是在波斯认识罗嘉德先生的——”白罗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你在那里有何贵干?”“我本来是从纽约去看看开采石油的生意机会的。你大概不想听我在这方面多费话吧。反正,我与友人在生意上被人耍了。罗嘉德先生也住在同一家旅馆里。正巧那时他与秘书处得不好。他有意聘我,我正走投无路,他出的薪水颇高,我就接受了这份工作。”“后来呢?”“我们四处旅行。罗嘉德先生要环游世界,可惜语文方面太差,我就成了他的秘书兼翻译。生活蛮惬意的”“现在请详细谈谈你的老板吧。”这名青年耸了耸肩膀,脸上显出一股难色。“这倒真不容易。”“他的全名是什么?”“山姆尔·艾德华·罗嘉德。”“他是美国公民吧?”“是的。”“美国什么地方的人?”“不清楚。”“那就说点你清楚的吧。”“坦白说,白罗先生,我对他实在一无所知。罗嘉德先生从不谈他自己,或是他在美国的生活情形。”“你想他何以不谈呢?”“真不知道。我想他也许有一段不足启齿的身世。有些人是不太愿意谈往事的。”“你认为这说得通吗?”“老实讲,我认为是说不通的。”“他有亲人吗?”“他从没提过。”白罗逼了他一板:“对这档子事,你总该有自己的看法吧,麦昆先生。”“不错,我有。首先,我就不想信罗嘉德是他的真名实姓。依我看,他离开美国是为了躲避风声或是闪避某人的。此外,他似乎一直事业享通——直到几个星期之前。” “那时怎样了?”“他开始接获信件——恐吓信。”“你看过没有?”“看过。处理他的函件是我的工作。第一封恐吓信大约是两周之前才收到的。”“那些信都销毁了吗?”“没有。我想我公事包里还存有两封,一封在罗嘉德先生盛怒之下给撕了,要不要我拿来给你看。”“那再好没有了。”麦昆走出房去。不久又拿着两张脏旧的信笺回来放在白罗面前。头一封这样写着:“你出卖了我们就想逃之夭夭,是不?这辈子休想。我们要逮你,罗嘉德,也一定会逮到你的。”信上没有署名。白罗只扬了扬眉毛,没作任何评语,又拿起了第二封信。“罗嘉德,我们要带你去兜兜风了。别忙,我们就要逮到你了。懂吧?”白罗把信放了下来。“信体淡而无味!”他说:“比信的笔迹还差。”麦昆愣愣地看着他。“你是看不出来的,”白罗笑着说:“这需对这种事有眼力的人才观察得出来。这信不是出自一个人的笔迹,至少是两三人合写的。每个字里一个人写一个字母,而且用的还是印刷体。这样辨认起笔迹来,比较困难。”他稍停之后,又说:“你可知道罗嘉德先生曾向我求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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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麦昆惊讶的语调使白罗相信这年轻人确乎是不知情。侦探点了点头,说:“不错,他曾告诉过我风声有些不妙。现在请你告诉我,他收到那些恐吓信之后有什么反应?”麦昆想了想。“很难说。他——他——一如往常般很镇定地一笑置之。不过,”说着,打了个寒噤:“我总觉得他镇定的神色之下,掩藏着许多不安的情绪。”白罗点了点头,然后出其不意地问道:“麦昆先生,你可否坦白地告诉我,你到底对你的老板印象如何?你喜欢这个人吗?”海洛特·麦昆沉默了良久。“不,”他终于说了话:“我不喜欢他。”“为什么?”“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他一向对人倒是蛮和气的。”他顿了顿,又说:“我坦白对你说吧,白罗先生,我不喜欢他,也不相信这个人。我敢说,他准是个残酷而凶险的人。不过,我的确不能否认,我实在说不出理由,自己何以有这种看法。”“谢谢你,麦昆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请问你最后一次看见罗嘉德先生还健在,是什么时辰?”“昨天晚上大约——”他想了想说:“我看是十点钟左右。我去他卧铺房间去记录一些备忘的事务。”“关于哪方面的?”“是他在波斯买的一些瓦片、陶器古董的事。那边送来的货并不是他原 先购买的。为此,双方有一段长时期的通信争执。”“这就是你最后一次看到罗嘉德先生还活着了?”“我想是的。”“你知道罗嘉德先生是什么时候收到那最后一封恐吓信的吗?”“是我们离开康君坦丁堡的那天早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麦昆先生,你与你的老板相处还好吗?”