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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黄的史册中,淡淡的墨痕记载了乾德元年的一件大事,没有金戈铁马刀光剑影,只有一段悲欢相交的,杯酒释兵权。
深秋之夜,圆月高悬,似乎也为着一场陈桥兵变而结束了战乱预示着太平盛世。长公主仅披一件白色单衣,独自一人立于月光之下,漫空霜叶飘零,缭乱了视线。长公主自袖中取出一柄匕首,借着月色反射的寒光直逼人心。这是亡夫留给她唯一的遗物,长公主苦笑,皇兄,若你可以早些黄袍加身,哪怕只早一日呢,也许他就不会...马革裹尸。彷徨眼神尽收入窗内男子眼底,内心深处似乎被匕首深深刺痛。男子脸色说不出的疲惫,沧桑的面庞是他颠簸军旅生涯的象征,年仅中年却依旧可以清晰看出他耳畔一缕白发。他只觉得冷,彻骨的寒冷与心慌,下意识裹紧了黄袍,淡淡开口:“宣,赵普。”
笠日,朝堂之上并无往日的庄严肃穆,宋太祖宴请昔日追随其南征北战的部下,一片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然而这酒宴、歌舞的背后,只有一人知晓藏了多深的玄机。宝座上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斟了酒,缓缓站起,霎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那九五至尊之上。
赵匡胤望向昔日肝胆相照的兄弟,缓缓开口,“诸卿昔日追随朕征战沙场,换来太平盛世,朕不胜感激,然心中仍存有一虑,不知诸卿可否替朕解忧?”
阶下两位男子应声而出,齐声道:“臣石守信、高怀德愿为陛下分忧。”
赵匡胤望着两人忠诚的眼神,怔了片刻,方道:“当日朕幸得诸卿拥护,方可黄袍加身,然而近日却在思索,若有朝一日,你们的部下拥戴你们,是否又会上演一出黄袍加身?”
此言一出,众将大惊,皆跪于青砖之上,道:“臣等绝无谋反之心!”
话音刚落,对席却闪过一人,冷笑:“今日虽无此意,然日后诸位拥兵自重,即使无意皇权,恐也不好拂了部下的拥护吧。”
石守信闻言大怒,喝骂道:“小人赵普,必是你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吾等自幼追随陛下,岂会做出此不忠不义之事!”
此话说得本是在理,石守信也是一位率直的汉子,仓促间未能多想,然宝座上的宋太祖脸色却剧变,他本也是自幼追随后周君主,石守信的忠心言辞却是在无意间点破了他反周之行的不忠不义。赵匡胤不愿多听,只举起酒杯道:“人生苦短,诸位爱卿半生辛苦,如今乱世已经结束,理应享福,不如积累金钱土地共享天伦之乐,只有兄弟再无君臣,岂不好极?”
诸将心下明白宋太祖决心已定,高怀德叹气,再做纠缠只会使他疑心更重,只得高声道:“臣近日身体不适,自愿解除兵权,告老还乡。”
赵匡胤脸色渐渐缓和,思忖片刻道:“高卿深明大义,朕听闻高卿的夫人日前离世,而长公主的情况...你追随朕已久自是清楚,自他去后,苦了朕这妹子了。朕便将最疼爱的妹妹许配于你,你可愿意?”
好一招释了兵权再联姻!只是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昔日并肩作战的兄弟了,一身黄袍将他们生生隔开,高怀德岂敢说不,只得应道:“谢陛下隆恩!”
众将见状已心灰意冷,不愿多留,解除兵权后纷纷称身体不适离宴。 赵匡胤怔怔地望着众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起昔日情分,明明多日的担忧已解,为何心里却是这般堵塞?为何觉得有几分...落寞?恍惚间,似乎有些怀念当初的把酒言欢。
“皇兄忧虑已除,怎么还是这番愁眉苦脸的模样?莫不是...心有愧疚?”身边突然传来清亮的声音,长公主不知何时走入殿中,一身红衣,鲜艳地似乎要灼烧整个宫殿。
“妹妹,你...好久不曾这般装扮过了。自从...你只肯穿白色素衣,为兄一直很担心你。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为兄已将你许配给高怀德,你们从小要好,想来他不会亏待你,你以后不会再孤独了。”赵匡胤怜爱地看着身旁的女子,自小时到征战沙场,这个妹妹一直陪在他身边,加上妹夫早亡,他这个做兄长的就更是怜惜妹妹。今日的联姻固然是一出政治婚姻,可他也是真心希望妹妹可以走出悲痛,重展笑颜。
2013年02月05日 11点02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