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活活活活，我终于，终于活过来了！！！

①
顾白合上手中的，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还是不行……
一看到数字就头疼的毛病依旧是没有什么起色，中国的教育方式果然让他无法适应……刚开始还以为可以和在美国一样懒懒散散，饱食终日，结果紧促的学习节奏一下子就把他给拍到地狱里去了。传说中凶残地让苦逼学生想自杀的应试教育啊……像上官渊那样的笨蛋究竟是怎么在中国存活下来的还真是一个有待商议的问题，但现在的顾白只想找一块冻豆腐撞死自己。
不过还没有等他找到冻豆腐，就被一阵拍门声给打断了。
“哥！哥！”一如往常地不知收敛。手打在门上的声音让顾白有种“如果不马上跑过去开门，这扇门就会光荣得丧生在自己的岗位上”的错觉。
但他还是选择慢慢的地蹭到门前，白羊毛地毯挠地他有点痒。
把门打开，没好气的拍了一下女孩的头说：“什么事？”
“哥！外面下雪了！”女孩的眼睛亮闪闪地发着光。
②
顾白看了下日历。唔……
12
月
24
日，平安夜。
仔细一想，这似乎是他在中国过的第一个平安夜吧……
在美国，离圣诞节还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候镇上就已经热闹起来了。那些店铺早早的挂起彩灯，摆上圣诞树。光秃秃的行道树的枝桠上也挂满了彩带和彩灯，天一黑，就好像开满了一树的花。灰蒙蒙的天空飘着雪花，经过他窗前的男女老少都唧唧喳喳的谈论着节日计划，和家人朋友或者是恋人度过一个浪漫且完美的圣诞。淘气的孩子偶尔会失手吧雪球打在他房间窗户的玻璃上，扑啦啦地惊起一片原本在哪里啄面包屑的飞鸟。还是初中生的顾白站在窗前，手里拿着半袋剩下的面包屑，鼻子和嘴巴里吐出来的热气吐在窗子上，凝成一小片水珠，模糊了窗外的风景。
那时的顾白还是很寂寞的，不大的房间空旷地寂静。
晚上他会出去，穿过繁闹的人群和五彩斑斓的灯光。他的手里拿着一瓶酒，裤管扫过落满雪的草地变的湿润且寒冷。
桥下燃着一团火，一个老乞丐蹲在那里，看着火光出神。
喝一杯？他举起自己带来的就和酒杯。
喝一杯。老乞丐笑着对他说。

顾白盘腿坐在他身边，老乞丐边喝着酒边讲述着他的妻子和可爱的小女儿。他的胡子很久没有打理，乱糟糟的彭成一团，但他的眼睛却那么亮，映照出圣诞夜空中花火的颜色。
“你和我不同。”老乞丐这么说，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吐字不清，但顾白知道，老乞丐的心里，比谁都清醒，“你的人生还很长很长，有没有犯什么和我一样的大的错误。你总有一天会找的一个人，陪你度过剩下的每一个圣诞节。”他喝完最后一杯酒，伸出手推了顾白一把，“一个孤独的人不能喝另一个孤独的人一起过圣诞节你知道么？圣诞老人讨厌孤独，这样会拿不到圣诞礼物。”
顾白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往前走了好几步才稳住，再回头看，老乞丐的身影变得有些模糊，像是一阵即将要消散的烟。老乞丐向他挥了挥手，指着人群的地方让他往那边走。
火光中，顾白看见他笑得很开心。
他突然想起老乞丐曾经说过，他想回芝加哥，去找自己的妻子和小女儿，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也好。
但却再也没有机会了，圣诞节的早晨，有人在桥下发现了他的尸体，他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
顾白觉得老乞丐一定是早就知道的，因为那天，他的话特别多，也很罗嗦，絮絮叨叨的像是在交代自己的遗言，但其实那本来就是他的遗言。
一个乞丐的死并没有什么影响，谁知道他是谁？他只不过是一个流浪者罢了。
只有顾白一个人知道，老乞丐的家和亲人在芝加哥。
顾白是带着他的骨灰去的芝加哥，那个女人抱着骨灰盒哭的很悲伤，她没有老乞丐说的那样美丽和贤惠，她只不过是千千万万普通女性中的一员，但老乞丐把她描述的像是圣母玛利亚那样的美好。一个男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抱着她的肩膀问她怎么了，女人只是死死的咬住下唇拼命地摇头。泪水流下来沾湿了她的裙摆。
顾白向远方看去，那条乡间的小路一只绵延到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女孩从小路的那端往这边走过来。
第二年的圣诞节，顾白带了一瓶酒放在小镇的桥下。
老乞丐是孤独的，顾白也是孤独的，但是老乞丐曾经不孤独，顾白以后将不再孤独。
③
不过毕竟不是在美国。
那场雪，也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舞蹈。
院子里的雪连薄薄的一层都没到。和灰尘落叶混杂在一起，湿漉漉的，很脏。
逼近不是在美国。他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