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里好安静,我来添点气氛。。。
冯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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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9
方梓荛♂ 楼主
发点自己捣鼓的文字,望大家不要嫌弃。嗯。更不要吝惜口水,狠求意见建议。。[呵呵]
2013年02月02日 10点02分 1
level 9
方梓荛♂ 楼主
楼主已穿雨衣,不怕口水!来吧,坐在马路牙子,胡同样敞开胸怀,等着你来操!
2013年02月02日 10点02分 8
level 11
太长了,只看了2楼,感觉写的太挤,有些文字要扯开扯匀了才好看。
2013年02月02日 11点02分 9
好吧。。。。
2013年02月02日 11点02分
【【注意】】 文在【10楼】回复 顾辉1990 :
2013年02月02日 12点02分
level 9
方梓荛♂ 楼主
【文】
第5节  九零,迷彩下的非军人
何大告诉说,阿浩结了婚。不久前。没能叫我,也没能叫他。
我哦了一声,知会了意。
忽而念叨,原来被那些个网友们一直冷嘲热讽,抨击为脑残、永远汲拉着鼻涕、长不大的咱九零一代。恍恍惚惚的,一不留神的,就给跌入尘世和社会和生活和现实。下了奶嘴,抹完鼻涕,便匆匆展了帷幕,扯了寂寥,饰演起东家的贤妻良母,西家的慈夫严父。尽管离得那如日中天,中流砥柱尚显得遥远,与那国之栋梁亦是九竿子也打不着。但碍不着在各个些微的角落里,支起片片飘忽的屋檐,顶着风霜雨雪,惶惑迷茫。且学且担当,螺丝钉般,指哪儿,钉哪儿。步履蹒跚。
我身上总有一种味道,铅华洗尽,依然尚存,浓浓入了骨髓。生伴于身,死随于墓。我知道的,这味儿与生俱来,与吃食无关,与健康无关,与己无关,与我老爸值得千金的某刻相关,息息。我知道的,不只是我,每个人都有这样相似或截然的味道。社会赋予一代人的味道。也许辛辣,也许悲怆,也许荒凉,也许…只是平淡。一代人永远有着隶于那个时代的味道。有着那个时代特殊的气息,不用累积,出生之前,娘胎之后,离开父体的那刻就有,渐渐入了心扉,着了地,生了根,镌刻成恒。
没有鸦片成疾,硝烟战火,亦没有红色信仰,毛主席语录。我们的年代里,太过平坦。似乎太少坎坷,不知可是生活予我们的眷顾。又不知,可会溺爱成灾。
我们这一代人,或者,之前的八零人,最是熟稔,最能成恒的便是那张甩之不离、跗骨如蛆的“网”。一身浮躁的网味儿,几成了身份标识。网络崛起,除了信息倍捷儿快,商务效率倍加儿高,最贴切且能体现网络一词的是伴生于网络的各种谩骂。
十多年前,改革开放不久后呱呱坠地的八零一代,尚多在校园,正欲迈足,趿外涉世。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半只脚且悬于校门,便被砸扁,抡回,殁于网之恢恢,言之嘈嘈。正逢及网络萌生物质飞涨的年代,他们被质疑,说,蜜罐里宠大,没吃过苦头,垮掉的一代。那时候八零后苦啊,找不着生于祖国敏感时期的六零七零老实乖巧的劳务人把柄,便说,沉默是金,事实胜于雄辩。便从自身下手,写八零后宣言,做八零后逼事。彷佛说,勤勤拂拭,垂见我心。难奈尘埃无止,佛陀不理。苦意不可违,常是满襟泪。
几年后,正当网络迅速崛起期,矛头纷纷指向九零后,八零后们总算得以懈怠。松口气,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九零后脑残,非主流,扶不起的一代。说的时候义正言辞,孔武有力。
