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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地祈祷
楼主
早就想给父亲写点文字,一直没有实现,也就一直觉得有点什么亏欠似的。小时候、年轻时我们对父亲都有一种崇敬的心情,甚至是视之为榜样,但随着自己的知识增长,阅历增加,我会发现他的缺点、他的知识落后、他的思想局限……原来那种代表真理的伟岸形象渐渐会淡化,这时剩下更多的可能是那种亲情了……我的的父亲是一个平凡的人,没有什么丰功伟绩,我也不可能象邓毛毛一样,写出一本鸿篇巨著的《我的父亲邓**》,我的脑子中只会出现一些星星点点的记忆,这些记忆,外人看来平淡无奇,而对我,却感到这里泛着浓浓的父子之情。我记忆中的第一个情景:傍晚,父亲在一个小铁锅煎一个鸡蛋,而我还不管天色将黑,在球场边的沙池中和伙伴在玩沙。鸡蛋煎好后,父亲喊我吃饭,他舀起一小瓢水往我手上一冲,我搓搓手,就坐在矮凳上吃饭,菜只有一小盘“苦马菜”和一只鸡蛋,父亲把鸡蛋夹到我的碗里。那时候父亲在离家10多公里的一个中学教书,我跟在父亲身边。菜是父亲自己种的,有时也有邻村群众送的。这之前那个中学邻村两个姓氏的群众有比较激烈的矛盾,不同姓的小孩也常打架,父亲恰好也是其中一姓,当时他在那个村的小学教书,就利用这个条件,以家访的形式走家串户,从谈小孩的问题入手,去化解大家的矛盾。后来村民们的怨恨都消散了,大家够和谐相处,学生也彼此玩在了一起,父亲因此在当地有较高的威望,在调离那小学的时候,群众都依依不舍。我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候,他调到了那个村所属的大队初中当教师,但那个村的村民们还经常送点瓜果青菜来。我当时的收获就是和那个村里的小孩玩得不错,一起上山摘野果,并且从他们那里学会制造一种可以连发的机枪(这种抢是用小竹子作为枪管,子弹是一种酸酸的野果,在我们村了,我们只会做那种不能连发的“步枪”)。我记忆中的第二个情景:傍晚,在饭桌上,父亲狠狠的教训我,而奶奶、妈妈都坐在边上,不敢出声。父亲不打人,我印象中也没打过我,但教训起来我实在是害怕,后来学到一个词“噤若寒蝉”,当时的我肯定就象那寒蝉一般。那时我刚学会骑自行车不久,骑的是“三角架”,这是小孩子骑车的方式:因为人太小,骑车时不能坐在自行车的座上,也不能坐到横杠上,只有蹲着,一脚踩在踏板上,另一脚从车架组成的“三角”中跨过去,踩在另一个踏板上,转动踏板,开始时还不能整圈转动,只能象跷跷板一样上下抖动,这样骑车是很累的。那天在离家10多公里的墟镇上放映《少林寺》,那是国内第一部武打片,我一定要去看,家里人曾经认真阻止过,但我没听,自己径自和两个比我稍大的伙伴去了。这也是我第一次骑车走这么远的路。看电影的人真多,本来计划上映6场,还加映了一场。我看完电影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差不多黑了。回来时一家人都在村前的地坪上焦急的等着……后来就有了那场给我留下印记的“饭桌教训”。我记忆中的第三个情景:我坐在父亲的生产牌自行车后座上,在蜿蜒的山路上颠簸着行走,父亲的脖子上还围着一块毛巾,久不久就擦一下汗。这个情景在好多种背景下都出现过,比如上面说的父亲在那中学任教时,父亲搭我到墟镇去玩时。而我说的是我和父亲一起到离家也有近20公里的一个乡村治疗一个精神病患者的情形。父亲曾经治疗好了几个精神病患者(我们当地称为“疯子”),在当地有一些名气,其实他治疗普通疾病也有些本事的。他的中医完全是自学的,据我姐姐说,那年,我奶奶患了一种病,非常严重,几乎要去世的感觉,到邻县的县级医院住院治疗,好像是危险可以避免了,但总是治不好。从医院回来后还一直受折磨。我父亲当时就不信邪,决定自学中医,治疗我奶奶的病,于是他就认真刻苦的钻研起来,买了不少的古代近代的医学著作,我记得家里有一套《医学金鉴》,价格还不便宜。后来,我奶奶的病居然给他治好了,一直活到了80多岁。我记忆中父亲针灸也有一定的水平,曾经给不少的人治好过风湿病,有一次邻居家一个小女孩掉到水缸里,昏迷了,我父亲当时用银针扎了一下那小孩就醒过来了。村里和邻村的人平时也常到学校找我爸开些方子(现在这叫做“无证行医”了),口碑还不错。有时他也跟我们背一些“汤头歌”的歌诀,讲讲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的事。当时到达那个患者家治病,我离开时给了我和父亲各一个红包,回去的路上,我拆开看是居然是2元钱,以为是那家的人给错了,把父亲的给了我,我的应该是两毛到无毛差不多。父亲拆开他的一看,也是2元。我们一时都说这家人实在是大方,当时4元钱超过父亲工资的十分之一了。不过对比现在的医院看个普通感冒就上百元的收费,这个“头顶烈日,大汗淋漓,蹬着个自行车来回近5个小时的外诊”,收费实在是便宜了。
2007年06月17日 02点06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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