年轻人双眼猛地一眨。“这我该脊椎骨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了吧?套句小说中的老话:‘你可扯不进我去的。’我跟老板相处得可是一直很副洽的。”“也许,麦昆先生,你可以把你的全名与在美国的住址留下给我们吧?”麦昆写下的是——海洛特·威拉德·麦昆与在纽约的一个地址。白罗将身子靠回到椅背上。“目前就与你谈到这里,麦昆先生,”他说:“如果你能把罗嘉德先生的遇害暂时保密,我会十分感激。”“他的男仆总不能不告诉吧。”“他可能已经知道了,”白罗冷冷地说:“果若如此,也请他三缄其口。”“那倒不是难事。他是英国人,按他自己说,他是‘不多话’的。他对美国人看得不高,对其他国家的人则是根本没有意见。”“谢谢你,麦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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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美国人离开了房间。“怎么样?”波克先生问:“你相信这小伙子的话吗?”“他倒是挺诚实、直率的。他并没有假装对他老板有好感,要是他有什么嫌疑,他也许会另编一套说词。另外,我看罗嘉德先生没有告诉他曾找过我的事,也是实情。我觉得罗嘉德先生确是那种一切自己作主的人。”“这么说,你至少认为这节列车上有一名旅客是没有嫌疑的了?”波克先生兴奋地说。白罗略显责怪地扫了他一眼。“我嘛,在最后一分钟之前,是谁也怀疑的。不过,我得承认,我看不出这位冷静、精明的麦昆先生会发了疯把自己的老板乱刺个十几刀的。这与他的心理状态不符合——完全不符合。”“的确如此,”波克先生用了点脑筋说:“只有基于深仇大恨完全失去理智的人,才做得出这种事的。很有点拉丁民族的个性。要不,就像我们总列车长所说的,是个女人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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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罗没有答话,只沉默地凝视前方。这时,有人敲门,餐车的侍者开门进来。“餐车已经清理好了,先生。”他说。“我们就过去吧。”波克先生起身说道。“我可以同去吗?”康斯丹丁医师问。“当然,亲爱的医师。白罗先生没有什么异议吧?”“没有,当然不会。”白罗说。三人“你请”、“你先请”地礼让了一番之后,才离开了波克的卧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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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生,我是在车厢尽头我的小位子上呵——面对着过道。”“一点不错吗?”“除了..”“怎么样?”“我曾到隔壁雅典挂上的车厢去了一下,我找同事聊天,谈大雪的事。那是在一点钟刚过一会儿的时候,
正确的
时刻我也说不准。”“你什么时候回去的?”“在又有人按铃的时候——我记得——我告诉过您的。是那位美国太太,她按了好几次的铃。”“我记得,”白罗说:“后来呢?”“后来?先生,您按铃,我给您送了矿泉水。然后,半小时之后,我去给那位美国先生——罗嘉德先生的秘书铺床了。”“你去给麦昆先生铺床时,只有他一个人在房里吗?”“十五号房里那位英国上校也在。他们正坐着聊天。”“上校离开麦昆的房间之后,他去哪儿了?”“他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十五号房间,离你的位子很近,是不?”“是的,先生。是过道那头的第二间。”“他的床已经铺好了?”“是的。他吃晚饭时我去铺的。”“这都是甚么时候的事?”“正确时间我不敢说。但不会晚过凌晨两点。”“之后呢?”“之后,先生,我始终坐在我的位子上,一直到早晨。”“你没再到隔壁的车厢去吗?”“没有,先生。”“也许你打瞌睡了吧?”“我想没有,先生。因为车停了,不像往常那么容易瞌睡。”“你有没有看见任何旅客在过道上走动?”列车长想了想。“好像有位女客到另一头的洗手间去过。”