老话说的“左耳进,右耳出”,我总是将信将疑,疑略胜于信。口耳眼鼻,七窍相连,喝水呛鼻,熏眼流涕,都是妈生,凭什么你丫左耳进了,就只给右耳出啊?同挤一张脸,不看眼色看脸色,再是不济,搞搞裙带,也落不得毗邻之同僚啊。所以,我从来秉着一颗谨慎之心,真诚并怀疑着,那些年六零七零对八零后们的苦口婆心、谆谆教诲,是否直如表面般,于一代人的左耳前沉静下来,没等汲取,又飘忽右流。
一代人成长,需要时间;而让一代人老去的,亦是时间。时间好东西啊,当不了真,亦是作不得假。纯真,真纯。久后沉淀之言比那酒后吐露之语更真,更清晰,更八倍儿纯。果然,那些年的口水唾沫,并非尽数从右耳横飞,而是入口入眼入鼻,然后滑入喉,囤于肚,累于肺,积于心,从此长匿。而后,以一代惶惶郁郁吐不得声的人们为容器,在静寂的沉默中敛息,蛰伏。若干年后,经得贮藏,酝酿,发酵,愈发地纯正,愈发地蠢动。终于,以一个名为九零后的宣泄口,一朝喷薄,气势汹涌,荡气回肠,孔武有力。仿佛谁要是辩驳,就是对不起党,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孔孟老庄。而他们八零一代则美其名曰:承上启下,应用型人才。
又是几年,冒出零零一代,又该着九零后们纷纷开始谴责跳骂,说,毁掉的一代。八零后们唉声叹气,难能闹腾,说——完了!乱了!老了!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让2012世界末日来得更快一些吧!
2013年02月02日 11点02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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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荛♂ 楼主

跨世代的零零后们服么?当然。让那些该死的八零九零下棺材去,躲棺木里暗叹岁月蹉跎,掩面恸哭去吧!
在这个时代里,上一代的瞧不起下一代的,下一代的瞧不起下下代的,下下代的鄙视所有代,管你老几!总之,一代不服一代,代代间要么比着中指,要么义正言辞,用每个时代所赋予我们不同鄙视他人的方式鄙视着不隶自己时代的**。紊啊。乱啊。也有特例,就是哪一代人都不会对上上上的那一代横眉冷对。崽子们不傻,可不想屁股开花,生根结果啊。
08年的汶川,我初次见着九零后被认同的身影。于时,于世。
那时候他们身着迷彩,扛人,扛水,扛粮食,双手刨砖刨石。手皮儿破了,血肉模糊着,还刨。人累了,不倒都能睡,还刨。那个时候,那身军绿,那身迷彩,给人予希望,予万世苦难中的人们那根就命的稻草。也是那个时候,我知道了那一身身脏兮兮汗兮兮的迷彩里面套着的困倦人儿,他们和自己一样,叫做九零后,背井离乡,在陌生的地方,咬牙强挺起尚显稚嫩的腰杆儿,故作屹立、强大,散发光芒,散发希望,给人依偎。而我,正躲在家的屋檐下,蹉跎时光,一面一味地苦酿辍学之殇,一面可怜着自己有数的倔强。
那时候,如所有的国人般心系汶川。也关注,也叹息。那个九零后海南兵,三天不歇,累死于岗的时候,我久寂的心开始漾动,抽搐。尽管我还是未能主动地去争取,或是仔细地考虑去当兵,而且真到当兵时还颇有曲折,但迷彩的种子却在那一刻埋下。
后来,我看到记者采访那个海南兵家人的视频。欧式洋房,家产过亿,车好,环境好,独独缺了人。躲着镜头,膝上,是军装下的帅气干净嘴角衔笑的儿子,妈妈右手颤抖,轻轻抚着,一遍,又一遍,左手掩面,泣不成声。爸爸西装革履,商务气息浓重,精干,只是眼角湿润,脸色白皙,声音嘶哑,显得疲惫。
部队的前两年是义务兵期,没有探亲假,也不准用手机。儿子常用排队挤满人的公共电话往家里回电,说,念叨,说,安好。救灾前夕,小伙往家里报了个安,说,娃儿贼壮,猛虎似的,蛟龙似的,虎牙疯长,龙须撩人。
爸爸告诉记者说,他曾劝过儿子别去当兵,受那个苦,遭那个罪。可孩子执意,说,老子高大,儿子怎能怂了?
