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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6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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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 王家卫谈文学与美学(上) 专访◎蓝祖蔚 一部迷魅的电影,是多种艺术领域的相互媒合与映衬;一种风格的成形,是创作者的本事。今日刊出由影评人蓝祖蔚对香港导演王家卫所进行的深度专访,自其新作《2046》叙起,广及电影中文学意象的援引、视觉空间感的建构、时空背景以及音乐氛围的铺展等面向。藉由创作者与观看者、访者与谈者间的彼此擦撞对话,互激出更溢於电影文本的美学境地。一窥导演风格既浓烈又恍惚、既复古写实且虚构想像的意念经营。——编按 1.王家卫谈片—文学篇 王家卫是浪漫电影的首席写手,也是很多情的商场行销人,他的电影作品经常以最独特的形影来行销一位明星、一座城市,例如《重庆森林》里的香港兰桂坊和尖沙咀,例如《春光乍洩》里的台北辽宁街夜市和木栅线捷运…… 王家卫的电影强调氛围,大量使用了极度豔丽,又富生命哲思的情人呓语来打造意境,在二○○○年《花样年华》中,他除了以老歌、旗袍、旧公寓和阴暗巷弄重建了香港六○年代的风情外,更采用了香港六○年代作家刘以鬯的小说〈对倒〉为蓝本,透过一男一女在香港街头闲逛时,各自对周遭事物的不同思索与反应,映照时间和空间的交错对位,也打造了浮世男人的情欲脸谱。 文中的那几句: 那些消逝了的岁月, 彷佛隔著一块积著灰尘的玻璃, 看得到,抓不著。 他一直在怀念著过去的一切。 如果他能冲破那块积著灰尘的玻璃 他会走回早已消逝的岁月。 彷佛就已经点明了《花样年华》的电影精髓。 「让世人重新认识,知道香港曾经有过刘以鬯这样的作家,是最让我开心的事。」 王家卫透露四年前《花样年华》上映後,香港有人举办了刘以鬯作品讨论会,重新讨论了刘以鬯作品的文学和时代意义,原本只是收录在「刘以鬯卷」的〈对倒〉一文,也因而能够单独成册刊印,「更难得的是,有位法国出版商因为看了《花样年华》,知道了刘以鬯这位作家,还特地把他的作品翻成法文,出版了法文版的《刘以鬯作品集》,让老先生好开心!」王家卫的墨镜後面也闪动著愉悦的星芒。 二○○四年十月,王家卫的《2046》映演了,电影的结尾照样打出了字幕向刘以鬯致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从第一个字幕卡「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开始,电影中的字卡都是取材自刘以鬯的另一本小说《酒徒》,王家卫为什麼这麼迷恋刘以鬯?刘以鬯的文字到底有什麼魅力,能结合王家卫的影像构成另一款新的艺术生命呢? 日前,王家卫访台,我们从刘以鬯谈起,逐步揭露这位浪漫先锋的创作面纱。 向刘以鬯与六○年代文人致意 问:你在《花样年华》中参考了香港小说家刘以鬯的〈对倒〉,你也公开向他致敬,但在《2046》中明显则是参考了刘以鬯的《酒徒》,在电影中可以看到你企图和他对话的精神,为什麼? 答:梁朝伟在《花样年华》和《2046》中饰演的周慕云原型就来自刘以鬯。 他在五○年代的动乱中从上海来到香港,不管你过去名气多响亮,生活还是要继续,谋生还是必要的,文人要怎麼谋生?答案很简单,他只能靠一支笔来吃饭,什麼题材都要写,而且是从早写到晚,不停地爬格子,才能勉强维持生活花费,我刚认识他的时候,就看到他每天都要辛苦写作,从早上起床就开始写作,一直写到晚上八、九点,得空时能和
太太
看场戏、散散步就是最大的娱乐了。 电影中的周慕云就是六○年代的作家,在刘以鬯的书里面找到非常多当年作家角色的生活细节资料,《花样年华》我用了他的〈对倒〉中的文句做字幕,在《2046》中诸如「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三段字幕则是取材自他的《酒徒》。主要目的就是要向香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或作家致敬。如今回顾六○年代的香港文学,作家们每天都要大量地写作,为了生活,没有什麼崇高、伟大的理想与口号,黄色、武侠类型都写,每天在良知与稻粱间拔河,那都是谋生的无奈,但是也有人坚持除了谋生写杂文之外,也要写些能对自己交代的作品,刘以鬯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问:既然这麼喜欢刘以鬯的小说,何不直接改编成电影,何需另行创作? 答:我一直想把《酒徒》搬上银幕,但是他已经把电影版权卖给别人了,不能直接改编,所以我就摘录一点点对话,希望透过电影能让各地的年轻人知道刘以鬯这个人,再认识他的作品。 刘以鬯的文字充满了意象,阅读他的文字其实就有一长串影像浮现出来,充满了想像力。他们那个年代的作家真的很辛苦,每天都是很低调,默默地写,一写就是好几百万字,最近刘以鬯一直想要重新整理过去的作品,不过我劝他不要再整理旧文章了,它们都是在那样的时空条件下完成的,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以後是不是要传世,不管动机是什麼,能让人从字里行间看到文人的无奈和才情,保留那些作品的原貌才是最真实的。
2007年05月26日 07点05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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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
看场戏、散散步就是最大的娱乐了。 电影中的周慕云就是六○年代的作家,在刘以鬯的书里面找到非常多当年作家角色的生活细节资料,《花样年华》我用了他的〈对倒〉中的文句做字幕,在《2046》中诸如「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三段字幕则是取材自他的《酒徒》。主要目的就是要向香港那个年代的知识分子或作家致敬。如今回顾六○年代的香港文学,作家们每天都要大量地写作,为了生活,没有什麼崇高、伟大的理想与口号,黄色、武侠类型都写,每天在良知与稻粱间拔河,那都是谋生的无奈,但是也有人坚持除了谋生写杂文之外,也要写些能对自己交代的作品,刘以鬯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问:既然这麼喜欢刘以鬯的小说,何不直接改编成电影,何需另行创作? 答:我一直想把《酒徒》搬上银幕,但是他已经把电影版权卖给别人了,不能直接改编,所以我就摘录一点点对话,希望透过电影能让各地的年轻人知道刘以鬯这个人,再认识他的作品。 刘以鬯的文字充满了意象,阅读他的文字其实就有一长串影像浮现出来,充满了想像力。他们那个年代的作家真的很辛苦,每天都是很低调,默默地写,一写就是好几百万字,最近刘以鬯一直想要重新整理过去的作品,不过我劝他不要再整理旧文章了,它们都是在那样的时空条件下完成的,当时根本没有想到以後是不是要传世,不管动机是什麼,能让人从字里行间看到文人的无奈和才情,保留那些作品的原貌才是最真实的。