“哪位女客?”“我不知道。她是在过道那头,背向着我。只看见她穿着一件绣着龙的红色睡袍。”白罗点了点头。“后来呢?”“一直到早晨,都没有别的动静了,先生。”“真的吗?”“呵,对不起。还有您自己,先生。您曾打开门,往外头看了看。”“这就对了,朋友,”白罗说:“我还怕你会忘记。另外,我好像听见有什么笨重的东西碰在我的门上了。你知道会是什么吗?”那人瞪着他说:“没有呀,先生。我敢打赌什么都没听见。”“也许是我作恶梦了。”白罗自我解嘲地说。“说不定,”波克先生插嘴说:“你听见的是隔壁的声响吧?”白罗没理会波克先生的意见,也许他不愿意列车长注意到。“我们谈别的问题吧。”他说:“如果,昨晚有凶手来到,你想他在行凶之后真的不可能离开列车吗?”皮耶·麦寇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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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二等。但是我平常都坐头等,可能的话,总是睡罗嘉德先生的隔壁。他多半把他的行李堆在我房间里,这样他使唤起来,一切方便。可是这次,除了他睡的那间头等卧铺房之外,都订光了。”“我明白。谢谢你,麦昆先生。” 3 男仆的证词继那名美国人之后,进来的是那个苍白的英国人,他那张全无表情的脸孔,白罗在前一天就见过了。白罗指了一个位子请他坐下。“据我了解,你是罗嘉德先生的男仆吧?”“是的,先生。”“你的名字是?”“艾德华·亨利·马斯德曼。”“年纪?”“三十九岁。”“住家地址?”“克拉肯维尔镇,佛瑞尔街廿一号。”“你已听说你主人被谋杀了吧?”“知道了,先生。实在令人震惊。”“请告诉我,你最后见到罗嘉德先生是什么时候?”男仆想了半响。“该是昨晚九时左右,先生。也许稍晚一点。”“请凭你的记忆,详细说明当时的情形。”“我如往常一样,去罗嘉德先生的房里。先生,去伺候。”“你的职务都是什么?”“将他的衣装整理、挂好,先生;把他的假牙泡好。再看看当晚他还有什么别的吩咐。”“他那晚的神色与往常一样吗?”男仆又想了一想。“这——先生,我觉得他有些心烦不安。”“什么样的不安?”“是为了他看的一封信。他问我是不是把信放在他的房里的,我当然说我没有;但是他跟我发脾气,处处挑剔我的伺候。”“这是否很不寻常?”“不,不,先生。他很容易动怒。我说过的,他心情不好,就会如此的。”“你主人有服安眠药的习惯吗?”康斯丹丁将身子向前移了移。“每次乘火车旅行都吃的。他说不吃睡不着觉。”“你知道他平常服哪种安眠药吗?”“先生,我真的不清楚。药瓶上没写药名,只注明‘睡前服用安眠药’。”“他昨晚用了吗?”“用了。我把药水倒在玻璃杯里,放在盥洗缸上头的小台架上了。”“你没亲眼看他服下吗?”“没有,先生。”“后来呢?”“我问他还需要什么,早晨什么时间叫他起床。他说如果他不按铃,不要打扰他。”“这很平常吗?”“是的,他平常都是先按铃叫列车长,然后再请列车长唤我。”“到了上午他还没召唤你,你不觉得奇怪吗?”“没有。有时候他起来用早餐,有时候到午餐之前才起床的。”“你知道你的主人有仇敌吗?” “知道的,先生。”这人毫不动情地说。“你怎么知道的?”“我听见他在与麦昆先生讨论一些信件内容,先生。”“你对你的主人有感情吗,马斯德曼先生?”马斯德曼的面容变得比平常更没有表情了。“我不愿意那么说,他是个很慷慨的主人。”“可是你并不喜欢这个人?”“我可否说我一向对美国人没什么好感?”“你去过美国吗?”“没有,先生。”“你记得报上看过阿姆斯壮绑票案吗?”这人的双颊开始出现了一些红润。“看过的,先生。一个小女孩,是不?真令人震惊。”“你知道你的主人罗嘉德先生正是这个绑票案的幕后主使吗?”“真的不知道,先生。”他声调中首次流露出一丝温热的情绪:“我简直难以相信,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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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真的,现在谈谈昨晚你自己的行动。这是例行的问话,相信你是了解的,你离开你主人房间之后做什么了?”“我去告诉麦昆先生主人有事找他,然后我回自己房间里躺下看书。”“你的卧铺房间是——”“尽头的那间二等房,先生。