可父子俩谁也不会想到,再见面时,已是天人两隔。再见面时,只留老子双手颤抖地抚着那面儿子生命换来的鲜红锦旗,还有大红的徽章。
爸爸为记者们讲述,儿子生前的不羁,浪荡。说着说着,声儿就小了,言语也凝烟了。
末了,于临行前,爸爸轻声对记者说:“现在,孩子不在了,自己倒认同娃儿那个时候的选择了,我不需要你们记住他的名字,但请你们记住,他是九零后,被抨击的一无是处的九零后!”
记者们张着嘴想再安慰着什么,爸爸已背过身朝里屋走去。匆匆的,慌张的,又有些紊乱的。只留下背影。
时间过得真挺快。转眼间,我已像当年的那个海南兵,入了伍,又从部队归来。转眼间,那个曾经与我一起到部队的阿浩,已经为人夫婿。
呵呵,九零啊!
阿浩人不高,健壮,孔武有力,言语诙谐。09年,我们九零后,700多万人进驻高校,40多万人迈进部队,真声势浩荡啊。我们来的那批兵里,几为九零,间或参杂个把89、88的。何大、中华、我、阿浩都赫然在列,且尽为九零。阿浩后来先于我们离开,严格说来,他只是我们的半个战友——一个曾今穿着同样的衣服,一起摸爬滚打小半个新兵连,只是,没能陪我们一路到底,没能挂上军衔的伙伴。可是,曾经,我们一起经历过。而经历过的,便是所有,无需言语,无需道理的。
初涉军旅,我们是带着迷惘与未知,踏着青春的痕迹而来的。封闭,隔绝。因为环境的特殊性,事先,我们对军营的轮廓大抵是模糊。只是不经意间,遥遥地攫取传言。听说,森严。听说,铁血。听说,豪迈。听说,火热。听说,那里有最可爱的人……无以辨识,假不成,便是真。也因为那层隐约的模糊,佛似披帛着瑰丽玄幻的色彩,轻轻撩动少年们难以安寂的心弦,驱之向往,撂下渴望。恶人谷还是桃花源,终究得是经历过了,才可道之娓娓,才敢批驳颂赞。哪怕诉出的,只是一群人的辛酸离苦,一个人的妄自菲薄。
2013年02月02日 11点02分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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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荛♂ 楼主

部队最先予我们的,是新兵连。
不若地方,摆开最好的姿态,用最浮夸的热情,笑迎款待初来者,安抚那颗尚且疲惫提防着的心,予以慰藉,又在不久的日后,力久殚竭,盛情褪却,如若渗过纸包的荼火,温婉之下暗藏汹涌,静寂之余,将一个个渐渐去了防备,敞开心扉的人儿缓缓煎熬,灼入心髓,殇至淋漓。
新兵连予我们的,只是苦难与呵责。当然,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有些苦涩在经得霜雪浸染岁月洗涤之后,会沉淀,会发酵,越发地醇香。闲来无事回首时,若一世佳酿。
第一堂课,叫做——团结。第一首歌——《团结就是力量》。
团结,好熟悉的词汇。但如何能做到呢?老早就有先哲们告诉:要同甘共苦,要生死与共。
只是,又该如何让一群天南地北,火气儿旺盛,莽劲十足,稳性欠缺,昨天还互不相识,且或淡或浓地带着地方痞气的青年们做到?
