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 10
世人皆说夜叉国的大长老魔翳有一副铁石心肠,喜怒不形于色,杀伐果决不眨眼。
但龙溟想说不是的,他认识的那一个,和他私下相处的舅舅……或者老师不是这样的。那一个会笑会怒也会哭的魔翳,那一个叫做魔翳而不是“大长老”的魔翳,那一个只有少数几个血亲见过的魔翳,他不是传闻里那样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魔翳,龙溟也只见过他真的哭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母后的葬礼上。
那时候龙溟还小。龙幽也还根本没有记忆。龙溟记得自己哭得特别厉害,特别厉害特别厉害。
仪式上泪眼朦胧的他就紧紧抓着老师的衣袍,用力抓着,把上好的布料在自己汗湿的手掌间攥出肮脏的褶皱,但魔翳却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动弹,他只是背对着身后小小的龙溟站在亲姐的遗体前,安静而僵硬得仿佛大殿中的一根柱子。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很久很久,到仪式都结束了,礼官喊了好几嗓子提醒,魔翳才有了动作,他转过身,弯下腰,抓住龙溟小小的汗湿的手。
魔翳说:“陛下,这是你最后一次哭,以后你不可以再哭。”
那时候龙溟还不懂事。小孩子揉了揉眼睛,又伤心又气愤地瞪着魔翳,悲愤地吼着:
“那你为什么可以哭!”
彼时魔翳的泪水正从两颊不停滑落,已经打湿了高高的黑色衣领,但他目光平静,连眉毛都没动一根。
魔翳瞧着龙溟,握住小鬼的那只手紧了紧。
“……陛下,这也是我的最后一次。”
是啊,他信誓旦旦地这么说过,可还是违背了诺言。
——你为什么要违背诺言呢舅舅。
龙溟这么想的时候已经身在神降秘境了,上古怪兽的毒火在他身上慢吞吞地燃烧着,不紧不慢却坚定不移地在一点一点地杀死他——他,和这个人间格格不入的,应该被排除在外的魔族。
终究还是……停在了这里,没谁救得了,谁也救不了。
所以龙溟阻止了徒劳地消耗魔力试图施法治疗自己的魔翳,所以龙溟硬撑着用魔力压制着伤势努力交代了一切,但是……
龙溟看着身体僵硬安静得仿佛真正的尸体一般的傀儡,想着方才已经听到的哽咽的调子,想到许多许多年前那个诺言。
——舅舅每次哭的时候都这样啊……
——明明是你先问我“可曾怨愤生在帝王之家”,为何我反问你是否后悔你却无法回答?
——我已经告诉你不必介怀我的结局。
——我已经告诉你即使我不在了,这条路也必须你替我走完。
——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说下去了……
渐渐觉得无法等到那一个回答,也不可能等到回答的龙溟,终于疲倦地,缓缓地合上了眼。
“谢谢你。孤这一生,无怨无悔。”
——不知道这是否算得上安慰,但是舅舅……
——请你不要哭。
2013年02月19日 02点02分
3
level 10
“有多少燕离巢,北去而不还;有多少前路蜿蜒,也许不用走完。”
2013年02月19日 02点02分
4
level 6
为这一句多谢舅舅用余生报答你。。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要说死而无憾,连为你落泪都不让,尼桑你好狠的心QAQ
2013年02月19日 02点02分
6
level 5
内容一点都不肉麻!
白发送黑发,失去了理解自己、能与自己并肩而战的人,多留下的25年纵然对魔族来说弹指一瞬,但对舅舅来说是否却是度日如年?
2013年02月19日 07点02分
7
level 14
龙溟曾说舅舅总是能与他不谋而合。
我想,在魔界夜叉族中,龙溟也是唯一能懂得舅舅的人。
懂得舅舅的狠谲,懂得舅舅的苦心,懂得舅舅那从不曾表达的爱。
生死相隔,留下的那个永远是最痛苦的,带着对对方无法磨灭的怀念,独自走过一万年。
“孤若离去了,就只剩舅舅一个人了……”
2013年02月19日 12点02分
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