就在餐车隔壁。”白罗看了看桌上的列车平面图。“是的,你睡哪个铺位?”“下铺,先生。”“是第四号吧?”“是的,先生。”“有人跟你同房吗?”“有的,一个意大利大汉。”“他说英语吗?”“呃,可以这么说,先生。”这男仆的口气充满了不屑。“他去过美国,我想是芝加哥吧。”“你们两个常聊天吗?”“不,先生,我比较喜欢看书。”白罗会心地展露了笑容。他可以想见——一个滔滔不绝的意大利彪形大汉,另一个不苟言笑的“绅士中的绅士”。“可否请问你在看什么书?”他问道。“现在正在看阿拉贝拉·李查逊夫人写的《爱情的俘虏》。”“有意思吗?”“我觉得很好看,先生。”“好,我们再谈谈别的。你回房之后看《爱情的俘虏》,一直看到什么时辰?”“看到差不多十点半,先生。这个意大利人要睡觉了,列车长就来铺床了。”“你也就上床就寝了?”“我安歇了,先生,但是睡不着。”“为什么睡不着呢?”“我牙疼,先生。”“唉呀呀——很疼的啰?” “很疼的,先生。”“你怎么办呢?”“我上了点丁香油,疼得就好些了,但是还是睡不着。我扭亮了头顶上的小灯又继续看书——想把牙疼忘了。”“你就一直没睡着吗?”“到清晨才睡去的,先生。”“你的同房呢?”“那个意大利大汉?喔,他只一个劲儿打鼾。”“他整夜都不曾离开过房间吗?”“没有,先生。”“你呢?”“没有,先生。”“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我想没有,先生。我是说没什么不寻常的。我是说,车停了下来,一切都静得很。”白罗沉默了半响,又说:“嗯,我看该问的也都问了。对这桩惨案你也提不出什么线索吗?”“我怕没有。我很抱歉,先生。”“据你所知,麦昆先生与你主人罗嘉德先生之间有没有什么瓜葛或争吵?”“喔!绝对没有,先生。麦昆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你在侍奉罗嘉德先生之前,在哪里服务?”“在格罗佛纳广场侍奉亨利·汤林逊爵士。”“为什么后来离开了?”“他要去东非,不再需要我的服务了。不过,先生,我相信他一定会替我说话的,先生。我追随他多年了。”“你侍奉罗嘉德先生有多久了?”“刚过了九个月,先生。”“谢谢你,马斯德曼。对了,你抽烟斗吗?”“不抽,先生。我只抽香烟——便宜的。”“谢谢你,没事了。”白罗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这男仆迟疑了一下,说:“对不起,先生,不过,那位美国老太太好像——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嚷着说她对杀手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看她好像紧张得不得了,先生。”“那么,”白罗笑着说:“我们下一个就问她吧。”“要我转告她吗,先生?她嚷着要见有关的主管已经很久了。列车长还在劝慰她呢。”“去请她来吧,朋友,”白罗说:“我们现在就听听她有何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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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度````````杀了他.........杀了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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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1章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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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不上去了有兴趣的自己去找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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