部队不是天堂,部队里的老兵们更没有义务与我们同甘,同生。所以,教我们团结的手段便是——共苦,共死。
以“一人生病,全家吃药”作为部队育人之大纲,不为过。
那个时候,我们整体出不得错。谁错了,作为错了的那整个儿的“家”,“家”里的其他些成员,都得吃“药”。部队啥都缺,就是不缺治懒人错人病的“药”。
既是药,便也少不得有急性和慢性以及轻重之分。
慢的轻的比较好理解,就是让成员们自己动手。拳卧撑,深蹲,百米跑,高抬腿,小碎步,鸭子步,背人跑,蛙跳。组合式训练。啥狠,咋凶,咱就如何练。细细想来,部队里强调的军容风纪,也不是尽没有道理的。说,仪表形象,那是放屁!咱军人讲求的是实际。什么来的实际?拳卧撑啊。管你是尽心尽力,还是想着法儿偷懒,两分钟,只需如此短暂,一个个看着深陷于自己掌心的指甲,怒啊,那群丫的欠抽的无良王八蛋!悔啊,咋就没能实际些,顶你个肺的指甲,如还有来日,定当日削半寸二厘许。重心引力之下,看着掌心肉给自己指甲戳破,心痛啊!想泪奔,泪水儿在眼眶里溜溜转了半天,吧嗒下析干成厚厚盐碱嘴唇,咸咸的,涩涩的,一咬牙,瞅大眼眸子,让泪水又给流回去了。反正不顶事,流了,亏,眼亏,唇亏,理儿亏。算是肠子悔得乌青发紫,咱亏事不干!
至于快的急的“药”更是简单,且不劳我们费神费心。俞老二,郑二,杨排等个个摩拳擦掌,揽衣提裤,龇牙咧嘴,兴意盎然地招呼到我们全身。除了脸儿,不落死角。疗完伤,洗过把脸,除却衣服上留有的多股汗脚尘泥味道,我们整个儿人不见一丝颓靡,不见一丝刚刚从一群凶禽猛兽底下挣扎而回的痕迹,难能控诉那些在事后脸上便挂起邪邪笑容的骨干们。
部队里常做一些匿名检举,对班排骨干的印象,以及,他们有没有在党领导与号召之下,做出有违“和谐”事情的调查。表格发下,不用填名,只打勾勾叉叉。但每次检举之前,班长们都反复强调:“不用写名字,但友情提醒下啊,交的时候可别乱了秩序,否则后果自负。这是为你们好,为作出正确检举的你们好。万一乱了,你白白作为那些不能正确对待检举的羔子们替罪,不好啊!”于是,下笔凌厉,卷面清晰,大同小异,基本呈八分优秀二分良好之态。骨干们瞅着,笑意连连。我们翻掐着白眼安慰自己:世上哪有不偷腥的猫,又哪有不动手动脚的部队啊!
一人生病,全家吃药。
说实话,我到离开部队的时候都还是没能适应。倒不是吃不了苦,到过部队还说适应不了苦的,那不是兵。
不适应什么?就是那些个王八犊子们没给这“家”划个界限啊!
很多时候,明明觉得与己无关,琢磨着隔岸观火,笑傲江湖,却被那些犊子们扯吧扯吧就给扯进“家”里了。于是,火烧连营,无生共死,幽怨哀嚎,凄凄惨惨戚戚。
搞不清形势。被动啊。火大啊。有时,这“家”里独有你一人,你喊破喉咙,天不应,地不应,人——应了,却是在一旁乐呵,观猴似的,点头摇头,茶水就着口水,淡淡咂咂,掷地有声,神色怡然。有时,“家”是一个班,一个排,一个连,一个团。还有时,是同一片区域的兵,同一年入伍的兵。最混蛋的时候,“家”是同一个民族的兵,同一个性别的兵,或者同是单眼皮的兵。总结之,基本便是,“家”如行云,变幻莫测,不可捉摸。然,视瘦者缺钙胖者虚喘,一并拉入“家”中,慎慎医治。只是,每每作出“家”的划定者,准备实施治病疗伤的人,永远不在“家”的行列,挂名:救死扶伤——白衣天使。
2013年02月02日 11点02分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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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梓荛♂ 楼主

沿营门左拐,蜿蜒而上,不过两百米处,开着一家当地特色的农家乐。老板娘热情,一见他,颜展三分,风风火火,同志同志地拉着家常。他低头——正着那身沾满尘泥满是汗味的荒漠迷彩。阿浩唇齿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是没吭声,苦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买了包十块钱的红河烟,付过钱,在老板娘满是疑惑的凝眸下,匆忙拔腿,继续朝后山走去。营院后山上有好多叫不起名字的菌子,色艳,状奇。阿浩瞅了瞅天,稍思虑一番,就着树干斜倚。阳光覆下,柔柔暖暖,好似消了身体上连日堆积的酸楚。呼吸。茶城中特有的茶芳,一月隆冬里草木的绿味,各色菌子的异香,缭绕,扑鼻。难得的缱绻安逸的惬意。品味束缚已久后重新放飞的自由,感觉彷佛燃烧后的炽烈,灼人心隙。微微瞌上了双眼,却在梦里挣扎着,抖落眉睫的晶莹。
第二天。
他同第一天一样,还是起的很晚。可是,很早很早就被那分明不响却偏偏带着魔力的哨声惊得魂魄飞颤,不敢入睡。蛰了许久后,烦躁起身,点了红河,披挂着可以不再严整的军装,散漫地踱出门。太阳是与这个季节完全不符的火辣,映得人莫名火恼,有种谩天骂地的冲动。
才至训练场,急促的哨声便携卷着熟悉的苦难与呵责,迅速从四面八方朝他拢来。他竭力地想闪躲,却像褪得只留体毛的身体,裸露在一双双嘲讽的眼睛下,尴尬地迈不动腿,只能等待洗礼,才得解脱。只是,所有的一切在跃至阿浩面前的一瞬间,恍若无物地从他的身体漫过,万般的汹涌,与他无漾,如潮水般翩翩退去,留他一人杵在原地。“是不是我的滞留只在于空间?而这个空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在昨天之前与我交错而过?”红河已经到了尽头。只是,怎么没有几个人争抢厕所里拾拣起的烟头的那种浓溢味道?那样的淡而无味。那种无味,像极了深夜里,狂风暴雨般火辣**之后,疲惫不堪的小和尚无力缱绻地龟缩在侧,大脑跳闸,思绪苍白,潜意思里流淌出的男人式的迷茫孤独,扼住人咽喉,绝望,窒息。
抖落烟灰,望向尚在苦难边缘挣扎的迷彩们。阿浩想,那是一个个昨天之前的自己吧。一群没有自由,没有期盼,没有人格,只有信仰,只有规矩,只有服从,拐胳膊瘸腿的自己。阿浩突然涌起失落。他说,再难从曾今的熟悉中找到自己。转身,四处搜寻另外要走的两人,发现他们同样如惊兔般四顾,眼底尽是无力的惶然。阿浩突然觉得,自由的翅膀好沉。他好累。
他忽然很想知道,留余的我们和他到底岔在了哪里。今后,又将是怎般的区别。很仔细的打量他曾今的班排长——彷佛那是许久之后经得洗礼重生的我们。
他说,原来胸口的国防纪念章是那样地扣人心弦,那样的美,美到忘了当初所有的疼痛。
他说,你们知道吗,那时候他对国防纪念章竟生起一种柏拉图式的眷恋,忽然想为冲动扇自己一巴掌,好好哭一场。但是,不能,你们知道的,“流血流汗不流泪”,曾今,是一起走过的。要离开了,但有些东西真的已经印下,深深。
他说,好想看到能够挂起军衔的我们。那样的迷人,那样的威武,那样的…眷恋。
阿浩说,本是该走了。问过另外两人,都沉默。他匆匆跑到场站,说,一天。再给一天。姚参看着他,又投来营门哨兵的那种眼神,看得他晕眩,喘不过气。默默点头。又摇头。
第三天。
阿浩起的很早,比谁都早。我们叠被子的时候,他开始洗那身半月未浸,惹满尘泥的荒漠迷彩。我们吃饭,他蹲在水池旁,使命蹂躏,疯狂执着,不肯放弃。我们操课,阿浩依旧犟着,脾气上来了,跟驴儿一般轻易拉不走,沉默中,不时地闻嗅,不断地捶扯。终于,还是撒了手。不管水声哗然,不顾迷彩挨地,颓然地躺坐在地,仰面,喘息。微风习习,皎云朵朵,像是云淡风轻。不过怎在不经意间幻作苍狗,一寸一寸,疏了距离,一分一分,凉了温存?
好久后,队伍里不时起伏飘逸的余光,掠经水池时,轻了一人的分量。
又一阵子,那件迷彩也不存。再轻几许。可耳际分明是愈加沉重的喘息。
下午,县武装部来人,同部队的领导们寒暄一阵。我们正眼不相斜,但耳朵飞了挺长,心也扑腾老远。云里雾里,身体飘飘,口号不时凌乱,转体谁又踩了谁的脚,正步死歪。
我们望着阿浩他们登上吉普,踏上即将回乡的路途。五味翻沉,不是滋味。老雷老俞许了少顷的自由活动,任着我们,烟糖随意,不言军姿,不说军纪。
我从来不喜跳跃式变换节奏的生活。就像蹦极下坠到极点反弹的那个瞬间,就像油门飞驰许久后的急刹,那种感觉让人难受。事出反常必有妖,即便无妖,那样的张弛无度也足以让我心慌,惶然无措。
车前,我们围成一群,挺挺着站立,六十度外八脚,手规矩放两侧。突如其来的放任与自由是那样的美好而不易,可惜,那时的我们竟是忘了该怎样挥霍,徒以任流。
车起动的时候,我看到训练场一隅的杨排他们,不时地攒头,无表恋念,不苟嬉笑。没听得分明,转神时,华健大哥的《朋友》已从涓细到浑厚:
“有过泪  有过错  还记得坚持什么”
“朋友  一生一起走  那些日子  不再有”
“一句话  一辈子  一生情  一杯酒”
立正。敬礼。手高高扬起,定格。我知道,那时候即便掏空我们全身,也不会有半点琐碎杂物作以离别的纪念。但大家都明白的,他们要的不是这些。就用留下的我们,作为军人的礼仪相送,即便在那一刻,我们都还不是真正的军人。都清楚的,出了门,阿浩他们即是阔别了军旅生涯,再无半分的关系。
吉普很慢,恍似踽踽地荡过营门。阿浩在后厢望着我们,微微颔起脖颈,嘴角淡淡弧度,波澜不惊,眼神平静得让人畏惧。风卷起烟尘,眼睛有些发涩。眨眼再放目极致时,阿浩已经转身,坐正。从此,淡出我的视线,我们的军旅。
那一天,阿浩走时穿着那件半湿的荒漠迷彩。转身的一瞬间,轻轻地抬了右手一下。我知道,那是他给我们回敬的礼物——最后半个军礼。
【完】
2013年02月02日 12点02分 14
level 8
1到8楼怎么消失了。。。。。
2013年02月02日 14点02分 16
额。。也是下面的文,只是开始分段不清晰,重新整理了,放下面[呵呵]
2013年02月02日 15点02分
level 12
写的很好
2013年02月05日 23点02分 17
么么。终于有人看文了,楼主激动得涕挂三尺、泪滴滂沱啊。。。。
2013年02月06日 11点02分
回复 顾辉1990 :一股冯唐早期欢喜的味道
2013年02月06日 11点0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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